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奸臣冲喜后——深碧色
深碧色  发于:2020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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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瑶一边筹划着,一边忍不住想,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谢迟的?所以这辈子要一一还回去。
  与姜从宁分别时,已是暮色四合。
  傅瑶正欲进府,余光瞥见了谢迟的车马,立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等他。
  谢迟下车时微微皱着眉,似是在想什么事,但见着不远处的傅瑶之后,眉头不自觉地便舒展开来,露出些许笑意来。
  “今日去哪里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谢迟勾了勾她的手,笑问道。
  傅瑶随着他一并进了门,慢慢说道:“我应从宁的邀约,到戏园子听戏去了。”
  谢迟偏过头,打量着她的神情:“那戏如何?”
  “很有意思。”傅瑶理了理心绪,并没提及后来的事情,而是将那出《黄粱记》同谢迟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着重描绘了最后那出戏。
  一直回到正房,换了衣裳之后,傅瑶方才算是讲完了,兴致勃勃地问道:“你觉着这出戏怎么样?”
  谢迟颔首道:“的确是很有意思。”
  单论前面,与寻常的戏文并没很多差别,可结尾这出却实在是妙得很,出人意表,像是下了个钩子似的,让人念念不忘,忍不住去思量。
  “那你觉着,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傅瑶想了许久,仍旧拿捏不定。
  谢迟却并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条分缕析道:“写这戏的人有意为之,刻意留下许多似是而非的迹象,目的就是为了引人猜测争议。若非要说的话,兴许连他自己都未曾确准究竟是怎样的结局……所以也没什么对或不对,全看你自己想要相信什么罢了。”
  “要么是书生为了娶丞相之女,休弃了狐狸或是杀了狐狸;要么是书生为了讨好皇上,献上了美人;又兴许是美人被皇上暗夺去,书生并不知情,苦寻无果之后心灰意冷,所以另娶旁人……又兴许,这不过是个穷书生的一场梦,梦里他有了如花美眷,又有了权势地位。但一觉醒来,说不准正在破庙之中避雨。”谢迟慢条斯理地说着,给傅瑶夹了菜,“都能说得通,也都有纰漏,各人有各人的揣测,全看你自己愿意怎么想。”
  谢迟将那写故事之人的心思猜得很透。
  像这种结局,若是一锤子定死了,就会少了很多争议。唯有每个猜测都说得通,可又都有不足之处,方才能引得人们争论揣测。
  “这些都不好……”傅瑶咬了咬筷子,凝神想了会儿,“那我就当是两人之间的感情消磨许多,书生的本性逐渐暴露,狐狸美人发现夫君不再是当年当年自己喜欢的模样了,所以抛下他飘然离去,再也没回来过。而道士大笑,则是笑人心易变。”
  这个解释勉勉强强,有许多说不通之处,但谢迟却并未反驳,笑道:“那就是如此了。”
  傅瑶用这个结局说服了自己,总算是对这个故事释然,不必再惦记着了。
  及至第二日,傅瑶去了周家一趟,探望长姐,顺道想要问她要个铺子。
  傅璇已经怀胎九月,行动多有不便,轻易不能下地,大半时间都在卧床歇息。傅瑶来时,文兰正趴在床边随娘亲背诗,见着她之后,立时欢天喜地地跑了过去:“姨母!”
  傅瑶捏了捏文兰的脸颊,评价道:“圆润了些。”
  她上前去,打量着长姐的气色,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也太折磨人了。”
  傅璇这一胎怀得分外难,因着胎像不稳的缘故,已经卧床修养好几个月,家中各式各样的补品堆积如山,有母亲送来的也有傅瑶送来的,可她一直也没什么胃口。
  如今除了肚子起来了,旁的地方都还是瘦的,气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看着长姐如今这模样,傅瑶只觉着揪心。
  “这种事情,也是在所难免的。”傅璇无奈地笑了声,“好在再有大半个月,这小冤家就该出来了。”
  傅瑶关切道:“稳婆找好了吗?可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母亲早就把所有事情都准备好,擎等着了。”傅璇忍不住笑了起来,“母亲的性情你是知道的。”
  颜氏向来疼女儿,好不容易赶上傅璇在京中养胎,照顾得可谓是无微不至。
  两人聊了会儿,傅璇看出自家妹子似是还有旁的事要说,便让丫鬟将文兰与松哥儿都领了出去,问道:“还有什么事?在我面前就不必兜圈子了,只管说就是。”
  傅瑶被戳破了来意,讪讪地笑了声:“阿姐,我记得咱们家是不是有个书铺来着?”
