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这力道,韩濯缨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了一下,脑袋堪堪撞上他的身体。
谢泽顺势揽住了她,视线在她身上逡巡。
身姿曼妙,寝衣轻薄。
她抬眸看着他,眼睛水润,脸颊酡红,樱唇微张,贝齿半露。
谢泽浑身血液一烫,眸色越发幽深。他在床沿坐下,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果然好看。”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耳垂,倏地那吻又落在了她的后颈。
湿热的触感让韩濯缨从背脊蹿起来一股熟悉的麻痒。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摆子。
刚换上的玉色寝衣并没有在她身上留太久。
谢泽虽然没亲手帮她穿上,却成功亲手帮她脱了下来。
……
次日韩濯缨揉着有些酸软的腰,心想,他送她礼物是假,折腾她才是真。
他肯定偷看被他收起来的册子了,不然不至于想出诸多花样来。
过分!
本朝皇子大婚,与民间普通夫妇不太相同。婚礼后的第九日,皇子携妻归宁。
至此,婚礼才算真正结束。
韩濯缨没有父母,同胞兄长齐应弘也没认祖归宗。所以原本打算随她进宫的翠珠考虑过后,决定先留在韩宅,等归宁之后再随小姐进宫。
三月十九,太子陪太子妃归宁。
正式归宁,也就不像以前那样轻车简行,而是侍卫开道,颇为隆重。
韩濯缨与谢泽同在辇内,她还有一点不太适应,轻声说道:“其实也不用太正式,家里没有爹娘。”
旁人归宁是出嫁的新娘携夫婿拜见父母。而对父母双亡的她来说,更像是大婚的一道程序。
她的家里等着她的只有翠珠。
“没有爹娘,可你有我啊。”谢泽握着她的手,温和从容:“你就当是咱们回家。”
他何尝听不出她平静之下的失落?
他眉梢轻挑:“难道你不想家吗?”
“想啊。”韩濯缨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唇角弯弯,“当然想了。”
毕竟是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还是她借助他努力保住的家。时间不算长,但承载了她不少的回忆。
谢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就是了。皇宫里的家待的烦了,就回咱们另一个家看看。”
之前的六礼他能请姑姑楚国长公主帮忙,可归宁就不好请其出面了。不过没关系,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她没有家人,他会给她一个家。
从皇宫到清水巷,乘马车也不过两三刻钟的光景。太子正经出行,反而要慢些。
谢泽并不急躁,心上人就在身边,有什么可急的呢?
一行人来到清水巷。
街坊邻居看见侍卫以及太子仪仗,猜测大概是太子和太子妃回来了。
侍卫铠甲分明,神情凛然。大家不敢上前,只远远瞧着。
太子仪仗停下,众人均看了过来。
只见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低垂的帘幕,紧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这人年约弱冠,身形高挑,眉目俊朗,正是谢泽。
街坊邻居中有大婚当日远远瞧见的,还不算太意外。那天没看清的,这会儿就惊讶极了。
这是殿下吧?这殿下瞧着神似韩雁鸣啊。
还没等躲在远处的邻居看出什么,就又有一个身影闯入了视线。
这个人,大家都异常熟悉,是从清水巷嫁进宫的韩姑娘啊。
韩姑娘做了太子妃,打扮与先时不同。以前穿衣素雅,清丽端妍。如今换了装扮,更显明艳。
谢泽向韩濯缨伸出手,微微一笑。
韩濯缨明白他的意思,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随着他的力道离开太子仪仗。
两人一起走向韩宅。
她掀动嘴唇,声音极低:“街坊邻居只怕都要吓坏了,太子殿下怎么跟雁鸣长的一样?”
这声音,也只他们两人能听到了。
谢泽同样压低了声音:“你现在担心是不是晚了点?大婚当天,就有人看出来了吧?”
韩濯缨唇角弯弯:“哎呀,我都给忘了。”
那天她只顾着紧张激动了。
谢泽唇角微勾,心情甚是愉悦。
韩家的大门开着。
翠珠站在门口,兴奋而期待。她拎着裙裾上前,欢喜极了:“小姐!小姐!”
