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懋皇后——厘梨
厘梨  发于:2020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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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祉玉就让禁卫守好这间阁楼,先去看蹴鞠赛,让默鲤照顾好顾磐磐。
  就从这蹴鞠赛开始,一直到比赛结束,再到傍晚的晚宴也开始,顾磐磐仍是昏睡未醒。
  见顾磐磐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当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事。
  容定濯当然是已注意到,甚至还知晓了崇阳郡王的事。
  不过,容镇这时正朝容定濯禀报:“相爷,青阁来禀,连姑娘当年怀孕之时,身边跟着一名年轻男子。”
  容定濯看着远处江岸的宫室,声音也悠远:“意思是,顾磐磐不是我的女儿?真是她与别人生的女儿?”
  “这……属下不敢这样说,但经过调查,当年的确是有一名男子跟在怀着身孕的连姑娘身边,几乎形影不离。”容镇道。认女是大事,当然不能草率。
  容定濯又看着舟下翻滚的河水,过了一阵,道:“那便由我,收顾磐磐为义女。”
  容镇也不算意外,知道要相爷就此不管顾磐磐,几乎不可能。但……他说:
  “这恐怕不妥。相爷是以什么原因收顾磐磐为义女,相爷现在连……正妻也无。”没有妻子,却收养这样漂亮的小女孩为义女,难免会有人议论。
  容定濯知道容镇的意思。外面自然没什么人敢议论他,但是却会议论顾磐磐。对于顾磐磐来说,的确是不大好。便一时没有再说话。
  而见到顾磐磐没有出现,其中最高兴的,当然是容初嫣与陈芝芝。这极有可能,便是顾磐磐的确被崇阳郡王据为己有,失贞之下,一时还想不开,不愿出来见众人。
  可陈芝芝没高兴多久,就发现容定濯似乎不悦,她的座次是在女席边上,从她的位置,可以看到男席,她便看到容定濯一直在独酌饮酒。一杯接一杯,很是沉默。
  陈芝芝注意到容定濯几乎没怎么动筷,就独自离开席间,不知是要去哪里。陈芝芝想了想,觉得机不可失,就也离开了女席。朝着容定濯离开的方向追去。
  容定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自是回头,他认出这是陈家的女孩儿。便问:“陈姑娘何事?”
  陈芝芝立即鼓起勇气关心道:“六叔,醉酒伤身,芝芝见六叔今日几乎未动筷,却喝得有些多,有些担心。就忍不住追来了。”
  这话几乎就是告白。容定濯诧异看看陈芝芝,淡淡告诉她无事,随即便走了。
  陈芝芝之所以愿为容初嫣赴汤蹈火地表忠心,实则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做容定濯的续弦。
  跟着容初嫣,她还担心没有接近相爷的机会么?
  在陈芝芝看来,其他贵女追捧的邢燕夺等人,虽也的确有不凡之处,但哪一个又及得上相爷呢。
  她见容定濯跟自己说话,心里那兴奋得怦怦直跳,回来的时候,险些没有压抑得住脸上的红霞。甚至在想,相爷今日有没有看到她扮演的桃花仙子。
  容初嫣倒是在旁看出点什么。猜出陈芝芝的心思后,容初嫣有些不高兴,她其实不大希望六叔续弦,因为六叔续弦,说不定就会生下孩子。那便不是最疼爱她了。她丧父之后,是把容定濯作为自己父亲的身份来看的。
  得知陈芝芝对她六叔心怀鬼胎,这还不是最叫容初嫣不悦的,她刚从大长公主与人的对话中偷听到,才知,原来下午,顾磐磐竟跟皇帝在一起。
  那个跟顾磐磐共处的男人,竟不是崇阳郡王,而是隋祉玉!
  这个消息简直让容初嫣如遭雷噬。
  她也清楚,顾磐磐今日那舞跳得有多夺目,更不难想象,若是服用了媚药,那女的会是怎样一副勾人的情态。
  居然……被皇上给看去了?
