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见到赵虎一行人,忙堆笑:“虎爷,房间已经给你们备好了。”
平日里,都装作不认识,但现在的情况,只有认识,那才能光明正大的把唯独两间好房子给开给熟人。
这不,话一出来,那些个走镖的有人怒道:“我们方才询问,不是说没空房了吗?!”
驿站小,估摸着也就八间屋子。走商人的人先来,他们来得晚,最后只得剩下两间又破又旧,还漏风的大通铺屋子,这还是因为走商那些人嫌弃,没有要的。
赵虎斜睨了那些人一眼,分外嚣张:“咋滴,老子提前预定的不行?”
掌柜忙道:“对对对,这位爷早上的时候就派人来预定了两间上房,银子也是给了的。”
听着赵虎和掌柜一唱一和,齐绣婉微微愣了一下。话说他们就五个都是一块走的,哪有什么早上来订房这么一说?
这不明摆着是坑人家么?
但为了晚上能有屋子,齐绣婉默默的闭紧了嘴巴,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哑巴。
走镖的人脸色虽然不好看,但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能说什么了。
大堂中没了桌椅,赵虎让掌柜直接把吃食送到了房里。
只有两间房,怎么分配一目了然。
两间房就在对门。进房前,赵虎提醒周衡:“人多,今晚你注意一下。”
楼下都是一群偶尔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玩意,谁知道会不会趁着周衡出去的时候干些畜牲的事。
周衡点了点头,然后与小哑巴进了屋子,关上了门。
进了屋子后,齐绣婉才得以松一口气。但一双没什么力气,偏小的手还是抓着周衡的衣服不放。
大抵是这个地方陌生,楼下还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的男人,所以没有安全感。
周衡把背篓放到地上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手在发抖,把她的手拉了过来摸了摸。
很冰凉。
松了手,道:“一会我去给你熬药泡一泡。”他也带了几幅泡手的药材,只是在路上不方便弄。
“你别离开屋子,我害怕。”说着又立即抓住了他的衣袖。
虽然没有和楼下的那些人对上目光,但那么多道可怕的目光盯着自己,想要忽视也难。
周衡也想到了楼下的那些人,改口,“那等小二时,让他帮忙,你……”看了眼收拾得干净的床铺,“你先去床上坐着。”
知道他不离开,齐绣婉这才妥协点头,放开了他衣服,乖顺的走到床边上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黏着他。
乖顺听话,确实是个好姑娘。
周衡看了眼乖顺的好姑娘,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但又好似没有。
转了身,把背篓里边的狗给抱了出来。
养了几天,本该恢复元气的,但是人还没水土不服,狗就先水土不服了。
在主人的臂弯中蹭了蹭,然后病恹恹耷拉着脑袋被放到了地上。
还冷得缩了缩。
这时房门被敲响,是小二送热水过来。
周衡开了门,小二道:“掌柜让小的先把别屋的热水先送过来给夫人洗漱。”
说着,视线往屋中望去,只见夫人取下了兜帽坐在床上。纱幔轻遮,虽然只能看见秀气的下颚,嫩粉色的薄唇,还有一小截纤细白皙颈项。但只是单单看到这小半张脸,都能叫人忍不住多看几眼,但下一瞬,一堵人墙挡住了小二的目光。
周衡表情偏冷,就是嗓音也透露着一股明显的冷漠:“热水给我,你稍等。”
说着一手把小二用双手费力提着的大半桶热水轻松的提了过来,然后关上门,留下一脸懵的小二。
周衡提了热水进来,齐绣婉盯着大半桶冒着热气的热水,犹豫了好半晌,才看向屋中的浴桶,红着脸小声的与他说:“周衡,我想泡澡。”
条件不允许,她已经有许多天没洗澡了,浑身难受得很,接下来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禹州,更不知道会不会再住进驿站。
周衡闻言,向来爱干净的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放下了水桶,去检查了一下屋中的浴桶,很干净,像是特意准备的。
把水倒入了浴桶中,再提着空桶出了屋子让小二继续添水。
好几回后,才添了半个浴桶的热水。觉得够了,也就给了些碎银子小二,让他帮忙煮一锅草药汁水端上来。
帮小哑巴洗完了头,周衡单独给自己也弄了一盆半温的水在屋角。
探了一下浴桶中的水温,淡淡的道:“你洗,我不会看。”
