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韩重淮还没收回的舌头,玉桃刚要松气打算懒回原状让他随便舔,就听到他开口道:“我与国公府没有关系。”
昨夜韩重淮已经说过,加上这几天她听得消息,韩重淮这是彻底被逐出韩家,不再是什么国公府少爷。
既然不是少爷,好像她就不能再称呼他为少爷。
玉桃把韩重淮这话当做了提醒,顺着话换了称呼:“大人节哀。”
韩重淮盯着玉桃,盯了半晌倏地一笑:“的确是得节哀。”
看着玉桃又要懒散下去的神态,韩重淮脚动了动,把人给颠清醒了:“我身上没有韩家人的血脉,老国公爷之所以厌弃我,不许我出国公府,是因为韩丰林不是我爹。”
“大人不必忧心,大人这般才貌,想要亲人,多得是人凑上来。”
“所以你要凑上来?”
明知道玉桃是听懂了,怕招惹上什么麻烦故意装傻,韩重淮接着她的话,直勾勾盯着她道。
当然不要啊。
她根本就没想到韩重淮连那么大的事也能随便告诉她,韩重淮不是韩家的子孙又是哪一家的?
说起来国公爷取丰林这个名字就取错了。
韩丰林,这名字听着就觉得绿成了海洋。
“大人这话是要娶我?”
妾是纳,妻才是娶。
玉桃对上韩重淮的目光,茫然中带着期待。
韩重淮如渊的目光在玉桃脸上顿了许久:“你想让我娶你?”
语调不轻不重,听不出他现在是个什么情绪。
“奴婢做梦都想。”
玉桃眨巴眼睛,能一句话就当正妻,那当然比一直做通房好。
“哪怕我前途未卜,半月后圣上降罪,把我的家眷打入司教坊?”
啊……
“那大人还是别娶了。”玉桃摇头,“奴婢当通房就是想只伺候一个人,要是当了夫人反而要伺候一堆人,奴婢不就是吃亏了。”
韩重淮突然伸手捏住了玉桃的脸,玉桃的眼睛被他的手挤成了一条缝,但透过细缝也能看出韩重淮心情很好。
而且这心情好,该是因为她说得话。
这人还真是奇怪,人都喜欢虚情假意,装模作样伪装的恭敬良善,他偏偏听这些难听话。
“你要是跟了韩重珏或是韩重时,也是伺候他们一人。”
“他们不如大人你投奴婢的眼缘,奴婢瞧见大人的第一眼,就觉得是大人了。”
虽然想着韩重淮琢磨的明白,她对他不妨诚实一点,但是这些关键的话,该伪装的时候还是得伪装。
“眼缘?你见我的第一二面都跑了。”
韩重淮没有放玉桃站起,手搭在她身上玩着她腰间的绣带,嘴角似笑非笑。
“那时候没想着要做谁的通房,后来第三面奴婢不就是见着大人就不撒眼了。”
玉桃隔壁搭在韩重淮的脖颈上,让他看她诚恳不过的表情。
两人对视,韩重淮嘴角的笑扩大,像是猫洞口守了许久,终于见到了老鼠冒头。
不祥的预感在玉桃的脑中萦绕,就听到韩重淮道:“我虽福华院去的少,但我们不止见了一两面。”
玉桃背上沁了汗水:“但那是奴婢第一次单独见大人……”
“多说多错。”韩重淮的手从玩她腰间的绣带,不知道怎么到了她的发间穿梭,手指时不时会碰触到她光洁如玉的脖颈,“我腿未坏之前,你觉得以她的秉性,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讨好我?”
