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千户——白鹿谓霜
白鹿谓霜  发于:2020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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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日的空虚,那种悬在半空的虚浮感,一下子消失殆尽。
  知知抿着唇轻笑,眉眼带着温柔缱绻,软声喊他,“夫君。”
  陆铮登时跟吃了蜜似的,怀里还抱着珠珠,却直接靠了过去,在妻子面上啄了一下。
  知知不妨他这样大胆,足足愣了片刻,脸一下子红了,耳垂泛着红,犹如四月里盛开的杏花。
  珠珠扎巴扎巴大眼睛,有样学样,也凑了过去,在自家娘亲脸上“香”了一下,“mua~”
  知知怀中廷哥儿见到这一幕,伸伸胳膊,似乎也想跟着姐姐学。
  陆铮见状,“啧”了一声,把珠珠交给一旁低着头、等候已久的乳母,抬手朝妻子道,“廷哥儿给我抱吧,路上辛苦了。”
  知知自是不晓得自家夫君在吃醋,还以为他是想同儿子亲近亲近,便将廷哥儿交了出去。
  可惜,她想象中的父慈子孝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陆铮转手就把廷哥儿递了出去,交给了一旁同样低着头的另一名乳母。
  “照顾好小主子们。”陆铮淡声吩咐。
  乳母们忙不迭应下。
  陆铮才又亲自掀开帘子,伸手扶知知下了马车,下了马车,陆铮也没松手。
  周围跪着成群的侍卫和宫人,也不见他抬一抬眼皮的,一双眼倒是十分热烈盯着知知。
  知知被他盯得脸上发热,却也没松开手,而是乖乖任由他握着。
  两人并肩朝里走,陆铮问道,“累不累?”
  知知微微弯着眉眼,道,“其实还好,路上张将军很照顾我们。珠珠和廷哥儿也很乖,一路上不哭不闹的。”
  “是么……”
  两人渐渐走远,宫门内的一众侍卫宫人们才陆陆续续起身。
  宫人整理着袖上的褶,拍着膝盖的灰,一边同身边的人低声道,“我伺候陛下快半个月了,头一回见他这样笑。”
  陆铮当日是打进来的,战甲上尽是血,一柄戟握在手中,凶悍得犹如杀神,见到那一幕的宫人们,都吓了个半死。
  更不用提,陆铮极不爱笑,也不好享受,不召美人,不幸后妃,简直活得不像个人,身上没半点儿人气儿。真真似个阎王。
  如今乍一见到他方才那模样,宫人们差点把下巴给惊掉了。当然,心中对这位新娘娘,更是不知不觉将她的地位,抬得更高了些。
  ……
  是夜,陆铮早早教人把珠珠廷哥儿带走了,珠珠年纪大些,乖巧许多,见爹爹一本正经同自己商量,小大人模样点着头。
  “爹爹不在家的时候,我经常和娘睡一个被窝,那今天就让给爹爹了。”
  乳母在一侧,听着自家小主子这样说话,吓得直接就跪了下来。
  陆铮倒不介意,揉了把女儿的脸蛋,抬手示意乳母,“带小娘子走吧。”
  乳母抱着珠珠出了殿门,陆铮又转过头,看着妻子怀中的廷哥儿,小家伙大抵是来了新地方,有些认生,可怜兮兮的,搂着娘亲,不肯撒手。
  对儿子,陆铮就没那么好性子了,一把廷哥儿抱进怀里,板着张脸,“你是男子汉,如何能日日同你娘睡在一处。”
  说罢,直接把廷哥儿丢给乳母,“带小郎君去休息。”
  半是哄又半是撵的,将一双儿女都“打发”了,陆铮便兴致勃勃,拉着知知来到书桌边。
  只见书桌上放着一封明黄的折子,翻了一半,那一页折了个角,看得出前头有人看过了,特意留了这个标记。
  知知低头,朝那折子看过去,便见上面全是些端正的字,“永宁”“乐平”“长乐”“安乐”……都是些寓意极好的词。
  陆铮兴致昂扬,抬手取过笔,在几处勾了个圈,道,“这是我叫人给珠珠拟的封号,圈的这几个,我觉得都还算不错。你看着更中意哪个?”
  知知默默看过那几处,浅笑着道,“我觉得都好,夫君打算封珠珠作公主?”
