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深碧色
深碧色  发于:202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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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的确是有效果,傅瑶第二日再醒来的时候,便不会似先前那般浑身酸疼了。
  越往北边走,也就愈发人烟稀少。尤其是前不久才从北狄手中夺回的地界,透着些荒凉,百废待兴。
  十六州最北为穹城,大军驻扎在城外,层层关卡,防卫森严。
  傅瑶图方便穿的男装,只是身形相貌摆在那里,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姑娘。
  守关的将士虽奇怪怎么会有女子来这种地界,但认出陪在她身旁谢迟后,立时就没了疑议,恭恭敬敬道:“参见将军。”
  在军中,谢将军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的话怕是比圣旨都要好用些。将士们移开了关卡放行,一路畅通无阻。
  “如今军营那边不方便去,直接进城歇息吧?”谢迟问道。
  他对傅瑶在大多事情上都是百依百顺,但却并不是那种昏聩之人,该有的底线还是会有。军中自有规矩法令,并不是一时兴起就能随意领着人去看的。
  远处的营帐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隔着老远,依稀能听到将士们训练的声音。
  傅瑶虽多少是有些好奇,但是个有分寸的人,并不会闹着非要去看不可,回过头去向谢迟笑道:“好啊,正好去吃些东西,我又有些饿了。”
  因着先前经历过一场恶战的缘故,穹城内显得格外破败。
  街上很少能见着什么行人百姓,更不会有像凉城那样摆摊吆喝的了,往来的大都是披坚执锐的军士,偶尔有认出谢迟来的,便会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
  先前一路北上时,路过的都是早前裴老将军与谢迟先后收回的地界,这两年已经逐渐好转,直到亲眼见着穹城这情形,傅瑶才算是更真切地理解了先前虞寄柳同她提过的旧事。
  “是不是觉着太荒凉了些?”谢迟勾了勾傅瑶的衣袖,提醒她左转,“穹城其实的确没什么好玩、好看的,本就是边境极北比不得凉城,又被北狄占了那么些年,怕是要过上许久才能渐渐热闹起来。”
  傅瑶紧跟在他身旁,低声道:“我原也不是为了看热闹来的呀。”
  她只是想看看大周极北之处是怎么个模样,也想看看,谢迟费劲心血从北狄手中夺回的城镇。
  “等到将来回京之后,我就可以同爹娘、长姐他们讲讲这一路的见闻,”傅瑶仰头看着辽阔的天际,笑盈盈道,“说起来,我应该是家中去过最远地方的人了。”
  谢迟顺势将她的指尖握在掌中,无声地笑了笑。
  穹城之中的商铺寥寥无几,就他在这里的那几日的印象,也没什么好吃的,所以便直接领着傅瑶往府衙去了。
  万磊等人早两日就从庆生那里得知,谢将军会领着夫人往这边来,期待不已,及至听闻谢迟回来之后,立时放下正在商议的事情,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傅瑶正好奇地四下看着,见着他们好几个人箭步出来后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
  其中有认识的万磊,也有并不认识的,看这气势汹汹的架势,她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情。
  谢迟却是对自己这些个下属的秉性再了解不过,瞥了他们一眼,明知故问道:“这是要做什么去呢?”
  “这个……”众人讪讪地笑了起来,谁也不敢说是赶着出来凑热闹的。

  最后还是万磊站出来答道:“这几日有些犹豫不决的事情,听闻将军你回来了,便想着来问问您的意思。”
  谢迟嗤笑了声。
  “几位将军这么迫切,想来是有要紧事,既是这样,你就先忙正事去吧。”傅瑶轻轻地推了一把,小声笑道,“你的住处在哪儿?我自己过去就好。”
  谢迟的目光从万磊卫林他们身上扫过,磨了磨牙,让人引着傅瑶往自己住的小院,又吩咐人送饭菜过去,而后便领着剩下的人往议事厅去了。
  “说吧,”谢迟掸了掸衣袖,冷笑道,“你们最好是真有要紧事。”
  众人面面相觑,万磊更是脸都青了。
  他只是想要凑热闹未果,随便编了个理由而已,没想到夫人她信以为真,就这么把将军给赶了过来。思来想去,也只好寻了几件琐事出来说道。
  果不其然,谢迟压根就没回答,而是反问道:“这都要特地拿来问我?我看你这位置是坐得不耐烦了吧?”
