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0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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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走,离开了,回到周家,只能听从别人摆布。哪里还会给她再逃出来的机会。
  况且婚事没着没落,就这样离开,她也不安心。
  总得有点眉目了,才能放心不是?
  见周莺有点倦倦的,梅香没好意思再求什么,她和周莺一起回去上院,说了会儿话,外头报说顾长钧回了,她立马就起身告辞。
  芳杏还劝她:“姑娘,您也不和侯爷行个礼,这多不好。”
  梅香面红耳赤,想到那个梦就觉得难堪,“你不懂,以后我的事,你少多嘴。”
  周莺给她的已经很多了,她不是个厚颜之人。她承认,对顾长钧是有着朦胧的好感。可她哪里愿意为人妾侍?况顾侯爷还待周莺那样好,她可不愿天天瞧他们在自己眼前恩恩爱爱。
  那念头很快就自行在心底掐灭了,甚至没给正主儿察觉的机会。
  顾长钧沐浴出来,披着袍子身上还滴着水。
  周莺坐在妆台前,在发呆。
  他从后轻轻搂住她,下巴贴在她肩头,亲了亲她的脸颊:“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周莺恍然抬眼,从镜中看见他的面容,她神色有些哀戚,扣住他环住自己腰肢的手,“三叔。”
  下意识就喊出来了,从小到大喊了太多次,总是难改。
  顾长钧咬住她的耳尖:“重新喊。”
  “夫、夫君。”她稍稍后缩,小小逃避着。顾长钧松开她,凝眉瞧着镜子里闷闷不乐的她,“出什么事了?”
  周莺垂下眼睛,掩住眼底升起来的雾气,手贴在小腹上,低低地道:“小日子……来了。”
  顾长钧怔了下,顺着她的动作朝下瞥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默了会儿方道:“哦。”
  周莺两手握着,紧紧攥着袖子,“我,许是当真没希望的……”
  顾长钧展臂将她打横抱起来,伤着的那只手已没缠着纱布了。
  将周莺轻轻抛在床上,他俯身与她对视:“我不在意,有你就挺好的。”
  周莺也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许是不会有孩子。他甘心,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可今天回来瞧那些夫人送的礼时,见里头有一尊雕得十分慈祥的送子观音,晚上发现月信到了,心里突然空落落的难受。
  他以后,连个承爵的人都没有。
  养父故去了,没有子嗣,顾家嫡出的就只剩下他。
  他若是不能承嗣,这一脉就断了。
  老夫人本就不愿她和顾长钧在一起,若是知道她甚至不能生养,该有多恨她啊。
  周莺别过脸,明明不想哭的,可他在身边,想到他将来要受的非议,就心疼的不行,喉腔酸涩的难受,眼泪一串串往下掉。
  顾长钧在后面拥住她,手按在她小腹上,轻轻揉按,“我听落云跟郎中说,你每回小日子,肚子疼得直冒汗,手脚冰凉,还没力气……”
  他的动作很轻,轻的一点也不像他。“以后我替你揉揉,疼了,可以跟我说,可以哭,可以发脾气。我替你暖着手脚,给你力气。”
  “孩子不孩子的,我真没想过。不稀罕。这是我们顾家的命,你瞧顾长琛,他三十几岁,别说儿子,连个闺女都没有。可能我们本身就没那个福气,和你没关系。将来你要是想要,咱们就在养生堂抱养一个。不过别抱女孩儿,我应承过,心里只能有你一个女的。抱个男孩儿,等我死了,他能照顾你,给你养老。”
  周莺听他说得窝心极了,顺着他说的去想象着未来的日子。可他怎么能死?才在一起多久,他就说这样不祥的话。
  周莺回身捂着他嘴唇,不叫他说。
  顾长钧笑道:“我比你大十多岁,总会先死的……”
  周莺鼻子一酸,仰头以唇堵住他的唇。
  顾长钧扣住她的脑袋,翻身加深了这个亲吻。