屋内没有屏风,周衡说完也就转了身。面色清冷,嗓音冷静,没半点起伏,就好似对姑娘家白嫩的身子丝毫不感兴趣一样。
看着周衡挺拔的背影,齐绣婉才站在浴桶旁慢腾腾的脱着衣服,脸色烫得厉害。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小半晌后还传来了哗啦的水声,这些声音在周衡听来,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背后的人起了身,水声哗啦。
齐绣婉擦了身子,快速穿了件单衣,再套上棉袄飞快跑上了床,用被子裹住了自己,脸红得厉害。
朝着擦着头发的周衡小声说:“我洗好了。”
周衡擦好了头发,拿了她擦头的帕子过来,给她擦了一会头发,再把帐幔放下来。
“这么早就睡吗?不吃东西了吗?”刚刚下马车的时候,她就听到赵虎说今晚让驿站吃一顿好的。
周衡放下了帐幔。帐幔厚重,不怎么透光,从外看里边也不怎么清晰,更别说从里边看外边。
周衡很满意这个厚度。
“不是,我也洗一下。”
说着也就打算将就着她刚洗过的热水洗一下。
听到他说要洗澡,齐绣婉愣了一下,有点懵懵的。
为什么他洗澡,要把床上的帐幔放……
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眸圆瞪,转头望向帐幔外边模糊的身影。
他这是怕她偷瞧?!
她什么时候这么急色了!?
顿时觉得憋屈得很!
瞪着外边看得不清楚,只知道在脱衣服的身影。原本气恼着,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脸颊竟渐渐的又烫了起来。
“别偷看。”
明明是背对着她脱衣服的,但他似乎知道她盯着看一样。
“我、我没有看!”想着他用自己洗过的洗澡水洗澡,就觉得脸烧得厉害。
视线落在外边模糊的身影上。透过偏厚的帐幔,隐约可见肉色。
就算是看不清楚,但她也知道他的身子有健壮,线体起伏得有多流畅。
帐外的人跨入了浴桶,随后传来泼水的声音,有些安耐不住。
偷摸的掀开了一角帐幔,看向背对着她坐在浴桶中的男人,半个背部高于浴桶。双臂平放在浴桶的边缘的缘故,手臂上的肌肉纹理凸起,既结实又蓄满力量。
水珠肩膀上的水珠顺着背部凹处慢慢滑下,没入浴桶之中……
目光没有挪开,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就忽然觉得有些饿了。
目光太过直接,想让人忽略也忽略不了。
周衡略有无奈的拿起了长巾,围在了腰间后才站了起来。
在浴桶中转回身的时候,那帐幔像是没有被掀开过似的,但他听得到床上慌乱转身的声音。
“我没有偷看。”被窝中传心虚且欲盖弥彰的声音。
周衡:……
这小哑巴胆子不见长,这贼心色胆还真的是越来越见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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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概是因偷看周衡洗澡, 有些心虚,所以在吃小二送上来的吃食时,齐绣婉一直埋头苦吃, 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就算是认真在吃了,但因吃得慢,所以在周衡吃完还顺道喂了狗, 她都还没吃完。
待她吃完后,周衡开始收拾。把碗筷收拾好了, 与她说了声把碗筷给沈东端下去后就出了门。
因驿站杂人多, 对门的三人计划好了轮番休息,留一人戒备,所以在周衡过来的时候, 也就让他好好休息,别太紧绷。
在周衡过去对门的时候,她羞得直接上了床。
在周衡回来的时候, 就见她把自己捂在了被窝中。
天色也不早了,楼下喝酒划拳的也都歇了。但显然隔音不大好,即便隔了个楼梯口, 都可以听得到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这么吵闹,估计暂时也睡不着,周衡也就坐了一会, 然后上了床。
齐绣婉背对着他,但周衡很清楚她还没睡着。但也当做不知道, 躺了床上盖了被子。
偶尔听到几声汉子的醉眼醉语, 再有就是窗户外边呼呼作响的风雪声,距离最近的是一道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衡渐渐的生出了困意, 正要入睡之时,身旁的人忽然有了动静,那本就不浓的睡意顿时消散。
以为她这是快要睡着,从而一如既往转身入他的怀中的征兆,也就没有睁开双眼。
