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美人——阿扶光
阿扶光  发于:2020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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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泰郡主这几年头疾严重,好容易才打听到当朝林大师有一手推拿按穴的好功夫,后来林大师给昌泰郡主治疾时,她本绞尽脑汁想让采容得林大师青眼,学推拿按摩的手艺,但林大师最后看中的却是云郦。
  云郦疾步上前替昌泰郡主按摩头顶穴位,又柔声道:“夫人,大夫说了,你得少动气。”
  裴钰安见昌泰郡主惨白得脸色略好了些,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刘青燕,目光阴沉难辨,被她这样看着,刘青燕高高仰起了脖子,冷哼一声,掀起帘子进了门。
  刘青燕的奶娘陈氏无可奈何地看了眼自己的主子,打圆场道:“世子妃身体不适……”
  话没说完,便被昌泰郡主直直打断了:“我看不是她身体不适,是巴不得气死我。”
  裴钰安脸色微变。
  云郦觑了他眼,收敛了手上的力道,心疼地对昌泰郡主道:“夫人,你瞧日头都这么大,在太阳底下把我们晒黑了多不值当,我们回荣正堂吧,回去之后奴婢给你做个全身按摩,保你通体舒泰。”
  昌泰郡主头疼也缓解了些,且被云郦一提,的确发现夏日的阳光灼热此眼,遂起身道:“走吧走吧,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只是经过裴钰安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裴钰安眸光黑湛,不可见底,云郦收回目光,跟着昌泰郡主离开了。
  而等他们所有人走之后,裴钰安看着留燕居,又一次心里烦躁起这个名字,陈氏看着他,似乎想说话,裴钰安却沉着脸走了。
  陈嬷嬷看着他的背影,长叹口气,掀了帘子进了内室,见刘青燕又在开始擦拭她的弯刀,陈嬷嬷苦口婆心地道:“姑娘啊,就算你不喜世子,你也不应该对夫人那般说话啊。”
  “我怎么了,我又没骂她,我骂的都是裴钰安。”刘青燕自认自己冤有头债有主。
  陈氏苦笑:“你在国公夫人面前说世子爷,不比骂国公夫人更为不喜。”
  刘青燕顿了顿,旋即冷笑:“我也不稀罕他喜欢。”
  陈嬷嬷:“…………”姑娘的脾气如今怎么这么暴躁?
  然而陈嬷嬷还是不死心,尤其是想到刚才三两句就哄的夫人离开的云郦,心中一回忆,一身粉色薄绣宝相花的裙子,衬的她窈窕翩跹,眉目清丽温柔,确是人间少有的美貌。
  她顿时危机感横生,听说昨日世子还带她出去看花灯了,而且今天两人还是一起来的院子。
  她垂眸看着自家姑娘,掏心窝道:“姑娘,你就不怕有一天世子对你的感情消磨耗尽,一丝也无吗,你能刺疼世子,无非是世子还在乎你,等有天……”就比如昌泰郡主,一开始也是很喜欢姑娘的,但现在几乎恨不得姑娘离开镇国公府。
  刘青燕的脸色略僵了下,而后她冷声道:“奶娘,我不想听了。”
  陈氏苦闷地叹口气。
  荣正堂。
  云郦站在昌泰郡主背后,力道适中地按摩穴位,见昌泰郡主气色和缓,她轻声道:“夫人,奴婢说句不该说的,留燕居你以后还是少去。”
  “我也不想去了,免的气一次呕一次。”说起来,昌泰郡主也是看着刘青燕长大的,她娘亲和镇国公沾点远亲,小时候虽是明艳活泼的呛口小辣椒,但到底心善可爱。
  她和临嘉刚成亲前两月,也是和和睦睦,后来也不知什么缘就闹成这个田地。
  但仔细回想,昌泰郡主自认她是顶顶和善的婆婆,最开始她也想撮合两人的,只刘青燕令人分愤怒,怒不可遏。
  想到这,昌泰郡主拉过云郦的手,看着她的眼问:“你最近和世子怎么样了?同房几次了?”
