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啊。”黄纱洗了脸,正在拍爽肤水,回头说:“我提前回家,又错过了见帅哥的机会。听说那一天你很风光。”
“没有。”不提那一天了。陈乌夏问:“她俩还没回来?”
“嗯。”黄纱说:“你们本地人就是好,吃完晚饭,坐个地铁就过来了。”
陈乌夏整理了床铺。
过了一会儿,吴婷贝跳着进来,放下背包,抱住陈乌夏的床杆,仰头说:“夏夏,你身边还有没有优质资源?给我介绍介绍呗。”
陈乌夏下了床 :“我来来去去只认识几个男的。没你认识的多。”
吴婷贝:“不不,我那些走的是量。你不一样,求质不求量。一个打十个。”
陈乌夏想起来:“我认识一个学弟,就在大学城,人很健谈,和你一样外向活泼。他应该还是单身。”
吴婷贝:“学弟啊,大几的?”
陈乌夏:“刚上大一。”
“新生啊,我都要毕业了。”吴婷贝摇头:“有代沟,有代沟。”
陈乌夏想,自己也快毕业了,李深可能会和堂哥一样读研。她工作几年,他也还是学生。他一直比她成熟。或许她成为社畜,能稍微追上他吧。
吴婷贝又问:“对了,那个开跑车的大帅哥是你的高中同学?”
“是啊。”陈夏点了点头。
吴婷贝:“上回你说自己高中时邂逅过最好的,不会就是他吧?”
陈乌夏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吴婷贝哇哇大叫:“我要是遇上这样完美的同学,哪还看得上凡夫俗子。夏夏,我不知道是羡慕你还是同情你。由奢入俭难,难如登天。”
“也不是。”陈乌夏实话实说:“我以前没想过要和他一起啊。”
“但是,你也看不上其他人啊。”
吴婷贝的一句话击中了陈乌夏。的确,这么多年,只有这一个少年系在她的心上,还打了一个死结。三年来,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夜深人静,不还是那一道身影。
刘雅回来得晚,还吵。但见到陈乌夏,刘雅就不说话了。
陈乌夏趴在床上和李深聊天。
乌小夏:「你到学校了吗?」
Li:「到了,和你哥一起下的飞机。」
乌小夏:「你和我哥关系突飞猛进啊。」跟她的一样。
Li:「他是你哥。」
乌小夏:「你和我哥都是高材生,应该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Li:「没兴趣和他说。」飞机上,李深和陈立洲座位相差三排,交流没有几句。
乌小夏:「我知道你喜欢学渣。」
Li:「不。」
剩下的一句话他换成了语音。陈乌夏把手机贴近左耳,听见他说:“我喜欢学渣是因为你是学渣。”
她重听了几遍。
Li:「过半个月,我再回去一趟。给你找了另一个医生。」
陈乌夏没想到,他的速度这么快。「谢谢你。」
Li:「陈乌夏,不说感谢是成为情侣的第一步。」
她思考要如何回复。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吴婷贝在对床,看着满脸笑容的陈乌夏,“夏夏,我是不是宿舍里唯一的单身狗了?”
陈乌夏转头,“也许吧。”话说得模棱两可。
吴婷贝已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我们夏夏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乌小夏:「知道了,不谢你。这是男朋友的份内事。」
男朋友,李深。一个崭新的身份。陈乌夏想,这男朋友来得太容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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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个月,李深回来了,他到陈乌夏的学校接她。
这回没开跑车。但上一次的张扬,不少女生记住了这一张俊脸。同时,她们知道他已有主。303,陈乌夏。如雷贯耳。
这天没有课,陈乌夏早早收拾了行李。
吴婷贝起晚了,刷完牙出来问:“夏夏你要去哪儿啊?”
陈乌夏:“继续去看病。”
吴婷贝:“又和那个帅哥同学?”
