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点头,又开始紧紧抓着知知的手。
知知拍了拍自己的小胸口:“你不要怕,我和你一起走就不怕了!”
风铃低着头小声说:“谢谢你……”
夏日的天色总是黑得很快,炎热的温度还没有散去。
知知头上都冒出了汗水,身边的风铃也是满头大汗,却一声不吭,她们握住的手因为汗水的缘故滑溜溜的。
这让知知有些不舒服。
但是她怕风铃害怕,就没有开口松开手。
“你家要到了吗?”
“要到了。”
这里是个很旧的小巷子,走进去连路灯都没有。知知抖了抖凉凉的脖子,心中暗道:怪不得风铃会害怕,住在这里肯定会害怕。
为了表示自己不害怕,知知壮着胆子说话:“风铃,你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啊?我的父母对我可好了,每天回家都会送我好多好多零食和玩具。可惜,他们总是很忙,很少回家。”说着,知知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就高兴起来了:“不过我有个和我一样大的弟弟。”
“一样大的弟弟?”风铃好奇。
知知高高兴兴解释:“嗯,一样大的,我父母说我们是双胞胎,双胞胎都有心灵感应的你知道吗?”
知知把父母给自己说的故事告诉了风铃。
大概是知知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父母都没时间照顾他们,知知比较顽皮,翻身的时候翻不过来了,又出不了声,差点就要闷死了。是弟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那里哭,才惊动了父母。
不止小时候这样,长大之后他们偶尔也会产生这样奇妙的事件。
最为奇妙的是在一年前,知知和弟弟在不同班级上课,忽然,地震了,所有的学生都跑了出去,只有知知被吓懵了,躲在了教室最后面的垃圾桶那里。
那个时候知尧的班级在知知的班级下面,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劲逆行,终于找到了躲在了教室垃圾桶后面的知知,拉着她才往楼下跑。
风铃听得眼睛亮晶晶:“真好,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一个弟弟就好了。”
知知听到有人夸知尧,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夸自己一样。
也许是两人不断说话的原因,所以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知知看着已经黑掉的天色,心知知尧又要到处找自己了,怕他担心,就松开了风铃的手。
她说:“你到家,我也该回去了,拜拜。”
她刚转身,就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拉住,好奇地回头。
风铃的肩膀微微颤抖:“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你能再陪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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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的外公外婆出生普通家庭,其外公有赌-博习惯,以前只是小赌,自从家里接了一个孙女之后就开始大赌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越赌越富,还从农村搬到了一线城市里。”
傅谌昀问:“多久搬的?”
夜枭说:“风铃两岁的时候。”
三人恍然大悟。
夜枭继续看下去,忽然敲键盘的手指一僵:“风铃的外公赌性越来越大,封姜每个月固定给的抚养费也填补不了他欠下的赌债。在风铃两岁之后,风铃经常生病,从小感冒到发烧都要致电给封姜索取医药费。当时封姜的事业正在上升期,并没有怀疑女友的父亲。直到风铃五岁开始,风铃身上出现各种伤口,外公称其调皮摔的,封姜曾亲自过来看了一眼,想把风铃带回身边,谁知其特别依赖外公外婆,很害怕他,没法,封姜只好放弃。”
一直没说话的白戚沙哑着声音开口:“风铃的外公为了索取医药费,故意对风铃进行虐-待。为什么风铃不愿意跟自己的亲生父亲离开?”