  云郦垂眸,略有些羞涩道:“奴婢,奴婢虽想伺候世子,可世子常居前书房,连在德安斋见到他的日子都少。”
  昌泰郡主深深地皱了皱眉:“你要多努力。”
  云郦忙着就要跪下:“奴婢虽不住外书房,可也时常去前书房给世子送汤送点心,但世子公务烦恼,不一定能抽空见奴婢,何况世子心性坚定,对女色……本就不上心。”
  自己的儿子他清楚,昌泰郡主也无奈,十六七岁的少年,本就是对女色最好奇的时候,可她当初派去的通房,一个没收用,且那个时候他也没喜欢的人。当时她还庆幸儿子没像他爹镇国公那样花心滥情,可现在他巴不得花心滥情一点。
  不过听见云郦她不住外书房,昌泰郡主顿时眼前一亮,她拉住云郦的手道:“你说的在理,把你送去德安斋,是不如去外书房伺候。”
  云郦一愣,惊讶道:“夫人,你这是……”
  昌泰郡主笑了笑,冲着外面吩咐道:“去把世子叫来。”
  说完,她示意云郦先回去,云郦乖巧应诺,眼里却掠过一道深光。
  她又朝着目的前进了些。
  裴钰安本就因今日的事对昌泰郡主有些理亏,所以昌泰郡主要云郦挪到外书房伺候,他看着软榻上的母亲,很难拒绝。
  云郦挪到前书房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昌泰郡主是个急性子,得了裴钰安的首肯立马就指换人将云郦的行礼挪到外书房去。
  裴钰安的外书房是个两进小院,云郦住在后罩房,毕竟外院不比后院,来往的男仆人总是多些。
  说起来,裴钰安的外书房没几个女子,只是套着的小厨房的几个厨娘,还有跟了裴钰安十来年的管事丫鬟春云。
  裴钰安从官署归来,听春云禀云郦已经住在了后罩房,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让春云把人叫来。
  云郦来裴钰安书房时,他正站在窗前,绯红色绣白鹇的官府尚未脱下,腰间玉带将窄劲的腰描绘出来。
  他背对云郦望着窗外,云郦看不见他的表情,屈膝行礼道:“世子。”
  裴钰安沉默片刻,望着窗外缝隙里冒出的一株草说道:“你今日在夫人面前表现很好。”
  云郦眼皮子一跳,得知他心存猜忌了,今日这事看似和她毫无关系,但归根究底,她却来了外书房。
  如裴钰安这样丰骨华姿的矜贵世家公子,应是打小就见惯各种投怀送抱的绝色美人,其中自不乏以退为进欲迎还拒的高段位女郎。
  所以,从得利这个角度,他便开始怀疑她了。
  当然,这样的人也有一种好处,若是他信任你了,将你放在他心里,你的位置便会坚若磐石,牢不可破。
  云郦像是不懂他话里的深意,轻声道:“奴婢当年险些病死,夫人心善救了奴婢,奴婢自当结草衔环相报,不值得世子夸奖。”
  “是吗?”裴钰安像是随口问道。
  云郦闻言,纤长的睫毛微抖,嘴唇几次翕动,但一直没有发出声。
  裴钰安转过身,沉沉眸光凝在下首看似温柔纯粹的人身上,薄唇微启道:“怎么沉默了?”
 
 
第9章 欲擒故纵的第九天
  云郦的声音好似有些难过:“奴婢,奴婢就是想到如今欺骗夫人,心里有些不好受。”
  裴钰安闻言一愣,淡淡地问:“既如此,你为何还要欺骗她。”
  云郦抿了抿唇,“因为不这样,世子和夫人都会难受,世子是夫人挂念之人,世子和夫人僵持不下,夫人不仅会生气,还会伤心。” 说着她清澈的眼看向裴钰安,像是随口感慨道,“两全其美对奴婢而言,太难了。”
  两全其美?
  裴钰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静默半晌,然后才说:“你出去吧。”
  云郦却没有退出去,有些迟疑似的,裴钰安觉察到了,问道:“还有何事?”
