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三叔——赫连菲菲
赫连菲菲  发于:2020年03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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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爱的太深了,这辈子没想过要娶除她以外的任何人。他怀揣着要和她相守一生的梦,就这样被现实打醒。
 
 
第二回 也没见到。偶然听宫人说,她对镜垂泪,惹恼了皇上。
  盛王回去想了很久。
  父子相争,是丑事,他读圣贤书,学孔孟之道,知道自己无论为臣为子,都不该生了怨怼之心。
  可他做不到。
  那个他爱到了骨子里去的人,被另一个男人强占了,她在后宫对镜垂泪闷闷不乐。
  她是否还在等着,盼着他回来,盼他去解救她?
  盛王连夜入宫,向父皇秉明了心志。
  雕金龙座下,他抱着父皇的腿痛哭流涕:“……儿臣只喜欢她,儿臣想用这回的功劳换父皇赐婚的。父皇把她还给儿臣,儿臣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晋帝震怒,一脚将他踢开:“你这是什么样子?要死要活,为了个女人?那是你能肖想的人吗?把朕的丽嫔送给你?你想要全天下人耻笑朕?”
  他求不回来,求不回来他。
  晋帝不仅不肯听他哭诉,还每每奚落侮辱他。
  站在晋帝的角度,他能明白,自己的儿子觊觎自己的女人,换做任何男人也不能原谅,何况他还是帝王。他怎么可能丢得起这么大的脸。
  盛王被踢翻在案前,盛王一脚被踢在胸口,从玉阶上滚落下来。
  晋帝居高临下地骂道:“朕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
  盛王满嘴是血腥气,吃力地抬头瞧了父亲一眼。
  失望和恨在心底翻滚着。盛王决心强闯禁宫,把心爱的人夺回来。
  少年冲动,尤其是感情无法控制。盛王一句劝也听不得,关了劝得最苦口婆心的太傅,纠结了手里的全部人马杀入宫闱。
  乱事来得突然,城门蓦然失守,盛王是一直深受信赖和敬仰的未来储君,谁又能想得到他会反?
  在两方兵士在正阳殿前厮杀的时候,盛王闯入后宫,破了丽景宫门,将丽嫔从宫里抢了出来。
  他目的不在君王,也没想过要弑父,他一抢到丽嫔就飞快地后撤。
  禁卫军反应很快,不远处的驻军也反应很快。顾长钧听见街头的嘶喊声越来越弱。

  盛王骑马抱着丽嫔,在夜色火光中杀出一条路来。
  顾长琛怕顾长钧坏了部署,趁他不备一掌将他劈晕将他遗弃在巷子里。
  盛王携残部一路杀出宫门。此刻各城门都已加强了防备。
  闯入容易,全身而退太难。有人提议从宣德门走,那边的主将是盛王过去的侍读。
  盛王太急于带着心上人远走高飞了,他同意了这个提议。此时城中各处已开始对他们大肆搜捕。
  留下忠心将领顽抗追兵,盛王和丽嫔乔装了往宣德门去。
  宣德门戍卫统帅用性命全了旧年情意,盛王踏在旧友的尸骨上带着心上人朝城外逃亡。
  走得没多久,也就三四天,急行军,上过战场的男人们都是咬牙强撑着,女人更是难以坚持。
  丽嫔本就病弱,她生于江南,体格不如北方女子健朗。
  在一家农户暂歇,丽嫔见红吓坏了盛王,冒险掳了个郎中来诊治,郎中说,丽嫔有孕了,约莫一两个月。
  望着心上人苍白的脸,盛王咽下喉腔里的苦涩冲了出去。
  一两个月,叫不得准。
  他四十多天前去鲁地巡查前夕,暗中约见过丽嫔。
  他才走没几天,丽嫔的兄嫂就设计将丽嫔送到了御前。
  他冒死逼宫时,丽嫔已经在宫里耽了有一个来月。
  盛王发狂地跑到田垄里,抽刀乱砍着禾苗。
  忠心的属下劝他:“丽嫔身子吃不消,如今宫里派出的人追的紧,为顺利逃脱,不若先将丽嫔留在此地,待风头过了再悄声过来接走。”
  盛王不同意,可当晚丽嫔就发起高烧来。为不让心上人冒险丢了性命伤了身子,盛王咬牙将她托付给留在京城善后的顾长琛。
  **
  那是顾长琛头回见到那女人。
  她屈身躲在农舍里,弄花了脸遮住太过明艳的模样。
  抱着肚子坐在窗边出神,顾长琛给她行礼,看她缓缓地转过脸来。
