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电话还没挂,尹治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我这边来电话了,先不说了。”怀兮说,“晚点打给你。”
蒋燃也没问她别的,更没问晚上一起吃饭有没有程宴北,意外的大度:“好,你去吧。”
怀兮接起尹治的电话。
尹治快言快语的,说他先过去了,给她报了个酒店地址,还把定位发在了她的手机上。地方不远,让她打个车自己过去。
挂了电话,怀兮切到微信,照着尹治发来的定位,对着蓝色的小箭头,来来回回地转了下方向,准备踱步到路边打车。
刚在电话里,蒋燃的语气简直好的不像话。她以为他会大发一通雷霆。
下午那会儿好像已经有点生气了。
如此一想,她心底更愧疚。
蒋燃待她的确不错,人温柔又很绅士,这么几个月的相处下来,的确很适合当男朋友。
男人为自己女人的前男友吃醋正常,何况程宴北与他还是不同车队的竞争对手。
她跟程宴北的曾经,蒋燃也几乎历历在目。
她昨天晚上在看台上看比赛,也听任楠絮絮叨叨了一些Hunter与Neptune的事儿。
两支车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竞争关系,Neptune对Hunter多年来便心有不服。而这次练习赛对Neptune十分重要——怪不得蒋燃成日成夜地训练,酒店都不回。
他昨晚说想见她,推了训练就来找她了。
怀兮一想,心里更不是滋味儿了。
刚走到路边准备拦车了。
一阵小风突然掠过。
一辆熟悉的黑色越野疾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了她的身前。
车窗降下。
车内男人向她投来视线,狭长单薄的单眼皮,眉眼疏冷,容色倦漠的。
“上车。”
-
蒋燃并没有离开。
他在江岸附近徘徊了一会儿,等场地这边七七八八的人都走了,已数不清自己抽了几支烟了。
江面微风阵阵,过滤着他周身的烟气。
过了会儿,他往一辆还未离开的车走去。
立夏在保姆车收拾服装,同事们几乎都走光了,留下了她一个。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下来,刚关上门。
半明半昧的黑暗中,一点猩红色摇摇欲坠,像是谁的耐心,即将陨灭无踪。
又像是,等了她很久。
蒋燃站在不远,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么晚?”
立夏愣了一下,微笑着点了点头。
“程宴北不在?”
“他晚上有点事,先走了。”立夏心想他应该是来接怀兮,张望一下他四周,“怀兮她应该刚走没多久……”
蒋燃抬眸,笑意温和,“她今晚也有事。”
立夏眨了眨眼:“这么巧?”
在一种明显酝酿滋生而出的猜忌之中,蒋燃以徐徐轻缓的语气,昭示了答案。
“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是初恋吗?”蒋燃笑起来,看着立夏,“程宴北没告诉你吗?”
“……”
立夏狠狠地皱了下眉。
她的表情,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男人掐灭了烟,又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晚了!抱歉TUT卡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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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痴缠
立夏倏然愣了一下,还没说话,蒋燃似乎看出了她的犹疑,继续对她笑道:
“不是只有我,还有今天跟你们一起拍摄的Hunter的几个人,当然还有我们Neptune的。你前天晚上基本都见过的。”
第一句就以“不是只有我”,怪耐人寻味的。
立夏心底无声笑了笑。
而前天晚上在外滩十八号的Bar Rouge,她的酒量的确惊住了一桌子平日里自诩酒量不错的男人们,当时就大呼放过了。
后一层含义过滤掉前一层的心照不宣,立夏收了这个台阶,顺杆下来,对蒋燃轻轻笑了笑:“怎么,他们还敢跟我喝吗?”
“不敢了,”蒋燃与她并肩朝一个方向走去,迎着江岸的风,心情也好了不少,“肯定喝不过你。”
“所以你约我,是为了给他们喝趴下么?”立夏抬头笑了笑,恰好迎上他投过来的视线。
温柔的男人,眸色也温柔,如天边星朗。
“不是。”蒋燃说。
立夏一扬眉。
“正好你也一个人,我也没接到怀兮,大家就一起吧。”蒋燃侧眸一笑,说着向前多迈了几步,直往自己的车走去,声音悠悠扬扬的,飘了很远,“程宴北不在,你一个人吃饭应该很孤独吧。”
立夏不自觉地顿了顿脚步,目送他。
江面,一层连漪推着一层,晕开不远身披夜色霓虹的楼宇大厦,钢铁丛林的倒影。
很近,又很远。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在男人面前给自己留三分余地。
第一点就是男人不主动开车过来邀请你,不要自己殷切地走过去上他的车;男人对你未表现出浓烈的好感和性|欲,不要先脱衣服去爬他的床。
立夏什么都明白。
她也什么都记得。
不远处,男人一身西装,腰杆笔挺。明明身形颀长高大,背影却被夜色浸得益发单薄。
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示意。
然后上了车。
一个人吃饭的确很孤独。
谁不是呢。
谁愿意被冷落呢。
立夏也知道,从他打开了“程宴北与怀兮是初恋”这个话题开始,今晚这顿饭的意义,就不仅仅是两个被冷落的人互相慰藉,简单的一起吃个饭了。
至少有的东西,或许已经开始变质了。
-
怀兮停下脚步,就在原地这么站着。
车上男人手臂半搭着车门,一双狭长眼眸,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她不动,他那辆横在面前挺霸道的黑色越野也纹丝不动。
都不知是谁在跟谁较劲。
彼此狭路相逢互不相让,无声的剑拔弩张。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程宴北才笑着问她一句:
“不上吗?”
