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香草芋圆
香草芋圆  发于:2020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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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指尖摸着‘镇守’两个篆体刻字,当众嘉许地赞了一句,
  “原来是两边刻有‘镇守’二字的白玉卧马。确实费了些心思。”
  池萦之在御阶下再次行礼,从容道:“陛下,太子殿下,此镇守白玉马,乃是一枚镇纸。家父临别时有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臣愿效此卧马镇纸,枕戈待旦,为我大周镇守西北疆土。’”
  大殿里四处响起了恍然的议论声。
  司云靖颔首道,“陇西王费心。贺礼收下了。”
  礼仪官终于找到了纠正自己错误的大好机会,高声唱名:
  “陇西王世子为吾皇贺寿!献上镇守白玉卧马一只!陇西王世子——觐见!”
  池萦之按礼节对着空荡荡的龙椅高处三跪九叩,起身退下的时候,没忍住,抹了把额头的汗。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低笑。
  那笑声极轻微,如果不是因为站得近,池萦之根本听不见。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坐在玉墀下方紫檀木椅子上的当朝太子爷。
  细密的九旒珠掩住了大半面容,从池萦之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挺直的鼻梁下,唇角明显弯起一个弧度。
  想起刚才礼官念陇西王府的礼单名时,这位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错了’。
  池萦之退下去的时候,忍不住想,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知道什么了?他怎么会知道的?啊,昨夜潜入的两拨贼人该不会是他派来的吧?
  不对,如果昨晚遣人进府破坏寿礼的是他,今天应该抓住机会直接把自己按死才对,为什么会开口帮自己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了一会儿,想得头疼,索性不去想了。
  冗长的朝臣献礼贺寿持续了整个早晨,一直到殿内众人饥肠辘辘,咕噜咕噜的肠胃声此起彼伏,这才赐下宫宴,普天同庆万寿节,众臣对着空龙椅跪下谢恩,朝贺结束。
  宫宴色香味俱全,无奈池萦之最近在守心斋里吃喝得太多,看了宫里的御制碗碟、满桌子的摆盘方式就饱了,筷子挑起一片鲜嫩的炖鸭掌,保持这个姿势许久没动,托着腮发呆。
  直到一个人在她肩头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了似曾相识的幽幽的叹息声。
  “池世子,你怎么不吃点呢。这么多珍馐佳肴哪。”
  池萦之筷子上夹着的炖鸭掌一下子被拍掉了,猛地回过神来,抬眼去看身侧站着的人。
  来人是个相貌极俊秀的少年郎,声音听起来耳熟,皮肤白皙,一双凤眼,削尖的下巴。五官面相看起来有些眼熟。
  池萦之迟疑了片刻,注意到来人身上穿着的赫然是一品亲王冕服,急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
  此人莫非是宫中哪位未曾见面的皇子?眼睛嘴巴和太子爷有几分像,看起来眼熟也是正常的。
  她郑重行礼,“敢问阁下是——”
  “池世子竟认不出我了么。”来人摸了把自己的脸,幽怨地说,“当日京城街巷头围坐打边炉,你我一见如故,至今还没到一个月吧。”
  池萦之:!!!
  ”宣王爷?!”她吃惊地音调都抬起了一些,急忙压下去了,难以置信地盯着脱胎换骨的宣王本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这……这……二十几天没见,瘦了许多啊。”
  她惊讶地比划了一下,“比上次见面时,身量窄了一小半。”
  “是吗?”宣王摸了摸自己缩水了一小半的腰,幽幽地道,“是瘦了一些,但又有什么用呢。原本两尺七的腰,现在两尺二,已经连着五天减不下去了。我觉得这辈子是没可能瘦到一尺九,看不到被我哥放出来的那天了……池世子,慢慢吃,多吃些。”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炖鸭掌,露出了一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一步三回头地向内皇城走去。
  这个瞬间,池萦之被宣王痛苦的言语和纠结的表情深深地打动了。
  被东宫投喂增肥的她,遇到了被东宫圈起减肥的宣王,虽然事情不一样,但感受是相通的……
  她油然升起了同情之心,重新夹起一筷子炖鸭掌,喃喃自语着,“有的人吧,被圈着减肥;有的人呢,被追着增肥。怎么不能匀一匀呢。”
  宣王沉重远去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他风一般地冲了回来,强忍着激动,把池萦之拉起来说话。
  “池老弟,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池萦之才夹起的第二块鸭掌又掉到了桌子上,不知道宣王突然抽的是什么风,茫然地重复了一遍,“有的人被逼着减肥……”
  “最后一句!”
