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提贞明知故问,“那是你女儿吗?”
裴氏忙点头, “是的,公主。”
“去把她抱过来吧。”
裴氏当即匆匆而去,把小女儿给抱了过来。
“她叫什么名字?”
“琼琼。”
苏提贞伸手用手帕给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裴氏的心提到嗓子口,受宠若惊出声制止,“公主,这使不得。”
“一块帕子罢了,无碍。”苏提贞含笑,“琼琼让不熟悉的人抱吗?”
裴氏小声回:“妾身这女儿性子有点怪,妾身也有点说不准。”
苏提贞伸手试了一下,琼琼配合的进了她的怀里。
“好乖。”
裴氏听她如此说,紧张的不知所措,“琼琼喜欢公主呢。”
之前没跟她近距离接触过,对其印象多是道听途说,实在不是很好,没想到她这么平易近人。
相处了好一会儿,裴钦来沈府了。
满月酒没吃上,但贺礼是得补上的。
他备了两份礼,一份给了沈歆,让其带回荷华门,一份给了沈府的管家,空手登门总是不好。
见到苏提贞时,裴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行了礼后,他道:“听闻公主身子大不适,可已大好?”
苏提贞来沈府前特意掩盖了自己红润的气色,面上瞧着是有些病态的。
“一直都在公主府内将息着,比起去年来已好上许多。”苏提贞眸光柔和,“听闻你辞了官,如今在家做些什么?”
他回:“赋闲在家无事可做,不过明日就要离京了。”
“哦?前往何处呢?”
裴钦目似点漆,双眼牢牢注视着她,“曾经要么在边关要么在京都城内,都未有机会游山玩水,如今有了空闲时间,想去各个地方看看大好河山。”
两人交谈了几句便止了,尽管如此,裴钦已心满意足。
见到孩子时,虽早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惊讶到了。
“这跟白白也太像了,可取了名字?”
夏氏笑答:“夫君为其取骁一字。”
裴钦抱了抱就又把孩子给她。
临近午时,受邀前来的闺秀宗女们纷纷离开。
苏提贞自然也不例外。
高氏假情假意挽留了她在府用饭,纵知道沈既白中午会回这,但她不会因此留下。
人一走,沈府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高氏总算是松了口气,抱着孙女说:“我只当岭平公主不来呢,没想到竟也来了。”
沈希音接话:“母亲邀请了她,人这不是给您面子吗?”
裴钦并不在屋内,高氏说话自然随意了些,“谁稀罕她给我面子了?她知道我们沈家顾及她的面子就可以了,没必要非来。”
沈希音则说:“如果公主真不来,母亲指不定又说什么呢。”
“你倒怪会拿话堵我,她不来我绝对不会说什么,高兴都高兴不过来。”
裴氏微笑着对高氏说:“感觉岭平公主的性情还挺温和的,今儿还抱琼琼了。”
“温和都是装出来的,她那骄横跋扈的名声谁不知晓?”高氏一听脸色不大好看,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孙女,“虽说她现在瞧着跟个正常人没什么两样,但之前都说她病重的很,孩子这样小,哪能经得住她那样一身病气的人抱?万一再有个好歹……”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瞧见了裴钦进来。
不过很显然,裴钦都听见了。
“公主金贵之躯,别人家的孩子想给她抱还没那机会呢,愿意抱那是琼琼的福气,您怎能这般说呢?”
高氏道:“我这不是担心琼琼吗?”
裴钦欲说什么被裴氏使了一个眼色,他便就此作罢不再多说。
沈可茂先到的家,去了内室后,高氏告诉他上午苏提贞也来了。
“晚书跟她没见着面吧?”
“没有,她来不来,我都没打算让晚书那死丫头一起参加诗词会。”
沈可茂嗯了一声,“免得坏事。”
到了午饭时间迟迟不见沈既白回来,高氏纳闷,“怎么回事?”