  那她冒着这样的风险,算计顾磐磐,又是为了什么呢。容初嫣心下难受,简直有想哭的冲动。
  ——
  而另一边,晚宴之前,隋祉玉便吩咐:“给顾磐磐留几样吃食。”想想又说:“记得留两道鱼给她带去。她禁不得饿。”
  罗移心下实在惊异。皇上居然能在这时,想起关心一下女人。忙答是。
  顾磐磐的确禁不得饿,而且她中午就没有吃饭,但她现在,已在吃邢燕承带去的食盒。
  邢燕承看她吃得急,就等她吃完,才问:“好些了吗?磐磐。”
  顾磐磐点头:“喝了燕承哥哥给的药,我已经没事了。谢谢你,燕承哥哥。”
  邢燕承生怕顾磐磐过于受拘于这事,就笑笑,说:“无须对我这般客气。晚些还有烟花,我带你过去。”
  今日的上江苑,到处悬挂诸多新造的明灯彩饰,今晚更将是华灯齐放,不夜之天。
  还将为太皇太后的六十大寿,在江上鸣放礼花。
  顾磐磐点头,她知道,虽然要调查那个下药之人是谁。但是她一直没有露面,礼花时是一定要去了,以免太后多心。
  因她醒来,见到的就是邢燕承,她便以为,她一直都跟邢燕承待在一起。她已没有上岛前的那些记忆了。
  吃完食盒里的饭菜,顾磐磐便略显脸红,问:“燕承哥哥,今日全靠你了,谢谢你。我先前,没有对你做什么……不该有的言行罢?若是有,那真是对不住。”
  隋祉玉、邢燕夺与邢觅楹三人这时正好走到门外,听到的,就是顾磐磐这样的问话。
  邢燕承还没有回答,门外的人却是一瞬便心思各异了。
  邢燕夺先前通知邢燕承后就没再来,正是去接邢觅楹。现下,是跟着要找顾磐磐的邢觅楹一起过来。
  听到这样的话他微微挑眉,他连自己胞妹都没有等,带着顾磐磐到了千岩岛,怎么这听着,好似忘记了他。
  隋祉玉更是不悦,被顾磐磐动手动脚“非礼”的人明明是他,她却去跟邢燕承说对不住。她连邢燕承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碰到。
 
 
第26章 
  邢燕承这时答:“磐磐的意志甚为坚毅,你看看,你的手都伤成这般,自是矜持过人,无失礼之处。”
  邢燕承虽知皇帝来了,也只当不知道,更未改变说辞。
  他总不可能对顾磐磐说,你没有对我失礼,但你有可能对别的男人失礼。
  再说,他的确也不知在他赶来之前,顾磐磐是否对皇帝有亲密的举止,皇帝又到底对顾磐磐做了什么。皇帝要说,那是他自己的事,他是不可能替皇帝说。
  顾磐磐其实也希望听到这样的答案,暗松了口气,点点头。
  要说她对邢燕承的,跟她对别的男子,那肯定是有所不同的。
  一来她入京后认识邢燕承最久,且他一直待她很照顾。
  二来邢燕承是顾磐磐崇敬的人之一,她希望自己的医术,以后也能像邢燕承一样厉害。
  而且,她和邢燕承还有共同的秘密,就是关于她那一颗小石头的符纹秘密。
  但是,书上说的那种,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思之难寐,辗转反侧的感觉,她倒暂未体会过。
  每到晚上,她都是很快入睡,几乎没有心事。最多会想想,以前在自家的时候,晚上她若饿了,就在小院里炙烤些鱼或肉,芡实烤肉的手艺好得很。
  如今住在宫里,的确是锦衣玉食,但想吃什么,却是不能按着自己的心意。
  她觉得跟一个男人讨论自己中媚药的事,有些难以启齿,但她不得不依靠邢燕承的帮助,一起来找出那个下药的人。
  她便问:“燕承哥哥,你可知我中的是什么药?是药力起效快的,还是慢的?”
  如果能对那种药的效力发作时间有所了解,她就可以推算一下,她是何时中了那药。
  顾磐磐怀疑,那药不是下在她吃的那两口甜瓜,就是下在面具里。
  隋祉玉在外听到这里,可不愿再听,露出一抹淡淡嗤笑,转过身,就走掉了。
  “……”罗移当然知道,以陛下的骄傲,那定然是不可能对顾磐磐说:
  ——分明是朕从崇阳郡王手里救了你。
  ——也是朕,被你占了便宜!
  ——同样是朕,拿珍贵的清神露先给你去毒!
