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厘梨
厘梨  发于:2020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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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磐磐如今是皇后,皇帝愿意尊重她的意见,在她提出重视儿科的建议以后,皇帝当即就同意,并且让她以懿旨的方式,将想法传达给医书局。这也算是隋祉玉授予顾磐磐干涉医书局的权力。
  顾磐磐便接着道:“待医书局将《小儿药证集要》编好以后,我想让太医院将这本书的内容纳入教习厅的教授书目,包括各上州的医学教署,都要增设小儿这一个科目。”
  这是当初顾磐磐在录州救治时疫时,那刺史冯从佳给她的建议,希望顾磐磐用她对皇帝的影响,做一些作用更大,意义更大的事。
  邢燕承就颔首,道:“臣认为,娘娘对于设立儿科的提议甚好。”
  朝廷的重视,将会促进儿科的新成就,对于许多孩子来说,是一件幸事。
  邢燕承知道顾磐磐喜欢孩子,看她对隋祐恒就知道。必然是要真正关心孩子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建议。
  邢燕承还知道,连增加官办医学,也是顾磐磐提议,是想推广医学。
  那个刚上京时,对她笑得稚气又明媚,唤他“燕承哥哥”,认真向他请教医术的小女孩,不知不觉中已脱胎换骨。
  邢燕承扪心自问,他也喜欢行医,不喜欢打仗,却没有顾磐磐这样纯粹坦荡。
  他甚至也隐隐觉得,男人若只懂医术,手里没有其他权力,是失败的。顾磐磐却让他觉得,并不是这样,在她眼里,满满都是对医者的尊敬。
  邢燕承当然感受得到,顾磐磐对他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她从刚进京时就很敬重他,哪怕她做了皇后,依旧如此。
  顾磐磐不知邢燕承心中的想法,笑道:“邢太医对小儿痘疹甚有心得,届时也要辛苦你作一番论述。”
  邢燕承也笑了笑,说:“这是臣的荣幸,谈何辛苦。”
  邢觅楹不会采药,自己跑马去了,现下也过来,朝邢燕承打招呼:“二哥也在这里?”
  “阿楹。”邢燕承见邢觅楹过来,与堂妹也说了几句话。
  离开前,邢燕承又看了看邢觅楹,不免想到,邢家若是起事,邢觅楹怎么办,无论邢家成与不成,她都会很难。
  邢燕承一直知道祖父有些雄心,但他是没有那些想法的,否则,当初也不会选择从医。他在京中掌管着情报,也是邢家没有别的更好选择。
  邢太尉有时会出京“养病”,两个嫡子都在边关,两个嫡孙里面,邢燕夺有时需要出征,有时需要领其他事务,只有邢燕承做了太医,是一直在京里,并且有空闲的时间。
  至于庶房的人,邢太尉内心深处是瞧不上的。
  ——
  临近傍晚的时候,皇帝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回来了。
  第一天按说是热身,但今日狩猎的成果却是颇丰。
  顾磐磐一眼就看到了皇帝,他本就生得耀眼,何况还处在众人簇拥之中。
  隋祉玉穿的是一身玄色骑装,身后负着长弓,箭囊里装着黑羽箭,英姿焕然。狩猎整天后,他看起来也没有半分疲态,反而有种鞘中利剑见血之后的锋锐寒意。
  而邢觅甄穿着紫色骑装,墨发以金环束成一把,跟在皇帝身边不远处,也是骑马跑了一天。她本就是从小习惯了打杀,也喜欢打猎。今天能参加狩猎,显然让她心情很好。
  她希望让隋祉玉知道,真正能与他并肩而行的,还是她,而非顾磐磐。
  邢觅甄一脸挑衅看向顾磐磐,顾磐磐却仿佛没有看到邢淑妃,只站在原处,等着皇帝他们过来。
  她目光又往人群里扫了扫,却是没见到她的父亲,便有些疑惑。
  见隋祉玉走近,顾磐磐上前恭喜皇帝行猎顺利,就问:“陛下,臣妾的父亲怎没跟你一起回来?”
  隋祉玉道:“容相今日也是尽兴,下午的时候,他追一只豹子与朕的方向走岔,去得比朕还要远,怕是往北峰那边去了,晚些就会回来。”
  顾磐磐知道自己父亲也喜欢射猎,但还是忍不住问:“这崇山密林的,他带的人多么?不会有危险吧。”
  隋祉玉笑着安慰她道:“不会,磐磐莫要担心。你太小看容相。”
  见隋祉玉这样说,顾磐磐才放心,没有再问。
  隋祐恒这时也跟着哥哥姐姐一起,到了顾磐磐的营帐外。
  隋祐恒让侍卫带回来不少蘑菇。顾磐磐教过隋祐恒怎样分辨毒蘑菇,以前还带着隋祐恒去采过蘑菇,因此,隋祐恒采的蘑菇大都是能吃的。但也有一些是看着不像毒蘑菇,实际却有毒。
  顾磐磐被隋祐恒缠着,一一帮他分辨他带回的蘑菇,从无毒的里面挑选了一些,命人送去让御厨熬菇汤。
  隋祐恒很高兴,虽然他只是骑在马背上远远跟了皇帝哥哥一会儿,后来就在采蘑菇,但他认为这也算参与!
