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廷亦打电话说大家晚上去聚餐了,问他来不来。
他们还不知道他今晚有别的局。
《JL》坚持要给他做局,他本不想去,俱乐部那边从昨天到今天三番劝说他——毕竟MC后续的工作重点都转移到了国内,出了名的赛车手以后打开了知名度,去接广告,接代言,拍大大小小杂志的不在少数。
露个脸就是整个MC,整个Hunter的面子。
可如此一来,就是将他这么个冠军与一齐在车场奋战的其他队友分裂了开来。
正是快比赛关头,免得大家心里不舒服,他也没跟别人说今晚自己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
最后还是尹治的那个电话,提了句怀兮也在,试探着发了地址给他,好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你来我们就等,不来就拉倒。
他也不知怎么,就这么一路朝目的地去了。
许廷亦说蒋燃晚上也来,顺便还提了一嘴,说晚上那会儿走前,立夏留到最后,蒋燃好像找她有点儿事。
许廷亦与Neptune的申创关系好,昨天训练之前又有意无意地提起前天晚上Bar Rouge散局后的事。
那天晚上蒋燃和立夏先上了他的车。他知道。
不过许廷亦也没具体说什么事,只半开着玩笑说,有空让他去看看行车记录仪。
程宴北缓着车速,在车流之间匍匐,一侧头,怀兮已在路边找了处长椅坐下。
应该是扭了脚,她低着头,俯下身,一下一下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怀兮疼得路都走不动了,脚上是蒋燃送她的那双猩红色Jimmy Choo,鞋跟高度她常年走秀场T台的能轻松驾驭。
谁知偏偏一脚踩到坑里。
平地崴脚,真是倒霉。
蒋燃还在电话里问她怎么了,她余光瞥见那辆黑色越野还不依不饶地跟着她,她就一肚子火,更觉得自己倒霉。
她还算平稳着语气,说等等再打过去,然后把电话挂了。
程宴北收了收视线,许廷亦那边还在问他:“哥,你今晚来不来呀,你不喝酒过来跟大家一起热闹一下嘛。还有三四天就比赛了,这群常一起训练的兄弟们,未来有几个来咱们Hunter还好,有几个可能就见不到了。”
程宴北微微沉吟,“蒋燃去了吗?”
许廷亦正好在门边抽烟,抬头一瞧,蒋燃刚下车。
副驾驶还下来了立夏。
“……”许廷亦烟抖了抖,一时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还没说话,蒋燃已上前来,拍了拍他肩膀,温和一笑,指里面:“大伙儿都在呢?”
许廷亦“啊”了声。
僵硬地点点头。
看了看立夏,又看了看蒋燃。
电话没挂。
正此时里面谁高亢了一句:“哎!程哥今晚不在,嫂子怎么来了——”
程宴北清晰地听到了。
许廷亦听申创说了那晚的事,这下也有点儿尴尬。
“哎,哥……”
刚要跟程宴北说话,对面已经挂了。
怀兮坐在路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脚踝。
右脚脚踝已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包里手机铃声大作,嗡嗡不安地震动着。
尹治开始催促她了。
她这下也不知怎么办了,动都动不了。
噙了噙泪,朝地铁口方向茫然地张望着。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
可这几天实在倒霉,从走错房间到偶遇王八蛋前任,再到小金库破产,再到同时撞坏了两辆车赔了个倾家荡产还倒贴了黎佳音的小一万块,今天大中午的还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水,都感冒了。
简直倒霉透顶。跟犯了太岁一样。
她正朝那边张望,手机上,尹治、巩眉、怀礼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轰炸过来。
偏偏挑她最心烦的时候。
她低了低头,想再去看自己的脚踝。
突然有一道黑影,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眼底落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两指一扣,轻轻地捏过了她的脚踝,替她查看着伤势。
她挣扎一下,下意识躲避,想去踢他。
他稍稍用了些力气,捏住她没受伤的位置,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脚踝固定在他的手掌心中。
“敢踢我我就不管你了。”
“……”
她还想挣扎,却不知怎么,又安定下来。
男人眉目敛低着,神情认真。唇边还咬着半支没燃尽的烟,他稍稍拿开了,又是打量了一下。
“还能动吗?”
他又问一句。
“……”怀兮稍稍一抬眼,对上他抬头投来的视线。
干净利落的圆寸,弧度狭长的单眼皮。瞳眸黢黑,眼神深沉又温柔。
仿佛回到很多年前。
他也是如此凝视她,问:“你要当我女朋友?”
她看着他,咬咬唇。
也如那时一样,不说话。
眼眶红着。
他好像习惯了与她无法交流出个一二三的现状,松开了她的脚踝,缓缓地,站直了身。
“不能动是吧?”
他睨着她,语气又平又冷。
说了最后一句。
“……”
她还没反应过来,拦腰过来一个强硬的力道。
双腿突然一悬空,他直接将她扛在了肩,大阔步地朝他的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新阶段了,写到这会儿才写完……今天先更这一更,我整理下思路
ps既然看到这里了,希望大家不要简单地用“好人”“坏人”“恶毒男配”“恶毒女配”定义文中的角色。
人其实蛮复杂,有太多的求不得与不可说,不甘心和意难平。
而我们大多数时候是站在主角的角度看问题的,其实换个角度看,也许不一样呢?
