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杏哼了声,还是不愿意服软:“爸爸会给我出的,要你出什么?”
“那行,你只要爸爸那份,我这份你就不要了是吧?”杭嘉澍故作轻松地点头,“正好,留着钱我自己享受。”
穗杏富贵不能淫,狠狠说:“我才不稀罕!”
“你不稀罕就不稀罕呗,我还怕送不出去呢,”杭嘉澍吊儿郎当的的拖着尾音说,“到时候有没有肯娶你还不一定。”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穗杏提醒自己要冷静,不要跟这个虚弱的加班狗计较。
她指着桌上的饭,硬邦邦的说:“起床吃饭。”
“早饭中饭啊?”
“你说呢,”穗杏睨他,“你自己睡了多久你心里没数吗?”
“已经中午了?”杭嘉澍突然语气惊恐地问她。
穗杏点头:“快一点了。”
“我靠,”杭嘉澍手忙脚乱的起床,“我还要去工作室。”
穗杏提醒他:“你不吃饭了?”
“还吃什么饭,先把钱赚了再说吧。”
穗杏拉不住他,但杭嘉澍还是被父母勒令吃完中饭才准走。
尤其是杭美玉,一副不吃完今天就别想走出这个家门的架势堵在门口。
杭嘉澍只好认命的坐在餐桌上吃饭。
杭美玉边叹气边教训他:“吃慢点,仗着自己年轻就使劲造作是不是?等你到了我和你爸这个年纪你就知道错了。”
杭嘉澍口中应着,吃饭的频率却还是没有慢下来。
好不容易吃完一碗,杭美玉又下命令:“再吃一碗,穗穗去给你哥再装碗饭。”
穗杏:“好嘞。”
然后一把抢过杭嘉澍的碗,乐颠颠朝厨房跑,给他添饭去了。
杭美玉看到从杭嘉澍衣领那儿露出来的镇痛贴,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给他短暂的做了个捏肩的按摩。
杭嘉澍有点不好意思,但因为杭美玉的力道太舒服了,只能半不愿半享受的承受着。
“这么年轻,怎么就活的跟老头子似的了,”杭美玉说,“努力工作是好事,但最起码要在不影响身体的前提下努力啊。”
“知道。”杭嘉澍回答。
给杭嘉澍捏肩的时候,杭美玉突然发现他乌黑的鬓间长出了一根白头发。
杭美玉的眼睛瞬间就热了。
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轻声说:“有什么困难就跟我和你爸说,我们比你早几十年出来工作,肯定能帮上你。”
“真不用,”杭嘉澍笑着说,“你们送我的那辆车,已经帮了我大忙了。”
“要不是你爸执意不收你的欠条,那还算是我们送你的吗?”杭美玉没好气儿地说,“做爸妈的给你送东西,你还跟我们讲客气,这么多年的爸妈白叫了是不是?”
“那怎么是白叫,”他笑眯眯地跟杭美玉开玩笑,“叫你们一声爸妈,养我这么多年,我又不吃亏。”
“你知道就好,”杭美玉笑着捶了锤他,“以后你小姨父再送你什么,直接收下就是了,他平常给穗穗买礼物,总是买不到穗穗心里去,就指望着能从你这里捞点认同感。”
杭嘉澍沉默半晌,轻轻点头:“知道了。”
终于吃完两碗饭,杭美玉终于肯放杭嘉澍走了。
等人走了,杭美玉收拾桌子,穗峥嵘慢吞吞的过来问她:“嘉澍跟你说什么没有?”
“没有,没有,”杭美玉连说了两次,生怕丈夫不相信,“他说了我还能不告诉你?”