  那双眸子看过来。像有电光击中了顾长琛。
  那时他年纪也不大,不过二十出头,刚刚娶了妻房,聘的是自己老师的独女秦氏。
  不过是恰到好处的一桩联姻,门第相当,关系亲近,这样的婚姻放眼京城比比皆是。
  两人婚前也见过面,彼此没经历过什么山盟海誓,也不是非君不可。他甚至没好好打量过自己的妻子,那不过就是一个要与他一同留在家族牌位上的一个名字。
  平生第一次,他懂得何为惊艳,何为悸动。
  接下来相处的那些日子,他一次一次的刷新了自己对感情的认知。
  丽嫔大多时候都不说话,她逆来顺受地接受盛王的一切安排,安心等待着盛王回来寻她,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她的气色并没因着补品而变好。顾长琛寻个隐秘的院子,将她接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睡着了呜呜,迟了抱歉。
 
 
第45章 
  大多数时候, 丽嫔都很沉默。她偶尔喊他“顾大人”,会谢过他的细心照顾。
  盛王谋逆,这件事闹得很大。晋帝为此甚至病了一场。
  儿子逼宫, 夺走了后宫的女人。这样的奇耻大辱, 晋帝受不住。
  对外宣称, 丽嫔病逝,暗中贬谪了她兄长。
  暗地里, 晋帝又疑心, 许是丽嫔不得已, 是盛王自以为是一意孤行。
  那个女人的样子深深刻在他脑海里, 当初见到她第一眼, 晋帝就知,过去自己这么多年, 都算是白活了。
  她跟他的时候已经不是完璧,她沉默着,从不解释,他望着她的眼睛, 那双好像没有任何感情、望过来冰冰凉凉的那双眼睛,他贵为君王,竟不敢问,更不敢介意。
  每个从失去她的梦里醒来的夜晚, 那种撕心裂肺的心痛,只有他自己清楚。
  很快,盛王的行踪败露了。
  一应相关人等都受到了严惩。
  顾长琛也受了牵连。虽然当晚逼宫他没露面, 甚至没被抓到任何佐助盛王谋逆的把柄,但他身为詹事府詹事,没能劝谏盛王,一样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那晚事关西城门的探问和孟副将的死,横亘在顾长钧心头,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有些事旁人不知道,但是他知。
  他能揭发自己的兄长与盛王的谋反有干系吗?
  顾老夫人受命来瞧他,哭诉这些年自己的不易,哭诉兄长为着这个家努力经营的不易。主旨就是希望能为兄长保密。顾长钧心里堵得慌,京城他再也待不下去,请命随主帅一块儿去了北疆戍边,这一去就是五年。
  他逃避着家中那喘不过气的压抑。逃避着对兄长左右逢源摇摆不定的人品的不齿。
  而这期间,顾长琛瞒住了所有关于盛王的消息,每天抽空往那个小院跑,精心地照顾丽嫔母女。
  丽嫔在等盛王,等了五年。
  她恨周莺,恨因她的存在而错失了与盛王一块儿逃亡的机会。
  恨她的存在,成了自己与心上人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顾长琛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周莺的生父究竟是谁,眼睁睁的瞧着丽嫔在真相与猜疑间自我折磨渐渐失了神智。他宁愿她这样,跌到地狱里,然后他自己,再来做那个救赎者。
  事情一直掩藏的很好,直到有人夜袭了小院。顾长琛心惊,他不知是谁泄了机关,如果叫人直到是他暗中收留着早已“暴毙”的丽嫔,将是什么样的结局在等着他?
  如果丽嫔知道了真相,那这些年她对他的感激,对他的依赖,又将会全部推翻,化成恨吗?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貌似是官场上的死敌把丽嫔母女当成了他的外室和私生女。丽嫔决定自戕的前夜,顾长琛度过了此生最为完美的夜晚。
  她披散着长发,小臂上挽着红衣,从床帐中坐起,一点点穿回衣裳。
  她朝他笑了笑,红唇上留有他吻过的水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知道,他早死了。”
  顾长琛霎时出了一层冷汗。
  “莺莺,是他的孩子,对吗?”
