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当然车门也上了锁。
怀兮这才穿好了自己的鞋,也不知他去干什么,她也没朝那个方向看,摸出包里的手机,给蒋燃回复微信。
刚她崴了脚,心烦地就把电话挂了。
蒋燃发来微信。
【刚才怎么了?】
【你没事吧?】
【到地方了吗?方便的话打电话给我。】
连续三条。
怀兮手肘支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心烦。她思考了一下怎么回复,然后打字:
【我没事。】
【真没有?那刚才怎么挂电话了?】他很快回复。
【要上地铁,就挂了。】
她迅速地打完字,然后收掉了手机。
有些心虚。
她没再看手机。
冰凉的金属物体在手心嗡嗡震动着。
【到了跟我说。】
【今晚和朋友们喝酒,晚上可能不能去接你。我可以找人开我车去接你。】
【或者你自己打车?】
……
没一会儿,程宴北就回来了。
他敲了敲她这一侧的车门,隔着黑沉的车窗,他眉目也深沉。提醒她拿开支着窗户的胳膊。
然后拉开了门。
他应该是去了不远处的药店。手上拎了个印着药房Logo的白色塑料袋,随意地扔到了她的腿面上。
“哗啦”一声不安分的轻响。
很躁动。
“……”
怀兮诧异地抬头,还没来得及跟他对视一眼,他又将车门关上了。
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她低头翻了一下塑料袋。看到了治跌打损伤的气雾剂,外敷止痛的药膏,还有一小袋冰块儿。
应该是他找药店隔壁的便利店要的。
还有一盒避.孕.套。牌子很普通。
“……”
她拿出那个长方形的盒子,轻轻拧了拧眉。
一抬头。
对上他转眸投来的目光。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懒散又冷淡地瞥了她手里的东西一眼,徐徐轻缓地说:“药店柜员送的。”
“……”
他又伸出手,揽过她右腿。
拽着她在光滑皮质的副驾驶上转了小半圈儿,然后拨开她脚上那只鞋,慢条斯理地去拿塑料袋儿里的喷剂。
半抬起眸子,对上她视线,靠近了她一些,似笑非笑的。
“我不用这么小的。”
“……………………”
怀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视线扫了下盒子上印的尺寸,又望了眼药店的方向。门口好像的确贴着满多少送什么的字样。
她算是信了他的话,将那盒子又扔回了塑料袋儿里。
脚面蓦地蔓延开一阵冰凉的触感。
紧接着,一股浓烈的药味儿在车厢内弥散开来。
怀兮本来就有点感冒,鼻子倒是没堵,反而敏感。
她最近还有点季节性鼻炎,如此一刺激,她忍着鼻腔剧烈的痒意和想打喷嚏的冲动,立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窗户。
程宴北敛低眉目,手指缓慢均匀地在她脚踝处推着药。
气雾剂冰凉的药液被他指尖温度一点点地熨热。
他又喷了一下。
两次味道相撞,在狭窄的车厢里逸散不尽。
怀兮鼻腔作痒,气味儿直冲天灵盖。
捂住了鼻腔,疯狂地示意他,要他去开窗户。
“别动。”
程宴北还低着头,察觉她挣扎,显然没弄明白她的用意,低声喝止着。
怀兮哪管他。
她向他那一侧挣扎过去,伸出胳膊越过了汽车制动,一手捂着口鼻,屏住呼吸,要去开驾驶座的窗户。
他本就牵引着她一条腿,她在他身前如此闹腾,半天不安分,他揽了下她的腰,要按住她——
却赶不上她的动作。
不知是谁迎还是谁送,她跟着皮质座椅的滑力,还有自己身上本来就光滑的雪纺裙子,直接坐入了他怀里。
她顾不上太多,左手捂口鼻,右手狠狠地摁下左侧车窗的按钮。
两侧空气渡进来,终于将刺鼻的药味儿冲淡了。她也松了左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程宴北刚替她敷药的手顿在半空中。
怀兮如此坐在他怀里,下意识还攀着他肩膀,轻1喘连连的。
气氛在药味儿的过滤中,燥热渐渐浮现。
她半仰起一双潋滟水眸,睨着下方唇角缓缓虚勾起笑意的男人。
两处目光不经意地相撞。
说不出的意味深长。暧昧火花。
两心躁动。
对视了小半天后,怀兮才收了收视线,有点尴尬地嗫嚅了句“让你开窗你不开,车座这么滑……”然后起身,就要从他身上离开。
腰上却狠狠地被一个力量箍住。
她又被按回了他的腿面。
又一次对上了他笑意深沉的眼睛。
“……”她眸光颤了颤,心也跟着打颤。大腿内.侧在他裤子的布料上似有若无地摩.擦,又燥又软。
她以前很喜欢他的单眼皮。
总是狭长的,淡漠的,生人勿进的,每每看着她时,却又是温柔的,深情的,情|欲满满的。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手按着她腰,似乎掐准了她三寸命门,将她软了的腰身揽着贴到了自己身上。
然后伸手绕过她,去翻那个白色的塑料袋。一阵躁动的声音。
里面装着什么不言而喻。
她别了下头,不去看他。手跟着捏紧了他的衣领,腰背绷得僵硬。
“……不行。”
“什么不行?”他笑着。气息沉沉的,在她耳畔浮动。隐隐作痒,“你不想?”