穗峥嵘咳了咳,有点尴尬,一边替妻子收拾碗筷,一边再次嘱咐她:“如果他有困难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杭美玉再次重复说了两遍:“知道,知道。”
穗峥嵘嘱咐完妻子还不够,又跑去找客厅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穗杏。
“穗穗,你哥哥要是跟你抱怨他工作上的事情,你一定要跟爸爸说。”
穗杏点头:“知道了。”
穗峥嵘坐在女儿身边,她在看综艺节目,里面的人笑得疯疯癫癫的,穗峥嵘看了十几分钟,也没从里面看出什么好笑的地方来。
倒是穗杏跟着电视里的人笑得花枝乱颤。
穗杏本来想跟爸爸一起笑,侧头一看爸爸那严肃的脸,不知怎么的她突然也笑不出来了。
她把遥控器给爸爸递过去,“爸爸你看电视吗?”
“哦,我不看。”穗峥嵘拒绝道。
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穗杏想问这句话,没敢问。
“穗穗,你哥哥那个朋友,他人怎么样?”
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几分钟,穗峥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哪个朋友啊?”
“就是给你哥哥工作室投资的那个。”
沈司岚啊。
穗杏挠头,有些尴尬:“爸爸你不是知道他吗?”
“就见过一面而已,”穗峥嵘说,“我只记得是个长得挺好看的年轻人,其余的又不知道。”
“那你想问什么?”
“他人怎么样?”
穗杏说:“挺好的啊。”
“你跟爸爸说实话,我每次问你哥哥,他都说好,我担心他是顾忌着朋友关系不好明说,你不用顾忌,直接跟我说。他人怎么样?对你哥哥怎么样?可不可靠?”
穗杏觉得爸爸问错人了。
她低着头,语气坚定的说:“他人很好的,对哥哥也很好,很可靠。”
连穗杏都这么说,穗峥嵘算是彻底放心了。
“那有空我得约你哥哥那个朋友出来吃顿饭,感谢一下他。”穗峥嵘自言自语道。
穗杏眼睛叮得亮了一下,“什么时候啊?我能一起去吗?”
“找个空闲时间,先让你哥哥把人家约出来再说,”穗峥嵘说,“又不是给你哥哥相亲,你去凑什么热闹?”
“我没凑热闹,”穗杏挪开眼,理直气壮的说,“我就是想下馆子而已。”
穗峥嵘笑了,“嫌你妈做饭不好吃?”
“没有啊。”
穗峥嵘朝着厨房喊:“美玉,穗穗说你做饭不好吃。”
穗杏:“……”
第38章 暗着呢
被妈妈教训了一顿, 这个家暂时是没法待了。
穗杏在小区楼下瞎逛,最后在公共运动设施这边打发时间。
小区里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在空地上组织合唱,唱的是《我和我的祖国》。
和声优美又有气势, 穗杏听了一耳朵,也不自觉的跟着唱了起来。
虽然无聊,但这样百无聊赖的时光总是别有一番滋味。
穗杏才十五岁, 就有种自己也活成了退休老干部的感觉。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拿出来一看,是寝室群里消息。
王可慈和万亿早在放假前一天就回家了,这时候应该在老家悠闲的享受着假期, 在寝室群里说话的是孟舒桐。
孟老师:【我、好、无、聊、啊】
孟老师:【来个人陪我聊聊天】
穗杏善良的回复了她。
【你不是去旅游了吗?怎么会无聊?】
孟老师:【我高中同学临时爽约, 我爸妈不准我一个人单独去,没去成】
果然同一个世界, 同一个爸妈。
【那你在哪里?】
孟老师:【寝室。咱们班的女生就剩我一人留在寝室,无聊死了】
穗杏有点惊讶。
反正她也没事做, 干脆陪孟老师打发时间好了。
【你要不要来找我?我也正好没事做】
孟老师:【穗杏!老子爱你!爱死你了!开位置共享, 我现在就来找你!】
孟舒桐快马加鞭过来找她, 连地铁都没坐,直接打车过来的,那车费穗杏看了都心疼她。
但孟舒桐本人却毫不在意, 接了穗杏上车后,又跟司机说去中心广场。
“我们先去逛街,然后晚上一起吃饭,最后再看个电影怎么样?”
