段博弈不置可否:“什么缘都行。”
公交车继续行驶,单季秋不经意看了眼四周都在瞄段博弈的女生。蓦地想到了陆允,也是公交车里的一道永远靓丽的风景线。
还别说,现在他们的站位都差不多,陆允每次也这么站。
等会儿,怎么又在想他?
人家都开始避嫌了,还想。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都没注意到。”单季秋问段博弈。
“我看你在看手机,所以就没叫你。”段博弈笑答。
“哦。”单季秋一点头,“话说你也坐这趟车?”
“嗯,电信路。”
“我比你要多几站。”
“是吗?”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单季秋:“你不是骑车的吗?”
段博弈:“天儿太冷,就不骑了。”
“……”
……
单季秋进班刚好打早自习的铃。她进门第一眼就往陆允的位置上瞧,这人正趴在课桌上睡大觉。
她抿了下唇,迈步进教室,走到位置上,故意用力地拉开椅子。
椅子的铁皮腿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不少的同学都闻声看了过来,她抬头跟大家抱歉的笑了一笑,大家又转过头去各做各事。
可惜,从她拉椅子开始就关注着身边这位的一举一动。
这人就像是原地去世了一般,一动不动。
单季秋悻悻然坐下,一边从书包里将作业抽出来,一边又拿余光瞥了一眼陆允。
有这么困?
以前她但凡发出一丁点儿声响他都跟狗耳朵似的,立刻醒过来。
今天她这动静连第一排都看过来了,他居然毫无反应?
这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避嫌也不至于避成这样吧!
早自习进行到一半,徐志进来了。
“耽误大家两分钟。”徐志走到中间的过道,人稍稍倚着课桌,对大家说:“最近这个流行感冒有点儿严重,你们还是多注意一下,没事别总是呆在教室里做题,出去锻炼锻炼,强健的体魄才能出优异的成绩。”
“然后,有打喷嚏流鼻涕的同学带个口罩,别传染给其他同学了。严重的也别自己扛着,跟我请假去医院看病啊,凡是身体第一。行吧,就这样,你们继续。”
徐志说完,把班长叫到讲台上,跟他说着事。
而教室里又恢复了原样,刷题的刷题,背书的背书。
其实徐志在不在都大差不差,大家还是很自觉的。
单季秋也继续刷题。刚落笔,就想起刚才徐志说的流行感冒,于是偏头去看陆允。
昨晚回去的时候,她有瞥到陆允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些,头发上也有点儿濡湿。
不会是发烧了吧?
难怪刚才那么大动静都没反应,该不会是烧晕过去了吧?
一想到这儿,单季秋立即撂下了笔,迫不及待地伸手往陆允还留了一小戳露在外面的额头上摸去。
她的手指刚刚碰触到他的额头,这人就腾地一下弹了起来。
整一个惊慌失措的林间小鹿,比单季秋拉椅子的动静还要大。
本来教室里还有些学习的各种声响来着,包括徐志跟班长交流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前所未有地得到了统一的暂停。
全班同学包括徐志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最后一桌面对面一站一坐,四目相对的俩人。
单季秋自然没料到陆允的反应出奇的大。
她一愣,手还晾在半空中不上下不下,像是被定住了似的。
单季秋一双澄澈的黑眸里蓄着茫然和吃惊,就这么目不转睛地望着立在她眼前的少年。
“你干嘛?”单季秋反应过来,立即问道。
“你干嘛?”陆允双手背在后面扶着窗框,整个人微微往后倾斜着,反问。
“你俩干嘛?”这话是立在讲台上的徐志问的。
陆允和单季秋这才同时偏头看向全班和讲台。每一双眼睛无一不落在他俩的身上,神色各异。
单季秋收回手,看向徐志,解释道:“刚不是说流行感冒吗?我就想看看陆允是不是感冒发烧了?”