  傅瑶对自家名下的铺子并没什么兴趣,知道这个,还是因着自己会时常买话本的缘故。
  昨夜,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自己的陪嫁,发现并不在自己这里,又不敢去问母亲,便想着来长姐这里问问看。
  傅璇被问得愣住了,显然是没料到她竟然是为这个来的,怔了片刻,方才答道:“的确是有,应当是西市那家……集贤书铺。”
  傅瑶连忙点了点头。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来了?”傅璇出阁之前,曾帮着母亲操持中馈,故而对此倒是颇为了解,“集贤书铺是父亲当年体恤那些寒门学子不易,让人办的,并没指望过赚多少钱,大多时候也就是收支相抵罢了,偶尔还可能会有亏损。”
  也正是因着这个缘故,颜氏并没有将这个铺子添到女儿的嫁妆中。
  “我在家中无趣,便想着找点事情做……”傅瑶自己都还没将事情彻底理清,故而并不想多讲,对上长姐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璇一眼就看出来她是在找借口搪塞,但见她当真不愿多讲,便也没勉强,只问道:“你想要这个铺子?”
  傅瑶又点了点头。
  “那等过些时日,我寻个合适的机会,从母亲那里把铺子要过来,再把地契给你。”傅璇应承道。
  傅瑶立时笑了起来:“多谢长姐!”
  这事如果是她去办,必然会被母亲拦着问东问西,她又不擅长扯谎,遮遮掩掩的只会引得母亲起疑。可长姐就不一样了,母亲向来放心得很,兴许压根就不会多问,就算是问起来长姐也能轻松地敷衍过去。
  解决了这件事,傅瑶同长姐聊了许久,又陪文兰玩了会儿,在周家用过饭之后方才离开。
  但傅瑶并没立时回府去,她看了眼天色,让车夫掉头去了那戏园子。
  昨日的《黄粱记》仍旧在演,银翘好奇道:“夫人还要去听吗?”
  “不。”傅瑶摇了摇头。
  旁人反复去听,是想要寻着点蛛丝马迹,推测所谓的真相。
  但她并没这个想法,她已经有满意的解释来说服自己,并没必要再去听。
  “你去试着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到这出戏的本子是谁写的?”傅瑶倒是有心自己去问,但她今日的装扮有些惹眼,并不适合去做这事。
  傅瑶觉着,写了这出《黄粱记》的,应当是个很有趣的人。
  她昨日听的时候,将对白、唱词记了五六成,知道这位的才华不错。有才华的人其实不少,但就像谢迟昨日分析的那样,这人很聪明,也很有头脑。
  银翘应了下来,但又有些迟疑:“不需要打探一下旁的吗?”
  她一直跟在傅瑶身边,也知道夫人昨日为着那场暗讽的戏气得厉害,若依着她的脾性,必然是要先把写那话本的人给揪出来的。
  “你可以顺道问一问,”傅瑶不甚在意地笑了声,“但我敢同你打赌,八成是问不到的。”
  银翘依着她的意思去办,傅瑶则压根没下车,闲散地倚在那里,听着园子里传出的戏声。
  兴许是耳濡目染的缘故,她在谢家这大半年长进了不少,性子也有些许像谢迟。分明昨日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气得要命,但如今已经能淡然处之了。
  她没法像谢迟那样全然不在乎,但至少不会再多生无用的气,而会想办法解决。
  傅瑶渐渐地理清了思绪,也试着拟定了章程,她知道这事急不来,也绝非能一蹴而就的,所以拿出了十足的耐心,来慢慢解决。
  毕竟日子还长着呢。
  过了好一会儿,银翘方才回来,上车之后叹了口气,同傅瑶道:“夫人猜得果然没错。我随意捏了个由头,又用了些银钱,倒是问出了写《黄粱记》的那人。可再问另一个的时候,那管事却只说自己也不知道……”

  “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傅瑶嗤笑了声。
  若写这出戏的人问心无愧,又何必要隐匿姓名?无非是既想暗讽,又怕谢迟真破天荒地计较了,惹祸上头,所以才会有如此行径。
  傅瑶早就料到会如此,嘲了一句后便没再计较,复又看向银翘。
  “管事说,写《黄粱记》的那人叫做秦生,是个落榜的穷书生。他在京中等着下一届科考,平素里就靠写些话本之类的赚钱糊口。”银翘这半年替傅瑶做了不少事,如今也像模像样的,笑道,“我还一并问来了那书生的住处。”
  傅瑶点点头,记了下来。
 
 
第76章 
  离开戏园子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但傅瑶仍旧没立时回家,而是先去了最近的书铺,让银翘去买了些近来的话本子回来。
  自从嫁到谢家来,她比在闺中时忙了许多,各种各样的事情耗去了不少时间,已经不怎么看话本了。
  但如今既是决定了要自己提笔写,傅瑶觉着还是应当研究一番再说。
  一番折腾下来,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暮色四合,谢迟也不知是已经回来了多久,看着她之后,似是随口问道:“月杉说你是一大早就去了周家,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还去别处逛了,”在一起这么久,傅瑶对他的情绪已然十分敏感,笑问道,“你今日何时回来的,是等得不耐烦了?”
