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淡定——灰调子猫
灰调子猫  发于:2020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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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小姐。”
  谢图南开口,声线清冷。
  暮云清醒过来,又觉得有点好笑——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有心情追忆他身材如何。
  也是奇怪,明明是他先在大庭广众拉拉扯扯,现在的语调又好像是她冒犯了他。
  “谢先生。”暮云坦然了许多,甚至勾出几分得体的笑意:“您有什么事吗?”
  她今天穿了条衬衫裙,不长,领口-交叉成v字,胸前沟-壑若隐若现。
  谢图南的目光定在她脖颈处,须臾,他上前一步。
  头顶落下阴影,暮云全身都戒备起来,却又好像无处可逃。
  眼前男人神情寡淡,眉目疏离,仿佛他们从不相干。
  但动作不是那么回事。
  他的手顿在她胸前,指尖微挑,翻了工作证看。
  挺漫不经心的样子。
  扫过上面的信息,谢图南抬眸,眉梢微挑,不无讽刺:“乔小姐什么时候改行了?”
  暮云扯回工作证,“与你无关。”
  谢图南收回目光,缓缓站直了身子。
  “最好是这样。”
  话音刚落,电梯停在一楼。门外的人三三两两进来,谢图南重新按了三层,面无表情的站到一边,一副不想再交谈的样子。
  什么叫——
  最好是这样?
  他莫名其妙拉住她,就是为了特意提醒她离他远一点吗?他以为这会馆是他家开的……好吧,真的可能是。
  暮云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
  按着指示牌一路到三楼会场,保安见一个美女面若冰霜的走过来,着实愣了一下,证件都忘了查。
  发布会还没开始,台下众人小声交流着。
  怀玥拿到手机直喊阿弥陀佛,看暮云脸色不好又有点心虚。
  “姐?”
  她站起来,“要不你坐会?”
  “不用了。”暮云说,“我先走了,你结束了再打我电话。”
  主席台旁边的门这时候打开,穿着西装的男人相继走入。不知道是不是暮云的错觉,似乎有几道目光落过来。
  她没抬头,转身走出会场。
  ***
  发布会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怀玥在车上就开始鼓捣照片。
  “姐,你觉得哪个最好看?”
  碰上红灯,暮云踩了刹车,往她电脑上瞥了一眼。
  都是今天到场的嘉宾。
  怀玥切了半天后停下,“这个帅不帅?谢图南。谢氏集团你知道吧?”
  暮云抿了抿唇,收回视线。
  红灯还剩50秒。
  谢家祖上行伍出身,多年势力盘根错节,在北城也是要风得风。谢图南是谢家这一辈唯一的继承人,眼光奇绝手段凌厉。
  这些年,谢氏在谢图南手里已经扩大了三倍不止。
  怀玥滔滔不绝如数家珍,最后点着屏幕道:“他这个名字也很好听。好像是哪句古诗。”
  “……”
  “想不起来。”怀玥皱眉,“好像背过。”
  红灯还剩15秒。
  车里安静了一会,暮云忽然道:“逍遥游。”
  怀玥“啊?”了一声。
  “他的名字,逍遥游。”暮云重复了一遍,语调轻缓:“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阏者,而后乃今将图南。”
  “姐你都毕业多少年了,居然还记得。”怀玥夸得真情实感,又道:“我们要做一期新的财经节目,要是能采访到他就好了。”
  红灯过了,暮云没再说话。
  而怀玥似乎被谢图南的皮相激起了很大的“工作热情”,一直到晚上吃饭,还在念叨着要采访他。

  张显成夫妇出去应酬,家里只有兄妹四个。
  “你说谁?”
  张怀宴洗过手刚坐下,似乎没听清,又问了一声。
  “谢图南。”怀玥咬着颗虾球含糊道:“哥你认识吗?”
  张怀宴拿筷子点了点碗:“吃完再说话。”
  “……”
  怀玥默默的咽下。
  张怀宴这才继续道:“认识是认识。”
  怀玥眼神一亮。
  就听张怀宴又来了一句:“不过不熟。”
  “……”
  怀玥又把目光转向怀漾。
  张怀宴两手一摊:“我就更不熟了。”
  “你就消停点。”他语重心长:“正经采访都没做过几次,什么人都敢想。谢图南不爱露脸,全北城能在他那讨个人情的,也没几个。”
  怀玥“哦”了声,点着头嘀咕:“有个性。还帅!”
  “……”
  “姐。”她冷不丁叫暮云:“你说是吧?”
  暮云在咬一块茄子,闻言动作停了一瞬,然后继续嚼了两下,咽下去后才道:“不知道。”
  “就看照片。”怀玥急需认同。
  暮云瞅了一眼,“还行。”
  “帅有什么用。”怀漾说,“谢图南这个人,看着挺好说话的,实际上谁的帐也不买。他们这种人,家族底蕴深厚,做事狠,路子野,招惹不起。”
  怀玥疑惑:“我们不是和谢家做过生意吗?”
  “做点生意算什么,和谢家做生意的人家少吗?”怀漾说,“像咱们这样的,半路发财,没什么根基,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张怀宴敲了敲碗,“说多少次了,背后不要论人是非。”
  怀漾:“……”
  吃过饭,怀玥转头就往楼上跑,被张怀宴喊了回来:“家里又不是宾馆,成天躲在房间里像什么样子。”
  “哥你偏心!”怀玥指着已经上了一半楼梯的暮云,“你从来不说姐姐。”
  “那是你姐姐。”怀宴拿了张报纸坐下,“我说不说是我的事,但轮不到你说。”
  怀玥:“……?”