陈乌夏:“嗯。”
接到李深的微信,陈乌夏从三楼向下望。树荫里的人脸上树影重重,可藏不住骨子里的挺拔。她下楼的步子越发轻快。
知道围观者多,两人没有说话,互看一眼。她转身向外走。他上前一步,主动接过了她的行李。
两人并肩而行。
她换了一个浅蓝大珠的发绳,穿的是普普通通的T恤,但阳光弱化了她朴素的衣服。她觉得路上的两道影子很般配。
这对男女亲也亲过了,可那是二人世界。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保持了距离。影子间的空隙里,忽然有一根树枝影子横过来,像是大自然给两人牵起了手。
李深看一眼树枝的影子,手指动了动:“你有几天假?”
“和上次一样,四天。”陈乌夏问:“这次我们是去哪里呀?”
李深:“这次不远,就在省内。我们可以吃了午饭再走。”
迎面走来班上的几个男生。大家知道雷振喜欢陈乌夏,见到李深,有两个男生不怀好意地起哄。
雷振的脸被几个颜色轮流碾过。白的青的紫的,都是冷色调。
陈乌夏转去了岔路。
李深不紧不慢跟着:“你躲什么?”
陈乌夏:“怕他自卑。”
李深对这回答相当满意,补充说明:“那些狂蜂浪蝶不堪一击。”
身边人实在招眼,迎面几个女生的眼睛,在他脸上停留时间过长。陈乌夏停下脚步,问:“想吃什么?”
李深看看时间,“午饭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坐坐休息。”
去到商场也才十点多,陈乌夏正想问要去哪里坐,见到李深看着前方一张电影海报,他说:“去电影院?”
“好啊。”吃饭逛街看电影,按部就班的情侣活动。陈乌夏这个传统的女孩子,自然接受这样的约会。她问:“你看电影多吗?”
李深:“还行。”
“什么题材的多?”
“犯罪。”言简意赅。
陈乌夏看他一眼。想起高三时,李明澜说李深口味比较重。
李深:“你喜欢看什么?”
“喜剧,还有就是青春校园,男男女女的故事。”反正就是和李深的喜好截然相反。
电影院正好有一部青春校园片,海报上备注了醒目的六个大字:小清新小温馨。很适合陈乌夏这样乐观向上的好孩子。
工作日的上午,观众席只有寥寥几个人。
陈乌夏坐得很端正。
李深懒懒地靠着椅背,说:“我昨晚坐红眼航班飞过来,比较困。要是中途睡着了,还请见谅。”
陈乌夏:“啊,你不早说。困就先休息一下吧,又不是非要今天看电影。”
“昏昏暗暗,适合打盹。”而且又是他不喜的青春题材,更加催眠。他闭目养神。
影片开始没几分钟,李深似乎睡了过去。电影的光在他脸上走过,画过他的眉骨、鼻梁、额角,每一分秒沉寂又惊艳。他的左手随意地搭在两人中间的扶手。
陈乌夏抬起右手,临空放在他的左手背上。她正在想,情侣牵手的契机要如何制造的。
猛地,李深的手向上一反,五指插进她的指缝里。
十指紧扣了。
第69章
陈乌夏高三时, 常常失神李深的手。解题流畅不停顿,什么难题在他的笔下都轻而易举。她能记下那些复杂的步骤,也有他那只手给她增强记忆的功劳。
两人彼此扣在掌中,不知谁的更烫。他在下, 她在上,源源不断地给对方送温暖,再融化在对方的热度里。这比高三时的牵手紧多了。
陈乌夏先是看了几眼电影,掩饰了自己的欢欣。她低问:“你不是睡着了吗?”
