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我买的。”陆允直接甩锅。
单季秋:“?”明明是在你家拿的。
“坐坐坐。”贺松年板着的脸就这么转了晴,他笑着把目光投向单季秋,“这就是女朋友?”
陆允:“对,给您带来了。”
单季秋自我介绍:“老师好,我是单季秋。”
“单、季、秋。”贺松年一字一顿地念着这名字,随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陆允笑了起来,随即又吐出一个字,“秋。”
“老师叫我小秋就好。”
单季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深意,要这老教授这么重复回味,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像他们这种地位的人说的话也确实考究就是了。
三人没聊几句,杨丽就喊他们吃饭了。
饭桌上可谓是异常温馨又有氛围,贺松年想喝酒,被媳妇儿严厉制止。
所以大家都不端酒杯。
贺松年是老学究,跟陆允聊科技研究上的东西,单季秋也插不上嘴。不过光听着他们专业上的对话,就觉得他们是闪闪发光的。
杨丽见单季秋噙着笑看着他俩,不由得开口制止:“你俩能不能不把实验室里的东西搬上饭桌?人小秋不无聊啊?”
贺松年经媳妇儿这么一提醒,便“哈哈”笑了起来:“对对对,这不习惯了,小秋你别介意啊。”
单季秋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听的也很开心。”
陆允给单季秋夹菜,故意问:“真听的开心?”
单季秋暗自拿脚踹了他一下,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看向另外两位正看着她的人,说:“涨知识了。”
贺松年:“我之前听陆允说你以前可是年纪第一来着,怎么没考到清北来?”
单季秋:“家里原因,就留在了锦南。”
贺松年:“锦南大学?”
单季秋:“法学院。”
贺松年:“也不错,是做律师了?”
单季秋:“对。”
贺松年:“挺好挺好。”
围绕着单季秋,就聊到了锦南。
聊着聊着,就聊到锦南的临城苏城,聊起苏城自然聊到了评弹,也就聊到了他们的重逢。
贺松年说:“陆允之前去苏城,我就跟他说了那家评弹馆,倒是没想到我这还间接给你俩牵了根线。”
陆允:“是,这个真要感谢老师您了。”
贺松年觑陆允一眼:“德行。”
吃完了饭,陆允在跟贺松年下棋,单季秋在一旁观棋。
冬日午后,茶香四溢,袅袅生烟,好不惬意。
不过这没惬意一会儿,王珩的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有点儿急事找陆允,碰个面。
单季秋昨天就见过王珩了,他来接的机。
然后他一口一个嫂子,喊的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求助陆允。
结果人陆允说什么?
他说:“本来就是,你得习惯。”
陆允让单季秋陪着贺松年继续下棋,他去去就回。
说完了半天也不走,跟单季秋换个位置,坐一旁看他俩继续下棋。
贺松年抬眼瞅了眼陆允,问:“还不走,人搁我这儿还不放心还是怎么着?”
“不是。”陆允端着紫砂茶杯,笑道:“有点儿烫,喝了就走。”
贺松年哼笑一声:“你干脆等凉透了再喝吧。”
陆允被戳穿,伸手挠挠鼻尖,一口就把茶喝了。
喝完了他起身,摸着单季秋的发顶,跟她说:“那我走了。”
贺松年落下棋子,眼皮都没抬,这依依不舍的给谁看?
“赶紧走,搁这儿影响人。”
单季秋抬头看向陆允,朝他笑了笑,用口型对他说:“我等你。”
陆允点点头,朝单季秋弯唇笑着。大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便不再磨蹭,转身出了书房。
不多时,贺松年缓缓抬起头来,掀起眼皮看了眼人走茶凉的杯子和早已无人的书房门口。
他收回目光时落下一子。
棋子落下的清脆声音伴随着贺松年的笑叹声一并响起:“想知道这些年关于陆允的事?”
单季秋毫不掩饰地点了下头,也随之落下一子:“想。”
第93章 欢喜 fall是梦想。(一更)……
其实在吃饭的时候, 贺松年就大致看出来了。
他只要一提到关于陆允以前的一些事上面,这小丫头就听得格外的认真。
她那双漂亮晶亮的眼睛里全是身边这小子,且盛满了爱慕之意。
如今看到陆允口中那个让他认为怎么都值得的女孩子, 看到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贺松年也满是欣慰, 毕竟也不枉他这么多年的坚持己见和一意孤行。
贺松年端起紫砂茶杯,吹了吹, 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
“也没多少七七八八,花花绿绿的事, 他就一工作狂。”
他一边搁下茶杯一边悠悠缓缓地道来:“陆允大一的时候, 我见他的第一面, 就知道他非池中物。他这个人吧低调不招摇, 但是专业能力极强,真的是很难敛住他的一身锋芒。了解以后, 还能发现他对很多事都见解独到,人还通透,老实说我搞科研搞了大半辈子, 从来没见过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能有这么剔透的心。”
说着,贺松年又呵笑了一声:“我本来是一心是要让他进实验室搞科研的。结果这小子给我来一个他要创业, 我问他为什么?你猜他怎么跟我说?”
单季秋摇摇头:“他怎么说?”