夜枭面色一僵,“白哥,你生活在富贵家庭可能不懂。越是生活在狭隘家庭的孩子,思想越是狭隘,越容易被同化。这一点,可以从风铃六岁开始可以看出。”
夜枭盯着面前的数据,心里很不舒服,却还是一字一句说出来:
“风铃六岁的时候,她的外公和一个同乡的村民见面,此人是个人贩子。风铃外公见对方比自己过得还有滋味,便和对方做起了生意,他教风铃把她学校的同龄人叫到家里来,再由自己打晕交接在人贩子手里。每一笔生意都有巨大的金额,一个月下来远比封姜给的抚养费多。”
夜枭继续说:“在风铃把第59个同龄女孩子带到家里的时候,她家忽然着火了,一个并不是风铃的小女孩从她家厨房的窗口直接跳下去坠楼,这才东窗事发。而风铃和她的外公因为那场火灾,被活活的烧死了。”
第50章
出乎知知的意料, 风铃家里的东西看着就像是仓库, 挺乱的。她没有问, 怕自己伤害到这个刚交到的新朋友。
风铃把书包随手扔在沙发上。
知知这才问:“你不写作业吗?”
风铃犹豫了一下, 说:“要写啊,但我想等我外公回来了再等,你陪我等会儿吧?”
知知又问:“你外公什么时候回来啊?”
风铃回答:“他七点回来。”
知知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六点五十了,离七点很快就到了。她松了一口气。
等抬起头才发现风铃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的手表。
“怎么了?”
风铃回过神:“你手表真好看,你手腕也好白好细。”
知知被夸得脸蛋红扑扑, “这是我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要是喜欢的话, 我给我以前的手表送给你,也一样很好看。”说着,她迫不及待地翻找自己的书包, 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巧的手表。
那手表看着小巧精致, 虽然比不上妈妈的生日礼物,却也算是精致品了。
因为没有嗑到过的原因, 还有七八层新。
知知并不觉得把自己用过的手表送给别人有什么不好,她只想把自己觉得好的送给自己的新朋友。
风铃看着她给自己戴上手表, 甜甜的笑了起来, 略有些腼腆:“谢谢你。”
知知晃着小脑袋:“不用谢!”
就在这个时候, 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 风铃有些惊慌。
“怎么了?”知知问她:“你家人回来了吗?”
她牵着风铃向门口走去, 看见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汉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有股浓郁的汗臭味,知知下意识捂住鼻子,又觉得这种行为不好,憋着气松开了手。
“是你家人吗?”
风铃没有松开她的手:“是我外公。”
知知对着老汉点点头:“爷爷好,我是风铃的朋友,叫知知。”
老汉笑得眼睛都只剩下缝了,打量着她。
知知觉得有些奇怪,老汉实现让她很不舒服。但又觉得这个人是风铃的外公,应该没什么问题。
便转身对风铃说:“你家人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再不回去我家人也要着急了。”
风铃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那好……”
见她犹犹豫豫,知知以为她舍不得自己,便安慰她:“放心吧,我明天还来找你玩。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嘛。”
风铃这才放开,腼腆地笑了笑:“那好……”
“那拜拜!”知知对她打了手势,回头才发现老汉还站在自己身后,当即吓了一跳。她又对老汉问好,才绕过老汉向门外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擦过什么,一只粗糙带着汗臭味的手捂住她的嘴鼻。
眼前的门被风铃关上,她被拖到了废弃无人用的厨房。
怕她说话,老汉让风铃拿了胶带过来,胡乱又粗鲁地绕着她的脑袋和嘴上缠,缠得紧紧地,她别说想说话了,还感觉整张脸被缠得痛极了。
眼泪哗哗地从眼角掉下去。
风铃看了一下,忽然伸出自己戴手表的手拉了拉老汉的袖子:“外公……”
老汉正在和人贩子交接电话,听到她说话不耐烦地吼:“有屁快放。”
风铃被凶得缩回了脖子,知知睁大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
最终,风铃鼓起勇气,说:“我想要她手腕上的手表,我可以取下来了吗?”
