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骗你。”祝凯旋安慰母亲,顺便提了一嘴,“你别打电话给她,也别找她,会给她压力。”
“我知道的。”邓华风满口答应,问题层出不穷,“那到底是明天来还是后天来?雾来她喜欢吃什么?有没有忌口的东西?我要给她准备几个红包,我数数,见面红包,改口红包,结婚红包……那聘礼呢?聘礼要补吧,给多少合适?我是不是得给她准备三金?我已经忘了当年跟你爸结婚有哪些步骤了,反正麻烦得很,我问问你外婆去。”
她越说语速越快,祝凯旋安抚她:“妈,你别焦虑,随意一点就可以,我们婚都已经结了三年了,自家人犯不着那么客气。”
“怎么能随意一点,她第一次正儿八经到咱们家里来,不重视一点,她心里要难过的。”邓华风不听劝,“你们要不还是后天来,明天太赶了。”
祝凯旋沉默一会,心里涌起滔天的歉疚和心疼,低下声道歉:“妈,对不起啊。”
“跟我对不起什么,妈妈这辈子就是为了你。”邓华风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祝凯旋一服软,她彻底没了火气,反过头来安慰起儿子,“你别担心,叫雾来也别担心,爸爸和妈妈都不会再反对你们了,我们只要你们好好的,我们就高兴了,知道吗?”
跟邓华风打电话地功夫里,祝凯旋接到了两通傅行此的电话。
等和母亲说完话,他把电话拨回去了:“找我有事?”
傅行此是得到了倪冬的线报,过了打听情况:“倪冬说你车上载了个女人,你找女朋友了啊?”
祝凯旋没有回答,打开车门坐进去,招呼傅行此:“行此,你出来,单独出来,我有点事跟你说。”
傅行此半道放鸽子,当然遭到了抗议和挽留。
倪冬愤愤不平:“你和阿凯每次都搞小团体,你来了他才来,今天好不容易不一块出现了吧,干脆要过二人世界去了,什么意思吗,合着只有你们是真爱,我们都是npc啊?”
耗子附和:“就是啊,他有女朋友了只给你一个人看啊,我们也想看啊。”
傅行此好不容易才脱身。
以他和祝凯旋十几年的默契,他能感觉到祝凯旋这一次很严肃。
估计是与车里的那个女人相关。
自祝凯旋和云雾来分手以后,祝凯旋鲜少与傅行此聊起她,傅行此其实也吃不太准祝凯旋对云雾来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仅剩那个八百年不变的QQ网名,似是而非。
他下午从宴随那边得到消息说云雾来回国了,原打算再想办法撮合一下两人,没想到祝凯旋这就有人了。
到底不是所有青春都能圆满。
傅行此很快来到和祝凯旋的约定地点,在一家餐厅,菜已经上了,他们两人太熟了,没有客气的必要,祝凯旋饿了,管自己先动了筷子。
傅行此在祝凯旋对面拉开椅子坐下来。
祝凯旋停筷,靠到椅背上:“跟你坦白件事,别太生气。”
傅行此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圈,不太诚恳地答应了:“嗯,你说。”
先骗祝凯旋说了,他再决定自己生不生气。
“我结婚了。”祝凯旋开门见山。
确实是个重磅消息,傅行此目不转睛地看了祝凯旋一会,凭着十几年哥们的了解程度,愣是没判断出来祝凯旋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跟谁,今天你车里那女的?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一次都没听你说起过。”
“嗯。”祝凯旋用筷子捣着餐盘里的食物,语气很随意,有点敷衍了事的意味。
“那改天带出来一起吃个饭。”傅行此说着说着忍不住破功了,笑骂道,“你他妈……到底要跟我说什么事情?”
