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瞬间变得疯狂,把季烟按在那巨坑边沿。
“他们不要你,我要你。”他语气温柔下来,一字一句宛若温柔的蛊惑,“做我的人蛊,你就不会死了,还能陪着我永生永世,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吗?”
季烟安静地望着他,羽睫扇了扇。
这样……似乎也不错。
陪着殷雪灼永生永世……
他虽然老是欺负她玩,可他待她确实很好……
她表情茫然,心像是一片乌云逐渐罩住,周围的空气稀薄起来,让她的头有些晕。
昏昏沉沉,思绪纷乱,恨不得就此沉沦。
季烟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低了下去,“这样……好像也不错,反正跟着你,我还能活很久很久,谁也不会欺负我……”
“只有我能欺负你。”殷雪灼忽然靠近,贴在她的耳边,语气很温柔。
季烟茫然重复:“只有你……”
殷雪灼笑了,笑容邪气,“只有我。”
他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漆黑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又将她拉到巨坑前,手背上黑纹密布,黑色指甲死死地掐着季烟的肩。
他迫不及待,眼角泛着血色,嗜杀的兴奋感逐渐侵蚀理智。
季烟抬手,掌心倾泻出淡淡的灵力,牵引着灵脉下面的东西。
与此同时,外面的人开始施法,周围的法阵飞速运转,助她一臂之力。
里面逐渐有一个东西飞了出来。
那是殷雪灼的鳞片。
他丢了十几年的东西,今天终于重见天日。
那片鳞片浮在空中,逐渐飞入季烟的掌心,它通体漆黑,却泛着幽蓝色的光,莫名让季烟想起殷雪灼养的那只十分漂亮的蝴蝶。
她捧着玄冰鳞,递给了殷雪灼。
殷雪灼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手指碰到玄冰鳞的一瞬间,周围的压抑的魔气终于全部释放出来。
像惊涛骇浪,一泻而下,湮没天地。
轰——
周围的剑阵被这毫不收敛的一击击溃,无数的魔都涌向了这里。
近距离的季烟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了一只无比巨大的翅膀。
非常大,季烟几乎看不到边际。
是一双透明的蓝色翅膀,像是蜻蜓的薄翼,又像蝴蝶羽翼,遍布着艳丽的纹路,以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急遽扑闪着。
很可怕,也很美,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季烟惊呆了。
靠得这么近,季烟甚至能看到上面的脉络,这翅膀不像蝴蝶一样布满鳞粉和鳞毛,上面却遍布着无数的鳞片,密密麻麻,全是玄冰鳞。
那片鳞片归位了。
殷雪灼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抱着季烟直冲天空!
无数的惊叫声同时响起,巨大的羽翼卷着冷冷的风,所过之处冰封千里。
季烟抱着殷雪灼的腰,低头看着下面。
什么法阵,什么剑宗弟子。
此时此刻都乱成一团。
用殷雪灼的话来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新手村的小菜鸡,在满级大佬面前不堪一击。
季烟委实被震撼到了。
……这就是殷雪灼的实力吗?
一道剑光紧追而至,季云清很快就杀了过来,纵身一劈如雷霆。
殷雪灼侧身躲过,抬袖一挥,季云清被逼退数米,浮在空中,冷冷看着他。
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殷雪灼怀里的季烟。
“季烟!”他终于反应过来,狠狠咬牙,怒道:“我说为何阵法会突然崩溃,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季烟揪着殷雪灼衣裳的手紧了紧。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再也忍不住。
“你能骗我服毒,我就不能骗你吗?”季烟冷笑着,破口大骂:“你他妈怎么不自己去死,撺掇我去送死,我以前得瞎成什么样才能看上你,死渣男给老娘滚远点,滚回你妈的娘胎里重造!”
季云清被她骂懵了,“你!”
“季烟,给你回灵丹只是为了拿出玄冰鳞,哥哥并非是想杀你。”他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我是你的哥哥,我又怎么还会害你?回灵丹的解药就在我手上,我本打算事成之后再给你解药,你宁可信这个魔头,还不信我吗?”
季烟冷笑,“你不会害我?”
季云清皱眉,继续道:“烟儿,你有什么怨恨,日后再说,你现在跟着我,总好过跟着这个魔头,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他身边活得下来,你若投靠我,杀了这个魔头,我会立刻给你解药,把你带回皋都。”
回灵丹根本没有解药。
都临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想骗她?
