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位与忠犬(重生)——人间观众
人间观众  发于:2020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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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如川瞬间就明白了:“就算没有碧桃,公子是不是也觉得刘勋有胆子有能力,将来给新帝使绊子?”
  “没错,不能小看了刘勋。他最重情义,当时在宫中宴饮他能舍命救护幼弟刘贸,又岂能对父亲和弟弟们被杀的事无动于衷?他若能忍辱负重活下来,将来可不是给新帝添堵那么简单了,恨意能让懦夫变得疯狂。摄政王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新帝若都剪除了那些人,朝中将无可用的官。其中不乏念着摄政王好的人,这些人都是刘勋能借的力。”符若初这些结论都是上一世亲眼所见,这一世又仔细思索,想通了其中关键。
  这次就算她依然是要逃回北燕,也是有准备的逃走,在南昭不可能什么都不留。南境的邓愈那里,以及刘勋这边,她都已经有了布置,绝对不会给新帝舒心的日子。
  如今,新帝既然存了杀她之意,她便不能再想着与南昭和平共处的念头。他不仁,她若退让求饶,反而会死的更惨,还不如将自己的命和天下,都握在自己手里。
  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北燕质子一行几百人终于到了边境。
  新帝那边忙着整肃朝堂,表面上看起来暂时没有力量管北燕质子,只是派了江咏歌率千人队伍“护送”。
  实际上,边境那一边,早就调兵遣将偷偷埋伏在要道,只等着最后的围杀。
  符若初将山海图放在一个大小贴合的铁匣内,里面裹了布帛塞了棉花免得磕碰,然后将这铁匣贴在胸前绑好。外边再穿上厚厚的外袍,既能稳妥的带着东西,又可以为自己多一层防护。
  她带好了十天的干粮,趁着夜色上了马。
  她让闵七安排护卫,将昏迷的凌承誉捆在身上骑马走,月香以及并不会武功的那些家臣,也都有护卫专人跟着,一人或两三人保护一个。所有的奢华用物,都留在营地里,全抛弃不带。
  符若初的计划很简单,她领头走最艰险的路,吸引江咏歌的人,其余人让陈奉带着与她从不同的路径回国,那一队再怎么安排,全都交给陈奉谋划。她只是郑重将这些人的命托付给陈奉。
  陈奉当即领命,跃跃欲试的安排,还赌咒发誓要将大家都平安带回去。这对他而言绝对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江咏歌是很务实的人,在发现北燕的人分开逃逸的时候,肯定会集中精力追她这一队。
  “公子,我和你一起走。”月香主动请缨,“我骑术很好,与公子身材仿佛,关键时刻还能有点用处。”
  闵七当然明白月香的意思。公子初本为女子,实在被围堵的狠了,与月香调换身份,再一次分散开,或能有更多的活命机会。
  符若初没有拒绝月香,不是怕自己死,而是怕月香死。这边她有孟如川和闵七,以及十名影卫。那边陈奉带着护卫队和家臣,也找了个看起来差不多模样的人假做了她的替身。人数上虽然自己这边少,却都是精兵强将。况且她此时并不尽信陈奉,不舍得将月香真的交给旁人照顾。
  趁着夜色,符若初这边的人刚有动静,江咏歌就已经从个隔壁的营盘之中招呼着士兵们围了上来。
  “冲!”符若初发出号令,所有人按照分组,向四面八方而逃。只要进入了对面的大山之中,翻过山岗,就是北燕故土。
  只是那山林里,好走的路都已经是南昭人的陷阱埋伏,后面还有精兵追杀。
  符若初一马当先,冲在了最前面,孟如川却忽然跳上了她的马,他那一匹马上没人,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符若初没问话,因为耳听箭矢破空袭来的声音。
  孟如川安慰她道:“别担心,这一次我穿皮甲了。”
  江咏歌站在高处,让手下擅长射箭的人拉开了□□,瞄着符若初和孟如川的方向射击。他亲自挽五石弓,搭弓同时射出三箭,一箭射向符若初的坐骑,一箭射向孟如川的后心,一箭射向马腿。
  五石弓与普通人用的二石三石的弓不同,射程远速度快,后发先至,也需要更强的臂力。
  孟如川早拿了宝剑在手中,挥剑轻松扫开两箭,另一箭射马腿的,他干脆直接握住,反手甩了回去。
  孟如川如今的内力已经接近大成,甩回去的箭,速度丝毫不亚于五石弓。
  江咏歌是高手,一看孟如川的动作,再见那飞速而来的箭,心中顿时一凉。曾经那么多不解困惑,转瞬间忽然明了。原来符若初身边的高手,竟然是那个看似病弱以色.侍人的孟如川么?