忽然她想起什么,笑了一笑,认真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看见她,韩濯缨眼眶有些发热:“翠珠,咱们回家。”
“嗯。”翠珠重重点头。
回到这里,韩濯缨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韩宅跟她出嫁时相比没什么区别。院落干净,屋舍整洁,院中几丛翠竹,郁郁葱葱。
只是院子里有一个熟人。
竟是她的亲哥齐应弘。
他今天没穿青云卫的服饰,而是穿了一身长衫,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微风吹来,他衣角飘动,看上去竟然有一点陌生。
韩濯缨有些诧异:“哥?”
谢泽也眉梢轻挑,颇觉意外。
翠竹连忙解释:“少爷得知小姐归宁,不是,少爷听说太子妃娘娘归宁,就过来看看,等了好一会儿了。”
齐应弘抿了抿唇,拱一拱手:“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新人回门,娘家总得有人招待。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莫怪。”
他上次见到缨缨,还是她大婚那天。他背着她上了软轿,之后再没见过面。
听闻太子妃归宁,他寻思着,总不能让她孤零零的回门。她并非没有亲人,他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兄长。因此,他早早来到清水巷。
不为别的,只希望她回门能看见有亲人在。
韩濯缨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眸中漾起了笑意。
——尽管她已做好家中只有翠珠的准备,但有个亲哥以娘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她回门当天,她心里还是有几分意外之喜的。
亲哥说着不认祖归宗,可大概还是拿她当妹妹的。
太子殿下不着痕迹瞥了缨缨一眼,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并不排斥这个亲哥的到来,反而还有些欢喜。
谢泽不喜欢齐同知,但此刻当着缨缨的面,他态度倒还不错,略一颔首:“齐大人言重了,这能有什么失礼之处?”
齐应弘轻咳一声:“我听说新人回门,娘家要备些薄礼。父母不在,我就自己准备了一些。时间仓促,你们别嫌弃。”
韩濯缨下意识看向谢泽,竟然还有礼物吗?
谢泽也有些好奇。
齐同知准备的礼物是一对精致的玉娃娃,玉质细腻,做工精美。阳光一照,似是透明的一般。
这对娃娃只有巴掌大小,仔细看,是一男一女。
韩濯缨握在手中,只觉得触手生温,细柔光滑。她眼睛一亮:“是暖玉?”
暖玉珍贵,这分明已不是“薄礼”了。
“嗯。”齐应弘点一点头,“我偶然得的。愿你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他原以为这番话会很难说出口,可是今日看到他们夫妻进来,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默契与爱意,让他觉得,诚心祝福也没那么难。
“谢谢,会的。”谢泽一本正经,藏在袖子下的手却在缨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
以他们夫妻的恩爱程度,怀孕生子应该就快了。
韩濯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有旁人在呢,小动作收一收。
沉吟良久,齐应弘又道:“你们既已成为夫妻,还希望殿下以后能善待缨缨。”
韩濯缨小声道:“哥,他对我很好的。”
这一点,其实也不需要亲哥提醒。
齐应弘似乎没有听见,他直直望着太子,眼睛眨也不眨,认真而执拗。
谢泽笑了笑,坦荡自然:“缨缨是孤求来的宝贝,也是唯一的妻子,孤自会珍之重之。这一点,齐大人尽可放心。”
齐应弘眼神略动了一动,静默一瞬后,才道:“那就好。”
之后是有点尴尬的冷场。
“要不我们先坐?”韩濯缨提议,“总不能一直站着。”
“今天不行,我没有告假。”齐应弘压低了眉毛,“衙门还有点事,我得先过去。”
韩濯缨还未开口,谢泽已然眉梢轻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齐大人请便。”
齐应弘拱了拱手,大步离去。
谢泽缓缓舒一口气,难得的看齐同知顺眼了一些。
不错,以亲人的身份出现,让缨缨不至于太孤单。只短暂停留,也不会一直待在跟前。
第90章 心思
韩濯缨心有遗憾:“就这么走了啊?”