“许是因什么事给耽搁了。”沈可茂让大家再等等。
又过去了好大一会儿,才见着沈既白进门。
见其右手掌处包扎了布条,高氏忙站起走来问他,“你手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伤着了。”
沈既白入座与裴钦打了个招呼,闲聊几句得知其明日离开京都城,他打趣,“说不定再回来的时候连媳妇都带回来了。”
裴钦则说:“你还不知道我吗?眼光高着呢。”
高氏接道:“差不多就行了,也别太挑了。你看我们家既白找的媳妇,不就挺好的吗?”
“那也是因为白白喜欢啊,不喜欢肯定不会娶的。”裴钦询问,“孩子都有了,婚礼还举行吗?”
沈既白语气肯定,“举行,只不过不是现在。”
裴钦再问:“那你是打算下半年举行吗?说个大概时间,到时能回来一定回来。”
只听沈既白说:“今年应该不会,估计得明年了。”
“那我就放心了,满月酒没喝上,婚礼我可不能再给错过了。”
“你只要不错过你自己的婚礼就成。”
裴钦让他别扯远了,“我这八字没一撇呢,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个心思,这事随缘。”
沈可茂询问裴丞的情况,得知去散心了,他与沈既白对视了一眼。
饭后,裴钦与沈既白单独相处,他靠坐在椅子翘着腿,“跟你说的一样。”
一时没听懂他的话,沈既白问:“什么跟我说的一样?”
裴钦提醒他,“你忘啦?我给你背锅那日,你告诉我那戴帷帽的怀孕女子是你妻,我不是曾经问有没有岭平公主好看吗?你说没有长得很一般,今日小爷见了后,确实如此。其实我当时听你那么说根本就没信你的话,毕竟那可是你喜欢到不惜偷用父亲母亲印鉴成婚的女子,对自己喜欢的人,肯定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只当你是不想多谈,也就不想再多问你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你我眼光竟如此一致。”
沈既白忍俊不禁,“别说,我那日那么说还真的是因为不想多谈,怕你因好奇问个没完没了,倒真的不是觉得我妻长得一般,如你所说,我一心想娶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既然裴钦提了,他得把这个话给澄清过来,免得以后裴钦知道真相后拿此事说他。
裴钦:“……”
沈既白从袖袋中掏出两瓶药来,“都是非常好的内服外用药,路上带着有备无患。”
他伸手接过,道了一句谢后问:“黎屹的案子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还未有结束的迹象吗?”
沈既白摇头,“你知道陛下想要什么结果的,如今牵扯进去的官员已增至十几位了。”
“出宫前我与陛下见了一面,我瞧他瘦了许多啊,精神状态也不佳。”
沈既白低声道:“听说这些日子以来陛下饮食睡眠都不太好,吃饭一直没什么胃口,晚上也常常睡不好。”
“在你家待的时间不短了,我该走了。”
见他起身,沈既白说:“钱够用吗?不够我给你准备一些银两。”
“够的。”
“到了外面记得给我来信,缺钱了也要跟我说。”
裴钦笑着点头,“好,只是我不在京都城,我姐要多多拜托你照应了。”
“有我在,你放心。”
他前脚走,沈既白后脚也离府了。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沈既白抱着儿子在这边坐,夏蓉坐在他斜对面。
两人自上来就没说一句话,直至行到半道上夏蓉开了口,“三爷,您可想好了以后该如何跟老爷夫人他们说?”
沈既白抬眼看向她,“这个不用你操心。”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多说了几句,“不用费心讨我家人欢心,尤其是我母亲,你以后在她面前最好少言少语,她喜欢不喜欢你不重要。”
“是不是三奶奶对您说什么了?”
沈既白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她在我面前就没提过你。”
“三爷可能不知道,三奶奶上个月让侍卫长带了一些话给奴婢。”
“什么话?”