祝凯旋不像是那种会突然决定结婚的人。
准确的说,如果说是几年前,祝凯旋毫无征兆宣布自己结婚了而且对象是云雾来的话,傅行此是会相信的。
但傅行此不相信,经历过云雾来的祝凯旋,事到如今还能保留着突然和一个女人去结婚的冲动。
人的激//情是有限度的。
祝凯旋抬眸看他:“今天我车里的人是云雾来。”
傅行此:“…………………………”
信息量有点大,但他信了。
祝凯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云雾来,更不可能拿她开玩笑,还是结婚的玩笑。
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傅行此很快消化了这个重磅消息,唯一奇怪的是,祝凯旋为什么叫他不要生气,祝凯旋和云雾来能够重修旧好,他当然会为兄弟高兴,谈何生气。
下一秒,祝凯旋就告诉了他为什么。
“我和云雾来三年前就领证了,我送她去机场那天,我们两个人去民政局把证给领了。”
领证的事情,祝凯旋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傅行此一声,凭他们的关系,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应该是要告诉的。
但每每话到嘴边,祝凯旋又咽了下去,他不想聊云雾来,也不知道要如何向别人解释自己这段很冲动、很莽撞、甚至可以说是很不负责的婚姻。
他一次次想诉说,又一次次憋回去,最终深埋心底,再也没有吐露的欲//望。
几个月前,傅行此举行婚礼之际,祝凯旋差点就要说了。
傅行此挑选伴郎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祝凯旋,当时祝凯旋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要是比你先结婚了,你还让我给你当伴郎吗?”
现如今传统习俗比从前松动不少,但是一般情况下,伴郎伴娘的第一人选仍是未婚人士。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符合伴郎的标准。
“当啊,什么年代了,谁还信封建迷信那套。”傅行此不屑一顾,说到这个,他先预定了祝凯旋的伴郎,“等你结婚,你记得找我给你当伴郎。”
哪个男人不希望自己结婚的时候,身边是最爱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
虽然得到了傅行此表示不介意的保证,不过保险起见,祝凯旋装作不经意咨询了几个长辈,然后得到了一致的答案:“如果只是领证就没关系,没走过婚礼仪式的人能当伴郎伴娘。”
邓华风只当祝凯旋此问是在打别的主意,还郑重其事地警告他:“到时候你结婚的时候,可不许让行此给你当伴郎啊。他在你前头结婚了,再给你当伴郎,不吉利。”
于是乎,祝凯旋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向傅行此隐瞒了自己领证的消息。
而对云雾来来说,知道祝凯旋能给傅行此当伴郎,那她当然也无需担心自己当伴娘的问题。
所以他们这一对夫妻,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傅行此和宴随当了伴郎伴娘。
傅行此面无表情地在祝凯旋面前坐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期间什么话也没说,到最后,他抬起了双手,两手都比了表示愤怒的中指。
祝凯旋也冲他比了两个中指,提醒他:“说话算话,答应了不生气的。”
第18章
傅行此不但生气了,还无视祝凯旋“暂时保密”的要求,扭头就发了条微信,把消息告诉了老婆。
宴随正在给一个塑料姐妹花庆生,收到微信直接从party离开了,前来寻找两人。
她还从party上顺来了两瓶红酒,用来庆祝。
夫妻俩态度高度统一,一个软磨一个硬泡,就差把刀架在祝凯旋脖子上,非要跟着他一起去找云雾来。
怕祝凯旋半路跑掉,所以到了停车场,宴随没上老公的车,而是跟着祝凯旋上了他的车。
祝凯旋对这两个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问傅行此:“老婆都不要了?你是个人不是?”
傅行此无视了他的问题,只问道:“云顶水岸?”
云顶水岸就是婚房所在的小区的名字,前几年祝凯旋忙里忙外准备婚房,傅行此当然是知道的。
等红灯的间隙,祝凯旋给云雾来发了条短信告知她:「行此和小随儿知道了,现在过来看你。」
宴随在副驾驶上看到了,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你们聊天,用短信?”