  “那是自然。”陆铮毫不迟疑道,“你同我的女儿,自然是公主。还有廷哥儿,自然是太子。”
  前朝的旧例,皇室子女都是十二岁后才受封的,因为在古人看来,十二岁才能叫立住了,十二岁之前,都极容易夭折。且前朝还讲究多子多福,公主皇子多了,也就不那么金贵了,有些母亲不受宠或是自己不起眼的,一辈子也没捞着封号过。
  但陆铮自是不会守这样的规矩。
  “还有你,我打算,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在一日办。”陆铮眼里满是笑意,终于在一堆看似废话的铺垫之后,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皇后觉得意下如何?”
  知知微微一愣,忽的踮起脚,在陆铮的唇上亲了一下,柔柔一笑,“全听陛下安排。”
  陆铮猛地将面前人抱了起来,殿内不知何时,早已走得一个人都不剩了,连伺候点灯的宫人都不见了人影。
  知知红着脸,环着陆铮的脖子。
  陆铮迈开大步,轻轻松松将人抱到龙榻边,放下的时候还算理智,动作很轻,似乎是怕摔坏了自家妻子,但很快,英明神武的新帝陛下,便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了。
  他犹如一个被爱欲冲昏了头脑的嫩头青,将知知压在柔软的明黄被褥上,又凶悍又柔情的亲她,珍爱地吻她的额头,她抖动的蝴蝶翅膀一样的睫毛,她精致的鼻尖,最后,吻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知知仰躺在明黄龙榻上,衣襟渐渐开始乱了,气息也同样乱了,眼神变得迷茫,平日里明亮温柔的眼眸,逐渐变得湿润和柔弱,犹如一汪融化的雪水,被拨乱了的春水。甜津津的,柔软的,雪白的。
  知知浑身上下开始泛红,眼尾泛着湿润的红,犹如一尾上了岸的鱼,浑身上下都湿润润的,唯独喉间是干渴的。
  陆铮颇为重欲,但他除了知知,谁都不肯碰,也不愿意碰,即便在外无人知晓,也洁身自好得令众人惊叹。
  所以,一旦到了能吃“肉”的时候,猛兽一样的健壮男人,没有填饱肚子,是决计不肯停下的。
  这一夜,无疑是漫长的。
  陆铮起身叫人送水时,已经后半夜了,宫人头压得死死的,眼睛瞟都不敢瞟一下,生怕错看了什么不能看的东西。
  这大半夜的叫水,还能是为了什么?就算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的。
  不过,一贯清心寡欲、对后宫那些美人不屑一顾的新帝,忽的如此纵欲,还是叫他们实打实震惊了一下。
  将浴池填满温热的水,宫人们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见屋里没人了,陆铮才掀开掩得严严实实的帐子,也不多话,直接抱了累得睡过去的妻子过去洗漱。
  二人折腾到后半夜才歇下,第二日,陆铮是照旧要去上朝的,他虽还未登基,但朝堂一日都未落下。
  新国建立,里里外外的事情一堆,陆铮是那种既然做了、便定要做好的性子,绝不肯认输的那种。
  陆铮起得早,悄无声息的走,又特意吩咐了宫人,不许教人打扰了殿里歇着的知知,等到了辰时末,叫御膳房送些甜口的早膳过来,宫人无不应下。
  但真到了辰时末,没一人敢去唤殿内睡着的知知的。
  还是青娘见时辰差不多,主动揽了差事,在一众宫人感激不尽的眼神中,入了寝宫,用湿帕子唤醒了知知。
  知知哈欠了声,揉着发酸的腰,慢吞吞爬起来,“什么时辰了?”
  青娘便服侍她洗漱,边道,“辰时末了。”
  “珠珠和廷哥儿那边用了早膳没?廷哥儿没闹吧?”珠珠一听这个时辰了,便问。
  “都用过了,小娘子一大早便醒了,去找了小郎君,姐弟俩一起用的。用了早膳,乳母和侍卫们陪着去逛园子了。”
  知知倒不担心有人害姐弟俩,乳母加上侍卫,侍卫又都是夫君自己亲自挑的人,用了很多年的,尤其是珠珠身边的那些侍卫,据说夫君还打算,让珠珠出嫁时带着的。受了欺负了,立马就能叫人揍回去。
  只是,也不晓得哪家的小郎君这样倒霉……
  知知忍不住笑了起来,青娘不知她在笑什么,倒也不问,只是在看见自家主子雪白脖颈上红色的痕迹时,默不作声将挑出来的衣裳收了回去,换了件高领的裙衫,复又走了过来。
  穿好衣,御膳房也将早膳送过来了,杂七杂八摆了一桌子,大部分都还算合胃口,知知怕浪费,比平时吃多了几口。
  她吃完了,宫人来收拾残羹,知知含笑吩咐,“下回教御膳房少做些。”
  宫人忙不迭应下。
  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似是有女子在哭泣哀诉什么。
  语调柔软,泣声阵阵,好不可怜。
 
 
第116章 二更
  知知闻声抬头, “外边是谁?”