季烟不想理他了,把脑袋往殷雪灼怀里一扎,叫他:“殷雪灼。”
“嗯?”殷雪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漫不经心地摸着她的发顶。
动作温柔,像是摸着一只小宠物。
季烟闷闷道:“你随便杀吧,你帮我报仇,捅死对面那个煞笔,捅不死的话,打他一顿也好。”
殷雪灼微微一怔,很快就兴奋地扬起唇角,眼底闪烁着嗜杀的血光。
“好。”
作者有话要说: 烟烟当然不会死啦~殷雪灼对季烟撂的狠话,就没一句会实现的。
他需要外力帮助他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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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玄冰鳞14
季烟记得, 殷雪灼说过, 他若有现出原形之日,定是大开杀戒之时。
那对羽翼铺天盖地, 割裂苍穹, 鳞片上的流光宛若覆盖了一片霜雪, 羽甲所掠之处,皆是一片血色的炼狱。
季烟的第一个念头不合时宜地跳了出来——“怎么这么像鸟人呢?”
飞禽走兽,有一对翅膀,奇奇怪怪的哦, 像打网游一样。
她很快就发现自己想错了。
她紧紧抱着的男人化形了。
她被他扔到了背上, 胆战心惊地抱着他坚韧的骨翼,殷雪灼的身体逐渐变得纤长,眼睛变成了一对冰冷的竖瞳, 獠牙锋利,四肢逐渐伸长,手成了尖利的黑色爪子, 长发无限地变长,一对尖耳朵从头发里探了出来, 因为靠得这么近,她反而难窥全貌。
她伸手摸了一把他的翅膀。
然后才感觉不对劲。
等等……这也太像蝴蝶了吧?!
季烟抱着蝴蝶翅膀,彻底震惊了。
殷雪灼的原形居然是这样的?
但是说是蝴蝶, 又不全然像,整个蝶翼薄如蝉翼,流转半透明的光芒, 盈盈铺展在空中,绵延得几乎看不到尽头,几乎与天光融为一体,看似广袤无边,又像好像没有那么大。
蝶翼后还有十分漂亮的拖尾,像是季烟从前从科普书上看到的多尾凤蛾,翅膀缀着细小的鳞片,泛着无数的荧光,缤纷绚烂,艳丽夺目,却带着致命的剧毒。
季烟说不出话来了。
不愧是殷雪灼,连原形都这么的……该死的美丽。
所以她抱的大腿是只精灵和蝴蝶的杂交种吗?说好的狰狞恐怖大魔头呢?!
季烟都想趁机rua他了。
季烟任由思维发散,又想起了殷雪灼养的那几只冰蓝色的小蝴蝶,长得虽然和殷雪灼有点儿区别,体型也没这么骇人,可是也是有獠牙和锋利的爪子,看起来似乎有点儿情缘关系的样子,该不会是殷雪灼的族孙什么的吧?
季烟思维一旦发散,就完全停不下来,直到身下的蝴蝶翅膀嗡动,陡然一个急转,骤然掀起一阵狂风,差点儿把她给卷下去。
季烟连忙往前爬了爬,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抱住了殷雪灼翅膀根部,乖乖做她的挂件。
殷雪灼:“……”
他有点儿痒。
他顿了顿,很想把身后挂着的小东西甩下去,季烟似乎没有意识到她是在挠他痒痒,还不住地摩挲着翅膀的边沿。
殷雪灼没工夫理她,很快专心起来,看向了紧追过来的季云清。
季云清。
殷雪灼心底冷笑,因为兴奋,翅膀拍打得更快了,卷起的风几乎将周围的云层吹散。
一声尖啸,身后卷起无边风浪,他冲了过去。
翅膀上的无数鳞片,犹如无数的刀锋,将空气都割裂得无比锋利,险险擦着季云清的身子,在他身上留下无数道血淋淋的伤痕。
那些伤口散发着黑气,季云清身子晃了晃,蓦地对下面一吼:“风流云!”
