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我面无表情地说:“黑手党还会遵纪守法么?”
“我们彭格列是正规的大企业,”杜尔强调说,“每年都会按时纳税,这个国家的建设很大一部分都是我们的功劳。”
“……哦。”我简短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脸上没什么表情。杜尔这句话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说,彭格列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意大利的军政界——这也是理所当然,拥有百年历史的黑手党龙头家族当然不可能甘心只局限于非法地带。
我没有兴趣去探究彭格列更多的事情,这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涉及的领域。我把话题又重新转回了关于Xanxus的教育这方面上,有些疑惑地说:“这样的教育方法不行么?可我小时候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我认为效果非常出色。”
我想了想,继续认认真真地说:“当然,我已经非常小心谨慎,避免出现骨折骨裂、内脏出血等状况了……毕竟现在Xanxus的身体素质和那时候的我比起来,的确弱了很多。”
杜尔:“……”
杜尔:“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这已经严重违反青少年保护法了吧,法律的尊严何在?!”
我只能委婉含蓄地说:“犯罪组织一般不讲究这些。”
虽然杜尔是个喜欢上班摸鱼、白领工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太着调的男人,但他的确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
在修行刚开始的阶段,他就用大量的、难以令人喘息的实战磨炼我的体力、耐力、反应速度和身体的灵活性,直到我身体的各项指标有了肉眼可见的大幅度提升之后,他才开始教授我各种战斗技巧,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我终于能摆脱他丢给我的那把剑,换回了自己的武器。
说来惭愧,实际上从来没有人系统性地教过我战斗,我所会的一切都是从枪淋弹雨的实战中自己磨炼和领悟出来的,因此举手投足间都充斥着一股被杜尔称之为“粗糙”“粗鲁”的风格。
依赖身体的直觉而发起凶猛的进攻,针对敌人的要害下手,这本身没什么错,但却因为意图过于明显而被对方看出破绽。
用杜尔的话来说,我的身体素质堪称一流,实力和经验也相辅相成到近乎完美,剩下的就只是需要技巧性的补足和打磨。
在杜尔的打磨下,我明显感受到自己近身格斗的能力在飞快地提升——尽管身体本身没有产生什么变化,但日渐精细的进攻和防守以及这两者的灵活转换,就已经一一弥补了以前我身上的漏洞与破绽。
与之相应的,我和杜尔交手的次数在增加,平局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到最后,他想轻而易举地赢过我已经变成了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OK……呼,你在我这里毕业了。”杜尔弓着腰,双手撑住弯曲的膝盖,他的剑已经被我击飞了,十分狼狈地落在离他十步以外的地方。
他笑了笑,对我说:“回去找奈鲁吧,我可没什么能教给你的了。”
我把这句话如实转告给了奈鲁先生。
而这个时候,我们正一同站在卫生间里,不约而同地盯着镜子看。
一尘不染的镜子里倒映出了一高一矮的两道人影。高的那个是奈鲁先生,他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脸上长有胡须的区域被涂上了一层白色的泡沫,而他正拿着剃须刀准备挑个适当的角度下手;矮的那个自然是我,虽然我现在身高已经到了168cm,在同龄人中一骑绝尘,但跟奈鲁先生比起来还是显得矮小了不少。
我穿着带有兔子耳朵的连体睡衣,一边认认真真地刷着牙,一边观察着镜子中的自己——大概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修行,我又瘦下去了一些,下巴变尖了一点,脸上的肉几乎快掉光了,脸部骨骼的线条更加凌厉地凸显了出来,既有些咄咄逼人,看上去又有点冷淡。
虽然比奈鲁先生矮了不少显得气势不足,但是光看脸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输的。对于这一点,我还是有着相当的自信。
镜子中的奈鲁先生动了动嘴唇,平静的声音里透露出他一贯的讥讽:“杜尔……那家伙也只有这种水平了。”
“杜尔先生非常厉害,”我谦逊地说,“只是我成长的速度实在惊人而已。”
奈鲁先生瞥了我一眼,冷笑了一声。
“别太得意了,”他冷淡地说,“赢过我的一个手下败将就让你这么高兴么?”
我:“……”
我直勾勾地望着他,没有开口说话。
“怎么,”奈鲁先生朝我挑起眉梢,“生气了?”
我刷好了牙,注视着奈鲁先生以及他脸上的白色泡沫,那些白色泡沫被一点一点刮开,露出了白皙紧致的皮肤。我想了想,开口说:“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想奈鲁先生老去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顿了一下,说道,“我真的很想亲眼看一看。”
奈鲁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双黑色的眼睛幽幽地望着我,一言不发。
我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会不会跟现在一样刻薄呢?真想亲眼看看。”
奈鲁:“……”
奈鲁摇了摇手中的剃须刀,用眼神示意他用这个东西割开我的喉咙简直轻而易举。
我只能闭上嘴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门铃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我放好牙膏牙刷就走过去开了门,然而门外却空无一人,我也没有听见有什么离开的脚步声,仿佛刚才的门铃声只是个错觉。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两张信纸轻飘飘地从半空中落下。它们应该是被人塞进了门框顶部,门打开的时候就顺其自然地掉落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伸手捏住了两张信纸。
两封信是用不同版本的文字书写而成。一封是意大利语,只不过单词拼写和语法都出了点无伤大雅的小差错,看得出来意大利语并非是这个人的母语,而且他应用得还不是很熟练。
另一封则是中文,半文半白,措辞非常礼貌和客气。我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大致的意思就是请求比武切磋……呃,以武会友?之类的……明明是中文,为什么我有点看不懂呢。
奈鲁先生主动走了过来,伸手拿走了我手里的那封中文信。他扫了一眼,没有看懂,转过头问我:“这是什么意思?”