“手表?”老汉顺着风铃的视线看到戴在知知手腕上的手表,好看是好看,却不是银饰或者金色,而且只适合她这种小女孩戴。
所以老汉全不在意:“自己去取。”
风铃抿着唇笑了笑,她蹲下-身子拉扯着知知的手腕,因为拉扯得非常用力,疼得知知“唔唔”哭着。
终于,在把手腕磨破皮,红成一块的时候,手表被强制取了下来。
取下来看着手表,风铃越看越满意,把自己手上的手表随意解下来,扔在地上,再把新的戴上。
她说:“还是这块好看,你给我的丑死了。”
知知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满眶泪水。她想让风铃把自己的手表还回来,那是她妈妈给她的生日礼物。
可最终发出的声音只有“唔唔”一片。
“你书包里是不是还有什么?”风铃说着,拉扯着知知的头发将她身后的书包扯了出来,可能是用力过猛,知知只觉得头皮一痛,掉了好多头发。
果然风铃手里抓着她掉落的头发。
风铃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下子痛得嚎了起来,谁知道刚哭出声,老汉怕她的声音惊到邻居就一巴掌甩了过去,把她整个人甩翻在地上。
知知身体微微颤抖,一双大大的眼睛红通通的,里面充满了恐惧。
老汉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像是恶魔一样:“嚎丧呢!把人吸引过来我今天就打死你!”
风铃脸肿成馒头似的,神色恶狠狠地盯着知知,却也没有再嚎了。
她在老汉走出厨房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上被她扯出来的背包,走到知知面前,抬起手,几巴掌打下去。
知知下意识闭上眼睛,只觉得眼睛和额头刺痛,从未感受过的痛,发不出声音,害怕,绝望。
妈妈,爸爸,弟弟,谁来救救她!
好痛啊!
风铃觉得只手打不过瘾,又拽她的头发狠狠地拉扯,每一个动作都不像是一个小孩,而是像一个恶毒的怨鬼。
不止在她脸上和头发上动手,还脚踹在她的身上。
或许是脚累了,手打痛了,她就踮起脚从橱柜上找到了一个大勺子,知知眼睛被打得快睁不开了,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那个小恶魔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向她走过来。
她“唔唔”求救,然而等到的只有冰冷的东西打在她的肩膀上,痛得她几乎快要晕过去。
谁来救救我!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呜!弟弟!救救我!我好痛!好痛啊!
不要打了!不要打我了!呜呜呜呜!求求你不要再打我了!
我好痛啊!我全身都好痛啊!
呜呜呜呜呜!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了!
“风铃!你爸电话过来了!”
知知睁不开眼睛,脑子嗡嗡作响,只是听到了老汉的声音,身上的敲击才停下来。
半晌,她听到了从电话里传出沙哑充满磁性男音:“风铃。”
风铃的声音清脆:“爸爸。”
“我听你外公说,你又生病了?身体怎么样?”
风铃“嗯嗯”了两声,“今天发烧了,脑子很痛,吃什么都会吐。”
“吃药了吗?”
“还没有……外公想带我去医院,但是因为我上学的学费,所以没有钱了。”
“那我现在打钱过去。”
“对了……爸爸……”
“怎么了?”
“再过不久我要生日了……”
“那我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好的!谢谢爸爸!”
听到电话被挂断的时候,知知身子忽然颤抖了起来。她害怕风铃接近自己,风铃就像个疯子一样!
老汉把手机抢了过来,逼问风铃:“你爸说打钱吗?”
风铃点点头,所以知知没有听到声音。
老汉又问:“你刚刚和你爸说你生日?他说要给你钱吗?”
风铃摇头:“他没说给钱,只说要送给我生日礼物。”
知知听到了“啪”地一声,随之“咚”地一声。她吓得缩在角落,抖着身子,全身充满了恐惧。
老汉嘴上脏话连天:“你个杀千刀的赔钱货!连点钱都要不到!你怎么不干脆和你那个死妈一起死了算了!”他气得猛抽几口烟,烟灰掉在了沙发上。
老汉看了一眼知知,又往风铃脸上轮了几巴掌:“你下手有没有轻重!把人打成这样我还怎么卖钱!你个赔钱货我干脆打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