不久前,那个今晚要一起赴局,叫做尹治的《JL》执行副主编还打了电话给他,告知了今晚的地址,还说怀兮也在。
特意提了下怀兮,好像在试探着他的反应——一副“若是他介意,可以随时让怀兮不来的”的口气。
好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也没什么关系。
程宴北这么多年,大致什么人也都见过。别人话里什么意思,他听个七八分也就能明白。
四天后就是Hunter与Neptune的练习赛,比赛和训练的事就够他忙,平日里他也不会赴这种八杆子打不到的局。就连拍杂志这事,都是俱乐部那边磨了他好久才谈下来的。
若不是这次,他的圈子与她的也全然无交集。
怀兮颇为固执:“我自己能打车。”
说得雄赳赳气昂昂的,死都不入贼窝似的。
程宴北低了低头,唇角勾着,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敲了支烟出来。不急不缓地问:“蒋燃呢,他不是来接你了么?”
“——程宴北,”怀兮一口咬过他话尾,“你想说什么?”
男人却是不恼,薄唇上轻咬一支烟,抬起眸来。
似笑非笑的。
蒋燃是来接她了。
一个多小时前在江岸边,他与她一起拍摄的时候,蒋燃就在不远。
他看得一清二楚。
简直明知故问。
怀兮微微俯身,往他车窗边儿趴了趴,睁了睁眸。对上他带笑的眼睛。
她也轻轻一笑,语气却是疏冷:“我们感情很好,你别老来旁敲侧击问我这些。”
怀兮懒得再理他,最后疏疏懒懒扔下一句“打车去了”,看也没看他,包一甩,扭头就往前方一个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了。
程宴北唇上一点猩红燃起,烟气推着夜色,在眼前徐徐铺开。
他眯了眯眸,望着那一道纤细背影往红绿灯路口那边摇曳而去,即将接近那个丁字路口。
她一直向前走。向前走。
不回头。
一切都是动态的。
夜色在弥漫,时间流淌,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时过境迁。
一晃就是很多年。
她头发短了很多,露出一截纤细脖颈,从前快长到腰间,垂垂如瀑——就因为他说过一句,她留长发很好看。
指尖烟气缭绕。
他笑容却不由在唇角凝了几分。
望着她背影快消失在街口,他目光陡然沉了沉,发动车子,拐入一旁汹涌的车流。
和她一起,重新被时间长河推着向前走。
晚七点半,这一处还压车严重。车行缓慢的。
怀兮也走得很慢。她似乎是放弃了打车的想法,低头拿手机搜好了路线,然后准备去乘地铁了。
地铁口不远,程宴北也往那个方向。
堵车堵了半条街,不像是他开着车走,反倒是被身前身后的车流簇拥着向前,寸寸挪挪地行进着。
半天倒像是他在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马路毗邻人行道,他们离的不远。
怀兮好像是发现了他的车就跟在不远,边还回了下头。
朝他竖中指。
程宴北淡淡勾唇,将右侧车窗降下,散漫地瞥出窗去。
证明他发现了。
发现就发现,怀兮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瞪他一眼就转回头,去地铁口的路上,边给蒋燃打电话。
怀兮心里总不够舒服。
她不算没心没肺,爱玩归爱玩儿,分手也算潇洒,谈恋爱的时候却还算是个认真的人。最怕的就是辜负别人的一片真心好意。
会让她有愧疚感。
何况在程宴北出现之前,她与蒋燃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相处还算和谐。他待人温柔,总纵容她的脾气,算是个好男友。
她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蒋燃说他今晚有事儿,虽然不知是什么事,怀兮一开口,便直入话题一般地问:“你到了吗?”
蒋燃刚载着立夏到地方。
两支车队的人离开赛场,私下就都是朋友,七七八八的人找了个类似大排档的,挺热闹的地界儿,一时吵闹的,酒瓶子撞得叮叮当当响。
蒋燃先没下车,将车缓在停车位,淡声地回应怀兮:“嗯,我刚到。”
“去干嘛了?”怀兮问他。
“跟朋友吃个饭。”蒋燃说着,看了眼一边的立夏,开始解安全带。
“哦,这样啊。”怀兮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以为什么事儿呢,他那会儿在电话里都不说明白,言简意赅的,让人觉得他好像在怄火似的。
“怎么了?你到了吗?”
蒋燃温和地笑笑,解开了安全带,往座椅里坐了坐。一边的立夏也解开了安全带,正要下车——
他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腕儿。
“……”
立夏一怔,僵在原处。
蒋燃笑着瞥了她一眼,松开了她的手腕,眼神示意她不要下车,继续问电话里的怀兮:“你跟程宴北在一起吗?”
“……”
怀兮也是一愣。那会儿没问,偏偏怎么这会儿问。
而且她也没跟他说自己晚上的饭局还有程宴北。
她心底思忖一番,不知他是否又是要查她岗,有点儿不上当似的,笑了笑,反问他:“你总这么试探我干什么?你晚上话不说清楚,我还没问你是不是跟别的女人去吃饭了?”
蒋燃默了一会儿,淡淡笑着:“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查你岗。”
“——喔,”怀兮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放缓了些语气,“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么?”
蒋燃又是笑着反问:“你会吃醋?”
“我当然——啊——”
怀兮正顾着说话,没注意脚前路面有个凹凸不平的小坑。
不留神,右脚一扭,疼得她眼泪登时就要掉下来。
这么一声尖叫,隔得不远,程宴北在车里都听见了。
他也正连着蓝牙耳麦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