“复古。”祝凯旋说着把手机锁屏放到了中控台。
“是压根没加微信吧。”宴随一语道破。
祝凯旋:“……”
收到祝凯旋短信的时候,云雾来才刚刚解决晚饭。
前头的时间,她一直在房子里四处转悠,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不难看出来,祝凯旋在这套房子的装修上费了很多的心思。很多细节,她甚至早都已经忘了,看到才又记起来他们确实这么说过,也记起当时他们说这些话的场景和模样。
她仿佛看到了几年前他为他们的未来努力的样子。
她的心脏一阵钝痛。
祝凯旋一行三人到得很快。
宴随第一个进门,先是被玄关墙上的巨幅拼图吸引了目光,愣住了。
她只当这里是祝凯旋一处不常住的住所。
傅行此后进门,给她解答:“这里是阿凯准备的婚房。”
“婚房都准备好了?”宴随明白了,这才记起跟云雾来打招呼,过来轻轻抱了她一下,调侃道,“祝太太,你非常不厚道哦。”
云雾来给祝凯旋当了三年多的老婆,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宴随说“祝太太”的时候,祝凯旋刚好最后一个进门来,他两手各拿了一瓶红酒,换成一只手拿,反手关上了门。
两人的视线交错,然后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
“抱歉阿随。”云雾来拍拍宴随的肩,“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
凭祝凯旋和傅行此铁到恨不得穿同一条裤子的交情,云雾来怎么都没想到傅行此居然不知情,前次回来,她只当傅行此宴随夫妻俩是顾忌她和祝凯旋关系微妙,才绝口不提他们已经领证的事情。
傅行此接过话头:“这几年来他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告诉过我,装了三年单身狗,我一直到今天才知道。”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来气,“结婚都不告诉,这种朋友要来有什么用,不如绝交算了。”
“那你赶紧走,我本来也没邀请你过来。”祝凯旋从后面走过来,径直绕过阻断墙,往客厅去了,将两瓶红酒摆上餐桌,只招呼宴随,“小随儿,坐,就当这是自己家里。”
傅行此走当然是不可能走的。
四人一块在长西餐桌前坐了下来,开了红酒,一块聊着天。
有关这些年来,祝凯旋云雾来的爱恨情仇和相关细节,傅行此和宴随夫妻俩先前都了解得差不多了,这会两人没再多问,只是不动声色地调动氛围,说些轻松的话题,避免某对分居三年有余的夫妻冷场。
云雾来话不多,她一直不是热闹的性格,现如今她和祝凯旋关系不正常,她更吝啬讲话。
不过,这个氛围她感到非常自在,她像是漂泊了太久,终于回到久违的温暖港湾,浑身都松懈下来。
宴随在party上已经喝了不少酒,酒劲上来,她懒懒地靠在云雾来肩膀上,也不说话了。
两人一起看着对面两个男人开启互怼模式。
宴随笑起来,问云雾来:“云雾你记不记得,以前我们就畅想过这样的生活。”
云雾来怎么会不记得。
云雾来,祝凯旋,宴随,傅行此。
情人和朋友。
青春年少的时候,他们一起想过的未来不过如此。青春的爱情和友情灿烂依旧,大家住得很近,然后隔三差五一起聚,喝喝小酒聊聊天,热热闹闹。
遥远的记忆很鲜活,活到云雾来至今还能清晰回想起那时候的心理活动。
宴随提议:“我们可以买一栋房子住到一起,那就特别热闹。”
云雾来表示同意:“可以,我们再养个猫猫狗狗。”
傅行此坏笑着看祝凯旋一眼:“我是随便,估计凯子做不到。”
祝凯旋果然不答应:“当邻居就够了。”
宴随不解:“为什么不要住一起?”
他和傅行此两个明明就像连体婴一样,巴不得二十四小时待在一块,她本以为他们特别向往一起住的生活。
祝凯旋:“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宴随追问。
而这个时候,云雾来已经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祝凯旋为什么不同意了。虽然她和宴随同岁,但好歹比宴随高出两届,懂的事情也更多。
还不是因为男生满脑子的黄色废料,一旦住一起,打卡的地点会很有局限性。
而傅行此之所以说随便,是因为他有个傅明灼要养,把妹妹养大之前,不可能过二人世界,所以才不在乎同一个屋檐下再多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