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剧魅影]予你狂热——爆炒小黄瓜
爆炒小黄瓜  发于:2020年08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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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到我的抗拒,他放下手,与我保持适当的距离“若是需要什么,随时联系我。”
  多么体贴的一句话。我第一反应竟然还是,又是一个陷阱。
  不行,真的要分开一段时间,必须分开一段时间……如果一直有怀疑他的想法,根本没办法继续和他在一起。到最后,说不定连听他说话,都会成为一种负担。
  不再回答他的话,我念出咒语,用掉了手上的传送符文。四周布置逐渐变淡,一座座圆顶建筑拔地而起,金色阳光泼洒在砖地上,广场宏阔雄伟,身穿托加长袍的教徒与我擦肩而过。这是一座历经风霜却仍然辉煌的城市,意大利的首都,“永恒之城”罗马。
  幸运的是,尽管周围人潮涌动,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教皇的纪念碑上,并没有察觉到身边凭空多了一个人。
  我拉低帽檐,匆匆往外走去,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米开朗基罗创作的《哀悼基督》。听说这座雕塑让25岁的米开朗基罗一举成名。后来,他还完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壁画《创世纪》,将后半生奉献给了神圣的教堂……1
  建筑、雕塑、壁画……都是那个人擅长的领域。真讨厌,随便传送到一座城市,都能想到他。会这么多,怎么不像米开朗基罗一样,将一生都奉献给教堂。
  这么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幼稚,然后更生气了。都怪那个人。
  因为确实没想好去哪里,一路上,我走一会儿停一会儿,走到哪里算哪里。广场人来人往,教徒特别多,到处都是宏伟的雕塑和神圣的十字架,连白鸽扑棱的翅膀,都染上了过于庄严的气息。看见这一切,我心里想的却是,他曾对我说,我是他的信仰。
  ……停下,不能再想下去了。
  情感却不听理智的教诲,一直在回放往事。走上石桥,我撑着额头,想在和煦的微风里冷静一下,却看见有人在桥上贩卖淡水贝壳,一下想起和他在大溪地开珍珠贝的经历。
  当时,明知道小贩不可能将优质珍珠贝拿出来贩卖,我还是禁不住抽奖的诱惑,连开了十多个贝壳。虽然确实开到了珍珠,但都是一些形状不规则的“巴洛克珍珠”,一颗圆珍珠都没有。
  小贩劝我再试试。围观的行人却笑着说“小姑娘,你被骗了。这人卖珍珠贝之前,会把圆珍珠挑出来,专门骗你们这些外行人。”
  小贩翻了个白眼“乱说什么,昨天还有人开到黑珍珠了呢!如果我事先把珍珠挑出来,怎么可能让他开到黑珍珠。”
  两人争论不休。我本意是开着玩,并没有真想开出圆珍珠回本,正要说话,埃里克却走过来,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坐在我的旁边“我可以试试么。”
  “当然可以。”小贩看了他片刻,拿出一串禁魔石手链,“不过,你得戴这个。你长得太像那个猎魔人,戴个手链以防万一。毕竟我们是小本生意,不赚钱。”
  埃里克点点头,戴上禁魔石手链,修长的手指在贝壳堆里翻了翻,挑出几个灰扑扑的珍珠贝。小贩掰开一看,贝里竟然都躺着圆滚滚的白珍珠,脸色不由有些发白。

  接下来,埃里克又挑了几个贝壳。依然都是白珍珠。最后一个贝壳,竟然开出了罕见的、圆润的、光滑的黑珍珠。
  一颗黑珍珠,比几串珍珠项链还要昂贵。小贩的脸庞涨成了猪肝色,眼中全是肉痛之色,却因为周围挤满了围观的行人,不便反悔,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拿走了那颗黑珍珠。
  我失笑道“都是珍珠贝,怎么可能开到黑珍珠?他被你欺负得都快哭了。”
  “我没有欺负他,确实开到了黑珍珠。而且,”他顿了顿,“我不是为了欺负他,才去开珍珠贝,是为了讨好你。”
  说着,他牵起我的手,将那颗黑珍珠放在我的掌心里,低声问道“我讨好成功了么。”
  当时,我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说话,双唇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烙铁般滚烫,光是听着就一阵脸热。现在想想,他能看见我的想法,感受我的情绪,明白我的喜恶,通过言语让我脸红心跳,是极其轻易的事情……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过往的、美好的、珍贵的回忆,全变成了让人避之不及、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凶猛毒蛇。
  抬头望去,这里的建筑、雕塑、壁画、石桥、河流……甚至连路人的手指,都让我想起他的掌纹和体温。
  一直知道,思念比疾病还要可怕,却是第一次知道,是可怕到这种程度的疾病。
  连呼吸空气,都能想到他胸膛的起伏。
  记得最后一次被他拥抱,是在被奥古斯唤回去的前一晚。那时,我已经躺在床上,而他还在看书。我凑过去,把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他翻了两页,忽然问道“莉莉喜欢什么颜色的宝石?”