小哑巴蹭了进来,但她的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似乎靠得极进,她呼出来的气息也落到了他的脸上。
有些痒。
“周、周衡……”
一声弱弱的叫喊声落入耳中。周衡没有再装睡,索性睁开眼眸。
见小哑巴微微撑起上半身,脸就近在咫尺之时,愣了一下。
许是因为羞涩,白白嫩嫩的脸上布了一层淡淡的樱粉色,一双黑色杏眸凝视着他,眼神微软,似乎要准备向他求些什么。
想起他今晚洗澡时她那偷瞧的小动作。不知怎地喉咙一紧,声音不受控制的哑了一分:“怎么?”
两人的距离不过只有一个拳头,太过接近,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他那偏热的气息全洒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红了脸。
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又咬住了唇瓣,欲说还休的凝视着他,最终羞羞怯怯的开口:“你能不能亲一下我?”
几乎没有声音,但看了一个多个月的唇语,周衡显然看懂了。
看是看懂了,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几息都没有等到周衡的回应,红透的脸颊有些转白,眼眶也渐渐湿润,看着委屈得很,似乎下一刻就要哭了一样。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不能怪小姑娘多想,这么久以来,周衡除了抱抱外,就没有再主动亲近她,所以患得患失也是正常的。
在她真要哭了的时候,周衡忽然抬了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齐绣婉一怔,红了脸,可又觉得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咬了咬嘴巴,委屈的看着他:“不是额头……”
周衡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的嘴唇上,思考着拒绝她后她会有什么反应。但看到她粉色的嘴唇,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已经落在了上边。
等回过神来,小哑巴就羞答答的望着他,眉眼尽是不同以往的风情,有些娇媚。
周衡的神色平静,让人看不透,但心底也并非像脸上那样。
丝毫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贴上去的,只温温软软的触感,如先前两回是一样的。
在他还有些失神的片刻,脸色爆红的小哑巴再次低下了头,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口,然后飞快的挤入了他的怀抱,用只有周衡能听到的声音说。
“周衡,我最喜欢你了。”
说完这句话,齐绣婉羞得不敢看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好不要脸。又是偷瞧男人洗澡,又是像男人索吻,有哪家的黄花大闺女能做出这些不知羞耻的事来?
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暗暗的回味。
周衡真的亲了她,真没做梦!!!
好半晌,周衡再次回过神来,但依旧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一次不一次不正常得多了。
低头看了眼怀中的脑袋,周衡想,他大概也是喜欢这小哑巴的。
不然,他不会这么纵容她三番两次的……轻薄,更不会几番应了她的要求。
周衡自懂事起,到十岁之前,他不知饱腹是什么滋味,不知冬日温暖的感觉是怎么样的。更在十岁之前,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感情,只除了憎恶之外,他体会不到其他情绪。
后来,在山上待了很多年,养父与他也很少交流。大概是山上的日子太过无趣,又没有什么人与交流,更没有什么能牵动他情绪的事情,以至于到最后,他也几乎忘了憎恶是什么样的一个情绪。
就算后来遇上了福婶一家,但那时候周衡就像是成为了一个不知道没有味觉的人,不知道酸甜苦辣咸都是些什么滋味。以至于与福婶一家有往来的那几年,也没有改变周衡一丝一毫,依旧还是那个独来独往,不哭不笑,不怒不喜的周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