  暮云:“……”
  既然这样的话,好像继续上楼也说不过去。
  于是她默默的回了客厅。
  怀玥开了电视,里面在放一档综艺节目,很快她就忘了刚才的插曲,倒在沙发上笑的前仰后合全无形象。
  怀宴看她好几眼,最后只是摇摇头,用报纸挡住了脸,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暮云心里装着事,因此看搞笑综艺也觉得索然无味。
  她翻了翻微信,看到通讯录里有一条好友申请,两个小时前的。
  下面的备注里写了三个字:林西湛。
  林西湛是暮云的学长,隔壁管理学院的。暮云刚进大学的时候加过一个辩论社,他是社长。
  印象里他总是笑眯眯的,待人很温和,但真上了辩论台,总能气定神闲的把人说到哑口无言。
  在当年也是风云人物,迷妹无数。
  林西湛追求过暮云一阵子,被拒绝也没见不高兴。
  暮云那时候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
  但暮云当时并不想谈恋爱。准确的说,不想去花精力了解一个人,也没时间去投入一段感情。
  而谢图南,是生硬的闯进她生活里的,没给她留拒绝的余地。
  “暮云。”
  见她怔怔的盯着花瓶瞧,张怀宴出声。
  “啊?”暮云回神,“什么?”
  张怀宴笑了笑,“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有。”
  暮云低头,手机已经自动锁屏。她重新打开,在好友申请那里点了同意。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张怀宴问,“休息一段时间后是想回医院工作,还是另外找点事情。”
  暮云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慢慢的剥。
  “还没有。”
  “不急。”张怀宴说,“慢慢来。”
  暮云点头,心口却闷得慌。
  她不知道路在哪里,接下来等待她的真相,又是什么。
  ***
  第二天一早,暮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没看来电显示,迷迷糊糊按了挂断,没一会手机又响。
  是付华初。
  暮云最后还是接起来,被电话那头带着转音的一句“乔妹妹”弄得睡意全无。
  听筒里静了几秒。
  付华初又问:“有空吗?”
  暮云:“没有。”
  “是这样。”付华初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道:“你能来趟医院吗,祝教授这边在商量治疗方案,想问问你的意见。”
  暮云把手机拿远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下午吧,过了两点。”
  “不行。”付华初脱口而出。
  暮云:“?”
  “是这样。”付华初顿了下,换了个严肃的语调:“现在有个问题挺棘手的,你最好马上能过来。”
  暮云皱眉,拿手背在额头挡了挡。最后应下。
  祝教授的脑肿瘤虽然是良性,但靠近视神经,位置很不好。肿瘤一旦长大,压迫到视神经,大概率会导致失明,很影响生活质量。
  老人家要强了一辈子,定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像这样的年纪,开刀的风险同样很大。甚至手术中没控制好力道多挖了一勺,还是有失明的风险。
  况且,会不会复发也是未知数。
  暮云思考了一路,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病房门口。里头有人在说话,夹杂着几声笑。
  她轻轻舒口气,抬手扣门三下。
  “进。”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清越。
  暮云几乎是当下就知道,
  谢图南在这。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手指一根根收拢到掌心。理智告诉她应该转身就走,但动作还是迟疑了三秒。
  “吧嗒”一声——
  门从里面被打开。
  阳光穿过走廊的窗户,把菱白的瓷砖分割成块,一点一点勾勒出他的轮廓。
  谢图南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手腕处金色袖扣闪着细碎的光,暮云被晃了眼,微微偏过头。
 
 
第6章 
  或许是空气有些闷热,暮云定了定神,有些迟钝的恢复思考。
  既然谢图南在这,那付华初说的什么“商量治疗方案”“棘手的问题”“需要专业意见”等等,当然都是屁话。
  诓她的。
  暮云在心里把付华初骂了一通,抬头看向谢图南。
  见到她,
  他似乎并不意外。
  “图南。”祝教授出声问:“谁来了?”
  谢图南松开门把手,转身进了病房。暮云听见他说:“大概是您的学生。”
  -大概。
  -学生。
  暮云扯了扯嘴角,抬脚入内,轻轻的带上门。
  “老师。”
  “是暮云啊。”祝教授很高兴。
  暮云把带来的果篮放下,“您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吃得好睡得好。”祝教授乐呵呵的,往窗边指了指道:“坐会。”
  暮云顺着那方向看过去,谢图南叠着腿歪坐在沙发上,单手搭在侧边,低眉看着手机。
  窗帘拉着,光线稍暗,衬的他整个人都冷冰冰的。
  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暮云笑道:“不坐了。我找以前的导师问点事,不放心过来看看您。一会就走。”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解释了为什么大中午过来探望。
  寒暄几句后,祝教授想起什么似的:“上次没来得及问你,来北城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迟疑两秒,暮云坦诚道:“是。”
  祝教授点点头,“需要我帮忙吗?”
  他问的真诚,看过来的眸子很沉静,带着友好的笑意,却又好像一下能把人看穿。
  暮云一时语塞。同时,身后也跟过来一道探究的视线。若有似无的,却让人如芒在背。
  祝教授笑笑,“没关系,你说。”
  暮云轻轻摇头。
  祝教授和蔼道:“你父亲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他去的早,我也算是你长辈,理该照拂你,不用跟老师客气。”
  事隔经年,这样的关心实在难能可贵。
  暮云鼻尖微涩,垂眸压下眼底的情绪,“我没什么要紧事,您好好养身体,积极配合治疗。”
  祝教授不乐意了,“我身体好着呢,都是他们大惊小怪。”
  说着指了指谢图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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