  我愣了愣“粉色、红色和蓝色……怎么了?”
  “想给你做一枚戒指,”他若无其事地继续翻书,“婚礼上用。”
  我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下去“那就红宝石吧。我更喜欢红色。”过了一会儿,我突然反应过来,“等下……刚刚你在向我求婚吗?”
  “没有,只是问问。”
  我的拳头瞬间硬了。但他下一句话,又让我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对莉莉求婚,不会这么不正式。”
  相较于正式的求婚,我更想看他单膝跪地,询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然而,不管我怎么翻滚,怎么请求,他都是摇头,态度异常坚定,不肯说出那句话。
  闹到最后,他无奈地放下书,从后面抱住我,声音低沉地说道“莉莉愿意嫁给我,我很高兴,非常高兴。如果可以,我希望明天就能结婚。但比起我个人的意愿,我更希望莉莉以后回忆起被求婚那天,是美好而幸福的。我想让你拥有最美好的回忆。”
  他做到了。
  成为他的爱人,我得到了最美好的回忆,和最残酷的真相。
 
 
第51章 
  我在罗马城郊住了几天,察觉到有人跟在身后, 立即换了一座城市。
  就这样, 辗转了大半个欧洲, 更换了十多个姓名。最后, 我在那不勒斯定居下来。
  银色海滩月牙般环抱蓝色海洋, 天际线白云如同漂浮在海面的冰川。住在海港, 时不时能听见蒸汽船的轰鸣,和潮汐撞击礁石的声响。我时常穿着白衬衫, 戴着墨晶眼镜, 去海边漫步, 任由海风鼓满袖子。小镇生活简单而悠闲,不像巴黎、罗马般人山人海,车马辐辏成行。在这里, 除了庞贝古城的遗迹,几乎看不见雄伟壮观的建筑,也看不见香车、鲜花和珠宝, 只有活蹦乱跳的海鱼,与肤色黝黑的渔夫。
  不过现在, 我很少再去海边。因为一到海边, 看见渔夫手里简陋的渔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人。他是那样聪明,连最简单、最廉价、最不起眼的渔网, 都能改造成最结实和最牢固的捕鱼工具。
  不愿回忆起他, 却总能因为各种事物, 想起关于他的回忆……这种感觉真痛苦。
  为了不坐吃山空,我找了份工作,在子爵府上做家庭教师。他们住在那不勒斯海湾一个较为富有的小镇,白色独栋别墅,种满蔷薇、雏菊和郁金香,后院还有一个天然温泉池。
  两个月下来,我了解到子爵名叫劳尔·夏尼,是法国最负盛名的古老家族的后代,先祖曾是海军上将。夏尼子爵自己也非常热爱航海,还未成年,就登上了“布尔达号”环球旅行。后来,受他的兄长邀请,在巴黎歌剧院结识了一位舞女,也就是现在的子爵夫人。两人一见如故,不顾夏尼伯爵反对,毅然决然地逃离了巴黎,登上前往意大利的轮船,来到那不勒斯海湾,在神甫温和的注视下,结为夫妻,并生下一儿一女。
  转眼间,十多年过去。老伯爵曾数次漂洋过海,找到他们,希望子爵能回到巴黎,继承先祖的巨额财产。但夏尼子爵被大海和爱情迷了眼,宁愿在小镇清贫一生,也不愿回巴黎纸醉金迷。
  知道这些后,我就特别好奇,夏尼子爵夫人是一个怎样的女人,竟然比繁华都市还要有吸引力。然而,夏尼子爵夫人本人,却是一位温婉和气的女性,没有妩媚艳丽的容色,也没有凹凸有致的。她身材清瘦,皮肤白皙,发色是圣洁天使的颜色,眼睛是蔚蓝的晴空,声音纤细而清透,犹如将玫瑰染红的夜莺。
  她的学识并不广博,对音乐却颇有见解。熟悉后才知道,她的父亲是著名的小提琴家。她曾经特别喜欢唱歌,父亲去世后,歌喉却莫名变得嘶哑难听。一日,她在屋内悼念父亲时,黑暗里,忽然传来一个神秘动听的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她当时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回答“……克、克莉丝汀。”
  “克莉丝……”神秘的声音似乎这么低喃了一句。
  巴黎、音乐、克莉丝、歌剧院……不用她多说,我也猜到了她当时碰见的是谁。我一下攥紧了乐谱,心里明白不能再追问下去,却鬼使神差地出声道“然后呢。”
  “在那之后,每次我去祭拜父亲时,都能听见他的声音。”夏尼子爵夫人轻声说道,“他像是隐藏在阴影里的神明,几乎是无所不知,随口几句指点,就能让我受益匪浅。不过,他好像得了重病,并不是一直都是清醒的……经常在黑暗中胡乱呓语,喊着‘克莉丝’……我想,那应该是他心上人的名字吧。他会教导我,大概也是因为我和他心上人的名字相似。”
