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1/2婚姻——千峰一鹤
千峰一鹤  发于:2020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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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未曾告诉过皇祖母黑白之事,皇祖母却一直包容他的荒唐。
  太皇太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仍然板着脸,严厉道:“舒窈,取荆条来。”
  此话一出,不仅是秦嫀,殿中所有人都愣了。
  “笑笑,你坐下。”太皇太后看向秦嫀,换上一副复杂的神情:“允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不好之处,我亦有责任,我最是疼他了,今日便由我来亲自责罚他。”
  俗话说打在儿身,痛在娘心。
  她是允承的皇祖母,比谁都更疼这个没有娘的孩子。
  赵允承明白皇祖母的用苦良心之后,抬眸感激地看了眼对方,继而伏下身躯,想了想,又直起身板,将自己的衣襟解开,露出结实的背脊。
  秦嫀站在一旁,都有些蒙了。
  直到看见白发苍苍的太皇太后被搀扶下来,竟然真的要拿着荆条抽打跪在地上的郎君,她连忙回过神来,艰难道:“太皇太后,您又是何必,就算如此,我们也……”
  太皇太后出声打断:“一件归一件,错了就要打。”她深深地看着秦嫀:“至于你会不会原谅他,那由你自己决定。”
  太皇太后已一把年纪,满头华发,还穿着一身华丽宫服,但她抽起人来却丝毫不留后手,都是咬着牙关全力以赴的。
  啪地一声,带刺的荆条在立即在郎君的印背上一道血痕,而太皇太后却视而不见,扬起手又是一道抽下去。
  “我叫你行事荒唐!我叫你惹笑笑难过!你再多的理由,你再多的身不由己,你也是叫她难过了,你该打!”
  一道,一道,接一道。
  “……”秦嫀撇开眼,感觉眼中有热意涌出。
  细白的手指,紧握绣帕,不曾放松丝毫。
  赵允承伏在地上,背上很快便显现出一道道交错的血痕,叫人触目惊心,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按理说,太皇太后管教孙儿,秦嫀没有置喙的余地,但她心知这事因她而起,一切都是做给她看的,就像方才她说的,这又是何必呢?
  “太皇太后,够了,请住手罢。”当秦嫀看到,伏在地上的郎君身形有些不稳,她的心也因此揪了揪。
  责罚便责罚,意思到了就成了,再这样打下去,恐会落下病根。
  太皇太后充耳不闻,仍然攥紧荆条不肯罢休。
  赵允承被她责打得冷汗淋漓,咬紧牙关,看起来好不难受。
  秦嫀再一次道:“莫要打他了,我原谅他了还不成吗?”秦嫀看到郎君在荆条下颤抖,不知为何就挑动了她那叛逆的神经,她深深地觉得,这个人就算再不好,也不应该由别人来责罚。
  不应该在别人的眼皮底下露出这副脆弱的模样。
  太皇太后要等的便是这句话,她终是松了一口气,怔怔地扔掉手中带血的荆条,身形也因松懈下来而后退了两步。
  “老祖宗!”舒窈手疾眼快扶着太皇太后。
  了却了一桩心事的太皇太后,叹着气看秦嫀,眼中闪过感激与内疚,因为她也是欺骗小娘子的当事人之一。
  “老祖宗,您累了,我扶您去歇着。”已是人精的舒窈,很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譬如眼下就该清场。
  “是啊,我累了。”太皇太后一叹,继而抓住舒窈的手,临走时临走时与秦嫀说:“这郎君你若还要便带回去治理,若是不要了……便让他自生自灭罢。”
  老太太这一招实在够狠,秦嫀还没从刚才自己那句‘我原谅他了’回过神来,又被这一句自生自灭镇住。
  她不由苦笑,太皇太后不愧是浸淫宫廷几十年的人精。
  殿中内侍,随太皇太后一同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赵允承还是如刚才一般伏在地上,背上血水淋漓,蔓延到白色的衣服上,显得分外骇人。
  鞭笞停止后便不如何痛了,郎君松开了牙关,发现自己浑身具是冷汗。
  但这些都不是他眼下的顾虑,他顾虑的是那双离他不远的绣鞋,是否会向自己迈步过来,还是……任他自生自灭。
