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火葬场实录——乌合之宴
乌合之宴  发于:2020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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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澹当时见有人刺向她,难得慌的六神无主,第一个反应不是杀掉刺客,而是去护住她。
  “我没事,你别哭,以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都好了,你去睡一觉,醒来之后我就全好了。”慕容澹抬手为她擦眼泪,笑着安慰她。
  太医丞暗暗推了他一把,冲他眨眼睛,你现在应该喊疼装虚弱让人心疼,而不是展示自己没事儿。
  殿下怎么就是不开窍?
  平常挺聪明个人,对着虞年年,就傻了,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事儿。
  太医和姚生为慕容澹擦拭伤口的时候,不可避免将衣裳都剪开,满身嶙峋的伤疤一条一条纵横在他劲瘦的肌肉上。
  虞年年听他这么安慰,哭得愈发厉害了,却不敢碰他,怕再让伤口流血,抽抽搭搭说着,“怎么,怎么没事?好多……血,你都晕过去了,我怕你死了,慕容澹。
  你,你不要安慰我,太医都说你伤的好厉害,你别,别骗我了。”
  太医丞目瞪口呆,这大抵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殿下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实在是好啊。
  的确,没什么比故作坚强更令人心疼的了。
  慕容澹不知道为什么他越哄,虞年年哭得越厉害,只能拍拍她的后背,“我都醒了,既然醒了就不会死,你去睡吧。”
  虞年年捧着他的胳膊摇头,“我睡不着。”
  她擦擦眼泪,抽抽噎噎的,“我,我在这儿哭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我不哭了,我安安静静的。你别让我走,我怕,我怕明日一回来,就见不到你了……”
  慕容澹听见她的话,心里软的像是一团棉花,又疼的像是一针一针刺着。
  他的年年太乖了。
  “我保证,我不会死。太医丞也作证。”
  慕容澹目光狠狠盯向太医丞,无声威胁着。
  太医丞原本口中的“病危极”咽了下去,“没事,老臣也拿项上人头担保,明日一早起来,夫人还能见到殿下,殿下会比现在要精神。”
  虞年年让泪水朦胧的眼眶,只能看见太医丞不断的点头保证,也瞧不清他们几个人脸上的神色。
  太医丞让人去煮安神的药,“若是睡不着,喝了药就好了。”
  虞年年点头,将手从慕容澹手里抽出来,却发现干涸的血液,将两个人的手粘的牢牢的,越用力反倒越扯得手心疼。
  慕容澹忽然笑起来,微微抬起手臂,“你看这是不是叫骨血相连。”
  虞年年想反驳他,却看见他那张苍白脆弱的脸,近乎透明的唇,羸弱又昳丽的模样,将话又咽下去了。
  姚生从外面端来盆温水,两个人将手放进去泡了会儿,才渐渐分离开。
  冬至年纪小,胆子也小,当场见刺客闯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吓得腿发软,后来一见血,又晕了过去,眼下已经被安置休息了。
  虞年年被安置在侧殿,离慕容澹的主殿只有一壁之隔。
  甫一进门,就瘫软在榻上。
  李娘子年纪大,还算经事,王府的人传信给她,说遭了刺杀,让她去照顾虞年年,她倒也没慌,立马跟着过来了。
  虞年年手上还残存着血迹,衣服上脸上也全是血。
  她赶忙帮她将衣衫解下来,“府里新送来的,正好与夫人的身量合适,夫人换下来。”
  “李娘子,好多血……”虞年年现在一闭眼,就是慕容澹被刺入匕首的那一幕,她怎么按,血都止不住。
  “别想了别想了。”李娘子安慰她,将人扶入浴桶,为她擦洗身体。
  待盥洗妥当,安神药已经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昨晚追剧手机没电了,然后今早闹钟没响,一醒来都八点半了……
 
 
第75章 
  太医丞开的药十分好用, 李娘子搂着她,轻轻拍打着,不多时就进入了梦乡。
  她睡着后,李娘子才轻手轻脚离开床榻, 去隔间睡。
  虞年年缩在床的角落里, 被褥裹挟着她成一团, 绵软可怜。
  药虽是好用, 但她心里有牵挂, 天才刚亮的时候, 就睡不着了, 略有些紧张的从床上弹起来, 拉起床幔, 问, “什么时辰了?”