  心脏像被什么击中般,莫名的、滚烫的、熟悉的感情快要满溢出来。理智一直在说停,停下,不要再问了。我却无法忽视内心真正的想法,继续问道“后来呢?”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我顶替剧院名伶演出玛格丽特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你在加尼叶歌剧院待过一段时间,那应该认识吉里夫人吧。吉里夫人曾警告过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他的存在……我猜,他大概是一位声名远扬的音乐家吧,不得已在剧院里休养。说起来,这些年我一直想跟他道谢,若不是他的指点,我不可能拿到玛格丽特的角色,也不可能和劳尔相见。”
  听完这番话,我久久无法平定情绪。毫无疑问,指点夏尼子爵夫人的是埃里克。除了他,没有人能“像是隐藏在阴影里的神明”,也没有人能“无所不知”,更没有人会一直呼唤我的名字……那时,他应该不是得了重病,而是得到了克苏鲁的精神力,思绪陷入疯狂和混乱,不得已才藏身在歌剧院。也怪不得后来吉里夫人会说,她曾帮过g的忙。
  这么想想,我不禁有些心软。他为什么要喊我的名字,为什么要指点和我名字相似的舞女……难道在那时,他就对我有了无法释怀的执念吗?
  夏尼子爵夫人见我脸色不太好看,站起来,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我的手里,柔声说道“抱歉,光顾着倾诉我的过去了,没注意到你的身体。莉莉娅小姐,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喝了口热茶,迟疑片刻,还是低声问道,“夫人,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和子爵先生结婚这么多年,感情一直这么和睦,是有什么诀窍吗?”
  她笑了“谁告诉我和劳尔的感情和睦?”
  我愕然问道“难道不和睦吗?怎么会?你和子爵先生都是非常温和的人,感情应该特别美满才对。”
  “劳尔的性格确实温柔,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她想了想,吩咐女仆去把家猫抱过来。那是一只黑白色虎斑小猫,圆头圆脑,面貌神气十足,性格却相当温顺,抱起来不吵也不闹。她将小猫放进我的怀里,让我抱一个小时。我一脸迷茫地接过小猫,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
  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小猫突然躺倒在我的腿上,开始捉玩自己的尾巴。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以为猫咪的天性如此。直到它开始啃咬我的手指,然后双腿一蹬,跑了个无影无踪。
  夏尼子爵夫人浅笑道“看见了吧,哪怕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动物,也有暴露本性的时刻。它待人温顺,并不代表它永远待人温顺。起初,我和劳尔确实感情和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暴露的缺点越来越多,我们的矛盾也变得越来越多……就像这只小猫一样。我能做的只有接受。”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接受?”
  “因为人性非常复杂,人的想法每时每刻都在改变,温和的人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温和的,暴躁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暴躁的。爱一个人,不能只爱他美好的一面,也要接受他阴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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