  关于这个问题,秦嫀也在思索。
  年岁不小的她,真的是个很现实很自私的人,并不相信什么永恒真爱,只相信等价交换,自己有多大的筹码,就去兑换多大的幸福。
  一旦超过自己的承受范围,就该及时止损。
  赵允承的身份和情况都是棘手的,根本不是她想要的那种平凡安稳的生活。
  跟他在一起,或许也能打出满分结局,但需要付出不可想象的豁达和毅力。
  秦嫀站在那儿想清想楚,是不是真的要给自己的生活找这样的刺激。
  最后,她深呼吸了口气,做下了决定。
  脚步声在面如纸色的郎君耳边响起,继而他看见两只雪白的柔荑伸到眼前:“起来罢。”
  小娘子佩戴艳红的玛瑙手镯,好看得不得了。
  “谢谢你。”赵允承将两只手交给她,弯眉笑眼地站起来,想说些什么,终究抿抿唇没说,只频频偷摸打量她。
  秦嫀在看他的伤势:“这里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吗?你的伤要管一管……”
  赵允承点点头:“去我小时候住的偏殿。”那是他最早的住所,太皇太后一直留着,算是故居罢,终于可以带小娘子进去了,他颇为开心。
  “……”秦嫀一边扶郎君过去,一边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好气,明明是个皇子,还非隐瞒身份要当普通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

  到了偏殿,里面果然能住人。
  秦嫀将他到榻边,把茶几移开让他趴着。
  外头曹峰受命去传的太医也到了,仍然是熟面孔薛太医。
  进来后,他立刻行礼道:“见过沈三公子,见过沈三夫人。”
  见他装得这么敬业,秦嫀也不想为难他:“薛太医,快过来给郎君看看这伤罢。”
  薛太医点头,连忙去看赵允承,然后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这这,您遇刺了?”
  赵允承眼下是一只惊弓之鸟,恨不得立刻把薛太医狠轰出去,好换个会说话太医进来,他忙说:“薛太医,莫再喊沈三夫人了……”
  秦嫀沉声:“对,因为我与他已经和离了。”说罢不给赵允承说话的机会,只对薛太医道:“您快看伤,免得病变。”
  其实她想说感染,只怕那薛太医听不懂。
  吓得头皮发麻的薛太医,亦惦记着王爷的伤口,于是收起满心惊讶,立刻着手处理王爷的伤口。
  赵允承哪能由着他继续误会,立刻道:“这伤是皇祖母责罚的,因我肆意妄为,隐瞒夫人自己的真实身份。”
  薛太医唏嘘,怪不得打成这样。
  作为曾经助纣为虐的小角色之一,薛太医眼下不知以何种表情面对秦嫀,只能尴尬一笑,随即低头认真看伤。
  内心:!!怪不得王爷忽然就把后院遣散了!原来是沈府后院着火了呀!正常,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秦嫀待在旁边,想给薛太医打打下手,但发现有两名药童,她便让出位置,去旁边待着。
  吃完瓜的薛太医,专心致志给王爷清洗伤口,只觉得这伤好女表,乍看吓人,其实只是皮外伤,修养半个月即能好全。
  等了小半个时辰,赵允承伤口包扎好了。
  薛太医给他背上裹了一周,将那伤的严重性,从皮外伤的程度,直接拉到不能自理的地步。
  薛太医:“王爷眼下住在何处?三日后下官前去为您换药。”
  赵允承倒是想去秦府养伤,他暗含期盼地看了眼秦嫀,不过小娘子没理睬他。
  “摄政王府。”赵允承轻声。
  秦嫀倒也不是铁石心肠,她问道:“王府可有人伺候你?”
  赵允承想她还是惦念我的,立即便笑起来,但亦不敢欺瞒,只老实说道:“跟我多年的高都知,心细过人,他会照顾我,你可放心。”
  “嗯。”听他这么说,秦嫀就放心了。
  虽说要接纳他,但也要有个循循渐进的过程。
  “虽然你府中有人伺候,但……”秦嫀怕他今晚会感染发烧,便还是说了句:“今晚就在宫里歇着罢,莫要折腾来去。”
  “好。”郎君白着脸回答,眼神一直在她身上。
  秦嫀说道:“那我先告辞,你明日回去之后,要好好养伤。至于旁的事……”她凝眉,摸摸他肩上的绷带:“你是个烫手山芋,我要好好想想。”
 
 
第89章 
  那女郎说完,转身要走。
  赵·烫手山芋·允承,立刻从榻上坐起来,他一扬手将带血的衣裳披上,顶着一张没有血色的脸庞就下了榻,去追那小娘子:“我送送你。”
  秦嫀的背影一顿,当即有点无语地回头:“这是做什么?不是叫你好生休息吗?”
