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乌合之宴
乌合之宴  发于:2020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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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明瑄只是将印从一旁的匣子里取出,手有些颤抖的沾满了印泥,只要他按下去,这张婚书就作废了。
  在虞年年期待的目光中,慕容澹忽然抬手,将他按住了,“我记得还有程序没走完,你虽是暂代县丞,但也应该按照规章办事。”
  顾明瑄深吸一口气,才不自在点头,“没错,殿下英明。”
  和离与成婚一样是大事,不能马虎,所以在夫妻二人前往官府和离之时,县丞会重新念读婚书,三次询问他们是否真的和离,为的就是能让夫妻两个有反悔的机会。
  顾明瑄将婚书一连宣读三遍,三遍询问二人是否不反悔。
  虞年年每次都说得利落而且确定,慕容澹忍不住偏头看着她,去看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才缓缓道,“不反悔。”
  顾明瑄抿了抿唇,将印从印泥中提起,欲要盖在婚书上,慕容澹忽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一眼堂外,随口问了句,“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概快辰时了。”
  顾明瑄虽然不知道慕容澹问时辰为什么要按住他的手,但还是乖乖作答了。
  三个人对峙了一会儿,虞年年才看向慕容澹,大概是因为即将尘埃落定的原因,声音温软又轻,“殿下,您放手吧。”
  顾明瑄也将目光从慕容澹的脸上移到婚书上,“殿下,松开臣的手吧。”
  他好像看明白了,殿下并不想和离,但是虞先生铁了心想和离,他原本沉重的心情,登时开朗了不少。
  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慕容澹眼神阴鸷的在顾明瑄面上一扫,手臂肌肉还是紧绷的,复又将目光移向虞年年的脸,“我有话还想同你说……”
  虞年年心里着急,但还是道,“那殿下说吧,快点说完咱们快些走。”
  还不待慕容澹开口,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几道人影破门而入,个个手持着锋利的弯刀,与前几日在城外拦截沈家迎亲队伍的是一伙人。
  他们为了蒙混入城,特意换了大梁人的衣裳,只是那壮硕的体格和满脸络腮胡子怎么瞧也不像善类,若没有人接应,想必是混不进城里的。
  慕容澹原本紧绷的肌肉才松缓开,顺势将顾明瑄手里的印章夺过,扔在其中一个刺客的额头上,砸的他头破血流,自然那印也碎了。
  他将虞年年护在身后,自腰间拔出佩剑。
  那些人看招数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出手又快又狠。
  “我在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虞年年见慕容澹要单手护着她,单手去同那些刺客搏斗,略显吃力,她如是问道。
  “我先去后堂躲着,你不要分心。”
  此刻与衙门的衙役都缠斗在前堂,后堂是安全的,她担心慕容澹一边要护着她分心,所以主动要去后堂避着。
  慕容澹甚至能分心,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你离开我会更危险。”
  虞年年此刻也顾不得是不是被他轻薄了,着急的抓着他的衣襟,“你专心点儿,别被伤着了,你别看我。”
  她还记得慕容澹从摘星楼回来的那个夜晚,腹上流血洗红了好几盆清水,她都担心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死去。
  虽然一定程度上虞年年只是因为善心才提醒他的,慕容澹已经满足了,他揽着虞年年的纤腰,往自己怀里带,二人贴的严丝合缝,极度契合。
  他按下虞年年的头在自己的怀里,发顶抵在她的下颚处,“别看。”
  虞年年一睁眼看见鲜血飚出的场景,纤弱的身体一颤,忙听话的环住慕容澹的脖颈,将头低低埋在他怀里,满身都沾惹着慕容澹身上的檀香,闷声闷气提醒,“你小心些,别受伤了。”
  柔弱无骨的小姑娘在怀,慕容澹怎么也不能显得自己太过无用,抽空又吻了她的发顶,将剑挽出剑花。
  迎面抵挡冲过来的刺客。
  虞年年身体嵌合在慕容澹怀里,能听见他心脏跳动的沉稳有力,像是一堵墙,将所有的危险都隔绝在外。
  姚生带着人及时赶到,衙邸中除却刺客,并无人死亡,受伤的则是被带下去好生医治。
  慕容澹紧紧抱着虞年年,直到四周都寂静下来,也不曾撒手,两个人的体温与气息近乎交融。