  宫人们立即跪了一地,着急忙慌彼此看了几眼,没人敢开口。
  知知不怪罪众人, 朝青娘看了眼,“青娘,你去看看,可是出什么事了。”
  青娘应声出去,很快便神色难看回来了, 压低声音, 凑近知知身边,附耳道,“是些不知哪里跑来的女子, 求着要见您。”
  知知不傻,她才刚入宫,便找上门,明摆着冲她来的,可见这宫里还是人多口杂,日后还得费些功夫立立规矩才是。
  眼下, 知知却只是颔首,“既是来找我的, 让她们进来。”
  青娘似乎不大愿意,但还是出去了一趟,过了片刻,她便回来了, 身后跟着七八个女子,生得貌美,身姿婀娜纤细, 只是打扮得略凄惨了些,衣衫污得厉害。
  青娘冷着脸,朝那几个女子道,“这便是我家夫人了。”
  颦美人等彼此看了眼,忙跪了下来,姿态柔顺至极,娇声道,“拜见娘娘。”
  “你们是何人,寻我,又为了何事?”知知温声道。
  几个美人都有些慌乱望向了为首的颦美人,几人自昨日晓得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她们,士族之女由家中以万两银领回,剩下的,则放出宫去。
  恰巧几人都是凭着貌美,被少帝幸了,才过上好日子,自是不肯再回民间,去过那等苦日子。
  几人一寻思,颦美人在几人里最有巧思,平日也更得少帝喜爱些,便由她拿了主意,几人掏空了家底,收买了太监,叫人偷偷放她们到前殿了的。
  颦美人有几分小聪明,打听来昨日知知入了宫后,便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了。
  区区一个农妇,怕也只是中人之姿,不过是比她们走运了些,才嫁了这样的夫君,麻雀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麻雀得有麻雀的自知之明,不能绝了她们的路不是?
  颦美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一双美目就湿了,两行泪儿顺着脸颊流下来,美人落泪,虽狼狈,但倒还算赏心悦目。
  只是女子到底更了解女子些,知知一看这美人的作态,便隐隐明白了些,也不吭声,只沉默看着颦美人掉泪,更别提安慰几句。

  颦美人等了半天,没等着一句安慰,只好不作那些娇态,泣声道,“奴婢们乃宫女子,都是命苦人,伺候过废帝。如今废帝被废黜了,奴婢们便如浮萍一般,飘忽不定,还盼娘娘给奴婢们一条活路。”
  她说完,几个美人们迫不及待开口,娇声哭泣着道,“颦姐姐说得对,奴婢是宫女子,在宫里半辈子了,实在没去处了。求娘娘给条活路啊……”
  “奴婢也是,奴婢是被卖进宫的,早已没了亲人。若是要赶奴婢走,奴婢倒不如寻口井,至少还死得干净。”
  “奴婢求娘娘给条活路……”
  七八个娇弱美人,就那么跪了一地,哭的哭,磕头的磕头,不说她们求的是什么,单是那气氛,换个怜香惜玉的公子哥儿来,怕是早就投降服输了。
  偏偏在她们面前的,是同样身为女子的知知,她虽对几人的自述有几分同情,却没心软糊涂。
  青娘厉声,“几位娘子是可怜,可那与我家夫人又有何干?要说事便好好说,要死要活的,我家夫人心善,不怪罪几位娘子,我却是看不过眼的。还不快些住嘴!”
  几人被青娘一顿训斥,收敛了几分,虽还是低声哀泣着,但至少没寻死觅活的了。
  知知仔细打量了各色美人,发现废帝的喜好别样相似,几名美人都是娇弱无力,也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为了邀宠而故意如此。但倒真如几人自己所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那你们求我,是想要我如何?你们不愿意出宫,想在宫中谋个差事?”知知淡问。
  谋个差事?
  那自是不可能的,当奴婢她们早就当够了。
  颦美人眉间微微一蹙,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眼,柔弱道,“奴婢……奴婢们,愿意留在宫中,伺候陛下和娘娘。”
  几个美人都跟着一道说,“奴婢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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