语气中分明蕴藏着些许不舍。
谢泽眉梢轻挑, 口中却道:“他刚才说,有要事在身。”
韩濯缨轻轻“嗯”了一声,又低头认真瞧了瞧这一对玉娃娃, 眼眶不自觉有点发酸,心里似乎被什么给充盈的满满的。
她原以为今日只是走个过场,却没想到她亲哥是真的把她的归宁放在了心上, 所以才会抽出时间特意来见她一面。
韩濯缨忍不住想,她大概也不是真的亲缘淡薄。
历来新婚夫妇回门, 规矩不少。不过如今韩家没有别人, 也就随意了许多。
两人一起祭拜了韩家父母的牌位,又去后院看没结果的葡萄,以及长势正好的青菜。
感觉不像是回门, 倒像是成婚前, 他们还在韩家一样,闲适自在。
对谢泽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放松机会。
韩濯缨有些倦了,她以手撑颐, 眨巴眨巴眼睛:“我想回房歇一会儿。”
“我陪你一起。”谢泽站起了身, 心口痒痒的。
他去她房间的次数不多,但印象极深。
韩濯缨点一点头, 寻思着他们现下既是夫妻,那他去她闺房也无妨。
反正她的房间整洁大方,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出嫁数日, 翠珠每天都有帮她打扫房间。
此刻窗户半开,窗下的桌上放了一盆花,给房间添了丝丝生机。
在她看来是极寻常的,可谢泽的眸色却渐渐有些深了。
她的闺房。
单单是这四个字, 就能让他生出许多旖旎心思来。
“哥哥,你看。”韩濯缨坐在梳妆台前,不自觉就喊出了旧日称呼。
谢泽信步走了过去,只见她自暗屉中取了一盒口脂出来,正是他当初送她的那一盒。
打开盒子,胭脂色的膏状口脂已经用去了一些,还剩下一大半。不过仍色泽莹润,芬芳扑鼻。
韩濯缨眉梢眼角笑意流转:“大婚那天,这个没能带去。这回我可是要带走的。”
她出嫁当日,嫁妆极多,除了库府备下的,还有养父临西侯使人送来的,也有亲哥齐应弘送的。以至于她寻常用顺手的东西,都没能带到宫中。
谢泽站在她身后,伸臂自她身前绕过,将口脂盒拿在手中。
这动作,倒像是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他认出了这盒口脂:“很喜欢?”
“当然,你送我的第一盒口脂。”
谢泽失笑,果然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扫视了一眼外间,心念微动,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这房间的床,大么?”
他曾有一次抱她进了内室,将她放在床上,匆匆一瞥,印象中似乎是一张不太宽敞的雕花床。
韩濯缨扭头看他,有些不解。不是在说口脂么?怎么说到床了?
两人目光相触,他目光沉沉,似笑非笑。
她忽的想到了什么,瞪了他一眼:“不大。你不要总想奇怪的东西!”
谢泽挑了挑眉,有些无辜的模样:“嗯?奇怪的东西?缨缨说说看,我想什么了?”
韩濯缨正要说话,翠珠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姐,我打听过了,新婚夫妇回门,是不能歇在同一个房间里的。”
翠珠有点不安,不过这是她特意打听出来的。
韩濯缨脸颊绯红:“知道了,我们这就出来。”
尽管两人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可韩濯缨还是莫名的有点心虚。
而谢泽面上却是一派正经,神情坦荡自然。
家中人口简单,所以这回门宴也就格外的简单。
因着翠珠的提醒,晌午夫妻两人稍作歇息时,也就分宿在了不同的房间。
韩濯缨躺在熟悉的床上,翻了个身,用身体量了量床,得出一个结论:确实不大。
至少没东宫的床大。
韩濯缨午睡起来,翠珠进去帮忙梳头。
“小姐……”翠珠眉头微蹙,纠结又犹豫的模样。
韩濯缨跟她相识多年,看她这神色就知道她是遇上了很为难的事情,当即放柔了声音询问:“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