  “哦,‘怎么不能匀一匀呢’。”
  “就是这句!”宣王激动地一拍大腿,“有道理!太他妈的有道理了!”
  他兴奋得声音都劈了,抓住池萦之的肩头不断摇晃着,“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有法子从那间破院子里放出来了!池老弟,好兄弟!等我放出来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不不不,不敢当!”池萦之赶紧拒绝,“你亲哥只有一个,只有一个。”
 
 
第34章 咸鱼第三十四式
  当天晚上, 除夕之夜,京城万家灯火通明守岁,璀璨烟花在夜色天幕接连炸开, 百姓家的小儿欢呼声不绝于耳。
  顺利把‘飞天白玉五彩马’改头换面,包装成了‘镇守白玉卧马’, 成功地把贺礼送出去了, 陇西王府老宅子上下焦灼绷紧的心终于安放回了肚皮里。
  焦虑不安了一整天的徐长史听到消息, 没忍住,当场和亲卫长两人抱头痛哭。
  “死里逃生, 死里逃生啊。”徐长史喃喃念叨着。
  两个汉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画面太美,阿重抱着水壶从旁边走过,没忍住,噗嗤笑了。
  “吉人天相,我早就知道, 我们世子爷不会有事的。”她信心满满地道。
  池萦之没阿重那么乐观, 但也没徐长史那么悲观。
  下午回了王府, 她就跟楼思危商量着,等过了大年十五的正元节, 官衙重新开印办公,应该就可以跟鸿胪寺递表,请求离京返程了。
  他俩商量了一下午,到底是一起递表章呢,还是分开递表章。两个队伍到底是一起离京比较安全呢,还是分开前后离京安全。
  “先吃年夜饭吧。”池萦之看看暗下来的天色, “事情不急, 好好过个年,过完年咱们再继续商量。”
  年夜饭才刚开了个头, 池萦之和主客楼思危对坐入席,徐长史做陪客,互敬的第一杯酒才端起来,却有客登门拜访。
  “听说有人想吃麻辣兔头和辣子鸡?”
  羽先生今天穿了身竹青色暗花镶流云边的直缀袍子,在主人起身相迎下入了席,悠然打开拎来的食盒,香飘十里。
  池萦之沉醉地闻了闻扑鼻而来的麻辣香气,回过神来,摸了摸自己有些丰润的脸颊,决定婉拒,“多谢羽先生好意,我还是不——”
  旁边打横陪坐的徐长史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
  池萦之无奈改了口,“——不客气了。”
  楼思危对这位言笑晏晏的羽先生向来是很有好感的,一听自家小叔都不客气了,立刻举杯敬酒,随即举起筷子,热热闹闹吃喝起来。
  一个时辰后,大家吃饱喝足,捂着吃撑的肠胃喝茶,满桌好菜只剩下红艳艳的辣椒。
  羽先生扒拉着满盘辣椒,把最后一块鸡肉夹给了池萦之,看着她鼓起一动一动咀嚼的腮帮子,怜爱地说,“多吃些,来京城的时候太瘦了。还是长胖些好看。”
  池萦之抱着消食茶杯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来京一个月,已经胖了三斤,现在这样足够了。真要胖三十斤,跟楼世子一样重……我觉得是不大行。羽先生,替我跟太子爷求个情呗。”
  羽先生呵呵呵地笑了。
  “池小世子有这份心思,为何不亲自去太子爷面前说。我们家殿下并非不讲情理之人,池小世子情真意切地去求情,说不定当面准了呢。”
  池萦之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等过了年再见面时,我试试?”