感情很多时候没有对错,只分先来和后到。
谁先闯入,谁后来居上,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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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痴缠
一阵的天旋地转。
怀兮穿一条红色鱼尾裙,单薄裙摆如浪花,绲着一层层暗潮一般的波浪,在他肩头上下拍打翻涌。
程宴北将她扛上肩的同时,还颇为体贴地将她的裙摆给拉了下去遮挡。
“你干嘛——放……开!”
怀兮双腿悬空,半个人都倒挂在他的身上,小腹也被他的肩硌得生疼。突然而来的失重感让她心都跟着狠狠上提一下。
她挣扎着,踹他,推他。想骂他一句,却只能对上他冷漠的后脑勺。
看不到他的脸,前后左右来往的都是行人车辆,这样更令人羞窘。
他力气大的要死。就这么扛着她走。
“放开——”
她着急了,想蹬两下腿,却被他钳得更死。在他肩头这么几乎如倒挂着一般,简直气得头晕目眩。
“程宴北……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她拼尽了力气去推他肩,推不开,“放开、放我下来——”
“你你、你放开……唔嗯。”
她最后一声挣扎,随着“啪——”的清脆一声响,登时被噎回了口中。
只剩呜嘤。老实了。
臀上传来隐隐痛感。
她清晰地意识到,他刚才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
她咬紧了唇,眼泪打转。
“乖一点,行不行?”
程宴北好像是耐着性子,如此低声说了一句。
话音一落,紧接着又“叮咣——”连续两声脆响。
她脚上的鞋子都被她给蹬脱力了。落在地。
如同一瞬崩塌了的防线。
好像替她回答了他。
他看也没看那双鞋子,依然这么扛抱着她,往不远处自己车的方向去。
怀兮最终深感无力,也没了挣扎的力气,软绵绵地伏着他肩膀。
不知是因为脚踝的痛楚,还是内心被什么牵绊住,又难过地啜泣起来:“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抱我……别抱我,放开我吗。”
半天察觉到她放弃挣扎了,他才缓着音调,安抚道:“不是动不了了吗?我让你上车你也不上。”
“——胡说,”她又来了劲儿,一口咬过他话音,费力地抬起头,对着他后脑勺咬牙切齿的,“我、能、动!”
“真的?”他侧了侧头,眉眼轻扬着,表示怀疑。
“不然呢——”
“真的能动?”他又质疑。
“废!话!——不就崴个脚吗?!你能不能别多管闲——啊!”
她最后一个字没说完,跟着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浑身一脱力,他又猝不及防地将她从肩头放了下来。
两只鞋掉在不远,她光着脚,勉强踩在他的鞋面上,脚趾一圈儿漂亮的车厘子红,与他黑色皮靴契合得扎眼。
她右脚脚踝还受了伤,脚一软,根本不如她所说她还能动,站都站不稳。
双手下意识地勾住他脖颈,贴着他胸膛,腿一软,人向下沉了大半截,要栽下去。
他立刻托稳了她的腰。
她惊魂未定。
意识到不是自己站稳,而是他托稳她的力气让她勉强这么又挂在了他的身上。
她下巴抵着他胸膛,又气又委屈抬头,饱含愠怒的水眸,对上一双笑意沉沉的眼睛。
他低垂着视线,一字一句,好笑地问她。
“真能动?”
“……”
她闭了闭眼,认命了似的。
也不敢松开勾住他肩颈的力道,怕他又恶作剧一个松手,她直接一屁股栽到地上。
她臀上还有隐隐的痛感。
她低头,咬住嘴唇。不再看他了。
不知是否是又在安抚她,他伸手,状似无意地揉了下她的头发,将她脑袋朝自己胸口抵了抵,低声地说:“抱你去我车上。”
好像在征询她的意见。
她哪有什么意见,鞋都没了。靠在他胸口,没说话。
这一回他倒是没那么不讲理了,稍稍一躬身,揽过她两条纤长的腿,将她打横抱起了,走向自己的车。
她埋着头,眼帘低垂。
不去看他。
再一回头,蒋燃送她的那双鞋,如两滴血,孤零零地落在不远处的路面。
无人问津,逐渐干涸。
程宴北打开副驾驶车门,将她放了进去。
怀兮侧身靠在车座椅,没挪腿。
他正要关车门,她一腿抵住了门,朝他抬了抬眼,有点委屈,又有点恼,向不远处的位置扬下巴。
“给我捡回来。”
程宴北没理,脸色有些差,又要关车门。她却死死用腿抵着,存心跟他作对似的,又一字一顿地命令一遍:“给我捡回来。”
她脸上薄怒隐隐。意外的坚持。
好像在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那双鞋。
只要那双蒋燃送我的鞋。
程宴北抿了下唇,最后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转身朝刚才来的地方走。
怀兮松了些脾气,收回了腿。
视线还随着他。没关车门。
他信步走到那边,高大笔挺的背影,微微一俯身,长臂一捞,捡起地上的那两只鞋子。
转身,走了回来。
他视线一直在车里的她身上,走过来,目光倨傲而冷硬,又是一俯身,将鞋子扔到了她的脚下。
她察觉到他心情似乎不大好——但是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她也懒得管,捡起鞋子准备穿——
他却又俯身过来。
靠近她身前。
她还记得昨天在他车里,跟他去修车的路上,自己东西掉了一地,她要去捡地时候一脑袋撞到他的事儿。
于是收了收动作。
程宴北从副驾驶探身进来,周身一缕清冽的沐浴露味道混合着似有若无的木质男香。
擦着她鼻尖儿过去。勾勾绕绕。
不知是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还是什么,她的心跟着重重抖了一下。
他拔了车钥匙,又站回去。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依然冷冷的。
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