  ——还是朕,亲手给你处理手伤。
  ——且是朕先提出,让邢太医认真察看你的面具与钗环,之后,邢太医便发现你那面具有异。朕又让人从这个方向去追查。
  偏偏顾女医理所当然认为,她的手伤也肯定是邢太医处理的。
  就问那样一句后,就开始问这下药之人会是谁,再没问别的。
  而他们陛下……竟完全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罗移想着,罢了,晚些无人时,他可得去告诉顾女医,让她知道陛下今日所为才是,遂也赶紧跟上皇帝。
  邢燕夺是后面才知顾磐磐中的是媚药,想想自己居然以为是她心口痛……
  算了,反正也是看在邢燕承和邢觅楹的面上,他才要帮顾磐磐。听到里面两人,随即也转过身,跟着皇帝一起离开。
  都走了??邢觅楹眨眨眼。她当然不会走,而且她听到了什么?磐磐中了什么药?毒药?吓得她赶紧就推门而入。
  顾磐磐看到邢觅楹,先是一怔,随即拉着她,这才将今日中了媚药之事和盘托出。两人便一齐在回忆,她们上舞台之前发生了哪些事。
  但没一会儿,邢燕承就催促两个小姑娘,早些去翥云台,晚些不好乘舟。
  还好顾磐磐当时不敢脱掉舞裙,因此沾血的是她的舞裙。自己的衣裙还是洁净的,被罗移让人拿过来了,便赶紧换上。
  三人一起前往翥云台。
  ——
  她们到后不久,太皇太后也驾临。还有一众围绕着太皇太后的贵夫人们。
  众位诰命夫人就见晚宴之后,太皇太后又换了身衣裳,先前两套都是隆重循制,晚上看礼花,倒是穿得随意。
  香色绸裙,墨绿罩衫,头上亦摘了冠,只佩戴着明珠钗。
  尤其是太皇太后的身上,还佩戴着一挂独特的,似玉佩,但又不是玉佩的佩饰。形状很是好看。
  便有夫人笑着问太皇太后:“娘娘,恕臣妇的眼力差,您这个是……玉佩?可臣妇瞧着又不大像。”
  太皇太后便也笑,说:“这个呀,是药锭挂佩。”说到这里,太皇太后朝岳岚道:“磐磐呢,叫她来。”
  在队伍末尾的顾磐磐很快被召到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便说:“这药锭挂佩,便是磐磐给哀家做的。磐磐,你给大家说说,你是怎样做的?”
  尽管太皇太后担忧顾磐磐以后会被皇帝引诱,但她面上,对顾磐磐还是很慈和疼爱的。
  众位夫人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带回魏王那位,都上下打量这个女孩。
  这个的确是顾磐磐送给太皇太后的。
  太皇太后有干眼症,她根据太皇太后体质与症状,取了沙参、知母、柴胡、升麻、白芍、银花、黄芪、蝉蜕、甘草各量,再加入了些凉浸浸的薄荷。
  顾磐磐将这些药磨成细粉,再用树胶粘合,制成药锭,雕刻成蝙蝠抱灵芝的图样,上下串以绿汪汪的翡翠珠,上面是精心打的福寿结,下面留着一串墨绿与艾绿交错的丝穗。作为礼物送给了太皇太后。
  她就大致说了怎样做出药锭挂佩。周围一片夸赞,说:
  “磐磐姑娘的手可真是巧啊。”
  “主要还是心思巧。”
  还有的说:“先前那寿带舞也是这磐磐姑娘跳的吧?真是个可人的小姑娘。尤其是这张小脸,谁见了不喜欢。”
  “就是,谁家娶到这样蕙质兰心的姑娘,可是福气。”
  顾磐磐含着笑,心思并无任何触动。

  她也知道,能在这说上话的诰命品级都很高,这些夫人皆是给太皇太后颜面,场面话是当不得真的。
  而一众夫人中,将顾磐磐打量得最仔细的,则是邢家长房的冉夫人,邢燕承的母亲。
  因为这个顾磐磐,邢燕承喜欢,特地跟她提过,想要聘为妇。
  冉夫人当然不会同意,她是高门出身的大小姐,瞧不上顾磐磐这样的医户出身。
  冉夫人原就对邢家不满,凭什么邢燕承要为邢燕夺牺牲,就因为晚出生两个月,没轮到他做家族嫡长孙,就要样样光彩都被邢燕夺抢走吗?
  冉夫人下意识忽略,邢燕承暗里其实是掌有实权的。若是邢家真有起事,自立为皇的一天,邢燕承甚至可以左右邢燕夺在前方战场上的军需。
  总之,冉夫人就是觉得委屈了自己儿子,觉得他没有邢燕夺风光。
  但是邢老太尉作出的安排,无人能反驳。
  因此,就算太皇太后给顾磐磐面子又怎样,那也就是个鎏金的铜芯器!她只想要真正的权门小姐做儿媳,最好是压过邢燕夺以后婚事那种。
  若娶这个空有其表的顾磐磐,她家燕承岂非更得被邢燕夺给比下去,连她将来的孙子,都得矮一头。
  但冉夫人还是有些怕自己儿子,她知道邢燕承看着温温柔柔,很好说话,其实很有主见。所以只促着丈夫反对这桩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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