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昭王妃看了眼儿子。
他们等了阵,总算等到唐离与柳织织。
武昭王妃起身步了出去,薛雁南随在她身后。
柳织织转头发现武昭王妃从正厅走出来, 便顿足唤了声:“宁姨。”
武昭王妃离近:“可让我们好等。”
柳织织稍扯了下嘴角,没有解释。
武昭王妃素来精明,知道柳织织和唐离算是新婚燕尔之时,便只一看两人那神态,就能猜到些什么。
她没追问其他,只道:“走吧!”
她牵起柳织织,往外去。
唐离负着手,与薛雁南随在后头。
外头停着的是武昭王府的马车,柳织织跟武昭王妃一道上去,薛雁南翻身上了自己骑来的那匹马。
唐离看了眼马车里的柳织织,上了宴七牵过来的马。
不算人多的队伍前行间,唐离稍瞥薛雁南。
他不徐不疾地讽道:“薛世子最近的时间,似乎挺多。”
话里似有深意。
薛雁南眸视着前方,未回话。
唐离隐隐哼了声。
马车内,武昭王妃的目光一直落在柳织织身上,想看出这丫头在国师府是否遭了罪,好在见其气色尚可。
除了脖颈那里,有些没藏住的痕迹。
虽说夫妻俩的那档子事算不得是遭罪,武昭王妃仍觉心疼得厉害,以她看,唐离那种人哪会顾忌到织织。
这丫头被养得多娇,她清楚得很。
她心中又生起愧疚,将柳织织拉过去揽在自己的肩头,湿着眼眶道:“是宁姨没用,护不住你。”
柳织织道:“我挺好。”
武昭王妃只当是这丫头太乖,更觉不是滋味。
前头的唐离回头瞧到柳织织被武昭王妃抱着,眸中眯出了许不悦,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暂时忍下。
薛雁南察觉到什么,便顺着唐离的目光也回头看。
见到马车里的那一幕,他反应不大。
他收回目光。
太子府中,戚若瑶正听着华禀报柳织织的动向,得知柳织织正在唐离的相陪下,陪武昭王妃在夜市玩。
知道薛雁南也在,戚若瑶的神色冷下。
他最近就这般闲?
素缘将华的禀报都收入耳里,便道:“柳织织明明该是个过街老鼠,如今倒好,反成香饽饽,谁都围着她。”
她替自家姑娘气得慌。
也不知道最近的柳织织,到底使了什么计谋。
戚若瑶虽不高兴,倒也冷静,她稍思后,便吩咐华:“她最近确实被护得太好,杀她不仅太难,反而一个不小心会将我们牵扯进去,先不要企图杀她,免得打草惊蛇,其他从长计议。”
她算是知道,自己在唐离那里的分量根本比不上柳织织。
以唐离的强大,她得罪不起。
华拱手应下:“是!”
以前的局面是处处向着戚若瑶,如今的局面却是处处向着柳织织,弄得似乎戚若瑶比不过柳织织。
对此,戚若瑶心里的落差感自然大。
她冷了冷眸子,站起身吩咐素缘:“更衣,去夜市找他们。”
“是!”
戚若瑶换了身衣服,好生梳妆了番,便在素缘的伴同下离去,到前头时,恰遇似乎也要出门的景初。
景初问她:“若瑶这是要去何处?”
戚若瑶反问:“太子是打算去何处?”
景初看了看状态还可以的戚若瑶,说道:“我听说雁南他们在附近的夜市玩,打算去找他们。”
其实,他对柳织织身上的事很感兴趣。
有此机会,他倒想瞧瞧她。
戚若瑶道:“我出去随便逛逛,就和殿下一起吧!”