  他的手朝下游,扯开她前襟贴在上面,不甚惹眼,形状是极好看的,肤色雪白,衬以淡粉的莓,惊心动魄的美。
  这世上,除他而外,再不会有人有这样的福气去欣赏的美。
  周莺扯住他的手,摇着头道:“不行……,不行的……”
  顾长钧头回知道这种苦恼,翻身躺下来,屏住呼吸按捺着,还是不行,他重新覆了上去……
  **
  阳光明媚,天气越来越好了。
  周莺穿了新制的淡绿夏衫,底下衬着鹅黄色的轻纱裙子,为显成熟刻意梳着高髻,雪白修长的颈子更惹眼了。倒添了几分纯净的美感。
  是刘夫人来了,距离上回小聚,已过了十来天。想必那边打听梅香的事也打听得差不多了,谁家闺女不重声名,梅香逃家的事自然不会有外人知道。至于那姓孙的纠缠,梅香的态度一直很坚决,宁死不从,虽也算是个污点,但毕竟没几个人知道,有意想求娶的,掂量一下这件事的影响和攀上顾长钧之后的好处,孰轻孰重不言而明。
  刘夫人道:“是我娘家侄儿,也算上进,自小就跟着他爹走南闯北,虽然没个官职,但已经跟他哥哥学着接触外头的事了。以后家里少不得靠他支持生计。”本人不是官,算是官门子弟,生得俊俏,若不是好的,也不敢拿来安平侯府说项。
  “年纪轻,才十九,要是不嫌弃,下回带过来给侯爷磕头……就是这辈分,怕唐突了。”
  若梅香和她侄儿成婚,顾长钧就比刘大人矮了一辈。当然官场上也不讲这个,姑侄嫁给同一个人的也有,怕顾长钧和周莺不高兴,先提及了。
  周莺自是很感激刘夫人,承她这个情。介绍的不是什么邻人友人,是她自己亲侄儿,可见是诚心向着顾长钧的。
  上回顾长钧也暗示过,刘大人为人本分,是个可交之人。周莺还是没一口应下,说回头问问女方父母的意见。她再能耐,也只是个平辈,拿主意的,还得是周海夫妇和梅香自己。
  这事周莺本是不想管的。可梅香确实可怜,加上顾长钧也没意见,她才多事揽了这活儿。幸好遇见的是刘夫人。
  她还年轻,处事的经验浅,只以为是刘夫人热情,愿意结交。实则若不是顾长钧在外头和人早有意向,刘夫人怎可能如此主动。要知道,周家名声并不好,可刘夫人娘家却是实打实的世代官宦。
  回头和周海夫妇说了此事,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周莺还怕促成了一对怨偶,和刘夫人商量好,叫两个年轻人私下相看一回,两方都有意才好过明路。
  于是刘家治宴周莺带着梅香上门拜会了,中途那刘公子过来见个礼,两人遮遮掩掩地相互偷瞧了。
  周莺一瞧梅香羞红了脸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有戏。
  刘夫人之后上门,也把梅香赞了一遍,说的天上有地上无,两家换了庚帖,这事就算定下来了。
  梅香也没什么理由再留在顾家,临行前,梅香特地到周莺屋子里,给周莺行了礼。
  “姐姐和我本来没什么情分,我不请自来,给姐姐添了不少麻烦。幸蒙姐姐不弃,愿意为我奔走。今日之恩,梅香记在心里了,今后姐姐但有驱使,无所不从,梅香这条命都愿意给姐姐。”
  她说的情真意切,到后来泪水淋淋,攀在周莺腿上放声痛哭。
  周莺看见她,何尝没想到昔日的自己。
  若不是顾长钧开了头,她会任顾老夫人随意指派个人便嫁了。
  那个有外室有私生子的宁公子,嫌弃她不能生养的苏世子。那时若糊里糊涂嫁了,她未必不会像梅香一样流尽眼泪。
  一开始她不想管这些事。此刻却庆幸自己管了。
  相比自己对梅香的凉薄,顾长钧却是从一开始就已经为她铺好了路。
  他愿意承担着她,和她身后的一切人和事,那个看起来最冷漠不近人情的人,比谁都在乎她。
  顾长钧回来时,就发觉今日的妻子加倍温柔小意。
  连往常不肯做的也做了,忍着羞由着他。顾长钧躺在床上喘着气,拥着她笑道:“你还有什么姐姐妹妹的要嫁人吗?一并交给我办,你还这么谢我成不成?”
  周莺靠在他胸前,努力平复着呼吸。
  他臂上还留着一块青色的瘀痕,右臂已活动自如。周莺用指尖抚了抚那伤,“那些人替你办事也不是不求回报,以后你多想着自己吧,我不想你为我做自己不情愿的事、”
  顾长钧叹了声:“既然是为你,又怎可能不情愿?你别在意这个,我刚才问你的,到底行不行?”
