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安徒生——明开夜合
明开夜合  发于:2020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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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司月悄声问池乔:“季乐乐是哪家公司的?”
  池乔看她一眼,“……柳逾白公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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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莉快下班时收到一条微信消息,梁司月发来的。
  上一回见面的时候,莫莉趁机加了梁司月的微信,但加上以后没聊过。
  今天梁司月找她,问她柳逾白现在是否在办公室,如果要见他一面,是不是要走什么预约流程,最迟多久能见到他。
  莫莉告知梁司月:“柳总今天没来公司。你如果找他有事的话,我帮你问问他有没有空见你。”
  梁司月回复:“麻烦莫莉姐了。”
  另一端,梁司月等了一会儿,莫莉终于回复消息:柳总在家,他让你自己过去找他。
  梁司月放下手机换衣服,听见外面风声呼啸,查了一下天气,气温只有2到3度,凌晨要到零下,不知道会不会下雪。
  她穿好羽绒服,又打开衣柜门找一条围巾,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好久之前柳逾白让莫莉给她买的那条。
  她还是选了旁边那条自己买的,拿上手机和钥匙,出门。
  外头风大天冷,又快黑了,她心情焦急,没心思去赶地铁,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莫莉发给她的地址。
  小区门禁森严,到那儿,梁司月按照莫莉的吩咐给柳逾白打了一个电话,柳逾白通知门卫放行。
  宽敞电梯里,就梁司月一个人,这高档公寓的电梯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轿厢的四壁连个多余的指纹印都没有。
  越靠近柳逾白所在楼层,就越忐忑,她不得不低下头去,将脸埋进围巾里,深深呼吸。
  出了电梯,是一段干净的大理石走廊,沿着走廊往前走,就到了公寓门口。
  她将手机掏出来,看着微信上莫莉发给她的门锁密码,一个一个按下去,点按确定,门一下就开了。
  顺着门缝往里看一眼,什么也没瞧见。
  梁司月呼一口气,硬着头皮将其推开,“柳先生?”
  没有人应声,但客厅里有播放电视节目的声音。
  她不敢擅自翻动任何东西,脱下靴子,赤脚走进屋里。
  穿过玄关,到了客厅,她吓了一跳,赶紧停下脚步——柳逾白穿一件白色睡袍,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梁司月迟疑地走过去。
  “找我什么事?”柳逾白突然出声。
  梁司月见他精神乏乏,一脸病色,刚想多关心两句,没开口就被柳逾白给打断:“先说你的事。”
  梁司月神情渐沉,犹豫片刻,还是开门见山道:“柳先生这么做,好没意思。”
  “……”柳逾白蹙眉瞥她一眼,“我做什么了?”
  梁司月如实地告知了柳逾白,季乐乐顶替掉了她们团工作的事。
  柳逾白自始至终脸上无甚表情,“你跑来找我,是觉得这是我授意的?”
  “季乐乐是你公司的艺人,我们曾经,又闹过一些不愉快……”
  “你自己都说了是曾经,那我现在还有什么必要给你找不痛快,”柳逾白很没好气,“你不会觉得,公司上千号人,个个我都管得过来?季乐乐这种小艺人,还轮不到被我亲自过问行程,还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电视台提供的破工作。”
  梁司月听柳逾白这样一分析,也知道自己跑上来门质问很不妥当,可团队丢了个这个工作,大家都很消沉,不管这事儿是不是跟柳逾白有关,她都得问清楚,“对不起,是我错怪柳先生了。”
  柳逾白并不耐烦应承她的道歉,原来在她心中,他就是这么个形象,“我要真想针对你,别说丢工作,你连道都出不了——还有事吗?没事赶紧滚吧。”
  梁司月多少有些难堪,但毕竟是她不问青红皂白在先,而且,柳逾白好像还生病了。
  她厚脸皮地问道:“你感冒了么?”