按着原主的性格……还真会。
玉桃有一点原主的记忆,但都是大方向的,比如原主是怎么出生,又怎么被卖到国公府,平日里都要做什么活。
但是关于有没有讨好过韩重淮,她真不知道。
韩重淮慢慢凑近她的耳朵,沙哑的语调让她背后的汗都没停过。
之前被人追杀都没现在那么让她觉得恐慌。
她一直觉得韩重淮在她的眼前是赤/裸的,哪怕她有时候琢磨不出他的所思所想,甚至刚刚他自己开口,她才知道他不是韩家人。
因为他是书中的人物,她只需要知道他冒头的越厉害,就越反派,成为男主垫脚石可能性就越大。
可现在那么一个人面前,她的秘密就那么被扒出来了。
玉桃害怕了一会,但毕竟她适应性良好,旋即又安定了下来,虽然秘密被韩重淮知道了很恐怖,但是看韩重淮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对她做什么。
感觉腿上的人从紧绷到放松,韩重淮的手伸入她的衣摆,去摸她背上粘腻的汗水。
带着薄茧的手指滑过肌肤,不嫌弃地擦拭着玉桃身上的汗水:“你看也不过就只是满背的汗水。”
擦净了汗水,韩重淮靠在玉桃的肩上,轻吻她的耳朵:“那日我要不过是这个。”
他说的“那日”,她自然知道指的是她被赶出府邸的前天晚上。
她脱衣裳脱得太容易,所以比起衣裳底下的内容,他更想探究她的心思一层层剥开是什么样。
玉桃嘴巴动了几次,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感觉说什么都不对,她要是承认自己不是原主,那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但是咬死了自己是原主,韩重淮又明显不想听。
第四十三章 可是我只想要你啊
玉桃憋不出话, 幸好韩重淮没逼着她一定要说些什么,舔吻了她耳根半晌,终于放开了她。
重新站在地面上, 玉桃觉得自己的脚隐隐发虚。
“你知道的, 我与你不同,我不怕死, 甚至渴望死。”
韩重淮嫌给玉桃的刺激还不够, 支着脑袋,面上一派轻松,“我被流放,你要相陪,若是斩首, 我会让你殉葬。”
玉桃的眼睛渐渐瞪大, 韩重淮就像是带着她在坐过山车,带着她飞向一个高峰后, 她自己调试心情, 慢慢回到正常轨道,下一刻韩重淮又好毫无预警地带她冲上另一个高峰。
还殉葬咧,他以为他是什么千古一帝不成, 死了给他用纸扎几个童男童女就差不多了, 竟然还要活人陪他一起死。
每次玉桃情绪变化大的时候,韩重淮的心情就会格外的好。
比如此时他脸上就洋溢着玉桃看了就心烦的笑。
“大人, 陈虎跟雁字他们跟你的情分更深,他们跟着大人你流放,或是他们殉葬,会比奴婢更好的伺候大人……”
“可是我只想要你啊。”
韩重淮轻浅一笑,“我这颗心在你的身上。”
他的笑容纯粹, 但玉桃更觉得瘆得慌,这个人他妈就是个真疯子,没什么是他不能做出来的。
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见不得别人好,他自个活腻了不想活了,看着别人有求生欲,就想把人一起拉入悬崖。
可她这人哪怕是掉下了悬崖,只握住了一根快断裂的树枝,也不会甘心就那么放手坠落的粉身碎骨。
本以为那次在山洞他主动站起,是自个想通了,病没想到复发的那么快,又不想活了。
她听说韩重淮是为了翻老国公爷曾经的一个案子,所以费劲功夫要扳倒朝廷中的一颗大树,他做这件事不会是故意自找死路奔着斩首办事吧?
瞧着韩重麟脸上笑,玉桃思索了片刻他可能活下来的概率,转身打开了门,韩重淮看着她的背影:“你知道你跑不掉。”
“奴婢当然知道了,奴婢这是看只能活半个月了,怕到时候奴婢殉葬,跟大人的情分不够,迷了路无法找到大人,所以打算想法子多跟大人培养些情分。”
回完话,玉桃看到了韩重淮流露出期待的神情,她不由在心中咒骂了他无数遍。
见他懒洋洋地坐着,心中不平,干脆把他拉了起来,一同去找陈虎。
韩重淮穿得是件宽大的家常袍子,两人相牵的手隐于袖间,韩重淮瞧了几眼,看模样并不介意玉桃的逾规越矩。
“大人,玉桃姑娘。”
陈虎拱了拱手,庆幸对玉桃客客气气,看这个样子主子根本就不怨她伺不伺候。
开口的是玉桃:“大人被赶出了国公府,现在一个亲人都没了,银子留着也是便宜别人,不如全都挥霍了。”
陈虎一噎,看向主子,发现主子直勾勾地盯着玉桃。
黑眸闪着兴味的碎光,看样子有些像是满意玉桃的口无遮拦。
陈虎因为自己的想法捏了自己一把,他定是因为晚上没睡好所以脑子不够清醒。
掐完了自己,见玉桃还等着他的回话,陈虎挤出笑容:“玉桃姑娘的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你整理账本,看看还有多少银子在账上,这半个月我要跟大人一起挥霍。”
听着玉桃像是笃定主子活不到以后,陈虎的汗水又积了一层,虽然主子一直安静,他还是忍不住朝主子道:“大人?”
