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为活生生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有炽烈张扬的感情,有细水流长,不经意间展现的感情。
周衡大概属于后者。
虽然不明确自己喜欢什么,至少他现在很清楚他不喜欢的是什么。
至少知道要他恢复一个人过枯燥的日子,他不喜欢。
仔细想想,还是有些事情是让他觉得心里有些波澜的,这种波澜他或许可以理解为是心情愉悦。
心情愉悦的时候,大概是在很多种情况之下。
例如小哑巴乖顺听话的时候。
往后的日子若是可以,与小哑巴一起生活,这个想法也能让他心情愉悦。
再例如每天晚上,黏人的小哑巴蜷缩在他怀中才能安然入睡的时候。
怀中没点东西,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有什么东西空了。
再例如……刚刚。
无论是她的亲昵,还是她那一句“周衡,我最喜欢你。”都让他感觉到心情愉悦。
抿了抿唇。回想刚刚嘴唇相触的感觉,但因太过短暂,短暂到只知道心跳得有些快外,其他的什么感觉都没有琢磨出来。
过了好一会,他拍了拍怀中的人。
怀中的人含羞带怯的抬起一双秋水杏眸望向他。下一刻 ,她昏昏然的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好像是——“再来一回。”
然后就、就又怎么亲了下来?!
周衡只是没经验,并不蠢。恰恰相反,他早就过了懵懵懂懂的年纪,男女那档子事清楚得很。
只是比较浅薄的,还是有些不了解。
别说他不了解,就是不久前才清楚男女□□是怎么一回事的小姑娘更不了解。
所以两唇相熨,谁也没有动。
一双怯生生的眼眸和一双带着探索,却又有些纠结的眼眸就这么相互互相看着。
就这么过了好半晌,小姑娘从脖子红到了全身上下,一时间忘记了怎么呼吸的。
她觉得再这么静止不动的亲下去,她会窒息的!
“周……”微微开口,想要问他要亲多久,可是刚开口,男人就有了动作。
下嘴唇被男人被抿了一下,还拉扯了一下。不正经却真黄花大闺女瞪大了眼睛。
周、周、周衡怎么了?!
脸色越发的涨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憋的。
周衡见她几乎扛不住,才稍稍离开了些距离。
有了距离后,齐绣婉才恍如从水底浮出了水面,用力的呼吸空气。
差点没把她的眼泪给憋出来。不,已经憋出来了。
满脸通红,眼眸水雾弥漫抓着他的衣领,娇羞得很。
就现在看着她这副模样,周衡就觉得心情也很愉悦。
手臂揽着纤细的腰身。
“睡吧。”嗓音中的清冷全然没了,低低沉沉,很是醇厚。、
齐绣婉喜欢这个嗓音,让她身子有些发麻。
低下头,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中。周衡睡觉,不喜穿太多衣服,即使大冬天也只穿一件没有多厚棉单衣,她可以感觉得到他身体热度。
像个炉子。
而她是一条小鱼。现在小鱼像是被放在炉子上边翻过来翻过去的反复熏烤,烫得几乎快冒热气。
她从来不知道周衡竟然也能这么的——主动。
今天晚上,对于她来说,真的是又惊又突然。
突然过后……就还是好害羞。
**
一晚上过去,早上起来外边大雪纷纷。大风雪也赶不了路,不得已展缓行程,所以二人又在屋中待了一整日。
一整日下来,小姑娘羞答答的。
平时目光都是光明正大的黏着男人的,但现在却是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羞得不敢直视。
要是给不是个正经人的赵虎见了,还真的会以为二人昨晚没少干不正经的事,但事实上两人就只是单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
等要出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要早早就启程。驿站掌柜知道还有七八日的路程,所以昨晚就到厨房准备了许多的干粮,暗中放到了他们的马车中,再准备在他们退房的时候告诉了他们。
要出发的时候天还没亮,周衡和齐绣婉二人几乎和对门几人一块出来。
因昨日一天不用赶路,算是休息了一宿,对门三人精神都特别的好。
面对上对门三人,周衡微微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拉上身旁小姑娘的手往楼梯口走去。
小姑娘羞赧的低着头,小碎步跟在他身旁。
赵虎看着她这和入住前进驿站时完全不一样的走路姿态,对比之下略是欢快。
微微挑眉,有点纳闷:“这两人昨天一天都在屋子里边干嘛了?心情看上去怎么就这么好?”