下面的风流云已筹备好新的法阵,拿出的新的玄冰鳞,抬手捏诀,重新运转起新的阵法。
那是灵魇的鳞片。
随着无边的灵气被吸引过来,风流云身后的弟子们已重新排列好新的阵型,他们似乎早有准备,季烟居高临下,这才发现四周的山石排列得非常奇怪,更像是一个预先备好的陷阱。
以灵魇鳞片为媒介,专门对付殷雪灼的陷阱,季烟的心微微悬了起来,明显感觉到,身下的大蝴蝶微微滞了滞,随即周身的杀意愈发凛冽。
这是殷雪灼心底最阴暗的经历之一,是他的血淋淋的伤疤,亦是他的逆鳞。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拿他的东西,还口口声声说他是邪祟。
殷雪灼毫不犹豫冲着风流云冲了过去。
巨大的羽翼急遽坠落,羽甲被空气摩擦得几欲燃烧,周围的魔都开始后退,不敢靠近他们的魔主。
那些运转大阵的弟子面露惊恐,努力抵抗,阵法撞上殷雪灼的羽翼,发出一道尖锐的刺啦声。
像是利器刮过骨头,沉钝尖锐,继而轰然破碎,风声席卷了一切。
那是一股令人惊骇的力量,风流云不敌,季云清不敌,甚至世人无人可敌。
这个时期的殷雪灼,是全书里最强的存在,不到挑boss的最后一刻,这只boss可以一直随心所欲地杀戮。
季烟在巨大的冲力之下,就算被殷雪灼提前加了屏障,也依旧慌得一批。
她只拼命抱着他的大翅膀,只听到耳边一声巨响,随即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洒上了她的侧脸。
她茫然睁眼,第一眼是满身是血的风流云,季云清横剑挡在风流云面前,但也已身受重伤。
腹部被殷雪灼尖利的爪子捅穿,殷雪灼骤然抽出右手,季云清脱力地跪倒在地,蓦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泛青。
四处都是一片尸骸,房屋坠毁,无人生还。
只有殷雪灼一人是安然站着的。
季烟惊骇地说不出话来。
随机身子一落,她已到了殷雪灼的怀里。
殷雪灼已化为人形,身后的透明蝶翼逐渐变小,垂落下来,拖曳在身后,继而变成几道漂浮的光点,消失不见。
殷雪灼单手搂着她,弯腰凑在她耳边笑,“报仇了,开不开心?”
他微笑着,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变态笑容,可怖的手微微掐着她的后颈,一副“我是为了给你出气”的语气。
可他偏偏把四周弄成这副样子,哪里是在邀功,分明是在吓唬她。
殷雪灼兴奋地盯着季烟,就在等着她下一刻被吓哭的怂样。
可她却忽然把他一抱,点头说:“我消气啦,殷雪灼,谢谢你。”
经历了这些,她已经想好了。
她无所谓做不做坏人,谁对折辱她,她就讨厌谁,谁对她好,她就相信谁。
是坏人又怎么样。
好人容不下她,可偏偏只有坏人容得下。
殷雪灼猝不及防被她一抱,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子,骤然眯了眯眼。
还没动作,她先自觉地放开了手。
然后吸吸鼻子,嫌弃地指着他说:“你身上真的好冰,我又要生病了。”
殷雪灼:“……”
殷雪灼懒得跟她走温情路线,直接把这小挂件一拎,在她的尖叫声中,扔给了身后的赤阳。
“都要被做成人蛊了,生个病怎么了。”
殷雪灼警告地瞥了她一眼,被他这样怼了一下,季烟挂在赤阳的怀里,耷拉下了脑袋。
赤阳一脸懵逼地抱着这个人类女子,有点没搞清楚情况。
怀里这团小姑娘,有点软软的,他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把她捏死了。
这是魔主新看上的女人?新养的宠物?新找的食物?
“那个……”怀里的人类抬头看着他,小声说:“你就是赤阳吧?我和殷雪灼不能相距超过十步,你跟紧他哦,不然他会发飙的。”
赤阳:“……”
赤阳看见自家魔主又扭头看过来,凶巴巴地瞪了这个人类一眼,她瑟缩了一下,乖乖地没动了。
赤阳:他不就离开魔主一个月,为什么感觉错过了好多?
也许是季烟的语气太过于认真,赤阳不知怎的,还真的按她说的,寸步不离地跟着魔主。不过整个临霜城几乎被他们拆得差不多了,现在也没什么可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