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灰调子猫
灰调子猫  发于:2020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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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你的事。”
  “……”
  张怀漾哭笑不得。
  “姐。”他想了想道:“我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暮云又“嗯”了声。
  大概……是拜那个人所赐。
  想要什么就说出来,为不为难是别人的事。
  说的一点没错。
  怎么又想起他了,暮云在心底叹气。
  大约是和他在这个城市纠缠了太久,睁开眼看一眼外面的街道,都有他的影子。

  ……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入住手续很快办完,暮云拿了房卡,和前台轻声道谢。
  “姐,我送你上去。”
  暮云刚想说不用,一抬眼看到电梯口出来一行人。
  为首的那个穿的最随意,纯色衬衣没打领带,但一米八五往上的个头,加上浑身上下那股子冷冽的贵气,只消往那一站就叫人不敢轻视。
  旁边有人给他递烟,他摇了摇头,那人便陪着笑没敢再上前。
  有多久没见了暮云记不清。要不是人群里那声谢总太清晰,她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还是这样,待人温和又淡漠,说话做事都有别人看不懂的城府。
  暮云刚想收回视线,不巧有人喊了一声小张总。
  谢图南跟着看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暮云撞进他一派沉静的眸子里。
  只是一秒,他便错开了视线。
  或许,连那一秒都是错觉。
  至少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神轻飘飘的,没什么东西在。
  暮云垂眸,定了定神开口:“走吧。”
  说完率先迈步。
  张怀漾抬手,远远的朝那些人示意了一下,拉着行李箱跟上。刚好一班电梯到,暮云刷了卡,静静的等着电梯关门。
  “姐。”张怀漾朝外扬了扬下巴示意,“刚那个你知道谁吗?”
  暮云盯着电梯按键上的数字说:“谢图南。”
  “你认识啊?”张怀漾有些讶异。
  电梯门还剩下最后一条缝,暮云终究还是侧头,又往外头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听说过。”
  电梯门彻底合上了。
  “也对。”张怀漾说,“他顶有名,比我哥难搞多了。”
  “你怕他吗?”
  “那倒不至于。”张怀漾耸肩,“我这水平的,还入不了他的眼。”
  暮云的嘴角勾了个极淡的弧度。
  “也是。”
  怀漾:“???”
  ……
  张怀漾把行李送到就走了,暮云洗了个澡,出来看手机已经没电了。
  她也懒得管,裹了件浴袍,就着半湿的头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上面是一个生态园的建筑设计说明,15年前的项目,当年荣获金块奖。设计人叫张显成,瑞华建筑集团现在的董事长,她的舅舅。
  暮云坐在床头翻了一会,却觉得脑子混沌着什么都看不进去。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仿佛还能看到谢图南那张淡漠的脸。
  暮云轻轻的舒口气,掀开被子下床。不知道外头是几点,但月色很好。
  第一次遇见他,大概也是这样一个夜晚。
  那时候暮云大四,穷学生一个,奶奶生病,为了药费到处兼职。医学课业繁忙,又赶上实习的关键期,大都是晚上才能挤出时间。
  有一次经人介绍接了单临时翻译的活,报酬很高。对方给的地址是一个俱乐部,进去才知道别有洞天。
  包间里林林总总坐了十几个男的,旁边都有女孩作陪。女孩们都是深V吊带,喝酒逗乐更轻佻的不是没有,暮云看了一眼心就咚咚跳。
  她循规蹈矩长大的,没见过这种场面。
  暮云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包间,当机立断的转身。跑的太急,在楼梯口踉跄了一下,直直的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站不大稳,只好拽了他手臂,后退两步后松手。
  这里的人多半都惹不起,暮云低着头连道抱歉。
  他没说话,但视线是落在她身上的,带着一点审视和若有似无的压迫,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因此稀薄了几分,让人喘不过来气。
  暮云手心出了汗,微微鞠躬想从旁边绕开,却被他身后一人拦住去路。
  “小姑娘。”那人碰瓷意味十足:“撞了人就这么走啊?”
  一群公子哥吊儿郎当的开起玩笑,七嘴八舌的夹着浑话,暮云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周身隔开,那些声音都变得很远。
  只听见他说:“好了。”
  声线低沉,尾调却轻,似有笑意。
  公子哥们一下子收敛了。
  他看了眼她出来的方向,“女孩子,以后别来这种地方。”
  暮云愣了下,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抬头的时候借着灯光看清了他的相貌。
  眉梢微斜,鼻梁高挺,唇形薄而性感。
  眼皮很薄,眼角向上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垂下眼的时候,带着一种天然的漫不经心。
  光影从头顶扫过,在他脸上由明转暗,勾出一个深隽的轮廓。
  赏心悦目。
  大约是她为色所迷而恍惚的那几秒太明显,他身后的人又调侃:“想留下也行。”
  暮云的脸不可控制的红了。
  “我、不……”
  结巴着蹦了两个字,手足无措中下意识又看向他。
  他只是偏了下头,话里多出几分笑意:“还不走?”
  暮云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得远了还有笑闹声传来,隐约听到那些人叫他做“谢少”,大约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后来她问他,你第一次见我,什么印象。
  他说:“看着就乖。”
  ……
  夜逐渐深了,暮云眺望着远方的街道,抬手轻轻的覆到玻璃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足以让人清醒。
  早都不一样了。
 
 
第2章 
  后半夜暮云睡得还算安稳,没做什么梦,第二天醒来脑中混沌的感觉消失了大半。拉开窗帘,又是阳光明媚。
  她抬手捏了捏后脖颈,缓解因为睡姿不佳带来的酸痛。洗漱完又泡了一杯咖啡,听到门铃响。
  门外是张怀漾,白T长裤,刘海拨顺后看着格外清爽。像个大男孩。
  暮云垂眸,扫过他手里的CARTIER袋子,想到今天是七夕,边往里走边问:“准备去约会?”