  太皇太后见隋祐恒回来,松了口气,隋祐恒今日是悄悄跟去的,太皇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准他再参加明天的围猎。
  这样小的孩子,就算有侍卫环绕,她也不放心。
  ——
  皇帝随后在草甸上赐了宴,入夜还点起篝火,有舞姬围着篝火跳舞。
  群臣一起享用着今天猎得的食物,佳肴美酒,扫去一天的疲惫,个个都是面带笑意,气氛正好。
  宴会结束,邢觅楹骑马回到她和沈嚣的营帐,谁知她下马的时候,向来乖巧的白马却突然一个近似躲避的动作,叫邢觅楹一脚踏空。
  她立即发出低低的呼声。
  沈嚣走过来,目光微动,说:“怎么回事?”
  邢觅楹蹙着眉:“好痛,我的脚。”
  沈嚣蹲下身,看一眼她的脚踝,说:“扭到当然痛。”
  沈嚣语气冷淡,却是将邢觅楹抱起来,邢觅楹顺势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很不高兴,觉得自己真是倒霉,好不容易出趟门撒撒欢,还是和顾磐磐一起,谁知遇到这样的事。
  沈嚣沉默听着邢觅楹不满的抱怨声,眸色难辨,道:“谁让你不小心,既是伤到脚,这些天就哪也别去,在帐里好好养着。”
  邢觅楹也只得颔首:“知道了。”
  对于活泼好动的邢觅楹而言,这简直是个煎熬。她还说陪顾磐磐一天后,明天跟着沈嚣一起进山呢。
  顾磐磐听说这个事,特地过来安慰了邢觅楹。她离开的时候,正巧邢燕夺也过来探望妹妹,两人倒是撞见了。
  顾磐磐对邢燕夺历来注意保持距离,除了最初的一眼,目光就再也没有倾斜过,赶紧离开。
  邢燕夺见邢觅楹扭了脚,皱了皱眉。
  毕竟在上江苑,想在不惊动皇帝的情况下行事,他们人手有限,若是邢觅楹不能跟去山里,那么就不好专程回营地来带走她。
  邢觅楹这脚扭伤得突然,让他怀疑是否沈嚣有意为之……
  沈嚣这时也进到帐中,看到自己这位大舅子,如常寒暄两句,邢燕夺就走了。他没去别处,而是去了邢燕承的营帐里。
  邢燕夺也知道,邢太尉心意已决,来上江苑之前就已作安排,包括上京城内与京畿西营的兵力调动,临时才告知他们,为了就是不让他们阻扰。
  一夜平静过去……
  到了第二天清早,皇帝将率着众人,往青行山更深处去。
  隋祉玉今天换了一匹马,顾磐磐送他的时候,见他修挺的身形骑上马背,突然有些不舍,她就提出来:“臣妾今天和陛下一起去吧?”
  隋祉玉垂眸看看站在地上的顾磐磐,笑着逗她:“还是算了,省得一会儿又得将皇后送回来。”
 
 
第114章 
  听隋祉玉笑话她,顾磐磐当然就不再提要一起去,说:“那我还是就在这里等着陛下回来。”
  她决定继续采药。
  “好。”隋祉玉只简短道了一个字。
  邢觅甄总觉得是皇帝在“嫌弃”顾磐磐,又看了她一眼,嘴角压制不住地上翘。
  顾磐磐还是保持着正妻风度,假装没看到,她仍旧没将邢觅甄太当一回事。倒是皇帝又说了一句:“皇后昨日也劳累,今日好好休息。”
  顾磐磐脸微微泛红,邢觅甄很快领会这话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顾磐磐昨晚假装“大度”,问皇帝要不要宿在淑妃处。
  隋祉玉本是从后搂着顾磐磐睡的,眼睛都闭上准备入眠,他不知是对顾磐磐想将他推出去不满,还是觉得应该表一下忠心,连姿势都没有换,只紧紧压制着顾磐磐的挣动,从后就寸寸深入,要了她。
  顾磐磐那时还不敢相信,他突然就要索欢,明明是打猎累了一天。还好他只弄了一回,否则顾磐磐真还起不了这样早。
  因此,皇帝与她跟邢觅甄谁亲谁疏,顾磐磐心里还是明白,也就不去计较太多。
  ——
  此时,邢太尉已接到些讯息,再综合昨日发生的一些事,已隐隐有骑虎难下之感。
  比如,容定濯昨晚去追猎,是真的去追猎,还是有所布置。但容定濯与隋祉玉真能无间配合?邢太尉也不大相信,虚虚实实,叫人难以揣测。