  李娘子也觉轻,回她, “卯时初刻。”
  “那边有消息了吗?”她问的是慕容澹那边。
  李娘子过来给她点灯,让寝殿里更亮些, “奴才去打探过, 说是没什么大碍。”
  虞年年筒慕容澹纠纠葛葛的,换作旁人该心生好奇了,但李娘子临被派来照顾虞年年之前,虞寄白便叮嘱了,“她有些不寻常,你好好照顾就成,不要多生好奇。”
  原本她不解其意,眼下才知道不寻常在哪儿,所以虞年年同慕容澹之间的事儿, 她也不多问。
  “我睡不着了。”虞年年看着窗外半明半昧的乌青,叹口气。
  李娘子也不劝她,只拉了床头的铃铛,几个婢子鱼贯而入。
  为首的一人年纪十分轻,穿着一身亮眼的桃红色裙子,捧着巾子,一进来就冲虞年年落泪道,“娘娘。”
  “宝应?”她没想到还能再遇熟人。
  “管家让奴来照应的,奴就知道是娘娘。”宝应扑过去,脸埋在虞年年膝头,语气带着欢喜雀跃。
  宝应叽叽喳喳的在虞年年耳边说话,又拧了热帕子为她净脸擦手。
  “娘娘这些日子原来是来长安了,好多人都说娘娘是逃走了,我才不信,我说是殿下将娘娘送到安全地方去了,果然还是我说得对。娘娘您都不知道您走了之后,晋阳处处都是烧杀抢掠,十分危险。”
  “您临走时候让绣娘做了桃红色裙子,我也舍不得穿,穿过一次就锁起来了,想等着再见到娘娘之后穿,生怕旧了脏了。果然这么快就见到了,真好。”
  宝应在虞年年面前转了个圈儿,问,“娘娘,您看好不好看?”
  大片的桃红色,飞旋起来让人眼睛生疼,虞年年对着宝应那张笑吟吟的小脸,还是违心夸赞,“好看极了,与你正合适。”
  她听着宝应天真的话,一阵心酸,宝应得到了心心念念的桃红色裙子,却舍不得穿,要穿给她看,可她早就走了,根本没打算回来。
  若真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那这个傻丫头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将这条裙子穿出去吗?
  “诶呀,娘娘是不是见到奴太激动了,怎么都哭了。”宝应弯腰,小心翼翼给虞年年擦眼泪,又说,“娘娘昨夜也哭了吗?怎么眼睛都肿了,您是与殿下吵架了吗?都不同殿下睡在一处了。”
  慕容澹受伤的消息封锁的极好,除却几名亲信,府里旁人都不晓得,闵县县衙那边儿也封了口。
  虞年年早就得了姚生嘱咐,不能外泄,当即含糊过去,“是吵架了,我一会儿再去看看他。”
  又从外头钻进来几个青衣侍女,瞧着眼熟,都曾是在晋阳侍奉过虞年年的,她们齐齐跪地请安,面上都带着欣喜。
  能侍奉旧主,自然比侍奉新主要强。
  她们将手里捧的衣裳归纳进橱柜中,一水儿都是鲜艳的颜色,其中红色居多。

  宝应笑道,“娘娘就算不在晋阳,殿下还是遵循以前的习惯,每日让人为您做一件新衣裳,就连迁都时候都不忘带上,不知不觉都已经这么多了呢。”
  虞年年想起慕容澹血淋淋躺在床上的模样,对着这成堆的衣裳,不免又心里一揪一揪的。
  就连李娘子都寻摸出些味儿。
  这不单单像是两人颇有纠葛,摄政王瞧着对夫人用情颇深,夫人好像并不满意他的样子。
  摄政王比起徐先生,相貌能力不止高了一星半点儿,到底是为什么,夫人宁愿选择并不靠谱的徐先生,也不想选择深情的摄政王?
  昨日虞年年走后,太医丞将慕容澹好生夸奖了一番,赞叹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慕容澹立即道,“孤当真觉得身体没有问题了。”
  太医丞恨铁不成钢,拦着他道,“有问题,您现在就得有问题,没有问题人就得走了。”
  慕容澹沉默了一会儿,缩回被褥里,“好,孤现在身体非常虚弱。”
  他不求因为这件事,年年能一下子变得爱他。他只希望两人之间关系能稍微拉进些,给他点儿机会。
  太医丞才欣慰的点头。
  慕容澹侧身看着床边一人高的青铜鎏金烛台,忽然唤姚生进来,“断断续续将孤遇刺的消息放出去,就说刺客匕首上涂抹毒药,眼下人已经高烧病危了。”
  姚生瞪圆了眼睛,反应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慕容澹要做什么,“殿下是要……”
  慕容澹点头,“孤要借此机会,清肃朝堂。”
  看看那些夹着尾巴的人,到底有多少是憋不住了的。
  等到盥洗完毕,四周灰蒙蒙的青色都已经褪去了,换上清浅的雾和东方橘黄色的光。
  虞年年站在门外,小声问外面的侍卫,“你们殿下起了没?”