  都包扎成这样了还乱动。
  赵允承摇摇头:“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他想要跟她待得久一些,哪怕她横眉冷对:“真的无妨,就送你到寿安宫门口。”
  既然他坚持,秦嫀也懒得管他。
  权当默认,转身继续向前行。
  郎君心中泛起点点甜蜜,他跟在女郎身后,望着女郎婀娜的身影入神。
  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这样看着她,他便觉得安稳。
  然后郎君想起了从前,他每半个月都要想尽办法走得远一点,寻寻觅觅,以为自己志在远方,是黑衣的存在束缚了他。
  眼下赵允承才知晓,他想寻觅的其实不是山与水,更不是什么其他飘渺的东西,而是一个能让他心安稳的人。
  到了寿安宫门口,秦嫀不曾停顿地继续往外走,而郎君停在门前,默默地目送女郎离开。
  直至女郎的背影消失,女郎也没曾回头看他一眼。
  当然了,现在还在考虑的阶段,秦嫀不想给赵允承以错觉,免得对方多想。
  今日太皇太后忍痛鞭笞爱孙,目的也很简单,一来是为了向秦嫀表示,她老人家对这个孙媳妇很满意,秦嫀可以放心嫁进来。
  二来给秦嫀搭张梯子,看秦嫀下不下,可以说是有点小心机。
  秦嫀倒是不生气太皇太后的做法,这里是不跟你谈人权的古代封建社会,她面对的是掌握绝对话语权的皇室,能遇到太皇太后这样的人已经很不错了。
  要是对方霸道点,就让她当王妃了,她也是没办法的。
  所幸太皇太后不是那样的人,秦嫀不无庆幸地想。
  -
  次日,赵允承从宫中出来,回摄政王府休养生息。
  当高远看见王爷这一身绷带,当即吓得不轻,张嘴连声讨伐道:“是哪个挨千刀的伤了王爷?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人抓到了吗?”
  赵允承扯了扯唇:“是皇祖母打的。”
  高远惊骇不已,猛地捂住自己的嘴。
  呸呸呸,刚才的话没人听到吧?
  为免赵允承发作他,高远连忙说:“应该流了不少血吧?那老奴去给您准备补血的补品。”
  说罢一溜烟地跑了。
  赵允承眉心疲惫,懒得理他。
  昨夜在寿安宫,没怎睡好,闭上眼睛,总忍不住思索。
  小娘子心中在想什么?
  昨日在殿中时,赵允承起初本未多想,但过了一夜,倒越发患得患失起来,说明他心中仍然有所以期望。
  “……”以小娘子的聪明,恐怕当时说原谅他只是权宜之计,实则心中对他仍然抱有很深的抗拒。
  这倒是的,以他与黑衣的情况,没有人会轻易接受。
  待在摄政王府养了几日伤,薛太医前来给赵允承换药,倒是跟他说了一个好消息,说他的伤口愈合得很快,比想象中的要轻。
  赵允承挑眉,他当时已然刻意卸了内力挨的打,竟然还好得这么快么?
  是他太皮糙肉厚,还是皇祖母确实年事已高了。
  这个事实令人怅然若失。
  三日又三日,转眼便到月底。
  紧张时刻遇到要交接,简直叫人心态不稳,所幸承性情坚韧稳定,
  上半月黑衣直接放和离的消息惊喜他,下半月他开头写道:“小娘子已知你我之事,若你知趣,便莫再仗着我的身份纠缠于她。”
  终于可以写下这句话,白衣有种韬光养晦多年,一朝得势的感觉。
  毕竟谁也无法忍受,别人强占自己的妻子长达两三年!
  若是可以的话,他巴不得和对方来一场对决——第1000次这么想。
  白衣摸了把受伤的背,抿唇下笔:“皇祖母当着小娘子的面,把我打了一顿,小娘子已于口头上原谅了我,但仅此而已,你若敢去秦府撒野,她定不饶你,且不会算在我头上。眼下我已不受你制衡,你休想再拿任何事物威胁于我,在此祝你早日找到自己心爱的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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