说完,她还特地瞥了眼陆允。
别说,他脸真有点儿红。
此话一出,班上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迫于徐志和陆允不同的威严下,谁都没敢太大声,就捂着嘴偷笑。
徐志一听,倒是没忍着,直接就乐了起来:“陆允啊,你说你总是在早自习睡觉影响多大,连咱们秋神都怀疑你是不是生病了。”
徐志都开起了玩笑,班上的同学也不再是捂嘴偷笑。
紧接着有一人带动起的哈哈大笑,此起彼伏的笑声便源源不断地在教室里响了起来。
窗外还有些昏暗的清晨被这些飞扬爽朗的笑声挠了个痒痒,便彻底亮开了天窗。
这段小插曲告一段落,陆允没有生病发烧,他的解释是:“不是,你这凉的跟冰块似的爪子突然伸过来,没反应的那是机器人。”
单季秋却道:“我看你睡得那么沉,我哪儿知道。”
陆允顺手翻开最上面的英语书,眼睛盯着书,眉头微微蹙着,语气也是显得有些不耐烦:“昨晚没睡好。”
单季秋总觉得陆允明显就给人一副刻意在回避她的感觉。
今天的他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跟平日里的他很不一样。
就算保持距离,也不至于这样一惊一乍的。
“你今天早上……”
“叮铃铃……”
陆允“啪”的一声把英语书合上,突地站起身来。
他挠了挠眉毛,眼睛也不去看着单季秋,目视前方跟空气急吼吼地说了句:“人有三急,上个厕所。”
然后,陆允拿腿掀开椅子,就迈着长腿径直朝后门走。
人还在半道上劫了刚好从前面走到后面来的谭俊浩,推着一脸懵逼的人往门外走去。
单季秋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陆允一系列的动作,以及最终消失在后门的颀长背影。
而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第26章 年少 谁他妈发明的爱情?(一更)……
陆允哪里是人有三急要去上厕所, 人谭俊浩要上厕所才是真的。
男厕里,谭俊浩站在小便池边看着杵在一旁看着他的陆允,这画面着实诡异地让人浮想联翩。
加上他俩又是到哪儿都被人熟知的存在。
尤其是陆允, 就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人。
以至于从男厕进进出出的同学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俩, 然后噙着各不相同的小眼神和小表情离开此地。
这场面,谭俊浩哪儿还敢解开裤腰的松紧绳啊!
他瘆得慌好嘛!
“不是, 你要尿你就尿。”谭俊浩真憋不住了,还得耐着性子, “你不尿就出去, 你老盯着我算怎么回事?”
陆允在想事情, 根本就没听见谭俊浩说什么。
他造型姿势都不带换的, 一手插兜一手摩挲着下巴,神神叨叨地搁那儿瞅着谭俊浩。
他还开口催促:“你怎么还没完事?”
谭俊浩嘴角扯了扯。
大哥, 我压根儿就还没开始。
“允哥,你到底尿还是不尿?”谭俊浩耐着性子问。
“不尿啊!”陆允道。
“那挺好。”谭俊浩保持着mmp的微笑,“那你能先出去不?不这么盯着我尿成吗?我尿不出来。
“哦。”陆允点了下下巴, “好。”
然后,他就真的转身出去了。
谭俊浩还以为陆允故意在憋什么招整他, 结果人老老实实的就出去了。
他得以解脱赶紧尿, 一边尿, 一边打了个冷颤。
我去, 这样的陆允好他妈可怕。
陆允站在厕所外左边楼梯过道的窗户边, 胳膊虚虚懒懒地搭在窗台上, 透过这两扇不大的窗户瞅着窗外。
从外面朝他这方看去, 颇有些监狱风云的沧桑感。
天不蓝,阴沉沉的晦暗不明。
就像他的心情,一团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他昨晚伴随着雨声在书桌前坐了一宿,卷子上是一道题没做,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单季秋那丫头,睁眼闭眼全都是她的脸。
一直到雨声渐消,所有皆为可能的答案在他的脑海里跑了一遍。
最终,经过一层一层的筛选淘汰,只剩下一个他一开始认为最不可能的答案。
他又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搜索引擎,在各个能提问的地方挨个输入了同一个问题:男生会喜欢自己的青梅竹马吗?