  侍卫哪里敢看虞年年的脸,赶忙低头,“属下不知,属下这就去看看。”
  虞年年赶紧拉住他,手指比在唇上,小声,“你别进去了,省的吵醒他。”
  慕容澹是因为保护她所以才受伤的,她虽然不懂武功,但却知道他很厉害,若不是因为她在,肯定也不会受这样的苦。
  所以虞年年现在面对着慕容澹,是有愧疚的,她也不忍心打扰他休息。
  伤口隐隐作痛,慕容澹自是睡的不大安稳,走在殿外的人若是惹出点儿声响,他都要生气,眉眼间压抑着沉沉的怒色,面上满是阴翳。
  猝不及防听见外面刻意压低了的,嘁嘁喳喳的说话声,一下子弹起身来,唤姚生。
  姚生急急忙忙拧了帕子给他,又拿了铜镜来,将人整理的憔悴但不失工整。
  慕容澹不大习惯别人在身侧,只有姚生一个用得顺手。
  “去说孤醒了。”姚生端着盆,肩上架着帕子,嘴里还叼着面巴掌大的铜镜,手忙脚乱点头,将东西一股脑放置在屏风后,然后跑着出去,生怕虞年年已经走了。
  “夫人,殿下早就醒了,您若是无事,不如一起进来看看。”姚生气喘吁吁,扬着一张喜气的脸道。
  “他今日起这么早?”虞年年问。
  以往慕容澹可没见这么勤快过,他睡不醒是要发脾气的,从上到下,没一个能好过。
  姚生历经风浪,能做到面不改色,维持着原本的笑容,“殿下说伤口疼,睡不着。”
  “是吗?太医丞怎么说?是伤口裂开了吗?”虞年年提起裙子,迫不及待往里走,表情带了几分焦急。
  “太医丞说疼是难免的,毕竟让那东西霍了个口子,是个人都得疼。只是伤在背后,睡觉躺着也不舒坦,只能侧着身,可总侧着一边儿也难受,但翻身不小心又要碰到伤口。”
  姚生目露为难,“殿下的性子您也是清楚的,他要强,也不愿意让属下等帮忙,只是自己硬扛着。”
  说到此处,他不免摇头叹气,眉头紧锁,一副为主上焦心的好下属模样。
  虞年年愈发急了,一进去瞧见慕容澹侧倚在床上,脸和唇还是煞白的,单薄清冷的像是晨霜,好像一不留神就要随着暖日化了去。
  慕容澹鸦黑的羽睫轻颤,划出一点弧度,漆黑的瞳看向虞年年,“抱歉,让年年担心了。”
  李娘子一个历经风霜老人,都觉得心肝儿一颤。
  虞年年哪里顶得住,赶紧凑过去,姚生搬了张漆的釉光明亮的桃木胡床来给她,“原本就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担心也是应该的。”
  “姚生大人说你伤口疼,疼的睡不好。”
  “没事,疼着疼着就习惯了。”慕容澹扯起唇,扬起一抹单薄的笑,看得谁心尖尖上都生疼。
  “我今日让人去衙邸问了,用来落婚书的印打斗中碎了,要是重刻需得一个多月。你籍贯在闵县,恐怕要多等一个月了。”
  慕容澹若是不说,虞年年都忘了昨日他们是去和离的呢,“没事,这都没有你身体重要,等什么时候你身体好了,咱们再去。”
  慕容澹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才恢复如常,“好,若是你着急,等印一回来咱们就去。”
  他眼波往姚生身上一扫,姚生会意,连忙感情饱满道,“殿下,太医丞可是嘱咐了,您怎么也要好生休养两个月,您……”
  “不着急不着急。”虞年年赶紧打断姚生,“等殿下身体好了,咱们再去,衙邸又不会跑了。”
  慕容澹才缓缓点头,“年年这么早来,想必还未吃早饭,同我一起好不好?”
  他语气那么软,又带着伤,虞年年不好意思拒绝他,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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