韩重淮轻颔了首。
既然有了主子的首肯,陈虎给玉桃报了账。
之前在国公府的时候,麒麟院就没用国公府什么东西,麒麟院的银子都是韩重淮在战场的时候收割的战利品。
他们现在手上能活动的现银,几万两是有的。
听到这个数目,玉桃满意地点头,牵着韩重淮换了出门的衣裳,玉桃瞧了眼亦步亦趋的雁字:“你也换一身衣裳,穿你最差的衣裳。”
雁字不解,看了看主子,又看了看玉桃,不知道这人刚刚还一副要躲避灾祸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又指挥起了做事:“为何?”
“因为你这身衣裳布料看着跟我的差不多。”
“我……”
玉桃是通房又不是妾侍,她们俩衣裳布料相同有什么奇怪。
“还有借套衣裳给大花,她与我们一同出去。”
雁字不想理会玉桃的命令,但有陈虎的例子在前,她不甘愿也只有依言去了住处,换了一身布料稍差的衣裳。
做完了这些,玉桃听着隔壁的周夫人派人传话,直接把韩重淮往门口拉。
而韩重淮就像是个乖娃娃一样,玉桃牵着他做什么,他就乖顺的跟着他移动。
今早陈虎动静那么大,又是运东西入门,又是请大夫,一看就是屋子的正主来了。
打了一段时间交道,虽然知道玉桃与郡主相识,但周夫人越发疑惑玉桃是什么身份。
说是大家夫人,看着又寒酸了些,但说是没身份的丫头,架势又太足了点。
所以知道隔壁主人家来了,周夫人左思右想,便亲自上门打算看看情况。
宅门打开,周夫人就是愣。
还以为要费些功夫,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了人。
玉桃与平时一样,梳着云髻头上插着玉簪,打扮普通,但因为妍丽的模样,便胜过了珠翠加身。
她身边的男人,头戴金冠,五官英俊,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周姐姐有事?”
周夫人收回了落在两人牵手的目光,笑道:“无什么事,在家中听到动静,想着可能是你夫婿来了,怕你这边人手不够,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周夫人特意用了夫婿这个词,面前两人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韩重淮虽然神色淡然,但却在留意玉桃的反应,本以为玉桃至少会紧张片刻,没想到牵着他的手依然柔软,一点紧张的意思都没有。
“周姐姐真好。”
“不过是小事。”
周夫人时不时扫过一眼韩重淮,见他一直不开口,便有种自己站在这里是讨人厌烦的感觉,跟玉桃寒暄了两句就道了告辞。
“你占了她什么便宜?”韩重淮后悔起之前没让陈虎盯着这边的动静,他像是错过了许多有趣事物。
“我跟她打听了些消息,借了些东西。”
玉桃耸了耸肩,人走了正好大花与雁字都换好了衣裳过来,玉桃问陈虎要了马车。
见玉桃真做好了出门的架势,韩重淮站在车前:“真要出门?”
他没想到还有玉桃拉着他到处乱走的一天。
“大人,不会连城都不能入了吧?”
听出玉桃的挑衅,韩重淮上了马车,他上车自然是坐到了马车中最舒服的地方,但是他才坐下,玉桃就挤了过来,往他怀里一塞,半面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虽然玉桃一身香软肉,抱着比软枕还轻柔舒服,但玉桃这样子明显是把他当做了软枕。
韩重淮稍稍一推,她粘着的更紧,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他:“往后奴婢是要殉葬的,所以现在最好是把情分积累多些。”
“我以为你知道要殉葬,会打算在床上躺个半月。”
玉桃握着韩重淮的手,让他的手搭在她腰上,让她的位置固定的更加舒服。
“大人错了,奴婢是因为无事可做才懒着不想动,如今有银子花,自然满满的都是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