沈东和沈南闻言相继露出了狐疑之色。仔细想了想周衡刚刚的表情和举止,说真的,他们还真没看出周衡那块石头有什么变化。
石头还是那块面无表情的石头。
倒是齐五小姐嘛……
嘿,还真别说,那跟得紧巴巴的小碎步还真的挺欢乐的,要是有条尾巴,没准还能摇得像她脚后跟着的小狗崽一样了。
啧,也不知周衡走的什么狗屎运,竟然能让这么一个刺史千金小美人如此着迷。
还真让人牙酸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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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从驿站那晚索吻后, 小姑娘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
为赶时间,后边的五天都没有在什么驿站客栈停留,但即便只在马车中过夜, 可胆子大起来的小姑娘却顾不得那么多,反而越发得寸进尺了起来。
每天队伍停下来等吃饱喝足后,外边三个男人也就准备休息了。仔细听着外边没了说话的声音, 才扯了扯周衡的衣服。
车内小灯笼是不熄的。之前有一回齐绣婉半夜醒来,刚好那会周衡下马车去解决生理了, 一醒来就黑漆漆的。
林子中的夜晚本就容易让人心生惧意, 莫说是胆子小的齐绣婉了。
齐绣婉因遭遇而格外的敏感,胆怯,有周衡在定然不会害怕的。可周衡并不在身旁, 外边又有是什么风声狼嚎声,吓得她心惊胆慑的,在又黑又狭小的马车内, 颤着身子蜷缩在了角落中。
压抑着哭声,一抽一抽低泣,小声的喊着周衡的名字。
当周衡回来的时候, 就发现她瑟瑟发抖,如小兽一样低声啜泣。见到周衡的时候没忍住哭嚎出了声,把外边的几个男人都吓醒了, 有一瞬间都还以为周衡在这野外就禽兽了。
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沈东后来在路过镇上的时候, 弄了好几盏灯笼。
所以现在马车内光亮充足, 以至于周衡一低头就看到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好像还倒影着灯笼的光亮,一闪一闪的。
周衡默了一下, 知道她想要什么便低头亲了下去。
周衡不排斥。
贴了好一会,才起开。齐绣婉一如既往羞答答的埋入他的怀中,她很是喜欢这种亲密的感觉。
入睡前似乎要周衡亲一亲才能让她安心,才能平复在离禹州越来越近的那种不安。
在离禹州还有两三天路程的时候,途径淮州,倒是在淮州住了一个晚上。
淮州已经南边。北边地界大雪纷纷,南边温暖如春。
淮州天气温和,也不需要再披着厚重的斗篷。而落脚的地方是淮州最大的客栈,更是宁远将军夫人娘家的产业,也算是赵虎的自己人。
入了客栈,自然住的是上房。
沐浴后,齐绣婉坐在桌案旁发呆。离家越近,一方面近乡情怯,一方面更是对宁远将军的目的和处理黑心嫂子的事情而惴惴不安。
黑心嫂子是个坏人,这点毋庸置疑。她想宁远将军能利用她的事情,无非就两样。
一、想要挟她父亲。
二、以她的供词来铲除黑心嫂子。
前边第一样还可以好理解,毕竟宁远将军是几个月前才奉皇命到禹州剿灭什么组织的,而她父亲则是禹州刺史,若想顺顺利利的剿灭什么组织,那必然要她父亲全力配合。
她不怕别的,就怕那宁远将军会要挟勤政爱民且清廉的父亲做果果一些坏事。
如此,她一辈子都愧疚不安。
第二样,那黑心嫂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以至于要寻她回来才能应对?
