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富贵淑女——太极鱼
太极鱼  发于:2020年04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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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好事的背后不全是光明,也许还有大片的阴影。达西先生只希望尽快达成目的,带小姐远离这篇腐土。他真的有些后悔没阻止伊丽莎白参与到这件事情中了,绅士深刻的反思:他无意把她当成只能精心养护在花盆里的娇弱花草,却也不该任她受尽狂风暴雨。
  达西先生和小姐并肩向前走,他微微侧着身子,亲近自然的保护她不被“游客”们挤到。
  “怎么不说话?”伊丽莎白说:“你以为我被吓着了?”
  她的眼睛清亮:“有愚昧才有开化,我相信这种情况会很快好转。”
  达西相信她说的绝不只是一句空话,因为伊丽莎白马上就说:“你觉得我开办一家疯癫症医院怎么样?像明国有的那样,尊重病人、治疗养护疯癫症的医院。”竞争会引来进步,当更多更好的疯癫症医院开办起来,治疗方法落后、对待病人野蛮的伯利恒疯人院就不会再是选择,人们对疯癫症态度的改变,能彻底消灭这种畸形的展览。
  “好。我帮你。”达西脸上的神情突然柔和下来,他低声承诺。
  一万句怜悯的话与流成河的眼泪也抵不过一次行动。
  在那间“画廊”里,挂着许多幅大小不同的以伯利恒疯癫病人为主题的画,最早的一幅画可追溯到15世纪,被用薄板玻璃小心的框起来。根据展览室的男招待说,大部分是画家们参观后回赠给伯利恒的,还有一部分是取得重大疗效的医生请人来做的画。前者都是各种各样的病人疯狂的姿态,后者则有医生入画。
  伊丽莎白看着那些医生洋洋得意展示治疗成果的画,高大的医生、精神平静的病人、还有病人身上千奇百怪的治疗手法,恍惚看到了贵族和绅士们流行的牲畜绘画,志得意满的先生和他们饲养的巨大牲畜——多么像啊!
  又多么悲哀,在伯利恒的医生眼里,还有游客那儿,疯癫病人的地位都不比牲畜好多少。伊丽莎白想要开办一间收治疯癫病人医院的想法更坚决了。
  她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慢慢靠近放置名册的那个角落,突然,一副崭新的画作让她停下来:“这是……威克汉姆?”
  达西先生下意识的一把捂住她的眼睛,过了一会才回答说:“是。”
  伊丽莎白惊呆了,连热乎干燥的大手捂住眼睛都没反应过来:那幅画里,医生只占很小一部分,他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黑乎乎的的涂了两笔,右手做出“很棒”的姿势;医生前边摆着一张巨大的病床,威克汉姆躺在上面,画家特意处理了细节,把他裸着的身体和安详的脸画得极突出夸张,巨大的蛋之上趴伏着一个扁皮样的东西,威克汉姆半睁着眼,几乎不像在治疗,而是在享受。
  也许是因为威克汉姆的脸足够英俊,这位画家显然乐意用炫技的手法表现清楚。认识他的人一眼就能辨认出。
  “那个、上面是什么?”小姐喉咙干涩,小声问。
  “水蛭。”达西先生轻轻扶着小姐走了两步,在她耳边沉沉的说:“那不是艺术,更不是小姐欣赏的好画!”
  伊丽莎白仿佛听到了咬牙的声音,她扒拉下捂住眼睛的手,还想要扭头再看一眼,纯粹好奇:“我觉得我的医院收治病人的时候,有必要对其人品做个了解。”她可不同情威克汉姆,尤其在了解他曾经逗引伤害不少姑娘之后。
  达西难得强硬的对待她,他揽着小姐的腰,飞快的离开那个地方:“没错!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回头,这很不体面!”
  不体面吗?那幅画比起其他的画,完全不是一个画风,倒有点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雕塑那样,充满男性的美,并且更多了些诱.惑——现在那儿又有其他人发现了这幅画,几位女客捂着嘴在那儿驻足。伊丽莎白耳尖的听到招待说,这位病人经过治疗病情已经稳定了,中午12点,人们可以在外面隔着玻璃看他治疗的情景,每日一次,只需要格外收取两便士。
  “我们?”
  “想都别想!”