  云郦垂眸道:“奴婢的一个小姐妹近来有些不舒服,奴婢明日想出府去看看她。”
  这不是什么大事,裴钰安颔首道:“你去吧。”
  云郦脸上露出个笑:“多谢世子。”
  裴钰安却没再回答云郦的话,他径直走到云纹紫檀长条案桌前,翻开一本中庸。
  镇国公府里,规矩算是宽和,但丫鬟出门的限制比小厮还多,若不是陪着昌泰郡主出门,云郦也就两三个月能出去一趟。

  既求了裴钰安恩典,云郦第二日便拿了对牌,早早出府,她出府后先去了一家香烛铺子,买了纸钱蜡烛,又去京城最出名的第一包子铺,买了几个香飘四溢的大包子,然后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
  京城东郊燕鸣山,有多座孤坟,云郦拎着竹篮,不一会儿就寻到了一座土坟,坟前用木板写了四个扭扭歪歪但是每一笔都要刻入木缝里去的字。
  赵容之墓。
  云郦盯着那座土坟看了许久许久,又笑着打开裹着包子的油纸包,放在墓前,沉默良久。
  天好像下雨了,云郦连忙抬手抹了抹掉在面颊上的水渍,笑着说:“姐姐,今天是你的生日,秀秀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肉包子来。”
  “嗯,秀秀最近过的很好,我月钱涨了,八两银子一个月,可以买好多好多肉包子,你不用担心秀秀会饿肚子。”
  “还有我最近又长高了一点,就是夏天来了,热得瘦了些,不过你放心,等秋天来了我就会胖回来的。”
  话落,点燃的香烛升起青烟袅袅,云郦脸蛋紧紧地贴在墓碑上的赵容二字上,努力笑了下,“你放心,秀秀会过的很好。”
  说完这些,云郦笑着擦了擦眼角,收拾东西离开燕鸣山,只是刚站起来,又忍不住往回看了眼,然后就不由得流眼泪,她边擦眼泪边笑着说:“姐姐,秀秀还是有些没用,我还是忍不住想你怎么办?”
  她低低地说完这一句话,耳畔有风声蝉鸣,鸟啼花开,有路人笑交声,可再没有一道声音是属于她的。
  会擦干她的眼泪说秀秀别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自己把眼泪擦干,弯着唇道:“下一次,秀秀一定不哭,姐姐,我走了。”
  说完话她笑着走出燕鸣山,在山外等候的车夫见云郦双眼通红,倒也没说什么,这是别人的事和他何干,他不过是讨生活的车夫,便笑着问:“姑娘,现在带你回城吗?”
  “嗯,去城南的长马街。”云郦掀开车帘上车道。
  “好嘞。”
  马车到达京城南边的长马街时,云郦的脸色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结了车费,往长马街里走,有一家如意小面馆。
  已经过了饭点时辰,小面馆内十分安静,一个妇人旁边用两条板凳拼成的临时小床上睡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妇人轻轻摇动着扇子,还有一个婆子守在灶前。
  云郦拎着点心进去,叫了一声红玉姐。
  路红玉听见声音扭过头,见是云郦,突然笑道:“秀秀,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
  说罢就招呼她坐下,又亲自去倒茶。
  “许久没来看红玉姐和安安了,我来瞧瞧。”她把手里的点心放下道。
  路红玉倒了一杯凉茶给云郦,瞧见那上好油纸包的点心,皱眉道:“你人来就算了,还买什么东西。”
  “我给安安买的。”云郦喝了口凉茶,又看向路红玉,见她眼下泛青,气色不佳,蹙眉道,“红玉姐,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路红玉听罢一僵,但摇头道,“能有什么事,就是夏天来了,不太舒服。”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重重拍门的声音,路红玉猛地站起来。
  云郦扭过头,只见几个身体彪悍气质粗鲁的壮汉走进来,路红玉吸了口气,皱着眉头出去。
  带头那个招风耳见路红玉走上前来,示意兄弟把东西拿给路娘子。
  一套火红的嫁衣便被塞进路红玉的手里,招风耳淫笑道:“哥几个是替大哥送嫁衣的,顺便提醒路娘子一句,三日后花轿会准时来接路娘子。”
  说完,也不管路红玉同不同意,直接招呼几个凶神恶煞的兄弟耀武扬威地离开。
  等几人离开,云郦拧着眉走到路红玉跟前,问怎么回事。
  路红云把嫁衣扔到一边,呸了口道:“能怎么回事,还不是个老恶棍看中老娘美色便逼老娘嫁给他。”
  说着,见云郦目光忧虑,她笑着拉她坐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不是白混日子,也有几个相熟的小吏,等会儿我就去拜托他们帮我解决这件事,你不必担心。”
  云郦揣摩了她话里的真假,然后说道,“红玉姐姐,你去拜托小吏人情银子得花不少,这件事我帮你就成。”
  “你?”路红玉摇头道,“我知道你在国公府当值,但说句不该说的,下人不好当,这不名字保不住,秀秀多好听呀,改成云郦,当然我知道你在国公府里认识了有本事的事,但你自己……”
  路红玉知道云郦现在成了国公夫人的大丫鬟,日子比从前好过不少。但那是云郦豁出命挣回来的,比如说那昌泰郡主遇刺,若不是云郦替她挡了一刀,说不准得吃大苦,但可怜云郦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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