孟舒桐兴致勃勃的很快安排好了所有活动。
穗杏:“都行, 听你的。”
她的乖顺成功取悦到孟舒桐, 当着前排司机大叔的面儿,孟舒桐一把搂过穗杏, 狠狠冲她脸上亲了一口。
穗杏嫌弃的擦脸:“口水啊。”
“不是口水,是唇釉。”孟舒桐嘟了嘟唇。
穗杏还是嫌弃,从兜里掏出纸巾擦脸。
司机大叔看得乐呵呵的。
因为亲了穗杏,孟舒桐嘴上的唇釉也掉了,她从包里拿出随身镜和唇釉补起妆来。
穗杏盯着她涂唇釉的样子,有点好奇,又有点蠢蠢欲动。
“你也想涂?”孟舒桐把唇釉给她,“喏。”
穗杏摇头:“不用了。”
“学长不在就没有化妆的念头了是不是?”孟舒桐坏笑了声。
穗杏撇过脸,不理她。
“看外面干嘛啊,学长又不在外面。”
孟舒桐笑嘻嘻的调侃她,穗杏咬牙切齿,反击道:“我看到裴老师了!”
“啊?哪儿呢?”
孟舒桐一下子凑过去,扒在窗边看。
穗杏:“我骗你的。”
孟舒桐刚想骂人,此时眼里飞快划过一抹侧脸。
是刚刚从她们身边开过去的一辆黑色轿车。
主驾驶的窗开着,孟舒桐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开车的裴燕闻。
原本规定好所有的路线,孟舒桐突然对穗杏说:“穗穗,你愿意陪我去追随我的爱情吗?”
穗杏茫然的说:“啊?”
“好了,你愿意,”孟舒桐对司机说,“叔叔,我们不去中心广场了,跟着那辆黑色轿车。”
司机大叔开了十几年的出租车,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电视剧的追车情节,一下子就来了兴趣,声音洪亮又自信:“好嘞。”
“……”
裴老师的车停在市法院门口。
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步履从容,提着公文包不急不缓的迈上阶梯,走进大门上印着宏伟国徽的市法院。
孟舒桐偷摸摸拉着穗杏下车,带她躲在法院大门两侧的石柱旁。
“裴老师来法院干嘛?”穗杏天真的问,“他要打官司吗?”
“不是,裴老师是返聘教师,他有第一职业的,来法院应该是帮别人打官司。”
居然连这个都打听到了,不愧是孟舒桐。
“现在裴老师进去了,”穗杏问,“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出来吗?”
“走,我们也进去。”孟舒桐说。
穗杏说:“那万一有人问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们怎么说啊?”
“随机应变,”孟舒桐信任的看着她,“穗杏同志,你这么聪明,连高数课都听得懂,肯定听得懂我的意思。”
高数课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穗杏心中腹诽,被孟舒桐拉着,迈过阶梯走到了法院大门口。
大门锁着,只开了个小侧门,国庆节法院放假,不受理业务,从外面往大厅里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门口值班。
两个小女生做贼心虚的走进去。
果然被值班人员拦住了,“你们好,请问有事吗?”
孟舒桐赶紧戳了戳穗杏,让她随机应变。
穗杏赶鸭子上架,懵懵的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找谁啊?”
穗杏一个良好公民从来没上过法院,连法院里有什么人哪些职位都不知道,哪儿说得出找谁来。
她只能说:“找裴律师。”
只希望裴老师一定是个律师。
果然,工作人员点头:“哦,裴律师刚进去,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穗杏狠狠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她的气儿又绷上脑门了。
因为裴老师已经出来了。
就站在她们身后,发出了一声疑问:“嗯?你们?”
好尴尬。
恨不得原地去世的那种尴尬。
如果现在走哪还有挽回颜面的机会,可惜负责的值班人员此时对裴燕闻说:“裴律师,这两个小妹妹说是来找你的,你们认识?”
穗杏后悔极了。
早知道刚刚还不如不说。
“她们是我学生。”裴燕闻说。
男人走到两个小女生面前,镜片下浅色的眸子扫过她们的脸,温声开口:“你们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