问得轻佻,又意味绵久。
“不想。”
她立刻说。嗓音冷硬。
腰背在他身前都挺得僵直,仿佛有一根绷得紧紧的线悬在她的头顶。就差轻轻的一剪刀,她就要狠狠地摔到他身上。
再次栽给他。
她不想。
“你想什么呢,”他失笑,从塑料袋儿拿了个药膏过来,让她又坐回了副驾驶,低了低眉目,“坐好,别再乱动了。”
-
到了地方,已经八点多了。
尹治的电话催到了楼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不过他也知道从外滩过来要堵多久的车,加上听说了怀兮崴脚,语气还是缓和了一些,说等他们上来。
饭店在四楼。
好巧不巧,电梯在检修。
怀兮被程宴北扶着,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看着大敞着门,贴着维修告示,几个维修人员忙忙碌碌的电梯门,有点苦恼。
程宴北没犹豫太久,拍了拍她的肩,然后转过身去,微微躬身。
“我背你。”
“……”
怀兮眨了眨眼,总觉得他在刚才在车前的“扛”与“抱”之外,选了个“背”,多有疏离。
她动了下唇,有点尴尬地说:“我穿裙子。”
程宴北默了一会儿,轻笑一声,“那怎么办?”
“不知道。”她也很苦恼。
他顿了顿,望了下楼梯方向。大家都上上下下的,背她的确不方便。
然后他又转回头,看了眼她脚踝已经肿起的右脚。
“要不然,回去休息吧。”
她看着他。
“我再送你一趟。”
她其实很想。
但尹治今天劝说她很久,总觉得自己一会儿一个主意太驳人脸面了——没人能一直纵容你的。她也不是什么大小姐脾气。
而且她也说了,她以后还要在圈子里混饭。所以今晚才来了。
“算了吧,”她说,“我都答应人家了……都到楼下了。”
他一扬眉,看着她,笑意深了。
似乎在等她的下一句。
怀兮没好气地避开他视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麻烦你再送我上去一下。”
“怎么送。”
“抱……抱一下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2更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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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痴缠
怀兮说完,视线神游一圈儿。不知在看哪里。
一手还搭着他让自己站稳而免于摔倒。
指尖一圈儿漂亮扎眼的猫眼绿,在他肩头不自觉地轻叩。很不安似的。旁顾着左右。
略凌乱的短发掩不住她一副故作淡定的表情,双眸视线不知凝在何方,仿佛刚才那句“你再抱我一下”不是出自她口,而是从某人那里道听途说。
程宴北偏了下头,抿唇无声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上前一步,拦腰打横她双腿,再次将她抱了起来。
这次她好像是有了些准备,没尖叫。就是浑身还有些紧张,一手还顺势死死地攀住了他的肩膀。
还很紧张地看着他,眸光颤了颤。怕他又恶作剧给她扔下去似的。
他低眸看了她眼,唇角不自禁扬起。
抱着她,上楼。
四层高的楼。
上高中那会儿,她有次跟着他翻校墙崴了脚,他背着她爬了一整周的教学楼。
教学楼足有五层高,他们班在最顶层。那些天他背着她上上下下,走一层就要停下来喘口气,身体素质大不如现在——
他这么抱着她稳稳地上了两层,气息丝毫不紊乱,面不改色的。
也对,赛车手身体素质都不错。
不过那时候,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背她,也是教导主任的命令——他俩一起翻墙被抓,她是个女孩子,还是在他的“带领”下才崴的脚。
教导主任说,他必须对她“负责”。
值得一提的是,教导主任正是她舅舅,肯定是偏心她,没让她受罚——反而每天跟赶鸭子一样,监督他背着她爬五层高的楼。
其实意在惩罚他。
那时一群人就在后面看他和她的笑话。
她作为同时犯了错误的人中,其实不算被看笑话,反而在意外享受这样的“恩惠”。
她其实是占了便宜的一方,却如何也笑不出来。
而那天明明也是她要跟着他翻墙的,他却没跟教导主任说出事实。
故事的最开始,她就是个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的跟屁虫罢了。
那天他没有揭发她。
她是为了免于被校园暴力才跟着他的。
他也没有揭穿她。
到了后来,她稀里糊涂地成了他的女朋友,可能是意在报复教导主任当时的刁难,他每天牵着她大喇喇地从教导主任面前经过,也毫不避讳。
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告状到她当班主任的妈妈那里,她和他的数学作业都要比别的同学多一倍。
每天放学,他和她都留到最后才走。
也不知他图什么。
那时她是他的女朋友。
可现在不是了。
怀兮这么想着,程宴北已抱着她上到了三楼。
他一步一步走得沉稳,气息丝毫不乱。臂弯有力,胸膛宽厚,眉眼沉沉,之间尽是成熟之气。
笑起来时,却还有一种莫名的孩子气。
说不出。
或许是因为她见过他的曾经。见过他还是少年时的模样,才会这么觉得。
如今他和她都褪去了曾经那身皱皱巴巴,大家都千篇一律的校服。他长高了,成熟了,也强壮了。
她也长大了。
他们却回不去了。
程宴北抱着她,继续向四楼的餐厅走去。
怀兮双腿不安地在他臂弯晃了晃,顺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望他的眉眼。问。
“我重吗?”
他眼眸一垂,看她一眼,唇微启。不假思索。
“重。”
“……”怀兮气不打一处,很是不服地迎上他视线,“我今天吃的东西还没有200卡路里,昨天也是——我每天都是算着热量吃东西,饿到死都不会多吃——你居然,说我重?!”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儿里硬生生挤出来——她一个职业Model,被人说重,简直是在质疑她的专业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