“刚醒。”李深的声音是有些懒散。
刚醒就能这么准确捉住她的手。她嘀咕:“骗子。”
“这里睡得不舒服。”李深说:“昨天凌晨的航班, 回到家没多久就过来接你了。”
他的话很轻,她稍稍转身让自己的左耳听得更清些。
他很喜欢坐在她的右边。明明有时他的话她可能听不见,但他就是在右边。她隐约知道原因。虽然他在那天以后没有再说过“对不起”,但她听见,他无时无刻都在心里说。
这些不经意的发现, 比他说那些甜言蜜语更让她心动。
李深的左手伸了伸,又再握起, 把她的手送到他的唇上, 亲了一下。
幸好是在昏暗的电影院,她面红也无人知道。她东张西望。
两人坐在最后排,前面的观众看不到这些亲昵的小动作。
李深拉拉她的手,“坐过来点。”
她斜斜地靠了过去。
他直接枕在她的肩上。少女细弱的肩膀独有安抚他力量。“我睡一会儿, 这次是真的。前天熬通宵,更新了游戏任务, 连续两天熬夜。”
陈乌夏抬起肩膀, “你好好休息吧。”
李深靠着陈乌夏, 这时睡沉了。鼻间有少女的芬芳,梦中有一座座火山。
中途醒了,他的呼吸喷在她的右耳,低喃:“如果不是这里有红外监控,我就不客气了。”
陈乌夏给他当枕头的时候,没敢乱动,这时才稍稍松肩颈,“你醒了?说什么?”
电影里的声音盖住了李深的话,她更加听不清。
李深坐直了,说:“我一定会带你治好耳疾。”
这一句,陈乌夏听见了。
电影里的青春故事,花季的清新,还有透彻的夏日阳光。
把她和李深的故事展开来讲,没有刻骨铭心的缠绵,没有生离死别的激情。但她希望可以和他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多远,她没有计算过。心里有小小的期待,要是牵手到世界的尽头就好了。
两人的影子,不再需要大自然的横枝。牵起手以后,走出电影场,也没有再分开。
陈乌夏问:“这次又是什么医生?”
李深:“李明澜的高中同学说,那镇上的医生对筋骨神经非常精通。”
她点点头。
李深:“走吧,去永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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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过去,永吉镇上的年轻人出外打工,剩下的多是老人家。各村各户有钱了,建了三四层楼,一幢一幢的立在马路两边。
两人从县城的车站,打了辆网约车。
司机听出他们不是当地口音,问:“你们去永吉镇旅游吗?”
李深:“不是。”
司机:“我就说啊,我在永吉镇长大,觉得那里没什么可游的。”
李深问:“你知不知道镇上有一位姓郑的医生?”
司机:“知道啊。我们那里有一个村子,里边的人都姓郑。郑医生在镇上名气很大,不少县城的人都去那里治病。没想到,连外地的也找过来了。”
李深:“嗯,麻烦送我们到他的诊所吧。”
司机:“那边路比较小,我在路口停。你直走,会看到一个挂有祖传秘方的牌匾,就是郑医生。他儿子的女儿三岁了,可能还会在门前玩耍。”
那是一条大约三米左右的路,两边堆了杂物,进不去车。
李深和陈乌夏谢了司机,手牵着手向前走。
这里建的都是新楼,有一家门前停了几辆摩托车。走近了就见到门上的牌匾。还有一个小女孩在门边玩玩具。
店里铺面不大,放了一台落地扇,再有一张小床。门前一叠塑料凳,来的客人自己拿椅子坐。
一个摔伤的男人坐在旁边,肿起的脚横在另一张塑料椅。
其余的人,看不出伤处。
一个女人说:“我的腰椎间盘突出十几年了,在这治了一个半月,还没痊愈。”
另一个问:“那有好转吗?”
她说:“有是有,可是治病花太多太多钱了。”
这时,郑医生忙完了一个,走出来见到了面生的两人。
李深拉起陈乌夏上前,礼貌地说:“郑医生好。我是一个叫程意的老板介绍过来的。”
郑医生:“程意?好响亮的名字啊。”
刚才女人说:“是去S市当大老板的程家小儿子吧?”
一人附和:“周红红的老公。过年回来我见他又换了辆新车。”
李深:“他说郑医生医术高超。”
郑医生笑了:“程意还会夸人啊?救他那是十四五年前了。你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