“好。”
景初只当戚若瑶是想借此机会见见薛雁南,心下滋味虽复杂,却也可以理解,他知她对其情深。
前行间,他又想相劝,但作罢。
因着太子府离那夜市颇近,他们便步行前往。
且说柳织织他们,早已到了夜市,柳织织与武昭王妃正相携慢逛着,往他们之前去过的蔚邑湖走。
唐离和薛雁南仍随在后头,两人无话。
唐离看着柳织织的背影,忍下将她抓到自己怀里的冲动。
这一路上,她似乎完全不记得他的存在。
呵……
他的眸子沉了沉。
这是柳织织第二次逛夜市,逛的是同一条街,上次是寻常时候,柳织织已经觉得够热闹,当下这有习俗的冬至,更热闹得多。
她压下困意,颇为稀罕。
路两端满满当当的都是吆喝声不断的摊子,摊子上什么都有。
武昭王妃问她:“织织可有感兴趣的?”
柳织织摇头,她就图个热闹。
虽说自穿越起,她一直很倒霉,甚至倒霉到被逼婚,被逼圆房,但不得不说在物质上,她什么都不缺。
她如今已不像刚穿越时,什么都稀罕。
不过她仍稀罕吃,看到一家卖糖人的,她过去瞧起。
其他人都随着她。
摊主问道:“各位想要什么样的?”
柳织织将现有的图案都瞧了瞧,发现都不满意,便在稍思后,转头看向不知因何事面无表情的唐离。
她指着唐离:“就他那样的。”
“……”
唐离盯着她,她倒是终于想起他,却是因为这个。
摊主上下瞧了瞧唐离:“好咧!”
唐离顺势过去牵住柳织织的手,他捏了捏她的手,对摊主道:“也给我来个我妻子这样的。”
他的话中,透着明显的占有欲。
摊主应下:“马上就好。”
武昭王妃在一旁看了看夫妻俩,再瞧向自己的儿子。
似乎自始至终,织织都没将他放眼里过。
甚至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武昭王妃的目光落在柳织织脸上,虽是时间颇短,却也知道这丫头最近过得尚可,并不抗拒唐离。
她觉得有点看不透这丫头,也或许是因失忆。
摊主的手极巧,只一会就将柳织织的糖人做好,她拿着糖人瞧了瞧,发现确实很像唐离,也极可爱。
她毫不客气地吃上,甩开唐离的手,与武昭王妃挽着。
唐离的注意力,在她吃糖人的嘴上。
他拿过自己的糖人。
他们几个人继续往蔚邑湖的方向走时,忽然响起另一道清脆的姑娘声:“宁姨,南哥哥!”
柳织织随着武昭王妃顿足,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他们回头,见到景语在婢女清燕的相伴下,大步走来。
景语作态端庄,靠近笑道:“真巧。”
话语间,她瞥向薛雁南,却无意看到头次见到的唐离,一时间被其俊美到能压下薛雁南的模样惊艳了去。
她之所以知道此人是唐离,是因她会出现在这并不是偶然。
她可是提前调查好情况,才来故作偶遇。
她未想到那个臭名昭著的唐离,竟是生得如此好看,瞧着倒不像是恶人,反而像是清贵的翩翩公子。
她颇有些失神,及时掩下。
武昭王妃朝其行礼:“见过公主。”
景语颇含敌意地瞧了瞧柳织织,便故意挽住武昭王妃另一只胳膊:“宁姨真是的,跟我何必多礼。”
武昭王妃看向柳织织,自是知道这两丫头自小不对付。
景语问道:“你们这是要去何处?居然如此巧,就一块玩吧!”
武昭王妃道:“打算去游湖。”
“那一起。”
景语拉着武昭王妃,就继续往前行。
期间景语免不得会朝后看向薛雁南,却得不到对方半个目光。
她气得难受,又不好发作。
唐离懒懒散散地环着胸,一手拿着糖人搁嘴里叼着,他知道景语经常看他旁边的薛雁南,免不得也盼着柳织织朝他看看。
但她没看过,只和武昭王妃闲聊。
蔚邑湖离得不远,他们很快就拐离大街,沿着湖边逛。
因着是冬至,湖中有大船缓缓游过,船上正举行着特殊的祭天活动,柳织织他们见了,便都停下来瞧热闹。
柳织织打了个哈欠,觉得极为新鲜。
唐离不得劲,便上了树,屈膝倚着喝起自己那酒囊里的酒。
他的目光仍落在柳织织身上。
直到除他之外的人都渐渐离远,他垂下眼帘。
武昭王妃的画舫一直在这个地方,他们上了画舫,在里头喝茶、赏景、闲聊……别有一番滋味。
薛雁南则独自立在外头,眸视着湖景。
景语看了看外头的薛雁南,免不得针对起柳织织,她磕着瓜子,讽道:“听说你偷偷嫁人了?”