夏蓉如实的转述给他听,末了她说:“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为三爷做事不奢望得到任何报答,也不贪图什么。三奶奶表面上没在您面前提过,但通过她让侍卫长给奴婢带话来看,她似乎不是很放心奴婢的为人。”
沈既白目光打量了她几眼,只说:“不过是提醒你几句罢了,她放不放心取决于我,不是你。那日情况危急让你来充当我夫人,不是你有什么特别之处,着实是我的下属里面年轻女子太少,恰好你又离的近而已。”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在我面前耍什么心眼,如果你不想突然离世的话。”
第109章
夏蓉因他的话浑身一震, 惊慌失措的说:“奴婢不敢。”
沈既白不再理会她, 待马车停下, 他把孩子递给站立着的沈斐径自从车上跳下。
到正房西间时,苏提贞并不在这, 只有阿妩一人在凳子上坐着。
见他们主仆进来,她当即起了身,“小少爷什么时候喂的?”
“两刻钟前。”
沈既白令夫妻二人先照看着,他自己则穿过书房进了密道去了公主府的内室。
他到的时候,苏提贞正在午睡,紫屏刚要出声被他嘘了一声,眼神示意她去外间。
沈既白在床沿坐下,携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中, 动作虽轻却也足以让她醒来。
瞥到他手上的伤,苏提贞立马坐了起来,“你右手怎么回事?”
“没事, 小伤。”
她仔细查看布条上渗出的血印, “口子不小呢, 怎么伤着的?”
“回府的路上遇见一疾驰的马车, 沈斐说赶车的人是我那前表姐夫。昨日我听闻他得了不治之症,诊断出来已有好几天了,虽说身子状况还未糟糕的不成样子, 但这种情况下伯爵府怎么可能让他一人驾驭马车呢?估计是偷出府的,尽管心有疑问却还不至于让我拦下他。主要是他驾车过于太快,完全不顾路上行人, 有个孩童差点被撞上。想拦下他对方不但丝毫未停,反而变本加厉挥鞭抽马,一直追到了城外才给强行拦下,幸而路上未伤着人。”
苏提贞把药箱拿来,给他重新上药包扎。
一边小心解开布条上的系结一边问:“然后呢?”
“怪不得他要自己驾车,原来我表姐和外甥女都在马车里面,还有两个侍女,四人都被绑了手脚用布塞了口,除了我表姐,其她三个都晕了。”
苏提贞动作一顿,神色凝重,“就是他伤的你?”
“我刚发现表姐她们,刚要让沈斐把他拿下,谁知他竟抽出匕首来,倒不是对准我,而是朝马车内我表姐而去,他人已进了马车内,踹是踹不下去了,沈斐情急之下抽出短刀扎在了他后背处,我在这一侧抓住他的衣服将其给拖了下来,夺匕首时,不小心被划伤了。”
“除了手之外,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沈既白摇摇头,笑笑:“没了。”
说不生气是假的,她跟兰若离关系一直都很不错,生孩子前兰若离还来公主府探望了她好几次,虽说未见面,只隔着门交谈,关怀是确确实实的。
“都得不治之症了,还不知道给自己积点德,干出这等猪狗不如之事来。他跟兰大人都和离那么久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据表姐说,因为外甥女身子不适她今日休假,两个侍女一个在厨房做饭一个去街上买东西去了,谁知道他突然就找上了门,先给孩子放药敷晕了,他习过武,表姐哪里是对手,厨房的侍女出来阻挡再度被他敷晕。之后他就将三人给绑了,这边刚绑好另外一个侍女回来亦被他敷晕。”
沈既白继续说:“之后对表姐说,他一直私下有打听表姐可有新的男人,听说表姐最近跟一平民鳏夫来往多了些,他就说倘若表姐找个比他强的也就不说什么了,跟他和离找个要身份没身份还是个死了妻子的男人,让他的女儿喊这个男人为父亲实觉得受到了侮辱。又道反正他也活不久了,先把她们带到城外别院,之后再把大人杀了将孩子偷偷带回伯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