  刺杀李耀,盗走山海图,甚至摄政王府内保护符若初全身而退,都是孟如川做的!好狠的孟如川,当他的面一直不曾显露武功,生生挨他的打,以匕首刺穿手掌取信与他。
  江咏歌火气上涌,拉来一匹马欲追!
  符若初却朗声道:“我劝江兄莫要动气,这一路每天请你喝茶,我喝完了每晚是吃解药的,你可没有解药。毒素虽少,数日来也是积少成多。妄动真气,你一身武功就难保了。”

  江咏歌只觉得内腑之中确实有丝丝刺痛,他当初以为自己是之前旧伤未愈,却不晓得竟然已经中毒。
  好狠的公子初,天天亲手烹一壶毒茶当面与他分享,你一杯我一杯的被他换了杯子也照喝不误,却原来是每天暗中吃解药。
  “公子念在往日旧情,将解药留在了杭城外,我们住过的第一间驿馆之内。江公子不妨派人抓紧去找找看,解药不及时吃,毒发的时候会上吐下泻难过的很。”孟如川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江咏歌的耳中。
  这么远的距离,没有高深的内力,是无法将声音凝练这么精准的。江咏歌是懂行的人,知道以自己的武功恐怕不敌孟如川,于是只好祭出杀手锏。
  江咏歌吹响了一个哨子。他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武,此前他已经在山林中埋伏了五千精兵。这些精兵都是步兵,擅长在山林之中作战。
  茂密丛林内,马儿跑不快,上不了更高的陡坡。而步兵灵活性更强,也能多人协作设下埋伏陷阱。
  当初这些人是通过江家秘密招募,藏在北燕边境附近训练。最初的目的是为了对付摄政王在北境的嫡系军队。如今摄政王倒台太快,新帝又一心想要杀掉符若初,这只奇兵就不再藏着了。
  与北境那些不太听话的守军相比,留下公子初的命显然更重要。
  江咏歌吹响哨子的命令,就是让这五千人全力围攻公子初,放弃其他目标。
  公子初身边就算都是绝世高手,十来个人对五千,双拳难敌四手,车轮战拿命填,总能拦得住。这事出不了意外,公子初主动钻入了这里的山林,将平坦大路留给另外的下属逃命,看似正中圈套,简直是送上门来自寻死路。
  江咏歌却不知为何隐隐不安。就像他没有想到公子初会每天陪着他喝一壶毒茶一样,这一次公子初难道又有其他高明的安排,才敢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第74章 逃出生天
  上一世, 符若初也经历过同样的围困。那个时候不是她自己主动选择穿越密林翻山而行,而是惊慌失措没头苍蝇一样乱走,被逼无奈, 才进了山林。然后所剩不多的护卫,大多数都死在了这里,死在了早就埋伏好的那些南昭精兵手上。
  不过上一世的记忆也并非毫无可取之处。她知道那些南昭步兵的配合手法,有孟如川在识破那些陷阱轻而易举。她也熟悉这山林之中有哪些能够落脚和躲藏的地方。
  她的计划很简单,高调的吸引那些精兵追逐, 减轻陈奉那边逃命的压力。毕竟她也有个护身符, 那就是山海图。
  这一路她明示暗示了许多次,让江咏歌相信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山海图的下落。如果她死了,新帝也别想拿到山海图。
  江咏歌那边虽然得了格杀令, 不过新帝真的不贪图山海图么?江咏歌不敢将这事完全忽略。
  五千精兵还无法活捉公子初么?江咏歌不信这个邪。只要抓住了公子初,拷问出山海图的下落,再杀不迟。
  可惜江咏歌中毒暂时无法自己出手,匆忙中派人回去找解药,他自己却不敢擅离职守,一直忍着毒发的痛, 坚持在山林外督战。
  前几日形势大好,每每回报的消息, 都是说公子初被他们这方的人撵着跑,抱头鼠窜慌不择路在山中兜圈子。可偏偏就是抓不到人,甚至连公子初的随从也没抓住一个。
  三天下来,公子初还在林子里, 好好的活着。五千精兵却已经死了将近一千人。都是被公子初带人杀的。
  公子初的随从全是高手。孟如川不用说,偷袭行刺神不知鬼不觉,只要士兵们扎堆, 转瞬间就能被收割一波性命。闵七带着那些影卫也都擅长隐匿行踪以及刺杀。白天他们不知躲在何处,专挑深夜出来溜达,一队一队的杀南昭的士兵。
  搞得士兵们人心惶惶,不敢分散落单又不敢过度聚拢,晚上轮流守夜都睡不踏实。毕竟对方的武功太高,等着发现了有人袭击的时候,人家的刀都砍在脖子上,连惨叫的发不出。