  翻身搂住周莺亲了又亲,她怕得直躲,小声小声地道:“我都听你的……”
  转眼在宁州过了夏,入了秋,又来到冬天。
  年关前后,周莺为着要不要回京的事犯难。
  按理,怎么也该去给顾老夫人磕个头。自己是人儿媳妇,怎可能不孝分裂他们母子?
  可在心里头,周莺确实很抗拒。
  顾老夫人会怎么嫌弃她,她能想象到。
  这些日子顾长钧忙,直到亥时还未回来,叫落云去吩咐暂别落钥,已经去了好些时候。
  一入冬尹嬷嬷就得了风寒,周莺叫她在屋里歇着,如烟和两个小婢在提热水,周莺在屋里等得无聊,就披了衣裳信步出来看看。
  迎着风,远远见顾长钧朝这边走。身边跟着北鸣,手里提了一盏灯笼。
  顾长钧解下大氅,把周莺盖住,“出来做什么?外面冷。”
  周莺朝他身后瞥了瞥:“可见着落云?”
  顾长钧摇摇头,搂着周莺的腰和她往里走。
  进了屋,她给顾长钧解扣子更衣,听外头如烟道:“落云姐夫人找你呢。”
  帘子一掀,落云走了进来。
  周莺回身,见她两眼红红的,似乎哭过,头发有些乱了,垂了两绺在发尾。
  “落云你这是……”
  落云行了礼:“夫人,奴婢适才叫事情绊住了,听说侯爷回来,已叫人落了钥,要没别的吩咐奴婢先出去了。”
  周莺有心叫住她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记挂着和顾长钧商量回京事宜,就放她去了。
  外院的听涛阁,汪先生仰面躺在榻上,手里攥着把钗子。
  质地并不好,粗银的,空心,没什么分量。是朵很粗浅的花钗。
  透过这钗,就仿佛看到那和它一样粗鄙的人。
  汪先生哼了声,将花钗放到枕下,吹灯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今天的。
 
 
第69章 
  晨起梳妆的时候, 周莺透过镜子端详着落云。
  她这些日子明显消瘦,做事时也总是走神。落云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从小就跟着她的, 两人的情分比一般的主仆都更亲近。周莺什么事也不瞒她。
  如今, 落云明显有心事, 却不对她说。
  落云在身后替她梳头,把一根掐丝缠金镶红宝的钗别在她发髻上, “好了夫人。”落云转身就要走。
  周莺扯住她手腕:“你等等。”
  落云蹙了蹙眉, 周莺道:“落云,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发生什么事了, 你最近, 不大对劲,还经常躲着我。”
  落云勉强扯出个笑:“夫人, 我没事。”凑近了道:“上回小日子着凉了,有点不舒服。”
  周莺道:“那我叫章大夫给你瞧瞧?待会儿就到了。”
  落云点点头:“行,夫人您别替我忧心了,我有什么事, 怎么会不和您说?”
  周莺稍稍放心些,落云的脸色当真很差,她忙又补充道:“这些日子你别上值了,叫尹嬷嬷安排别人替你。你和我与旁人不一样, 真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和我讲,知道吗?”
  落云应了, 快步退了下去。
  周莺心里不安,扬手喊如烟过来:“你叫翠柳这几日多注意落云,有什么不妥,立即来报我。”
  才吃过饭,郎中就到了,和往常一样,来周莺屋里请了平安脉,道:“夫人这药可别停,照常吃着,好容易补好了些,不可功亏一篑。”
  郎中收了药箱,周莺叫人给他多塞了一锭银子:“张大夫为我奔忙,多谢了。这是一点儿心意,还有比别的事劳烦大夫。”
  郎中连连摆手:“使不得,顾侯爷早给了诊金,药方也还是前头的医者留下的,小人不敢多收夫人的赏银。”

  周莺抿嘴笑了,隔着帘子道:“大夫别忙推辞,我妹妹这些日子也不大好,想请大夫帮忙瞧瞧,待瞧完了,烦请大夫告我一声。”
  郎中忙应了:“这费什么?夫人把银子收着吧,小人这就去。烦请姑娘们代为引路。”
  如烟带了郎中去,把落云袖子挽上去,落云咳了声:“如烟妹妹,我口渴得紧,屋里没热水,能不能请你帮我倒一杯来?”
  如烟笑着应着,她才跨出屋子,落云就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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