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安分下去,却没想到最近几年有传闻邬谟修成了□□邪术,在中原地区为非作歹,我此番来中原就是为了解决此事。”
原来是这样。
沈青莲蹭了蹭鬓角,想了下,“沈大哥的意思是,邬谟这人很有可能已经练成了□□中的术法,所以才将那丫鬟残忍杀害的吗?”
“不错。”柳云卿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想的没那么简单,那本术法之所以成为巫族□□,就在于修炼之人极易走火入魔堕入邪道。
他先前粗略看过一遍那丫鬟的伤口,胸口似被尖锐利器划烂,血肉外翻发黑,伤口溃烂,有中尸毒之兆。
只有死人才会携带尸毒,这就说明邬谟在养尸,而养尸需要鲜血,所以那丫鬟浑身血液才都被抽干了。
若是不早些抓住邬谟的话,只怕他会再次害人。
柳云卿捻了指腹,想了下,眉梢微微一动,“我打算去卢家看看。”
沈青莲面上微讶,目光滑过,落在男人身上,“什么时候去?“
“今晚。”
好吧,沈青莲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暗自衡量了一下跟在男主身边会遭遇的风险,和自个儿待在客栈会遇到的危险,果断选择了留下来。
她微微一笑,娇弱而无害,颊边垂着的一绺发丝滑进了领口,凉丝丝的,“那柳大哥小心一些,青莲在客栈等你回来。”
柳云卿看了她一眼,抬手轻轻掸了掸宽袖上的浮尘,面色温和,“好,你在客栈等我回来。”
入夜。
卢家后宅东侧的一处偏僻小院内传来了一声极细微的响动,路过的两个小厮听到了动静,四下里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当是一只路过的夜猫子闹出的声响,大致驱赶了两下便离开了。
此刻天色极暗,夜色朦胧。
柳云卿自树干上一跃而下,身影快速隐入灌丛中消失不见。
路过的偏僻小道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急匆匆的,好像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大事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
柳云卿神色微凛,身影轻轻一动,轻而易举的跃上树梢。
随着步履渐近,他闻到了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树底下传来了两个家丁的对话声,声音略显慌乱,“这个月都死了两个了,你说……这府里会不会有鬼啊?”
“别乱说话,咱、咱们只管办事,把尸体埋了就行…”走在前面的家丁回头小声训斥了一句。
话音刚落,四周一阵阴风吹过,盖着尸体的白布被风吹来,露出一张青紫的脸,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干净将白布蒙上,也不敢多言,抬着尸体匆匆离开了。
柳云卿从树上跳了下来,悄悄跟在两人身后。
两个家丁受到了惊吓,也不敢再去偏远树林埋尸了,只将尸体用草席一卷,随意扔在了乱葬岗。
等到两人离开之后,柳云卿才从暗中走了出来。
这次是具男尸,他大致检查了一遍,发现这具尸体同义庄女尸的死法一样,都是被人抽干了血液,挖了心肝而死,只不过这具尸体伤口溃烂的更厉害了些,说明邬谟养的血尸变强了不少。
看来邬谟这几日一直躲在卢家,只是不知道这事卢老爷是否知晓?
柳云卿顿了下,看向男尸的手掌,手指微微弯曲聚拢,掌心呈现一种蜷缩的姿态,他伸手拨开男尸的一指,发现死者指缝里藏了一些褐色皮屑。
应当是挣扎中无意从尸体身上扣下的。
柳云卿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从里面倒出一只黑色甲虫一样的小虫子,那虫子凑近了男尸的掌心,微微嗅了嗅,然后转了一圈,似乎嗅到了某种气息,朝着某个方向追踪去了。
这种甲虫称作尸厥虫,产自南诏东部流域,喜阴且食腐,经常出没于坟地乱葬岗之类的地方。
柳云卿追着尸厥虫的踪迹,慢慢寻到了城外东郊的一处荒废大宅前。
这宅子不算偏僻,但四周并无人居住,且看大门磨损的程度可以看出这宅子荒废的有些年头了。
尸厥虫从裂开的缝隙中钻进了老宅。
柳云卿飞身一跃,轻松越过破败的围墙翻进了宅子。
里头长满了灌木杂草,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尘,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气味,柳云卿走进去,脚下踩到了不少枯败树枝,发出一阵咔擦咔嚓的声响。
往前走了几步,空气中有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柳云卿神色微凛,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程,尸厥虫最终在一所类似女子厢房的门前停了下来。
他伸手,正打算推门而入。
身后陡然劈来一道劲风,带着浓浓血气,直冲人的后颈。
柳云卿迅疾侧身躲过一击,宽袖一甩从里面飞出一道黄符射向身后那人。
那人动作迟缓了片刻,旋即掌风一劈,黄符竟被劈成了两半。
普通人并不会怕一般黄符,这人惧怕黄符,说明已经不是人类了,是邬谟养的血尸!
