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了万人迷剧本的咸鱼——香草芋圆
香草芋圆  发于:2020年09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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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萦之对着镜子一闪神,头上规规矩矩的乌木簪被人拔走了,换了只通体莹白的白玉簪,末端挂了一只风信子式样的小金铃铛。
  池萦之:“这……”
  她指着发簪,“走路有声音,不太好吧?太子爷上次说——”
  高内侍在身后端详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好得很,好得很!这是南唐士子最新时兴的式样,京城里流行着呢!太子爷只说了不准戴手钏,但这是发簪哪!池世子的好相貌,好风姿,戴着正合适!”
  高内侍笑呵呵回忆起当初,“池世子夜入东宫那晚上穿得才叫好呢。现在这套衣裳,哎,虽然颜色漂亮,式样还是过于庄重啦。”
  “……”池萦之放弃了辩论什么才叫‘穿得好’,最后挣扎了一下,“天气冷,衣衫薄,给件冬衣御寒。”
  匆匆乘坐步辇从东华门出宫的时候,身上披了件眼熟的银狐裘,好歹挡住了从大袖口里灌进来的寒气。
  天色已经黑了。
  换衣裳花了不少时间,司云靖已经先到了东华门外,坐在马车里等她。

  马车帘子掀开,人钻进来,光线暗没看清楚穿戴,一个低头行礼,先听到了叮铃叮铃的细微铃铛响声。
  没等车里的太子爷出声,池萦之已经抢先指着发簪声明:“簪子上的。簪子上的。”挽起袖口,证明她没戴手钏。
  司云靖掀开窗帘子,借着外面的宫灯光线瞄了眼她头顶上的白玉发簪,“又是风信子铃铛。你还真喜欢这个。”
  池萦之:“……”算了,从头说起,说也说不清。就当做喜欢风信子吧。
  马车起步,直奔外城明德门。
  每年一度的上元灯会是二十年的京城惯例了,从先帝时就开始举办。今年虽然陛下身体抱恙,不能亲临,但仪程还是跟往年没什么差别。
  池萦之以入京觐见的藩王世子兼东宫随驾的身份,坐到了明德门城楼上的主会场里,探头欣赏了一会儿城楼下热热闹闹的灯会杂耍节目,又托着腮去看头顶上不时炸开的明亮焰火,偶尔跟着其他官员全体起立,举着酒杯例行祝贺。
  宴席吃喝到一半时,东宫的例行过场走完了,坐回来吃席。
  他今晚喝了不少酒,面色却看不出来,神色如常地夹了几筷子菜吃了,放下筷子,对下首位的池萦之勾了勾手指,“过来。”
  池萦之莫名其妙放下了筷子起身过去。伺候的随侍极有眼色,把她的小案搬过去太子爷下首位放着,好让两人边说边吃。
  司云靖抬头看着天空大片盛开的大红牡丹色的焰火,在四处的喧嚣热闹里,脸上却没有什么喜色,对着焰火笑了一声,
  “上元灯会算是京城出名的景致。你们难得入京觐见一次,原打算把你们三个都叫过来看看……哼,一个伤得起不了身,一个抱病。”
  池萦之赶紧替她家大侄子说了句话,“楼世子是真病,早上我还去看呢,烧得浑身发烫。”
  司云靖薄薄的唇线勾起,什么也没说,把自己的酒壶往池萦之那边一推,吩咐,“给池小世子斟酒。”
  池萦之谨慎地小口抿了一口,舔了舔味道。还是上次的秋意白……
  她不敢喝了,只过了过唇就放下了杯子。
  环顾左右,官员大多与相熟的同僚坐在一处,互相敬酒寒暄;数十丈外的另一处灯楼之上,影影绰绰坐着众多官员家眷,女子嬉笑声传到了城楼下。
  对比之下,太子爷这边倒是孤零零的了。
  她试探着问了句,“上元节普天同喜的节庆日子,殿下没带东宫内眷来?”
  “东宫内眷?”司云靖好笑地重复了一遍,漫不经心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那些进献上来的庸脂俗粉,也配做孤的内眷?”