  虞年年见他迟迟没有动作,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瞧见四周都安全了,忙从慕容澹怀里钻出去。
  慕容澹捂住她的眼睛,等到地上的尸体和血迹都被清理干净,才松开手,
  虞年年先是上下打量了慕容澹有没有受伤,目光定格在他颈上的一抹血迹,抬手小心翼翼碰了碰。
  慕容澹拉着她细软的手,替她用帕子仔细擦了擦,“血是别人的,脏。”
  这才放下心,慕容澹一点儿伤都没受。
  一个衙役架着一个受伤的侍卫往后堂走着,原本闭着眼睛的伤患袖口处寒光一闪,冲着最柔弱的虞年年冲过来。
  慕容澹离她最近,侧身一旋,紧紧抱住虞年年,只听得噗嗤一声,他身子一顿,虞年年只觉得自己心跳骤停。
  他像是感觉不到痛,玉白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将手中尚且滴血的剑反手捅进那人胸膛。
  “殿下!”姚生目眦欲裂,嘶吼声震耳欲聋。
  他看得清楚,殿下分明有能力让两个人都不受伤而斩杀那名刺客。
  虞年年身上一沉,慕容澹的重量压在她肩上,她能听见噗嗤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一时间忘了反应,呆呆的站着,眼眶忽然红了。
  姚生冲上来嘶吼,虞年年才从一片空白中反应过来,也顾不得体统,去喊他的名字,“慕容澹,慕容澹你别吓我。”
  她真的被吓坏了,好多血……
  虞年年捂着慕容澹后背尚在流血的伤口,试图为他止血,粘稠的血液却怎么也堵不住,从她指尖倾泻,滚烫血腥。
  她慌乱的用手掌按在他的伤口,却怎么按都无济于事,反倒越流越多。
  “你,你别死。”她语气带着极强的颤音,哆哆嗦嗦的,牙齿打着颤,一下一下磕在唇上,渗出血丝来。

  慕容澹像是用了最后的力气,将她脸颊上的眼泪擦掉,却只擦了她满脸猩红黏腻,“别哭。”
  他握住她的手,口中艰难吐出这两个字后,人便晕了过去。
  虞年年原本还忍着的眼泪,骤然决堤,泣不成声地喊他,“你别死啊,别死,慕容澹。”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只要在所有句子后面加个呢,就会显得特别阴阳怪气。
  狗蛋儿:“妈,咱都这么熟了,有话我也就直说了。”
  我:“你想说什么呢。”
  狗蛋儿,“实不相瞒,我想开车,听说隔壁都陆陆续续开了……”
  我:(不屑打量)“小伙子身残志挺坚呢,还想干嘛呢,跟阿妈说说呢。”
  狗蛋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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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姚生带着人上前, 要将慕容澹抬去医治,却见他的手,紧紧攥住虞年年的手,怎么掰都掰不开。
  姚生既着急又为难, 他喘着粗气, “娘子, 只能麻烦您同我们走一趟了。”
  人命关天的事儿, 何况慕容澹又是为了她受的伤, 虞年年当即没有犹豫的点头, 紧紧回握住慕容澹的手, “好, 我同你们一起。”
  她少见这样血腥的场面, 慕容澹背后的血, 像是决堤一样,不管她怎么捂, 还是会顺着指缝倾泻。
  慕容澹的脸变得惨白,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显得精致又脆弱, 像是个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
  虞年年当真怕他死了,她分明浑身都吓得发软,却强行支撑着身体,握着慕容澹的手,姚生几个人将慕容澹抬去后堂做简单的伤口处理,有人回王府请太医丞来。
  姚生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也难掩紧张悲痛,他一边将慕容澹的衣裳剪开,一边叮嘱虞年年,“夫人, 您别看。”
  虞年年整个人都是怔住的,任由旁人说什么都反应慢半拍,猝不及防就瞧见了慕容澹背后那血淋淋的伤口,粉肉与暗红色血液交相。
  她口鼻都像是被捂住了,呼气和吸气都十分困难,脖颈也僵硬了,甚至都没法错过头去,不看慕容澹的伤势。
  眼睛也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离不开慕容澹背上的伤口处,死死盯着。
  姚生随着慕容澹在军中多年,虽不会什么医术,但止血包扎还是会的,手脚麻利的将慕容澹的血止住。
  半刻后,太医丞脸色煞白的被人扛着回来了——他走得实在太慢。
  顾明瑄手脚发软,站在角落里,他手臂上有刀伤已经被包扎了,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慕容澹方才的举动。
  若是他,他当真有这样的勇气和身手吗?