  他话里话外才是十足的不耐烦。
  万磊搓了把脸,就坡下驴认了错,又陪笑道:“将军您若是想陪夫人,只管去就是,我们绝对不会再打扰了。”
  来都已经来了,谢迟还是言简意赅地先将这些日子的事情问了个大概,等到确准没什么疏漏之后,难得地夸了两句,这才离开了。
  此时正是午后,门窗大开,日光暖洋洋地洒在房中。
  傅瑶吃饭吃到一半便觉着有些困,见着谢迟回来之后勉强打起些精神,笑问道:“这么快吗?”
  “本就没什么大事,”谢迟在她对面坐了,陪着一道吃饭,“是不是困了?等吃完饭就睡会儿吧。”
  结果饭还没吃完,又被打扰了。
  谢迟还没来得及皱眉,卫林便连忙解释道:“是京中来人,带了皇上的旨意。”
  这就真没办法了,谢迟也只能先放了筷子,又往议事厅那边去。
  其实也说不上是要事,无非就是因着北狄大捷,下令嘉奖的圣旨。
  北狄溃败求和,在先帝手中沦陷的十六州得以收回,朝野上下皆是大喜,萧铎亲笔写了这旨意,连带着许多赏赐让人送了过来。
  那御史宣了旨意后,向谢迟拱手行礼,夸了好些句,说他劳苦功高,此战扬大周国威等等,慷慨激昂得恨不得当场赋诗一首。
  明明先前在朝中之时怎么看谢迟怎么不顺眼,甚至还曾上书参过,这时却心悦诚服得很。
  一旁的內侍则另取出封信来,呈给了谢迟:“这个啊,是皇后娘娘让奴才带来的。”
  谢迟认得这內侍,知道是谢朝云的人,微微颔首,将那信收了起来。他三言两语应付了御史,便仍旧回了自己那小院。
  傅瑶已经伏在那里睡着了,并没脱鞋袜,就连被子也只是随意盖了下,看起来像是准备等他回来的,只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谢迟勾了勾唇,轻手轻脚地扶着傅瑶躺好,又替她褪去了鞋袜盖好被子,这才将谢朝云那信取出来。他先翻来覆去地看了看信上的痕迹,确保并没被动过之后,这才拆开来。
  这信并不算长,谢朝云先是恭贺了战事大捷,又调侃说自己已经备好了送给他与傅瑶大婚的贺礼,及至最后话锋一转,提醒他将来回京途中多加留意,以免狗急跳墙。
  兄妹两人在朝局政事上极有默契,哪怕不说明,就这么寥寥几句,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谢迟捏紧了那页轻飘飘的信笺,原本的笑意褪去,神情冷了下来,眉眼间多了些杀意。
  他正凝神打算着,只觉着衣袖被扯了下,回过头去,对上了傅瑶疑惑的目光后,立时就又变了脸色,温声问道:“怎么醒了?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若是有旁人在,就会发现谢将军翻脸堪比翻书,不过转瞬之间,却判若两人。
  傅瑶抬手揉了揉眼,轻声问道:“是京中出什么事了吗?”
  她方才迷迷糊糊中见着谢迟那个神情,还当自己是在做梦来着。从前在京中之时,谢迟偶尔会这样,可自从重逢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这样了。
  所以哪怕什么都还不清楚,傅瑶仍旧直觉着,应该是京中的事情。
  若是从前,谢迟兴许会寻个借口敷衍过去,横竖自己有把握将人给护得好好的,但同傅瑶对视了会儿,最终还是将谢朝云那信给她看了。
  傅瑶坐起身来,接过信来飞快地扫了眼,倒是没顾得上那句成亲的调侃,目光都聚在了那句“狗急跳墙”上。
  “这个说的是……”傅瑶顿了顿,试探着猜道,“秦家?”
  谢迟一直都知道傅瑶聪明,但也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她竟然也能一下子就猜到,心头原本的那点阴郁消退了不少,笑问道:“你怎么猜到的?”
  “这个也不难猜吧,”傅瑶小声嘀咕了句,耿耿于怀道,“毕竟当年你遇刺,八成是有秦家在背后动手脚的,只是那时候碍于北境外患,只能暂且剪去羽翼,并没动他家根本。如今北境消停,你腾出手来,他们必然会怕你要秋后算账。”
  谢迟愈发地惊讶起来:“你怎么知道此事?”