  他随手一指城楼下正在游街的花车。
  人群拥堵的御街正中,一名妙龄女子端坐在花车莲座之上,眉心一点朱砂痣,扮作净瓶观音。四周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赞叹的声音。
  “历来花车观音都是由教司坊容色最盛的女子装扮,此乃本年花魁。”
  司云靖抬手点了点城楼下端坐微笑、频频向城楼上方抬眼的观音,刻薄地品头论足,
  “鼻大嘴小,形容谄媚。只要是个三品以上的大员多看她一眼,她必定愿意委身。我若是天上观音,当场倾倒净瓶,降下场大雨把她给淹了。”
  池萦之:“……”
  那花车在城楼下盘旋三圈,渐渐远去,扮作观音的女子显出失望神色,频频回眸。
  紧随着来到城楼下的另一座花车,上面是七名姿容绝美身段婀娜的舞姬,大冷天穿戴了一身极单薄的绯红色流云水袖,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肚皮,在花车上面向城楼,翩翩起舞,引得周围百姓看直了眼。
  阵阵清脆的铃铛声响传上了城楼。
  池萦之往花车上多看了几眼,发现舞姬们的手腕脚腕都套着献舞的银铃铛,一举手,一顿足,铃铛声整齐划一地响起来。
  池萦之托着腮,伸手一指打头那名舞姬,“前排那个长得漂亮, 是七个里头最美的。美人尖,樱桃嘴,跳舞的动作行云流水,也是七个里头跳得最好的。”
  司云靖漫不经心打量了一眼,“你喜欢这种的?看女人的眼光不行。”
  他指着为首那舞姬评价道,“眼神闪烁,则心机不正。众舞姬一起下腰旋转,她独自把动作做快了半拍,引人注目,更显博宠意图。此女还没有方才那观音的邀宠邀得正大光明,心机叵测,绝不能近身。”
  身边伺候的高大年察言观色,见太子爷在盯着为首那名舞姬看,急忙过去几步,小声引荐,“为首那名舞姬,乃是城中引凤楼的花娘子——”
  “赐赏。”司云靖换了个姿势,懒散地踞坐道:“其他六人皆赏,独不赏为首那花娘子。”
  高大年:“……”
  池萦之:“……”
  高大年又猜错了自家殿下的心意,沮丧地传赏去了。
  池萦之也算是明白为什么东宫没内眷了。
  眼光太高的人注孤生啊太子爷……
  被人默默腹诽的司云靖却被城楼下献舞的舞姬勾起了别样的心思,低垂的眼眸抬起,含义不明地盯了池萦之一眼。
  “说起来,你的手铃铛脚铃铛呢?被当众训诫了一次之后再也不戴了?”
  他轻嗤了一声,“孤不信你这么乖。”
  池萦之:“……真不戴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司云靖:“呵。”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池萦之不解地起身,又走过去两步,挨着他跪坐下来。
  司云靖左手抬起往池萦之头上拨弄了一下,厚重的袖袍拂过她的眼皮,痒痒的,她本能地闭了下眼。
  叮铃——
  头顶束发的白玉发簪子末尾的风信子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脆而不闷,是挺好听。”太子爷满意地说。
  借着城楼灯火打量了几眼她今晚的穿戴,“今晚穿得鲜亮,为什么偏拿狐裘捂着。狐裘脱了。”
  池萦之:???
  她捂着银狐裘不肯脱,“天气冷,衣衫薄!殿下见谅,脱了就冻病了。”
  司云靖嗤笑一声,单手支颐,懒散地打量着她,“你身子好得很。从前夜里穿得更单薄的进东宫,也没见你冻病了。狐裘脱了,穿着鲜亮衣裳转两圈。城楼下那些庸脂俗粉看得伤眼睛,给孤洗洗眼。”
  池萦之:“……”总算看出来了,宁今晚喝醉了吧!
 
 
第37章 咸鱼第三十七式(捉虫)
  高内侍正好传了口谕回来, 听太子爷问起了手铃铛脚铃铛,又姿势随意地伸手拨了下池世子发簪子上的铃铛,还吩咐脱狐裘, 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自家殿下看不上城楼下那些,看得上的那个放在身边摆着呢!
  他赶过去伺候, 接着话头回禀道, “池世子的脚铃铛在守心斋里收着呢。金手钏上次丢在浴池院子里了, 在老奴这儿收着,要不要老奴现在就去拿来——”
  “不不不, ”池萦之大惊失色,连忙推拒,“太子殿下在临水殿里说了,以后不许戴于人前!我已经洗心革面,这辈子是绝对!不会!再戴金铃铛手钏了!”