  达西一直派人看着威克汉姆,威克汉姆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梅里顿的那位马文牧师来过一次后,他们就舍弃了这个坏事的半成品,任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但伯利恒的管理者显然是个合格的商人,在看到那张漂亮的脸蛋后,他居然天才的想出一个赚钱的好方法:伯利恒布置了一间有大玻璃窗的屋子作为威克汉姆的居所和治疗室,素雅的壁毯、浮雕的浅色护墙木板、格子花纹的顶棚、色彩亮丽的地毯和宽敞明亮的窗户,这间居所与疯人院格格不入,因而特别引人好奇。他们把威克汉姆安置在里头,把他鼓捣的像罗马武士那样富有魅力,每天中午开放给客人看他治疗的情景——达西还见过一幅命名为“伯利恒的阿波罗”的画,将水蛭吸血时威克汉姆微微拧紧的神情姿态表现的极暧.昧,给伯利恒的展览带来更多的客源。
  威克汉姆要换来好的对待,他选择屈从配合伯利恒的这样怪异展览。现在就算达西不再支付他在伯利恒的“治疗费用”,疯人院也不可能放过这个能引来更多入账的病人了。
  威克汉姆出名了,以这种诡异的方式。连他欠下的赌债和各商店的债务,债主们也不追究了,有的债主还特意花钱去‘探望’他。
  达西先生只没想到伯利恒还会特意弄一幅画挂在这儿,叫他倾慕的小姐看个正着。
  伊丽莎白不过是对恶人的下场有些好奇,尤其她脑子里回想起当时激愤之下送给威克汉姆的那颗弹丸,忍不住想要看看到底伤在哪儿了:刚刚那幅画里完全没体现出来。
  小姐对她自己的枪法挺自信,子弹擦过,必废一物。
  可达西先生实在有点过于严肃,伊丽莎白对他的板脸也有些怵。
  两个人远离那儿,才发现挨得太近,显得过于亲密。
  干咳一下,伊丽莎白装作随意的小步挪开,忍不住心里暗想,果然不该和达西先生继续交际,她这半天体会到的尴尬脸热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威克汉姆的画把这间展厅的注意力吸引了大半,两个人很简单的就从展示橱窗那儿找到了病人的名录,除了百年前的用锁锁在橱窗里,其他的甚至都可以拿出来翻阅。
  淑女的裙子不能藏东西,但绅士的夫拉克完全能够,只要将册子藏进衣服里夹在腋下,就可以安全的带出去。
  达西先生显然没干过这种事,他夹着册子,动作有点僵硬。伊丽莎白虽然也是第一次顺东西,可小姐冷静的将最底层橱架上的册子打乱,重新松松散散的摆放,至少一眼看上去,不会发现少了两册。
  拿到名录,那位小姐的病房却很难打听。不能向伯利恒的医生和招待询问,万一被马丁牧师知道,她可能会因此提前遭遇不测。
  伊丽莎白正准备装作头晕,向侍者要醋(注③),借机靠近伯利恒的厨房,收买那些被雇佣来给病人喂饭、打扫的女帮杂询问——厨房靠近后面,正是不被游览的部分。达西的助手道森先生曾经也试着想要买通被雇的女仆,但这非常难,那些帮杂居住在伯利恒的最里面,他完全接触不到,并且已经没有足够的时间等待机会。
  似乎上帝也在帮助他们,还没用的着表演,伊丽莎白在被铁栏围起来的地方就看到了一位先生,他正伸进手去,握着一双苍老瘦弱的手在流眼泪,里面的手上有新伤口,他们都看到了红色的血迹。
  “你们还好吗?”伊丽莎白上前轻声问,把手帕递过去,示意包扎用。
  她看到里面的老妇人,佝偻着腰,但神情显然是正常的。
  伊丽莎白以为那也是位被关进来的正常的可怜人,压抑的愤怒一下子使她涨红了脸。

  手忙脚乱给老夫人扎上伤口的先生不善言谈,却有一双透彻锋利的眼睛。
  简单的交谈后,伊丽莎白才知道这位先生是老妇人的儿子,老妇人的确患了疯癫症,不发病的时候能正常生活,可一旦发病就会发狂。
  伊丽莎白一点小小的善意,使他们轻易打听到了那位小姐的房间,就连常照顾她们的女仆的家老妇人都很清楚。
  “我叫威廉·透纳。(注④)”那位先生追上来,紧张的自我介绍。
  “伊丽莎白·班纳特。”伊丽莎白才说完,突然睁大眼睛,透纳,那个透纳!