  他可从来没同傅瑶提过自己遇刺的内情。
  “是当年阿云进宫之前,同我讲的。”一转眼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可傅瑶心底始终惦记着这事,以至于见着秦家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秦家想要除掉谢迟,缘由其实不难猜。
  萧铎的生母是出身卑贱的奴婢,登基之后并没母族可以依靠,秦太后一脉当年会默许他坐上皇位,便是因着这个缘由,想着更好掌控。可后来才发现有谢朝云这层关系在,萧铎是更偏向谢迟的。
  除掉一手遮天的谢迟,就相当于少了个强大的政敌,也可以控制萧铎。
  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谢迟昏迷不醒北境战火再起,也阴差阳错地使谢朝云下定决心入宫,夺去后位。
  这几年秦太后被谢朝云压制,萧铎也渐渐掌控了朝局,秦家并没因为谢迟离开得以做大,日子也不算多好过。
  北境大捷,朝野上下皆是一片喜色,唯有秦家暗暗担忧。
  他们是真恨不得谢迟死在边关才好。
 
 
第123章 
  谢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但凡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当年他并没动秦家,是出于大局考虑,但并不意味着事情就此揭过。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会以德报怨。知情人心知肚明,只要谢迟活着回京,那秦家的好日子就真到了头。
  这几年来,秦家也不是没想过在军中动手脚,只是都没成。
  北境是谢迟的地盘,被把控密不透风,萧铎看在谢朝云的份上给了他绝对的信任和掌控权,没人能将手伸到这边来。
  动手脚未果,秦家无计可施,也只能盼着他战死沙场,又或是被耗在北境。可几年下来,谢迟非但活得好好的,还势如破竹大败北狄,兴许过不久就要回京了。
  到如今秦家已是别无选择,哪怕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不惜代价,也一定会对他下手。
  谢朝云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边在京中发作秦家给他们找些麻烦,一边又在信上额外叮嘱狗急跳墙,让谢迟务必小心。
  “你不必担忧,”谢迟将那信笺收了起来,慢条斯理道,“我对此事早有预料,启程回京之前也会准备妥当,不会出什么事的。”
  “我信你。”傅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谢迟抓了把被她睡散的长发把玩着,顺势躺在外侧:“继续睡吧,我陪你歇会儿。”
  两人面对面躺着,四目相对,傅瑶后知后觉地想起谢朝云信上的那句调侃,好奇道:“你同阿云提了我们的事吗?”
  “是,”谢迟颔首笑道,“我同她说,等回京城之后就要撂挑子不干了。等到三书六礼迎你过门后,就一同南下,过自在的日子去。”
  谢迟先前便说过这样的话,傅瑶那时觉着这日子还远着,没想到一转眼就到来了。
  “皇上会允准吗?”傅瑶忽而问道。
  她对萧铎的为人不大了解,只见过两面。
  在许多人眼中,他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傀儡,被谢迟这个一手遮天的“奸臣”操纵着;在谢朝云口中,他又是个自小孤苦伶仃却又十分懂事的少年。
  傅瑶一度以为这位皇上是个绵软的性子,直到去年回京之后,从姜从宁那里听了些事迹,方才知道并非如此。
  萧铎登基之时太年轻了,早些年又一直被谢迟的光芒掩盖着,直到这两年,众人才渐渐发现,这位并不似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软弱可欺,甚至可以说是手段过人。
  颇有谢太傅的风范,只是相对而言并没那么凌厉罢了。
  “有阿云在,他不会拒绝的。”谢迟笑了声。
  他显然是早就考虑过此事,傅瑶回过味来:“你写信告诉阿云自己的打算,就是想让她帮你说服皇上。”
  谢迟点点头,坦然承认了此事。
  他与萧铎之间是君臣,也是师徒,但关系还是靠朝云在其中维系。
  哪怕看起来良善,萧铎本质上同他一样多疑,很难全心全意地信任别人。如果不是因为朝云入宫为后,他没法放心地离开京城往北境来,萧铎也不可能全然放心地将北境交到他手中。
  两人对此心照不宣,在有些事情上,常常是让朝云代为周转。
  “阿云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女子了。”傅瑶不由得感慨了句。
  满京城的高门贵女无人能出其右,这世上的男子,也没几个能及得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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