  “去拿来。”司云靖吩咐道。
  注意到对面之人紧张的神色, 司云靖单手支颐思索了片刻, 若有所悟, 低低笑了一声,“嘴里说着一眼万年, 真的亲近了,却又露怯。”他嘲道,“我虽好美人,却对男子没兴趣。你应该庆幸你生为男儿身。”
  池萦之:???
  妈蛋,这货喝醉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不过高内侍把话题岔开也是有点好处的。喝高了的太子爷很快把“穿着鲜亮衣裳转两圈洗眼睛”的事儿给抛到脑后了。
  司云靖面色如常,自斟自饮了几杯,不知想到了什么, 忽然又笑了一声,
  “你家有意思。池啸那样争强好胜的老子, 偏生出了个得过且过的儿子。也不知是怎么养大的。”
  他晃着手里的酒问,”记得你有个双生妹妹。你妹妹的脾性呢,可是和你类似,一样的得过且过?”
  池萦之已经想起身跑路了,硬撑着回答,“相貌倒是有几分类似,但脾性半点不像。”
  “哦?”司云靖神色带了惊讶,“一母同胞的双生子,脾性却大不相同?”想了想,恍然道,“你的乖巧是装的,令妹的乖巧想必是真的了。”
  池萦之已经被刺激得面无表情,实话实话,“不。他一点都不乖巧,他虽然身体孱弱,但性子强得很,颇似家父。十个我也比不上。”
  司云靖握着酒杯,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之中。
  思索了一阵,打量池萦之一眼,又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想象不出。和你类似的相貌,感觉就该配你这样的性子。”
  高内侍这时候匆匆赶回来了,献宝似的解开一只锦囊,露出眼熟的小巧金手钏。
  “戴上。”司云靖示意高内侍把锦囊给池萦之,吩咐道。
  池萦之:“……”
  她试图挣扎一下,“殿下你自己说过的,此物过于精巧,非君子端方之道——”
  “戴上。”司云靖平淡地吩咐了第二次。
  “殿下你还说过,以后不许再佩戴于人前——”池萦之一句话还没说完,司云靖放下了酒杯,伸手扯过她的手腕,把金手钏套上去了。
  池萦之:草!
  “池世子戴着吧。没事。”高内侍乐呵呵过来提点了一句,“太子爷今晚是喝醉啦。喝醉了说的话做的事都不算数,明早起来就好了。”
  池萦之郁闷地戴着金手钏被送回了陇西王府。
  第二天……
  第二天还是她轮值。
  正阳宫守心斋内,她规规矩矩地站在大书桌前,低头接受酒醒后的太子爷的训话。
  “孤昨晚喝醉了,你昨晚也醉了?”司云靖用湖笔杆敲着桌面,冷冷道,“叫你带着金铃铛,你就戴着了。”
  他留意到对面低头如鹌鹑的池家小子袖口露出来的一截金手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居然今天还带着进宫了?你真是听话啊。”
  池萦之感觉必须得分辩一下。
  “殿下昨夜非叫臣戴着,还威胁臣如果摘下来了,就要臣好看。”她一摊手,“臣也没法子,只好戴着了。”
  “摘下来!”司云靖喝道,“孤数三声,三声之内不摘下来,要你好看!”
  “一——”
  第二声还没开始数,池萦之迅速把手钏摘下来搁桌子上了。
  司云靖拉开暗格,把金手钏也扔进了四角雕莲花沉香木盒子里。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头疼地打量着面前姿容旖丽的少年世子。
  打量了许久后,又看了看窗外初升的日头,在案头堆着的书籍里翻了翻,“是孤大意了。每日你轮值,不是吃喝就是睡觉玩耍,大好时光虚度。今日开始,你抄书吧。这本书是孤常看的,你从头开始抄起。”
  砰的一声,扔过来一本砖头厚的书。
  池萦之只看了眼封皮,眼前就是一黑。妈蛋, 25万字的大部头《左氏春秋》!
  ……
  傍晚时分,宫灯陆续亮起,闷头抄了一整天才抄了两千字的池萦之如释重负地下值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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