  太医丞简单为慕容澹检查了伤口,松口气,“好在匕首上并没有毒。”
  说是匕首,倒不如说峨眉刺更准确些,是集合了匕首与峨眉刺的优点,锋利且一刀下去,能将人身上捅出个大窟窿。
  有极大的概率能将人置之死地。
  这样的武器,在大梁并不常见。
  “这样特别的武器,定会引人怀疑,他是如何藏好带进来的?”太医丞百思不得其解。
  姚生沉吟道,“方才已经验过尸了,刺客在腿上开了个皮,从里头掏出肉,将此武器藏在大腿中。这大概也是他为何不敢在武器上涂抹毒药的原因。”
  光是听着,就已经感到痛不欲生,也不知道是多么狠心的人,才能对自己下这么毒的手。
  他在打斗中见慕容澹武功与自己悬殊差异,就算趁其不备的刺杀,恐怕也没法伤到慕容澹,就将目光转到虞年年身上。
  慕容澹似乎十分在意虞年年,杀了她也不亏。
  太医丞皱着眉头,手脚麻利的清除淤血和多余的肉,防止腐烂发炎。
  他下手稳准狠,虞年年能感到慕容澹随着太医丞的动作,手一颤一颤的握紧。
  她不用切身感受,都知道这该多疼,呼吸也跟着一颤一颤的不稳。
  若不是慕容澹替她挡的这一下,恐怕现在她在这儿的人,就是她了。
  或许她连躺在这儿都不能,当场死了也说不定。
  慕容澹昏迷着,手也攥的她死死的,两个人交握处掌心的血液已经干涸凝固成浓重的黑红。
  衙邸的条件比不上王府的好,而且守卫并不森严,若是有心之人很容易再次对慕容澹进行刺杀。
  征得太医丞同意后,他们趁夜将慕容澹送回了王府。
  当夜子时,太医丞将今日最后一碗药灌进慕容澹口中。
  姚生立在一旁,眉头都没松开过。
  他们商量好的事儿里,也没这么一出啊!
  昨日得到消息,乌苏人会在今日辰时闯入衙邸行刺县长。殿下并未阻拦,甚至引他们入城,打算既趁着打斗的时候将印玺碎了,这样和离就没法盖印了;又英雄救美,在虞姑娘心中落下个好形象。
  十拿九稳的事儿。
  这突如其来混在衙役里的刺客,也不在他们预计的范围之内啊……
  虞年年精神不大好,眼眶红红的,倚在床柱上,欲睡不睡,听见太医丞的脚步声,忙问,“太医,他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来?”
  太医丞摸着慕容澹跳动有力的脉搏,却皱着眉头睁眼说瞎话。
  他摇摇头,看起来极为凝重,“殿下这伤,只差分毫便要伤及心脉,到那时就算是大罗神仙在世,都难以救回来。”
  虞年年眼眶一瞬间红了,摸了摸慕容澹冰凉的手,“那现在怎么办?”
  “唉……”太医丞摇头叹气,“现在只能看造化了,若是情况好,今夜便能醒来,若是情况不好……”大概得明天才能醒。
  慕容澹身体强健的像是匹狼崽子,死是死不了,就是这伤委实深了些,他为了赢得虞年年的同情,简直下了血本。
  太医丞的欲言又止,让虞年年一颗心都跟着吊起来。
  两个人正说着话,慕容澹缓缓睁开了眼睛。
  太医丞一张老脸皱的像是苦瓜,殿下未免也太不争气了,这样还怎么让人心疼?
  虞年年和慕容澹目光一对,眼泪就一滴一滴砸下来,砸的慕容澹心口疼,远比身上的伤疼多了。
  他口中苦涩,有些后悔,他当时应该直接上去将那刺客杀死。
  白日里飞身挡上去,现在受伤惹得她心疼不假,可她哭了……
  他一点儿都不想让她哭。
  若是他手划伤了,过去叫声委屈,让她心疼心疼倒是没什么,现在她脸都吓白了,他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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