  “昨儿刚分,约哪门子会。”张怀漾在沙发坐下,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往前推了推,献宝似的:“看看喜不喜欢。”
  暮云问:“送我?”
  张怀漾点头。
  暮云取出里面的小方盒,打开,Diamants Légers系列的单钻锁骨链,圆形明亮式切割钻石,阳光下灵动闪耀。
  一模一样的款式暮云有,谢图南送的,像这样的首饰那两年他送过很多,她总说不需要。
  是真的不需要。
  他眼光挑,随手送的东西也是十分贵重,对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太扎眼。虽然每次见他都会戴上,但回学校前又会收起来妥帖的放好。
  当时她不想叫人晓得自己有个怎样厉害的男朋友,不肯承认自己患得患失,总拿低调麻痹自己,也搪塞他。
  连坐他的车回学校,都要磨他停的离校门远一点。
  他不大理解,有时候恼了,会直接把车门一锁,凑近了拨弄她耳边的流苏:“这些首饰,等会是不是也偷偷摘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坦诚的说是。
  他倒是笑了,倾身靠近,扯着她裙摆,尾调咬的很轻:“那干脆衣服也换一套?”
  ……
  不知道是不是年岁长了,现在回想起这些,竟然一点也没有当初的羞耻感。甚至觉得,他那么张好看的脸,无可挑剔的身材,怎么就没好好……享受。
  可惜领悟的有点晚。
  思绪至此,暮云摇头把盒子放下,“我不喜欢。”
  “不喜欢啊。”张怀漾懵了一下,随即恍然:“那等会去商场,你随便挑。”
  “……”
  那倒也不必。
  暮云被他逗笑,重新泡了杯咖啡放递过去,“我等会还有事。”
  “什么事,约会啊?”
  “差不多吧。”
  暮云说着给手机充上电,随手翻了翻。有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舅舅打来的。她想了想问张怀漾:“昨晚舅舅问起过我吗?”
  “昨晚——”张怀漾挠了挠耳后根,“我也没回去。”
  “……”
  行吧。
  暮云点了回拨,铃声响了三秒就被接通。
  “喂,暮云?”
  暮云“嗯”了声,“舅舅。”
  “到北城怎么不回家住。”张显成的声音有些无奈,“手机还关机,你们昨晚在哪呢?”
  那头传来勺碗碰撞的叮当声音,应该是在吃早餐。
  暮云看了眼张怀漾,见他一个劲打手势,会意道:“飞机晚点了,凌晨才到,在酒店住了一晚。”
  “那就好,我还以为那浑小子去哪里疯把你带上了。家里房间等会让阿姨再收拾一遍,今天让怀漾带你逛逛街买两身衣服……”
  “怀漾哪那么多时间。你快点吃吧,司机等好一会了。”是舅妈的声音,久违又熟悉的语调,听起来有些远。
  电话接着安静了几秒,大概是那边听筒被掩住了,隐隐传来争执声。
  舅妈一直是这样的,不待见都写在明面上,暮云不奇怪,也理解这样的人之常情。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叨扰舅舅。这些年,亲情淡了许多。
  舅舅最后叮嘱几句,通话结束。
  张怀漾随手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边啃边问:“我爸说什么了。”
  暮云看他一眼,“让你马上回公司。”
  “不可能。”张怀漾挥挥手,笃定道:“你不说我都知道,他肯定让我好好陪你玩。”
  他那表情还有些得意,“姐你从前不骗人的,这都跟谁学的。”
  暮云笑笑,指了指他手里苹果,“水果都是酒店的,不知道洗没洗过。”
  “没事。”张怀漾无所谓,“吃不死人。”
  暮云摇头,手机又“叮咚”一声,舅舅在微信上转过来一笔钱。她看了眼数额,在聊天框输入:【不用了,我……】
  后半句还没打完,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很利落的点了确认收款。
  张怀漾把苹果咬的咔咔响,嘴里含糊道:“给钱干嘛不要,傻不傻。”
  暮云抬头瞪他。他却极无辜的样子,往旁边躲了躲像是怕挨打,“反正收都收了。”
  “……”
  话是没错,总不能再转回去。暮云感觉头疼,只好把原来打的字删掉,重新输入:【谢谢舅舅。】
  “姐。”张怀漾又凑过来,笑嘻嘻的:“你等会真去约会?”
  “假的。”
  张怀漾:“……”
  “但真的有事。”暮云又说,“你自己去玩吧,不用管我。”
  “那不行。”张怀漾十分固执:“这样吧,我给你当司机。”
  暮云侧头打量他还算人畜无害的笑容,又回想起他昨天和女孩断开时候的冷漠模样,可以说判若两人。
  像他们这样的公子哥在外头玩归玩,付出的财力精力都在心里衡量过,亲疏远近不会越界,明白什么最重要,哪些可以舍弃,什么时候该抽身。
  记忆里那个跟在她后头跑过江南水巷、大夏天给她送冰棍的小男孩,是什么时候成长到这样的。暮云不知道。
  但是她没有办法指责他的薄情,甚至都不会觉得他做的有什么不妥当。因为他叫姐姐的时候,眼里的真诚和当年一般无二。
  人都是偏心的。
  ***
  车子在A大附院西门口停下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半。太阳很烈,暑气烤着路两旁的梧桐树,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张怀漾往四下里看了一圈,“来医院干什么?”
  暮云盯着大门的方向迟迟没有接话,侧脸微微绷着,眼神空洞,像是丢了魂,弄得张怀漾紧张起来。
  “姐,你……没生病吧?”
  “没有。”暮云终于收回视线,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来看望一位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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