柳云卿眸光微闪,祭出青玉方尺。
青光顿时大盛,血尸与青尺缠斗了片刻,空中陡然想起一阵枭啼,那血尸听到声音,动作慢了一拍,随后长袖一甩,不再纠缠,转身跃入黑夜中消失不见了。
这背后之人大概就是邬谟了。
柳云卿收了青尺,却并没有再追。
这次冒然追踪已经打草惊蛇了,为避免邬谟逃走,还是先回客栈从长计议一番。
此刻天色微青,林外晨露渐起。
柳云卿拂了拂袖子,将上面沾的露水轻轻掸落,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教你法术
回到陇城时,天色已经渐亮了。
邬谟一事并不着急,柳云卿将线索匿名告知了衙门,然后朝着客栈走去。
此时正值清晨。
他走在街道上,四周摆着各式各样的商贩和小摊,空气中飘散着各类小吃、点心的香气,闻着就让人觉得腹中辘辘。
柳云卿细心选了几样精致小巧的蜜饯点心,包好了带回客栈。
禁欲多年的男主大人动起心来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光是看着那些精致小巧的小玩意儿,就忍不住想带给某人尝尝。
柳云卿唇角微扬,回到客栈,一夜未眠竟都不觉得丝毫疲惫。
他敲响了对面厢房的雕花木门,屋内有人软软应了一声,像是才睡醒似的,轻飘飘的,有些沙哑,“是谁?”
沈青莲刚梳洗完毕,这会儿长发未梳,人还有些不清醒,不知道谁这么一大早就来敲门了。
屋外的柳云卿温和应了一声,“早上路过京郊茶铺时,顺路买了些糕点,青莲可要一同尝尝?”
沈青莲自然是乐意至极的,随意挽了个发髻便下了楼。
她生的好看,眉宇精致,肤色又极白,即使穿着清淡素雅,也比旁人要艳上三分。
这时节虽已入夏,温度却并不宜人,早晚寒凉,午间舒适,昼夜温度相差较大,晨起出门未免会有些凉意。
沈青莲眼尖地瞧见男主大人鞋履上沾的一层露水,便知道这男人是今早才回来的。
二人吃完早饭,柳云卿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沈青莲在一旁听的认真,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阵庆幸,幸好昨夜没跟他一起出门,否则又是一番折腾。
看来待在男主身边也不尽是安全的。
沈青莲垂着眸,想的细了,便没怎么注意时间,看着茶杯中浮晃的一抹碧绿有些出神。
一旁的柳云卿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杯盖,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一句:“青莲在想什么,怎么这般认真?”
“嗯?”沈青莲微微抬了头,脸颊有些不自在的红了红,“抱歉柳大哥,我只是在想,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那是不是需要通知官府去抓人才好?否则去的晚了,凶手再次杀人怎么办?“
柳云卿闻言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抿了口清茶,道:“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过官府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人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沈青莲眨了眨眼,心里松了口气。
“对了,柳大哥,还有一事……”沈青莲目光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自那日江公子离开客栈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去找一找,免得江公子遇到了什么麻烦?”
阿瑶?
柳云卿眸光闪了闪,踌躇了片刻,似才想起,这两日身边确实安静了许多,她若是不提醒一句他还真的忘记了,只是不知道她何时同阿瑶的关系变得这般亲近了?
柳云卿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状若无意地提了一句,“青莲似乎很担心阿瑶?”
嗯?
“江公子一夜未归,难道…不该担心吗?”沈青莲眨了眨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他,里头似乎有些疑惑。
柳云卿轻轻叹息一声,“自然不是的,只不过阿瑶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眯着眼睛微笑,笑容清浅如风,明明是一派温和斯文的面容,却无端给人一种不大高兴的感觉。
掌中的青色茶盏泛起了丝丝雾气。
朦胧了那双漆黑清俊的眉眼。
沈青莲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他语气中携带的那一丝怪异,这本与她无关,不过,以她目前伪装出来的温柔性子,自然做不到视而不见。
“柳大哥…似乎有些不高兴?”少女浓密长睫轻轻颤了颤,语气有些犹豫,好似实在想不明白他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一脸疑惑的瞧着他。
柳云卿搁下了浅青色的茶盏,温和一笑,“并无,青莲想多了。”
沈青莲不大相信地眨了眨眼,“是吗?”
对面点了点头,声音轻飘飘的,有些备懒沙哑,“嗯,并没有不高兴,只是昨夜为了查案一宿未归,有些疲惫罢了。”
嗯!?
这是在暗示她什么吗?
沈青莲心中好笑,面上却依旧一副温柔聆听的模样,她细细瞧了对方一眼,这才发现男主大人那双温润平和的眼皮底下有些微的青黑色,看上去确实有些疲惫。
只不过他惯会伪装,所以一般人才没有看出来而已。
她眼里露出关心的神色,声音轻柔地问,“天色尚早,柳大哥可要先回客栈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