她有意将“偷偷”二字咬重。
柳织织单手支着脑袋,瞧着外头,没理对方。
堂堂一个公主被无视,景语自然不悦,她想生怒,但因武昭王妃在,她只能忍下道:“说说看,你怎忽然与人成亲的?竟是将我们这些人都瞒了过去,胆子倒是挺大,也不将养大你的宁姨放在眼里。”
要知道,私下成亲,并不合礼数。
更是目无尊长。
她故意说这话,多少也有给武昭王妃听的意思。
然而她的话出口,无论是柳织织,还是武昭王妃,都没什么反应,甚至隐隐可见武昭王妃反而对她有些不满。
不满她针对柳织织。
思起武昭王妃自小宠爱柳织织,她心觉不甘。
她暗哼,未再说话。
武昭王妃见柳织织有些要打盹的意思,便关心地问道:“织织可是累了?要不要去里头歇息?”
柳织织摇头:“我看景。”
武昭王妃随她,目光仍时不时落在她脸上。
后来武昭王妃想了下,便凑近又小声问柳织织:“织织可是有孕?”
“……”
这个问题让柳织织精神了些。
她便也小声对武昭王妃道:“宁姨不是知道我和唐离何时圆房的?就算有孕,也不该如此快有反应吧?”
她看过些小说,多少了解这方面的事。
武昭王妃道:“我想着,你们可能早圆了呢!”
“没有。”
柳织织思起自己喝的那些避子汤,她可是没有一次不喝那汤,觉得自己应该不会有怀孕的时候。
对面的景语瞧着私语的两人,很不高兴。
就好像她是多余的。
她没了留下来的心思,起身去到外头,打算趁机和薛雁南说说话。
她唤了句:“南哥哥!”
薛雁南不理她,仿若她不存在。
她想了想,便去到屋里倒了杯茶端出来递给他:“南哥哥,给你。”
仍得不到回应。
景语几乎忍不住要发怒,问他可知道她是堂堂妍文公主。
武昭王妃瞧了瞧外头,将景语纠缠她儿子的一幕收入眼底,她并不是多关心,只对柳织织道:“宁姨有些累,先去里头歇会。”
柳织织应下:“好。”
万嬷嬷扶着武昭王妃去歇息后,柳织织便喝着茶醒神,看起外头景语厚起脸皮围着薛雁南转的一幕。
她轻啧,男主就男主。
好像她还没见过有喜欢唐离的女配。
思起来,像唐离那种人,若有姑娘纠缠他,怕是会直接将对方杀了。
当初他之所以没杀她,许是觉得她有用。
想着,她才发现唐离不在。
她便转眸看向别处,企图找唐离的身影,却见到戚若瑶和景初正朝这边走来,很快也踏上画舫。
来者不善,柳织织首先便如此想。
景语正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让薛雁南回她一句话,却连一个字都得不到,心里不快得很。忽然见到戚若瑶随着她大哥过来,她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便上前就道:“戚若瑶,你怎有脸来这?”
霸着她大哥,来纠缠南哥哥?
戚若瑶未语,一副不与景语计较的样子。
如她所料,景初朝景语斥道:“语儿,莫胡闹!”
景语愤然:“大哥,你……”
在景初严厉的目光下,她不得不止了声,最重要的是,她想起薛雁南还在,不想让自己显得太难看。
大哥真是被灌了迷魂汤。
景初步到薛雁南身旁,问道:“在想什么?”
薛雁南未答。
景初便顺着其目光,看向这湖里湖外的热闹繁华,负起手自顾道:“我们过来凑堆,不会嫌弃吧?”
薛雁南终于出声:“不会。”
戚若瑶立在他们身后,目光落在薛雁南背上,本是淡然的她,眸中划过不悦,不悦他没回头看过她一眼。
似乎她的到来,与他无关。
她忍了忍,侧头看到画舫内的柳织织,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