我捏住拳头,肯定地说:“有人想跟你打架,奈鲁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风师傅:武艺切磋,友好交流
琴妹:来打架的
在外国长大的琴妹根本不懂老祖宗的含蓄,显得十分文盲【不对
高级经验包:风师傅
通关奖励:全套五三【喂
还有一更我看看能不能榨出来,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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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踢馆。
我感到非常有趣。其一是因为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且目的不是寻仇或报复——如果单单只是为了寻仇的话,不用如此光明正大, 暗杀就是了。
其二则是因为, 对方是个中国人。
……中国人诶!就是那种能够徒手接子弹、肉身抗炸弹、上天下地无所不能、自带将万事万物化为奇妙食材的种族天赋的中国人!
因为从小就在国外长大, 也没有去过中国一次——入境管理太严格了, 我履历上全是污点, 枪支武器又带不进去——所以从小到大我接触到的中国人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当然,我认识的人里面也有来自中国的雇佣兵,他们的性格都很好, 时常会教我一些中文。他们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会放一些黑白画面、老式的武侠片或者功夫片——老实说, 我觉得里面的有些场景、情节和画面都很扯, 但我还是信了。
而现在,我能亲眼看见的时刻终于到了——我满脸期待地望着奈鲁先生,等着他接下对方的邀战、一决胜负、一决雌雄,然而却在下一秒看见奈鲁先生一脸冷酷无情地把信纸随手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奈鲁先生兴致缺缺地说:“没兴趣。”
我:“……”
我忙不迭地把垃圾桶里的纸团捡起来整理好, 然后把皱巴巴的信纸重新塞回奈鲁先生的手里,锲而不舍地说:“……再、再考虑一下吧奈鲁先生!”我一脸严肃, 企图用强调的口吻引起对方的兴趣,“那可是传说中能够徒手接子弹、无敌的中国功夫啊奈鲁先生!”
奈鲁:“……你是不是对中国武术有什么误解?”
我歪了歪头, 认真地说:“没有啊。”
我认为那些都是真的。
“我没兴趣陪不认识的人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奈鲁先生看上去依旧很冷淡, 他嫌弃地看了一眼那张皱巴巴的挑战书,再次将其丢进了垃圾桶里,并勒令我不准再捡起来。
奈鲁先生对有人向他下了挑战书这件事情毫不关心、不闻不问, 没有丝毫犹豫地鸽掉了对方。我眼巴巴地等了好久,那个请求比武的中国人却再也没有出现了,就仿佛那封挑战书只是个无关痛痒的恶作剧而已。
我有点失落,但久而久之就把这件事情置之脑后了。
西西里岛结束了悠长而炎热干燥的夏季,徐徐进入了秋天,气温低了一些,但地中海岛屿的阳光依旧十分灿烂。
碰上了难得的周末,我跟奈鲁先生打了声招呼后,就带了些零钱去公寓附近超市采购生活用品——食材、牛奶、零食,另外奈鲁先生的咖啡机也需要换一台新的了。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公寓附近的超市是我最熟悉的地方没有之一。我轻车熟路地提着购物篮穿过琳琅满目的货架,用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时间将必需的物品采购齐全,盘算了一下这个星期的生活费还有富余后,我想了想,打算买点小饼干回去。
我来到陈列着各种饼干款式的货架面前,细细浏览了一遍,将平时比较喜欢的口味都各拿了一份抱在怀里,随后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
……一款名为鼻涕虫风味的饼干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我虽然是一个好奇心并不算旺盛、甚至可以说是稀薄的人,但是鼻涕虫风味到底会是什么味道呢……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想象不出来,于是决定买一份回去,然后偷偷将它们和奈鲁先生的下午茶点心混合在一起——这个答案,就让奈鲁先生来告诉我吧。
这么想着,我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鼻涕虫风味的饼干伸出了手。不过或许是出于销量上的考虑,鼻涕虫风味的小饼干被放在了货架最顶端的那一排,我直直地伸出手,踮着脚够了两下,却连小饼干的包装纸都没有碰到。
我好歹算是个拥有良好道德修养的人,断然做不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踹翻货架,把小饼干拿走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眼前的视线忽然一暗——另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被超市明亮的灯光投射在我面前的货架上,淡淡的阴影从我头顶上笼罩下来。紧接着,另一只修长的手臂从我耳侧伸展出去,就像探出去、舒展开的一段柳枝一样,轻轻松松地够到了那盒小饼干,将其拿下来,递到我的面前。
小饼干的包装纸上是一个刻意萌化(但还是很丑)的鼻涕虫在扭着身体强调说自己很好吃,看起来有点滑稽。
拿着这盒饼干的手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一只成年男性的手,黄色皮肤,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上有几条潜伏在皮肤下的细细的青筋若有若无地浮现出来。
从手腕到指尖,每个地方都隐隐透露出力量,手上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它们经过长久的时间都完全愈合了,但依旧留下了依稀狰狞的痕迹。
我接过小饼干,转过头看向对方,礼貌地说:“谢谢——”
但很快,我的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
我手臂一松,原本抱在怀里的小饼干们全都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散落在光滑干净的地面上。只不过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注意力能分给它们了,我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那张俊秀又熟悉的脸看,半天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