贺松年蓦地乐了起来, 语气又好笑是又无语:“他跟我说他缺钱, 他要创业赚钱。”
“你都缺钱了, 你还创业?”贺松年说, “创业不要资金支持?我当时一听, 恨不得揍他一顿, 这不跟我闹着玩呢。”
“可是老师您还是由着他了。”单季秋也跟着一笑,不然的话怎么会有今天的弗沃呢。
贺松年落下一子:“这小子倔啊,别看他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也都无所谓。可是他一旦决定了的事,别说十匹马,一百匹都拉不回来。”
单季秋也很是认同:“他从小到大都这样,想做的事一定会去做的。”
贺松年笑道:“是啊,好在他做到了。”
贺松年当初认为以陆允的资质搞科研是一把手,在学术领域他一定能物尽其用,发挥到极致。
将来也一定会是名垂青史的科学家。
相反,他的性子做生意其实是不太合适的。生意人大多唯利是图,阴险狡诈,手段铁血。
这哪儿哪儿都跟他沾不上边,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抽了,偏要向虎山行。
贺松年当初是骂也骂过了,教育也教育了,利弊都给他分析的透透彻彻。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软硬兼施都用过了。
结果,骂他受着,教育他听着,利弊权衡他应着,却还是没能说的动他。
贺松年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纳闷儿,搞不懂陆允到底在想什么。
他也算了解他,在他看来像陆允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应该被金钱弄脏双手。
他本是清高的。不是说钱不好,只不过以他为人处事耿直的性子,与“生意人”三个字是完全相悖的。
贺松年劝不动,也给气着了。
他后来也想过,陆允这么决绝要去做这件事,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他问过,跟他谈过心,偏就是无法从他这张嘴里撬出个所以然来。
也罢,那便由着他去碰个头破血流。
年轻人,不吃点儿亏,不被这个社会毒打,他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
可哪里知道,还居然被他给做成了。
碰壁是接二连三的碰过,但也不至于头破血流,主要也是因为他不屑用不干净的手段去走捷径。
能保住一开始那颗不变的初心,也是令贺松对陆允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他确实是靠的实力和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也没忘了他的初心和理想。他想要实现的也都在一一实现。”贺松年说到这儿倒是有些骄傲又有些叹息,“不然的话,怕是就得换我遗憾一辈子了。”
“那老师您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路吗?”
单季秋也不理解,她所认识的陆允其实更适合老师说的这条科研道路。
当年的誓师大会,他恣意慵懒地在操场上,沐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句令她每每想起来都忍不住心潮翻涌的理想,其实走老师说的这条路不更捷径,更容易实现。
那他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偏要白手创业?
“也是在他那场生死官司,人进了医院以后,我才知道的原因。”
贺松年看着单季秋欲言又止,想问又不好问的样子,笑了起来,半响才把话说完:“因为你啊。”
单季秋一愣:“我?”
她知道陆允喝的胃出血是因为她,可是他创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贺松年见单季秋眼中迷惘,笑着偏头看了眼窗外,淡淡道:“他这个人做事沉稳,情绪向来不会大起大落,那么大的事他都能扛过来,又怎么可能因为太高兴了,而喝成胃出血呢?我知道他这心里一定有事。”
在医院里,贺松年看到挂着点滴失了往日光彩的陆允,就知道他心里有事。
可你无论心里有什么天大的事,你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本来就经常熬夜,作息不规律,还喝酒喝到进了医院。
贺松年着实也给气着了,骂了陆允好久,骂的自己都口渴了,才终于消停了下来。
然后,他才听见这小子突然自嘲的开口:“老师,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什么我不听您的话,一定要创业么?
“你爱说不说。”贺松年当时气大了。
“因为一个人。”陆允有气无力的自顾自说着,“一个我从小守着长大的姑娘。”
贺松年一听,更气来了:“我以为是多天大的事呢,合着你就是为了一姑娘?你可真出息。”
陆允极淡地笑着:“我知道您觉得我没出息,辜负了您的期望。但是我真的好喜欢她。不对,应该是比喜欢还要多。老师,那叫爱吧?”
“我爱她,我不想她在绝望的时候没有人在她背后支撑着她。她如果是城池,那我就是她牢不可破的城门,为她抵挡所有的入侵者。所以我必须强大起来,而弗沃就是这道城门,能成为她无坚不摧的底气和后盾。”
贺松年也是过来人,听陆允这么一说,当初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爱的力量有多伟大,他也经历过。
他也算是明白了这孩子为什么不谈恋爱。
这些年他的追求者可不少,他也给他介绍过很好的姑娘,他愣是一个都不搭理。
本以为是工作狂没时间不想耽误人姑娘。原来是心里早就住下了一个姑娘,谁也替代不了。
“那你等什么?”贺松年是行动派,看着陆允这要死不活的样子着急,“既然爱成这样,就去追啊,跟我这儿伤春悲秋的,人就来你身边了?”
“他有男朋友了。”陆允闭眼哽咽道。
“他当时那个样子,我到现在都忘不了。”贺松年看向单季秋,“他就是累趴下了,公司面临倒闭,都还存着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可那天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绝望,第一次我在一个人的眼里看到了‘天塌下来’这个词。我瞧着也不忍心再说他了,我只问了他一句。”
“既然人家有男朋友,有人守护了,那弗沃还有意义吗?”贺松年如是问。
陆允点了点头,也只回了一句:“她要是嫁给别人,弗沃就是娘家人,我做她永远的哥哥,一辈子守着她。”
单季秋听到这儿,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又酸又痛又难受。
她明明知道陆允为她做了多少,可是她却不知道原来还有,还是这么的厚重。
贺松年见单季秋眼睑泛着红,眸底淬着点点水光。
他暗自叹口气,把话题说的稍微不那么沉重。
“陆允这个单相思啊确实是世间难得,也是少见的情种。我劝他何必呢,他却还是坚定的跟我说一切都值得,他不后悔。”
“他太傻了。”单季秋忍住在贺松年面前哭鼻子,挤出一个有点儿牵强的笑来。
“怎么不傻,傻到连他那公司的名字都是以你命名的。”贺松年笑道。
单季秋一个愣怔。
可是这“弗沃”两个字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