  顾长琛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瞒住真相,没告诉她,后来请的医者,准确地推断了孩子孕育的日子。
  她生父,是丽嫔心里唯一爱过的盛王。
  她是父亲母亲,因为彼此相爱,才被孕育出来的孩子。
  她从来不是丽嫔痛恨的那个孽种。
  可是知道的太晚了。
  丽嫔悔恨得心痛成一团,却已经没机会去补偿什么了。
  顾长琛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像一个影子一样无声无息的活了这么多年。
  他早已习惯去掌控她的一切,瞧着她每天游走在痛不欲生和恨当中,他在她每一次的癫狂过后为她拂去泪水,告诉她这世间除了他,谁也不值得她等。
  得偿所愿的那晚,他第一次拥有她,也永远地失去了她。
  那天大雨滂沱,她穿着昨夜的红衣牵着周莺的手带她站在门前。
  她把周莺往外推,她说,不要她了。
  周莺哭喊着攥住那片红的像血一样鲜红的衣料,饶是一次次被推开,也不想放手。
  她仰着头,大声地哭喊着“娘”,她不想离开,不想走出这个她和她相依为命活了五年的院子。
  但她还是被推开了。
  身手顾长琛举着一把伞拥住她,用一贯低沉的嗓音抚慰着她。
  转瞬她从奔驰的车上跳下,按照记忆中的线路朝有母亲在的那个院子狂奔着。
  她看到一片火海。她生命中第二回 见过的铺天盖地的火。
  那个红色的身影,自此在她生命中消失,再也没有出现过。
  ……
  顾长钧用低缓的语调说着当年的事。
  眼泪早已模糊了周莺的双眼。
  顾长钧抬手想替她抹掉泪珠,周莺抬手,挥开了他的抚触。
  她哽咽着,缓缓站起身,退后,再退后,与他拉开距离。
  养父的照顾,她一直感恩。为着养父这份恩情,她再多的委屈也咬牙受了。
  战战兢兢的活在他人的屋檐下,原来她原本不是没得选。
  是养父出于私心想占有母亲,才会让母亲痛苦了那么多年,也叫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养父,可那些痛苦的回忆却处处与养父有关。
  他瞒骗着她生父的身份,想让母亲以为她就是晋帝所出,他每一步都在为自己留后路。
  不是什么慈悲的抚育,真相令人如此不齿。
  顾长钧跟着她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周莺,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我也曾想过,你的身世要不要知会你外家那些人。”
  “但你知道,这件事,关系到当年盛王的谋逆,我不确定,你外家那些人,会不会瞧在血缘上善待你。”
  逆臣之后,有所勾连,也可能是死罪啊。
  顾长钧不敢赌,当年的事顾长琛有所牵扯,若给人揪住把柄,也许整个顾家都要获罪。
  而她身为逆臣之后,又是否能平安活着?
  一切都没定数,他如何能擅自决定什么。
  无数个夜里,他从有她的梦境中醒来,他挣扎辗转,他茶饭不思,那些困苦背后,没人知。
  直到北漠这场大战。他才终于有了几许把握。几许护住她,护住所有人的把握。
  “周莺。”他低声喊她的名字。
  她母亲姓周,名芙,生于江南,是苏州有名的才女。
  若不是那年虽父兄赴任入京,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也能平平安安的活着,相夫教子,颐养天年。
  可命运就是这么弄人,叫她遇见了平生挚爱,却又不能长久。
  她的一生,悲怆无奈的一生,为情所困,被权势桎梏,被命运捉弄。
  顾长钧想要拥住她,抹掉她的眼泪把她紧紧地拥在自己怀里。
  可是周莺不肯。
  她一步步朝后退。
  要怎么接受啊?要怎么接受她自己的身世和他所说的那些事?
  养父不是她认识的养父,母亲不是她了解的母亲。
  祖母的宠爱是一种变相的利用。
  人人都说,她福气好,能被这样的高门收养,被老夫人当成亲孙女一样爱护。
  可若是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呢?
  想借由她和晋帝之间的血脉牵连,在必要的时候为家族换一份保全和平安。
  三叔……就连三叔也一直知道她的身世,说喜欢她,说想和她在一起。可他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对她说出真相,他却选择了沉默!
  顾长钧心很痛。他不得已。
  但周莺不接受这份不得已,也在情理之中。
  他决心在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就已经做好了她不原谅不接受的准备。
  余生很长,他可以等。
  但他不忍瞧周莺为此痛苦。
  他叫人去苏州,周家人那幅嘴脸,他觉得庆幸,幸好周莺没看到。
  他们怕啊,害怕那个祸水女儿给自家带来祸端,害怕自家与逆臣有所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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