 
 
第19章 2.9
  柳逾白懒得理她, 阖上眼睛,手臂搭在了额头上。
  发火实在耗费精力,早知道不放她进门给自己添堵了。
  梁司月见他脸色苍白, 毫无血色,实在病得不轻的样子, 便问:“莫莉姐知道你生病了么?需要通知她来照顾你么?”
  “她只是工作助理, 不是私人管家, 更不是医生。你赶紧走吧。”
  实则,他只在口头上还有些气焰,声音听着很是有气无力。
  按理说, 家里应当有些药片之类, 然而放眼望去,这干净得如同样板房的公寓里,客厅和餐厅都没有。

  梁司月大胆断定他没吃药, 这样她就更不可能丢下他不管了。
  “家里有药么?没有的话,我下去买一点上来——然后我就走, 不打扰你休息。”
  柳逾白没回答她。
  梁司月等了等, 又说,“……我找一下, 不乱翻东西?”
  柳逾白还是不出声。
  梁司月大胆将他的沉默视作默许。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梁司月背上微微出汗, 她脱下羽绒服,搭在餐桌的椅背上, 紧跟着在餐边柜、客厅储物柜、橱柜等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圈, 都没找见药箱。
  她先将热水烧上,从厨房回到客厅,在沙发旁蹲下, 观察着柳逾白。
  他手臂一直搭在额头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有点烫,但不能很确定一定就是感冒引起的,“柳先生,你除了感冒症状,还有其他哪里不舒服吗?”
  柳逾白一动不动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一戳柳逾白的手臂,“柳先生?”
  柳逾白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只是没精力出声了。
  他真觉得她今天是来克她的,被她唠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是感冒。”
  梁司月得到确切答案,也就不再吵他了。
  她掏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附近不远有一家药房。
  穿上外套,拿上手机,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她看见了柜面上的一张门禁卡,就将其拿上了,免得等会儿进出大门还要麻烦柳逾白。
  柳逾白听见门关上了,整个屋里又只剩下了电视节目的声音。
  思绪混沌沉重,说不上是冷还是热,只是很不舒服,带着这样一种不舒服,他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一只冰凉的手在摸他的手臂。
  柳逾白有些费力地睁眼,一下对上梁司月焦急且关切的的目光。
  她将他的手臂拉开,露出额头,将一支体温枪的枪口对准额头,片刻,“啊”了一声,“38.9……难怪。”
  梁司月将体温枪放到茶几上,手掌碰了碰他肩膀,想去扶他,又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你需要起来把药吃了。”
  过了片刻,柳逾白才伸手在沙发边沿上一撑,借了点力,坐起身。
  梁司月递来水杯,和从铝塑板里掰出来的药片。
  他看也没看,抓过去一把喂进嘴里,和水吞服,立即又躺下去了。
  梁司月原想问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见他如此也就算了。
  其实,到这儿她也就该走了,但还是不放心他发着烧,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
  趁他睡觉的时候,梁司月进厨房逛了逛,厨房是更加标准的样板房,冰箱里只有整齐排列的矿泉水。
  这个人,平常可能是吃空气的吧。
  她拿上门禁卡,再度出门,去附近超市买了一点米和鸡肉。
  回到家里,用橱柜里那口标签都还没拆的彩色珐琅锅,熬了一锅鸡肉粥。
  关了火,粥就放在锅里。
  再度去试着叫了一下柳逾白,他已经沉沉地睡着,可能是感冒药里的镇定成分起了效果。
  梁司月在沙发前面的长绒地毯上坐下,趴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其实,她今天这样没头没脑地跑上门,没根没据地一通指责,换成其他人,早就要大发雷霆了吧,可柳逾白生着病,生气归生气,还是愿意向她解释,不是他做的,虽然,是以非常“柳逾白”的方式。
  而她一贯被称赞办事妥帖,为什么这次,就丢失了这份冷静,头脑发热地直接跑来对质呢?
  仿佛潜意识知道,柳逾白不会真的怪罪她的莽撞。
  这种认知,让她有片刻怔忪,再看向柳逾白的时候,心里怎么都有点不平静。
  -
  柳逾白醒来的时候,感觉到烧已经退了,虽然人还是沉重的。
  睁眼即看见,茶几那儿趴着一个女孩,穿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一头长发垂落下来,搭在手臂上,有的更直接拂在了茶几上。
  她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背单词?
