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边美貌——容光
容光  发于:2020年04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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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一个对你来说更容易?”
  昭夕比较了一下,唏嘘地说:“对我来说,当然是做演员其实更容易。毕竟演技要看天赋,有天赋的演员演起戏来会容易得多,比如我。”
  她大言不惭的样子别有一番风情,眼一眯,鼻尖一皱,颇有种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意味。
  程又年笑了,“那为什么要改行做导演?”
  难得听他一口气问这么多,昭夕有些意外,抬眼看他,“那你又是什么时候转行做了娱记?”
  “只是觉得——”他侧身,把书桌前的椅子拎了过来,放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对已经一起睡过两觉的人了解太少了。”
  昭夕表情一怔,险些没回过神来。
  “那你,现在是想了解我?”
  充沛的灯光下,她盘腿窝在沙发上,愣愣地抬头望着他。
  程又年却在她对面正襟危坐,目光专注而认真。
  唇角有一抹很浅的笑意。
  他静静地问:“可以吗?”
  书房里寂静了好几秒钟。
  昏黄的落地灯坠了一地金黄,古今中外的文学大拿们都立在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静静注视着他们。
  昭夕像飘在云端,慢慢地,努力地,忍住忽然荡漾起来的嘴角,清了清嗓子。
  “你要真的想了解我……也不是不可以。”
  “嗯。”
  “但是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昭夕的目光没有着落,在书桌上飘了飘,又往地板上看了看,最后才安下心来,定定地朝他望去。
  “之前只是睡两觉的关系,如果今晚也是这样——”她斟酌字句,问出了口,“成年男女之间的片刻交会,大可不必在身体之外相互了解,对吧?”
  他点头,“对。”
  “所以忽然跟我谈心,说什么想了解我……”
  他安静地等待下文,几秒种后,才等来她故作镇定的一句。
  “程又年,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有点喜欢我?”
  接下来的几秒钟,空气里更安静了。
  仿佛每一寸时光都凝固结冰,不再流动。
  昭夕问得很淡定,表情也似乎没什么松动,但小心翼翼往上瞧时,却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观察着他的每一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直到她看见程又年微微一笑,像她刚才回答他的那样,从容道:“你要这么认为……也不是不可以。”
  “……”
  昭夕一愣,眼睛都睁大了。
  事态发展,似乎有点超出预料了。
  明明答应载他回来吃宵夜时,想的也只是,大概今晚要睡第三觉了。即便有点莫名其妙,但你情我愿,水到渠成的事,好像也没必要追究太多。
  可眼前的人目光明亮,坦率地低下头来。
  “昭夕,我并不是一个自由奔放的人。和人一夜情,然后又在毫无缘由的情况下,二度春风,这本不是我的作风。”
  她条件反射问:“然后呢?”
  “然后,其实第一次留宿后,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种突发状况,所以一夜没睡好。第二天才起得很早,有时间收拾好一切,也替你买回了解酒药。”
  “但因为解酒药的误会,我们不欢而散,我也没来得及跟你说我的想法。”
  昭夕呆呆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很多,只是后来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提起。”
  不欢而散。
  去四合院救场道歉。
  莫名其妙又回到国贸的公寓睡了一觉。
  事发突然,却好像总也没有合适的场合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春节回家,我想了很多。即便从前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已经产生了交集,不是吗。一起吃饭,共枕而眠,睁眼迎接过同一缕朝阳。”
  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清泉流淌,字句清晰,“所以我想,这次换我主动,问你是否愿意和我试试看。”
  “试什么?”她的心仿佛飘在半空的气球,被人放开了线,越飘越远。
  “不只是夜里,还有天亮之后。”
  “所以昭夕,你愿意和我试一试吗?”
 
 
第42章 第四十二幕戏
  她愿意吗?
  昭夕的灵魂在空中飘飘荡荡,很久也没落地。
  她以为自己会立刻回答说:“我愿意。”
  毕竟连日以来的心绪波动都因为他,即便不去细究两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但从共枕而眠的第一晚,她就明白彼此之间,那种最原始的吸引力有多强烈了。
  喜欢一个人果然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也许是一眼望见了喜欢的那张脸,也许是众人所说的欲和荷尔蒙作祟,也许是歌里唱的那样,时机正好、夜色温柔,异样的情愫在暗处怂恿。
  可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只是轻声问:“程又年,我知道你不爱看微博,也不关注娱乐圈的八卦,但你知道他们都写过我什么吗?”
  “那重要吗?”
  “对我来说也许不重要,但以你的性格和成长环境,大概很重要。”
  程又年看她片刻:“昭夕,我没有眼睛吗?如果凡事都靠听,那么只长耳朵就可以了,又何必亲眼去看。”
  她顿了顿,说:“我之前交过一个男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贝南新?”他一口道出了名字。
  昭夕一愣,“你怎么知道?”
  “托你的福,老年人也会玩微博了。”
  大概是气氛突然严肃,程又年用玩笑冲淡了那种凝重。
  昭夕一下子扬了起嘴角,有点小得意。
  “哦,所以有些人表面上对我不屑一顾,私底下却成天在微博查我的资料,试图了解我?”
  程又年乐意配合她此刻的小骄傲,点头轻哂,“可以这么说。”
  “那你也知道姓贝的跟我之间的恩怨情仇了?”
  “这种事,道听途说不太好。”他好整以暇靠在椅子上,“还是当事人亲口叙述,比较可信。”
  哦,所以现在是坦诚过往的时候了?
  昭夕思忖片刻,该如何说起。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时候我刚演完木兰,他是男二号。《木兰》本来就是大女主电影,男主角都没什么存在感,更何况男二号?”