  楼思危大杯喝酒,大口吃肉,吃得痛快之极,喝了个七分醉,听到两人的对话,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指着池萦之道,
  “叔啊,你胖个三斤正好,胖三十斤那是不可能的事。现在万寿节过了,寿礼也送了,年后咱们返程,一路舟车劳顿的,等你回了陇西郡,正好把胖出来的三斤瘦回去。”
  说完他对着令狐羽笑道,“羽先生,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下首位做陪客的徐长史听楼世子大咧咧提到了‘年后返程’四个字,呼吸都屏起了。
  池萦之也有点紧张,眨也不眨地盯着羽先生。
  在几人的注视下,令狐羽眯起了眼睛,自在逍遥地喝了口香茶,上下打量了几眼池萦之,笑道,“楼世子说的很有道理啊。池小世子胖了三斤,尺寸正好。胖三十斤就不好了。”
  ‘呼——’在座几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身为东宫最为信重的谋臣,太子爷的想法,令狐羽是揣摩得最准的。通常来说,羽先生的话,就代表了太子爷的意思。
  池萦之安心了。
  一顿年夜饭宾主尽欢,楼思危吃到路都走不动,扶着墙出去。
  徐长史最后都喝多了,拉着池萦之的手不放,大着舌头又哭又笑,“寿礼送出去了,唉,老天眷顾啊。今早世子爷带着白玉马出门,一早上没回来,我拿着根麻绳就在想着,我是赶在消息来之前先挂粱上呢,还是等消息来了再挂粱上。挂早了不甘心,挂迟了又怕来不及——”
  池萦之赶紧把他嘴捂上,对旁边极有兴趣地看热闹的羽先生连连告罪,“徐长史喝多了,不知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羽先生等一下,我叫人扶走徐长史,我马上就来送羽先生出门。”
  羽先生客气地回道,“池小世子不必客气,住在隔壁而已,不必特意相送到门口了。目送就好,目送就好。”笑呵呵地拎着空食盒告辞。
  这时候时辰差不多到了子时,家家户户的千响鞭炮声不绝于耳,池萦之站在院门口,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和羽先生相互拜了年,道了‘新年大吉’,目送着羽先生青竹般的背影潇洒告辞离去。
  她心里感慨着,天底下还是好人多。羽先生赶在除夕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送过来,大家热热闹闹过了个好年,确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哪……
  她的感动维持到了第二天早晨。
  第二天大清早,正月初一,一道旨意从天而降,哐——砸在蒙头大睡的池萦之和楼思危两个人头上。
  冬天天亮得迟,边际晨光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老仆们匆忙从库房里搬出落灰三尺厚的紫檀木香案和红布,手忙脚乱地擦干净了,池萦之穿戴整齐赶出来,全府上下跪迎接了旨。
  睡眼惺忪的不止池萦之一个,还有一同出来接旨的淮南王世子楼思危。
  两人半梦半醒间被天上掉下来的‘散骑侍郎’职位给砸懵了。
  传旨太监宣读完了圣旨,把两套海青色文官袍亲手捧过来,“恭喜两位世子爷。散骑侍郎乃是五品的官职,虽然并无六部日常职务,但是可以随王伴驾,出入宫禁,乃是一等一的好差事呀。”
  池萦之夜里没睡足,头昏脑涨地在风里站了半天,才想起来问一句,“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六部衙门早在腊月就封了印,怎么会今天下圣旨呢。”

  传旨太监笑容满面回复她,“衙门是早就封了印没错,但圣旨是腊月里早就拟好啦。就等着今儿传旨。”
  楼思危犹犹豫豫地问了句,“圣上他不是抱病吗?咱们随王伴驾……是要去宫里侍疾?”
  “嗐,陛下跟前侍疾的差使自有人做。两位世子无论是按年纪还是按辈分,伴驾的差使,伴的自然是东宫。”
  传旨太监解释完,笑呵呵躬身行礼,“两位世子爷大喜。两位领了散骑侍郎的差使之后,还请和东宫里的令狐大人商议一下,早些排个轮值日程出来。东宫若是有事,也好按照轮值表传唤各位。”
  楼思危这次倒是记得给银子,正好又是大年初一的好日子,他从袖里摸出一封鼓鼓囊囊的大红包,塞给了传旨太监。
  传旨太监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了,客气了两句,乐呵呵把银封收入了袖中。
  望着传旨太监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池萦之盯着海青色的官袍发呆。
  徐长史走过去两步,提起官袍抖了抖,难以置信地反复查验着官袍纹路, “怎么回事,昨晚才说得好好的,‘年后离京返程’,这、突然封个散官的官职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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