  柳逾白看了一会儿才出声,“你还没走?”
  梁司月明显被吓了一下,她放了手机,见他已经醒了,什么也没说,抄起体温枪,先对着他额头来了一枪。
  柳逾白:“……”
  “36.8。”梁司月松一口气,“太好了,退烧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久了有点血流不畅地双腿,“你要喝一点粥么?”
  “不喝。”
  “粥在锅里面,如果你饿了的话,可以自己开火热一下,或者,盛出来拿微波炉热一热。”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只塑料袋子,“然后这些药,按照说明书吃就可以,退烧药不用再吃了。”
  想了想,都已经关照到了,就说,“那我走了,你注意休息。”
  柳逾白立即出声问:“几点了?”
  其实对面墙上就有挂钟,他也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选择问她。
  梁司月转头去看挂钟,“快十一点半了。”
  “你再坐会儿,我让韩师傅过来送你回去。”
  梁司月说不用了,自己回去,柳逾白以目光警告她,别废话了,听他的安排就是。
  “那……柳先生要不要喝一点粥?”
  柳逾白整天没吃东西了,这时候虽然毫无胃口,但确实该补充一点碳水,想了想,既然她都熬了,那就尝一口吧。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缓了一会儿,给韩师傅打了个电话。
  然后回卧室,找了一套换洗衣服,去浴室冲了一个澡。
  出来的时候,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碗粥,但梁司月并不在餐厅里。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客厅走,却见她站在落地窗前,贴着玻璃,拿手机拍照,她应当是听见脚步声了,也没回头,高兴地对他说:“下雪了。”
  柳逾白走过去,站在她身旁,果真,外头远处是沉沉夜色,近处让室内的灯光照亮,隐约能看见飞旋的细小雪花。
  梁司月:“这么小,估计一落地就要化了。”
  这儿是南方城市,冬天一贯很少下雪,下也就这么一点,从来堆不起来。
  但还是高兴,尤其是在这么高的地方看雪,感觉它们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而是就从眼前凭空出现,再纷纷地往下坠。
  梁司月又笑说:“我是不是比地面上的人早了那么几秒钟看到雪。”
  柳逾白瞥她一眼,没说什么。跟个小孩儿一样,早几秒就赚到了?
  他回到更衣室,吹干头发,去厨房餐桌上坐下,尝了一口她熬的粥。她那么卖力推销,无端地抬高了他的心理期望,结果一尝,不过就是普通的粥。
  这普通的粥,柳逾白喝了两碗。
  将碗筷丢进水槽里,回客厅。
  梁司月还在落地窗前,干脆地坐了下来,两手抱着膝盖。
  “还没看够?”
  梁司月笑了笑,有一点不好意思,却也并不打算站起来,她实在喜欢这里望出去的景观,喜欢灯火的尽头是宽阔江面。
  一会儿,韩师傅打来电话,说好几段路堵住了,过来可能要再耽误一点时间。
  柳逾白放了手机,问梁司月,“跟家里打过招呼了?”
  “打过了。”她当然没敢跟梁国志说实话,说的是去池乔家里了。
  她看了柳逾白一眼,他背靠在沙发上,看着仍然不大有精神。如果不是要等韩师傅,他大可以去休息。
  她很有些歉意,为自己今天的鲁莽,然而道歉的话却被柳逾白打断,他让她再详细讲一讲季乐乐这件事。
  显然,这事背后另有曲折,他得调查清楚,这纯粹是工作竞争,还是有人打着他的名号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梁司月也了解得不多,还都是从蔓姐那儿听来的。
  柳逾白听完点点头,又说:“这破工作丢了就丢了,你不如好好备考。”
  梁司月没说,她们小破团,能弄到这种破工作就不错了。
  又等了二十分钟,韩师傅到了。
  梁司月走之前,告诉他,门禁卡已经给他放在玄关的柜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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