  “所以你前途无量,他寂寂无闻。”程又年很懂。
  “嗯。但那时候我年纪轻,耳根浅,杀青宴上多喝了两口,看他人长得好看又温柔,轻易就被忽悠了。”
  像是为了给自己找补,她很快找到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你也知道,无知少女最容易上当受骗了。”
  程又年点头,“所以现在是经验丰富的老妇女,不那么容易上当了,对我也过分提防,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答应?”
  “……”
  昭夕没忍住,立马咆哮起来:“你说谁是老妇女啊?!”
  他低低地笑起来,“你继续。”
  “那你别打岔!”
  笑意还在加深,“嗯,保证不打岔。”
  其实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贝南新这种人,在娱乐圈里司空见惯。
  演员们多是面容姣好的青年男女,对戏时笑一笑,眉来眼去,分分钟就能产生好感。
  可那种好感流于表面,情浓一时,等到进了下一个剧组,换一个演对手戏的,分分钟又能移情别恋。
  圈内甚至给这样的现象起了个名字:剧组夫妻。
  贝南新图的不只是一时情浓,毕竟昭夕能带给他的,远不止于此。
  杀青宴那晚,电影还未上映,可这样大制作的IP,和昭夕出色的演技,已经令剧组众人心照不宣,火不过是迟早的事。
  但在投资方的眼里,那晚的昭夕也不过是个新人演员。因为低调,除了导演和剧组的演员之外,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
  金主不断灌酒,导演自顾不暇,昭夕面色不佳,却也不便在这样的场合翻脸,只能一再推拒。
  推拒无果,正欲沉下脸时,就被身旁突然出现的贝南新打断。
  贝南新和她年纪差不多,早她两年出道,非科班出身,但演技是有的,外形条件也很出色。
  昭夕虽不关心八卦,但进了剧组,其他演员难免闲谈。道听途说,她也知道贝南新很早就辍学了,干过汽修,做过卡车司机,好像还混过社会。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家世背景,又非科班出身,还能被公司相中。
  他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上来,有一股其他演员所没有的匪气,演起大反派或是亦正亦邪的人物来,有独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两人在电影里交集不多,往常在剧组也多是点头之交,偶尔交谈,说不上熟。
  谁知道就在她被灌酒的时候,贝南新突然出现。像是每个公主都憧憬的骑士,他沉默寡言,高大英俊,一言不合就挡在公主身前,披荆斩棘,在所不辞。
  也不惜得罪金主,他接过那杯酒,礼貌地说:“我来吧。”
  金主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经纪人吓坏了,赶紧冲过来拉他,低声数落:“怎么这么不会看脸色?”
  对面的金主笑笑,淡淡说:“既然小贝这么爱喝酒,那就多喝一点。”
  说罢,示意身旁的人把还剩下的大半瓶白酒都送到贝南新面前,那人还说:“这可是韩总送的酒,好酒啊,小贝你一滴都不能浪费。”
  韩总就在对面静静看着,这酒,贝南新非喝不可。
  一桌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开口劝阻。
  “韩总,这样不好吧?”
  一人做事一人当。
  昭夕沉不住气,也看不下去贝南新代自己受罪,正欲起身,就被身侧的贝南新一把拉住。
  他的眼神很沉默,轻描淡写道:“不碍事。”
  然后抽走那瓶酒,“既然是韩总送的好酒,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站在圆桌前,一杯一杯给自己倒满,每一杯都先敬韩总,礼貌有加,全然不见半分委屈,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昭夕拦他,却被他再三挡下。

  “我说过了,不碍事。”
  那半瓶酒喝得干脆利落,恭恭敬敬,每一杯都伴随着对金主的祝福。
  果然是条能屈能伸的汉子。
  昭夕望着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他人口中贝南新的过往,他们果然是截然不同的人。
  换做是她,她一定不会忍气吞声喝下这瓶酒,可贝南新就咽的下这口气,因为不咽就是自毁前途。
  见他做到这个份上,任人揉捏,韩总也不好再挂脸色,且这是杀青宴,若是闹出什么事来,传出去对电影宣传也不利。
  他心道,和年轻人置什么气啊,都是不懂事的愣头青。
  这么一想,消了气,也就挥挥手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啊。”
  然后就不理会他们了。
  贝南新是在中途离场的,抱歉地说要去洗手间。
  昭夕急急地跟了出去,见他步伐很稳,背影笔直,还以为他没什么事。可大半瓶酒精度数超高的白酒喝下去,再能喝的人也受不住。
  他在洗手间里吐了个昏天暗地。
  昭夕也没顾得上计较那是男厕所,扶着他,又是替他拿矿泉水,又是帮他拍背。
  看他明明都吐干净了,却还难受得不断胃抽搐,不断冲她摆手说:“别管我,你出去吧,这里脏。”
  她不知所措,心里却慢慢塌陷下去。
  从小到大生活在昭家,即便见惯了趋炎附势的人,看多了圈子里不光彩的事,但那仅限于在旁观看。
  昭夕不过是个观众。
  在参演《木兰》以前,她依然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即便父母有意锻炼她,也从不曾真的让她受过伤害。
  况且上面还有孟随这个大哥在,即便两人平素总是拌嘴,可兄长的关心半点没少过。
  初中时,昭夕刚入校。为了锻炼她,昭家半分没露过底,就连班主任都不知道昭夕是谁家的孩子。
  在第一次期中考试里,班里有孩子作弊,私下翻进教师办公室,抄了昭夕的答案。
  关键是,那是语文考试,两张卷子上一模一样的阅读理解题,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有人作弊。
  老师自然不能助长这样的歪风邪气,干脆把两个孩子叫来对质。
  可没人承认。
  于是放下狠话:“作弊性质恶劣,给过机会还不承认。这事查清楚了,作弊的人必须记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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