  邢燕承也再次劝说邢太尉。在邢燕承的想法里,邢家该做的,仍是与其他党派进行角力,利用皇帝与其他势力的矛盾从中获利,在新帝的统治下尽力保住兵权。若是要弑君谋逆,与他的想法相去太远。
  毕竟,邢家虽有兵权,但名不正不顺。邢家杀了皇帝,也未必是最后的赢家。比如容家就一直虎视眈眈,让人琢磨不透。
  邢燕夺也给邢太尉分析,按照沈嚣对邢觅楹所为,皇帝很有可能已知道他们的谋划,并作出了应对。
  然而,邢燕夺的话却更坚定了邢太尉的决心,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趁机下手。因为按着皇帝的安排,就算他不做什么,邢家也是难逃罪名。
  ——
  长天如洗,旌旗招展,围猎场上依旧角声回荡,宣示着年轻的天子将带领众臣继续行猎。
  隋祉玉今日在草甸几乎没有停留,一路直奔向更深的山中,他策马的速度极快,比起平时一派沉稳的君王气度,多了几分轻狂恣肆。
  皇帝的速度太快,群臣后来就发现,他们和陛下走散了。邢觅甄更是望着到处空荡荡的林野,心里很是失落,怎么这也能跟丢。
  隋祉玉不喜围猎,太多人去猎一只动物,会令他觉得没有乐趣。他只喜独自出手,像这样策马追逐着猎物,在关键时刻给予一击。
  更何况,人一多,乱箭就会多,他就容易置身于危险当中。
  他对猎物也很挑剔,吃草的那些动物,已无法令他有狩猎的欲望,而是直追着财狼虎豹这等凶残之物。
  就比如,他现在正在追的一只颜色独特,浑身灰黑,近乎于黑色的狼。这头狼的体型也比寻常的狼要大,据李樘说,这样的狼是吃过很多人的。
  隋祉玉听着风声,突然目光沉沉,稍微放缓速度,朝前面被他追赶的猎物举起弓箭。
  他这开弓的角度,似乎是要射那头狼,然而此时不远处的灌木后,却有一道黑影暴起,朝着皇帝的方向扑纵,在黑影跃出的一霎,皇帝的箭尖也对准了此人的胸膛。
  这个冲向皇帝的黑影,自然就是邢太尉安排的死士,他不是来行刺的,只是为了来抛洒邢燕承研制的软筋散,无色无味,随着那人的飞纵而来,挥袖漫向皇帝。

  ——他完成使命的同时,亦被一箭穿心!
  李樘等人已迅速跟过来,有的检查那人尸身,有的围绕在隋祉玉身旁护驾。
  皇帝却是神色冷淡,很快就朝着前方的某一处,又是拉弓射去一箭。他的身形也同时一侧,躲过迎面而来的箭锋。
  是一个蒙面人,对方射出的玄铁箭透入隋祉玉身后的树干,犹如爆雷般,树皮裂开,向四周飞溅。
  足以见对方力量之悍,才能让箭的来势如此疾猛。
  不过,那蒙面人却是中了皇帝的箭,利箭从其手臂透骨而过,那人一声低喝,吃痛之下,身形略晃,如幽魅般消失。
  隋祉玉没有带人去追,总之邢家的刺客会主动找他。他便策着马,不紧不慢来到一处几棵树合抱的小小的空地,果然又出现刺客踪影。
  众人头顶犹如风雨大作,数支玄铁箭从茂密的树枝间射出,朝着皇帝一行落下。
  隋祉玉剑已出鞘,手腕一抖,剑光如天光乍迸,有水泼难进之密,将射落的箭支一一格开。
  这时,李樘众人的虎脊箭也都是一放,几名黑衣人哀嚎着从树上落下。
  皇帝一行正要离开,岂料这老树上还藏着一人。隋祉玉抬头的一瞬,就见雪光一闪,降落的刺客剑尖朝下,已朝他刺来。
  隋祉玉朝后飞掠,避开对方偷袭的一剑,脚尖在一株身后树干上一点,旋即迎向那潜藏在树间的最后一名刺杀者。双剑交接,发出刺耳的声音,又迅速分开。
  隋祉玉身形快得惊人,腾挪之间,幽若魅影,眉宇间更是杀意隐隐,渐渐占据上峰,终于在虚晃一剑之后,隋祉玉回身时将剑反手一送,将剑锋没入对方喉间。
  那刺客倒下来,李樘却是暗暗心惊,没想到邢家派出的刺客如此强悍。这还是邢燕夺尚未出手的情况。也难怪邢太尉如此有恃无恐。再一想倒是,既然想刺杀陛下,那必然是抱着破釜沉舟之志,什么杀手锏都得亮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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