齐绣婉的黑心嫂子名叫沈如月。许是沈如月把一个高贵且温柔娴淑的女子饰演得太好了,所以齐绣婉从来就不会把自己的嫂子和恶毒二字挂钩。
以前若是有人与她说她嫂子是恶人,她说什么都不会信,还会把那人当恶人看,更别说是爹娘和长兄。
她被害那日,沈如月打着去寺庙为在腹中夭折了的孩子祈福的借口。
想着起沈如月这腹中的孩子,现在齐绣婉才觉得有些奇怪,觉得那孩子没得非常的突然。
那时是祖母的寿宴,就只听说她在荷塘旁摔了一跤,孩子就这么没了。
那时全家都沉溺在悲伤之中,再有沈如月戏演得好,所以家中无人怀疑她。她也是没有多想,现在知晓了沈如月的面目,再仔细回想当时的细节,只觉得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因着是宁远将军派人寻找她,把她接回去,所以不免把两人的交集联想了一番。
沈如月小产那日,宁远将军也是在的。
那晚她依稀记得沈如月说身子不大舒服,要回房休息。沈如月才离开,就有手脚不利落的婢女把端着的整壶酒洒在了宁远将军的身上,再然后……
闭上眼,认真去想那些被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了细节。她隐隐约约记得坐在对面的兄长在听了小厮附耳而言的事情后,脸色大变,随后道了句去看看少夫人后就离了席。不久后,宁远将军与他的夫人从一方院子出来,再然后就是沈如月摔到的消息。
二者没准真有什么联系,但到底是什么联系呢?
真紧紧的闭着眼,蹙着眉头细想的时候,周衡已经在她的身前坐下了。
“想什么?”
听到周衡的声音,瞬间回过神来。在见到周衡时,依赖与信赖顿时占据了心头。
鼓起嘴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闷闷的道:“想不通。”想了想,又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道:“我怎就不生得聪明些?”
周衡看了她一眼。眼神与看旁人是不一样的,少了戒备和凌厉,多了分温和。
伸手翻了个杯子放到了她的面前,倒了温茶:“太聪明,估计当时我就不买你了。”
本还在懊恼的齐绣婉忽然听到他提起买自己的事情,好奇了起来,那些烦恼的事也放到了一旁,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仰着头望着他。
“那你到底瞧上我哪了?”
以前胆子小,怕周衡,但后来又依赖了周衡,更怕他生气不要自己了。可是现在周衡不仅与她一块会禹州,还每晚亲亲抱抱,如今一点都不怕他,也不怕他不要自己了,在他的面前,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她可不信什么见色起意,若是见色起意的话,她何至于现在都没有、都没有与他做真夫妻!?
周衡见她问自己,看她,反问:“你不记得我后来与你说过的话了?”
齐绣婉愣了愣:“什么话?”
周衡翻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饮了一口后才不疾不徐道:“我说过,留下你给我生一双儿女。”
周衡说这些话,当真是正经得不得了,一点都没有调戏了人的直觉,只有小姑娘一人“轰”的一下红了脸。
她想起来他说过这话,只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他皆与那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而且也没有表露过什么情绪,她才不相信是这个理由。
梗着脖子说道:“我不信,你诓我。”
周衡看了她一眼,到底没真把那句‘我当时还真是这个想法’的话给说出来。
他只是木讷了些,经过这几个月多少都有些摸清楚小哑巴的脾性。
先前因为惧怕他,所以乖巧得很,但现在却逐渐把以前的性子显示出来了,不仅外强中干,还爱胡思乱想。
琢磨了一下,那个说法她肯定不依不饶,也就把另外一个理由说出来:“大概当时真觉得有些孤独了吧。”
当时没意识到,只当是想起养父临死前让他娶妻生子的遗愿才买了个人,现在想想,还真的觉得一个人生活得枯燥乏味。
一听他这么说,齐绣婉想起他幼年的时候被虐待,又没人疼没人爱的在山上自己一个人生活许多年,生病孤独都无人问津,心疼得厉害,顿时多愁善感了起来,红着眼眶站了起来,忽然伸手圈住了周衡的脑袋。
接着就清冷冷的周衡环进了胸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