  谢迟并不肯承认自己是有意在等她,只说道:“你回来得再晚些,怕是饭菜都要凉了。”
  傅瑶看着他,笑而不语。
  谢迟被她看得不自在起来,瞥见银翘抱着些书进了内室,挑眉问道:“那是什么?”
  “回来时顺路买了些话本,”傅瑶并没多做解释,只随口一提,“闲暇时候看一看,打发时间。”
  先前谢朝云在的时候,傅瑶时常会过去听雨轩,或是闲聊,或是一起玩。
  如今人进了宫,虽说是给了令牌让她可以随意出入宫禁,但怎么也不可能像先前那般方便。
  谢迟不在家中之时,就只剩了她一个,偶尔还是会有些无趣的。
  但傅瑶并没抱怨过,眼下也只是随意寻了个托辞。若是以往,谢迟兴许并不会放在心上,但恰巧今日在宫中见了朝云,听了这句后,霎时想起当时的闲谈来。
  谢朝云与萧铎并不似寻常帝后,两人在最难的时候相依为命,多年情分,到如今萧铎在她面前也不会自称“朕”,而她也没有那许多顾忌。
  今日萧铎身体不适,谢朝云亲自领人送了药来,让他回寝殿歇息,自己则顺便同谢迟聊了几句。
  “瑶瑶是个爱热闹的,如今我不在,也没法陪着她解闷,她怕是会无趣……你记得多陪陪她吧。”
  谢迟不爱热闹,对此不大能感同身受:“朝中的形势你是清楚的,我并没太多闲暇。话说回来,皇上整日也很忙,你在宫中会无趣吗?”
  谢朝云沉默了片刻:“我与瑶瑶的性情不同,岂能一概而论?”
  “她昨日还同好友去听戏了,很晚才回,并不像是你所说的那般。”谢迟反驳道,“她并不是小孩子,你担心得太过了。”
  谢朝云听得皱起了眉。
  兄妹两人在旁的事情上,态度大都是一致的,但在傅瑶的事情上,却是压根没办法互相理解。
  谢朝云觉着谢迟对傅瑶不够上心,所以时常规劝。可谢迟却觉得她太过上心,仿佛是他做了什么苛待傅瑶的事情了一样。
  在意识到自己的规劝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甚至隐隐有点适得其反之后,谢朝云彻底放弃了——
  爱谁谁吧。像谢迟这样太过自我的人,除非真的栽坑里,不然八成是听不进去旁人劝告的。
  谢朝云从前是担心谢迟,怕他做的太过将人给气走了,现在是觉得他怎样都是活该,只是有些心疼傅瑶。
  虽然谢迟当面反驳了朝云,但多少听了点,还是回来得早了许多。结果是,他并没见着在家中孤独无趣的傅瑶,而是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才将人给等回来。
  为着这事,谢迟是有些不悦的。但听了傅瑶这随口一句后,却不由得多想了些,看着她问道:“你在家中,会很无趣吗?”
  傅瑶买话本是为了研究一番,只是还不想让谢迟知道,所以推说是打发时间。她很清楚,按谢迟以往的作风,是压根不会就此多问的,万万没想到他今日就像是转性了似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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