  这个时候江咏歌才明白过来,符若初恐怕对这片山林极为熟悉,知道所有的藏身之处。他们人少、武功却高,行动隐秘;明明是猎物,却变成了山中猛禽。他们白天躲着不出来,晚上神出鬼没下手狠狠杀戮。
  就算他们这边人多势众,也不可能完全集合在一处。毕竟还要拉网式的搜捕。只要人一分开,哪怕几百人聚做一团,也逃不过符若初他们十来个高手的偷袭屠灭。
  符若初这是根本没想要逃!她是故意留下来拖住了五千精兵,让她其他的随从能从容的向北逃命。
  可是现在再集合士兵们去追那些不重要的人么?当初没有追杀,现在也已经没有意义了。站在江咏歌的立场上,只有抓住符若初才有用。他必须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山中,围困搜索,才是正途。
  而对于符若初来说,她的需求很简单,让其他的属下安全逃离。
  每个人的追求不同,她如今选择了这条路,看似艰难,却护住了自己更多的属下,给了他们一条安全回国的路。
  一开始她若直说这个计划,闵七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她谎称知道山中一条捷径能穿山而走,到现在坚持了三天,她的谎言不攻自破,再也瞒不住了。
  他们躲在山洞里,闵七脸色很难看。不是受伤疲惫,而是担忧公子初逃不出去。虽然这些天他们杀了不少敌军,可外边还有三四千的南昭人在搜索他们的踪迹,他们就算每隔一段时间换个落脚的地方,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身上带的干粮有限,他们这样拖着耗着,何时是个尽头?
  “闵七,陈奉那边有消息了么?已经三天了,他们是否都平安回到国境内了。”符若初始终担心这一点。
  闵七是一个时辰前收到那边的信鸽,陈奉说虽然有一些南昭人追在他们后面,不过只是做样子,他们已经安全了。包括凌承誉在内,有中箭受伤的人,却没有人死。
  符若初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懊恼,望着几天没有好好洗漱蓬头垢面的月香说道:“月香,你后悔么?跟着陈奉他们走,现在你就已经安全了。”
  月香摇头,还有心情开玩笑道:“正是因为公子心爱的美姬没在,陈奉他们才能走的那么顺利,若是我跟去了,估计他们就危险了。”
  符若初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月香:“你啊,几天没洗脸了,还美姬呢。哪有我的孟郎好看!”
  月香委屈,假哭道:“公子喜新厌旧,有了孟郎,就忘了月香了。哎。”尾音拖的长长的,婉转哀怨。
  闵七扭脸走开了,影卫们没人敢冒头,一个个继续装聋作哑。
  孟如川这会儿正打了清水回来,见闵七脸色难看,还怕他是身上受伤不妥,好心询问。
  却听闵七没头没脑的凶道:“姓孟的,别管我了。你还不快去伺候公子休息?”
  那边符若初调笑道:“闵七,你不会也对本公子有什么想法吧?本公子心眼小,有了月香和孟郎,别人怕是装不下了。”
  闵七又走了两步,都快站到山洞外边去了,他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烧。他是看着公子长大,他是最早知道公子女儿身的男人没错,可那又如何呢?公子从来只当他是长辈,是可以托付信赖的人。却不会对他有超出那些范畴的想法,他也不允许自己对公子有什么不妥当的想法。
  直到孟如川的出现。闵七才渐渐明白了,他的公子已经长大了,他对公子的心也不再那么单纯。他的公子那么好,他怎能不爱?
  所以他嫉妒孟如川,甚至还迁怒到了江咏歌头上。公子留给江咏歌的解药他动了手脚,江咏歌不吃那药,顶多是武功有损,若是吃了那“解药”,只会毒发的更快。
  这些阴暗的心思和肮脏的事,闵七都藏在心中,不敢说。怕被公子知道了,嫌弃他。不过做完了之后,他才能调整好心情,以阳光忠厚的那一面,以木讷老实的形象继续留在公子身边。
  三天的时间,江咏歌若是让人快马加鞭将解药送来,今晚应该就能吃到嘴里了。
  说实话,正是看出江咏歌对公子的几分真心,闵七才敢赌,江咏歌会吃解药。等江咏歌毒发之时,就是他们突围的大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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