答案很多,各抒己见。
但是,肯定多过否定。
而他记住了两个答案。
一个是:拜托,当你输入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不就有答案了吗?加油吧,少年。
另一个是:喜欢才能叫做青梅竹马,不喜欢那叫一个村的狗蛋。
他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喜欢”二字,聚精会神地盯着看,直到看着看着已经完全不认识这两个字了,才扶额移开了视线。
以至于,才有了早上没等单季秋一起上学这一出。
他突然不敢面对她了,走到对门犹豫了半天,还是转身下了楼。
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及其需要时间来消化,消化他这一贫如洗的感情世界里,那素昧平生的怦然心动。
是以,他不能让她在身边影响他的思维,他得认真仔细地琢磨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哪一种。
早自习也是一样,他因为避开了跟单季秋一起上学的时间,导致他来的过早。
于是便坐在位置上保持着一成不变的姿势望着门口发呆,麻木地看着陆陆续续涌进来的同学,没什么表情。
那时的陆允自己是看不见自己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副心不在焉的神色,那一双望眼欲穿的深眸,就跟个望妻石似的。
直到,他看到单季秋出现在后门口,他平缓的心跳开始剧烈的工作。
不请自来的紧张感迫使他潜意识的逃避,只能转身趴下装睡,任凭她发出什么动静都誓不抬头。
也是奇怪,以前向来是不够睡,现在反而是睡不着。大好的早自习啊,全被身边这丫头给搅乱了。
徐志说什么他听得一字不漏,紧接着额头上冰凉的触感着实吓了他一跳,那真的是条件反射,不听使唤。
他弹起来以后才开始懊悔,可是对上眼前这双澄澈又乌黑的眼瞳,像是在他脸上点了把火,莫名燥热。
他知道单季秋一定会问他早上为什么不等他。他唯恐自己现在这状态骗不了她,毕竟这丫头精着呢。
又担心一言不合惹她不高兴,于是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不敢看她的眼睛,是下意识的回避与她对视。
一看就想起了那个梦,不躲着她迟早要命。
陆允不由自主地仰天叹了口气。
谁他妈发明的爱情?
……
于是,这一天,单季秋每每想要跟陆允说话的时候,他都能变着花样岔开话题,逃之夭夭。
搞得单季秋觉得自己像洪水猛兽似的,要生吞活剥了他。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余可夏找单季秋出去吃,说是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去尝尝。
单季秋心情不太好,所以对奶茶也失去了兴趣,就不想去。
余可夏赖着单季秋说他们几个男生都没兴趣,都不去。她一个人孤单寂寞冷,死乞白赖求着单季秋陪她去。
单季秋受不了余可夏的撒娇,终是答应了。
她俩先去何记吃面,老板见小姑娘身边的男生变成了女生,笑问:“你那个小哥哥呢?”
单季秋情绪不高地说:“他陪别人去了。”
老板却用一副过来人的眼光看了眼单季秋,感叹道:“命里有时终须有。”
后半句老板也没说。
单季秋先是一愣,随即抬头望着胖胖的老板这张温和的笑脸。
她淡淡地弯了弯唇角,轻轻地点了下头。
余可夏寻思着有点儿鸡同鸭讲。等老板进去了,她往桌前一凑,低声道:“这老板挺有意思,点着点着面,还拽上文了。”
单季秋递给余可夏一双筷子,但笑不语。
刚才她的那句“陪别人”一语双关了。
余可夏听出来的别人是周安他们,可是老板听到的却是她的心声。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把这份暗恋藏得很好,至少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读到了她眼中的伪装。
吃了面,两人就去买余可夏心心念念的奶茶去了。
到了奶茶店俩姑娘傻眼了,大排长龙。
单季秋双手一摊,有些遗憾道:“看样子喝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