  透纳先生以为她知道自己,有些羞涩的说:“是的,我刚刚成为皇家美术学院的正式会员……”
  伊丽莎白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个,而是曾经历史课上考过的选择题:“19世纪英国两大最有名的画家是康斯坦布尔和透纳”!(注⑤)
  达西先生下颌绷紧,一边他手臂夹着名册很难受,一边居然又来了位“威廉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开办私立疯癫病医院,莉齐的版图开始拓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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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这段数据来自“迟至1815年,据一份提交(英国)国会下院的报告说,伯利恒医院在每个星期日展览精神病人,参观费为一便主。展览收入每年高达近四百镑。这就是说每年参观者多达九万六千人次。”——《疯癫与文明》第三章 ,作者:法国哲学家米歇尔·福柯,1965年出版
  注②:比塞特尔:法国巴黎的疯人院。《疯癫与文明》中提到“在法国,迄大革命为止,游览比塞特尔、参观疯子一直是巴黎波希米亚区资产阶级的周末娱乐项目之一。”
  注③:18、19世纪,醋被认为有药用的效果,当时的女士有时候头晕,可以用醋来唤醒她。
  注④:威廉·透纳:19世纪英国两位杰出的风景画家之一。1799年末,他被选为皇家美术学院的准会员;1802年初成为正式会员,成为获此殊荣的最年轻的艺术家。
  透纳的母亲的确患有疯癫病:1800年,透纳的母亲由于精神失常被送进伯利恒医院。1804年,透纳的母亲去世。
  注⑤:引自“考试资料网”。
 
 
第93章 第一次合作产业
  有关邪教的整件事情说起来与伊丽莎白关系不大,它实际上是许多权利集体及大人物们之间的博弈,但它确确实实的影响了伊丽莎白的生活。
  甚至影响了她一贯以来的思想目标。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伊丽莎白的一贯目的只是在这个时代能够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但现在,伊丽莎白开始关注别的,比如慈善和改善人们生活的举措。
  也是从这时起,伊丽莎白·班纳特的名字渐渐开始被人们知道。
  一所私立的疯癫症疗养医院是她的起步。
  刚开始的时候,除了达西先生,大家对她的这个计划并不太认同。就算在开明、包容的班纳特先生眼里,那些患有疯癫症的病人身上的**也远远大于人性,虽然没有严重到把他们划分到可以供参观的野兽群体里面,但这位父亲仍旧认为创办一家疯人院与他的女儿格格不入。
  “他们会伤人”、“不能被治好”、“灵魂残缺”、“人们害怕”、“梅里顿的疯子曾经咬伤过五个壮年男士”等等的劝说没能消退伊丽莎白心里的火焰,反而使她越来越坚决。伊丽莎白认为‘她不能只给梅里顿带来混乱和不安,也得尽力带来光和希望。’
  这种反思当然有失偏颇,梅里顿变得繁荣富裕,商业的兴盛以及人口的增长必然会带来一些问题,比如治安难度和环境污染,以及觊觎引起的争端和阴谋。但这些都抵不过人们的钱袋变得鼓起来。如果请梅里顿的镇民选择,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现在的日子,班纳特先生和加德纳舅舅在本地享有的声望和拥戴都能看出大家对此的态度。
  但家人的劝阻也使小姐发现在本地办一所疗养医院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达西先生适时出现,他想成为小姐的合伙人:“我在黑弗灵有一些产业,那个地方曾经是建造给商人的周末别墅,但后来商人们都更愿意购买和建造自己的乡村别墅,这一片有些稠密的建筑就荒废下来。我父亲买下它,想改建成达西家族在伦敦附近的乡下别墅,但他发现那些零零散散的建筑不大适合,推倒重建的工程和耗费还不如再买一座合适的别墅。”(注)
  小姐可耻的动心了。黑弗灵是靠近伦敦的小镇,离梅里顿更近,大约不到二十英里,地理位置无比合适,连建筑都有现成的。
  “周末别墅,那是什么?”伊丽莎白小姐谨慎的问。
  “那里原本时兴过一段时间,教会公路修得很结实。”达西先生再接再厉,他解释说:“在海贸带动商业,伦敦的商人们发达起来之后,很多有钱的人都想要模仿贵族们的生活方式——但让他们自己除了社交季之外的时间效仿贵族那样远离城里显然不可行,于是商人们开始青睐在伦敦附近的乡村拥有一栋和绅士们的住宅那样宽敞舒适的别墅。每个周六乘坐私人马车携带家人退居别墅享受乡间的宁静和风景,周一再返回城里经营自己的生意,这些建造在伦敦附近乡下的别墅就被称为周末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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