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爱,你假发掉了——锦橙
锦橙  发于:2019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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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和公寓隔了三条街的距离,骑自行车差不多十五分钟就能到。
  路星鸣先让云知在路边等,然后去车房骑出了自己黑色的自行单车,在云知面前停下后,下巴轻压,示意她上来。
  云知没有动。
  那辆自行车很简约大气,配着身高腿长的路星鸣可以说是“香车美男”,但就是没有后座。
  路星鸣好像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手指了下前面的单杠,命令一样的语气:“坐上来。”
  穿着小裙子的云知咬着下唇一脸为难,总感觉会硌屁股。
  路星鸣耐着性子催促:“快点,再晚了医院都关门了”
  她不情不愿走过去,跳坐了上去。
  果然硌屁股。
  空间还小,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四肢缩在一起,一手放在车把上,一手压着裙子不让它走光。
  “坐好了吗?”
  头顶传来少年沙哑的低问。
  云知点了点头。
  路星鸣的双臂环了过来,把她包在胸膛,密不透风。
  少年握在车把上的双手有力,指骨修长,露出的小臂有着漂亮结实的线条。路星鸣比其他男生要白,就连汗毛都是淡淡的,被投落下的阳光染成浅浅金色。
  他衣服上有清新的香味。
  云知嗅了嗅,耳垂又红了。
  路星鸣毫无觉察,踩上脚踏,骑上了小路。
  小路两边种着柳树,清风拂动,树影摇曳,脚下是两人的剪影,安静的只能听到车咕噜转动的声音。
  云知感觉他们两人挨得太近,都能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体温和强有力的心跳声。
  她不自觉的向前缩了缩。
  路星鸣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垂眼警告,“别乱动,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云知僵住,不敢动了。
  “前面有个坡,你坐好。”
  说话间,车速开始加快,风在脸上拍打,她脑后的头发乱飞,直接糊了路星鸣满脸,有几根还飘在了嘴里。
  ——还是牛奶味的。
  路星鸣被头发丝儿迷了眼,艰难才看清前面的路,把嘴里的假毛吐出来后,不禁道:“你能给你的假发换个洗头膏吗?”
  “为什么呀?”云知不解。
  “算了。”路星鸣收了视线,“挺好的,继续用。”
  云知眼神闪闪,“那我回去换木瓜味道的。”
  甜甜的,那个她也很喜欢。
  想到喜欢的东西,云知心情开心了不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路星鸣把车子锁在外面,便要进去。
  云知站在门外局促,迟迟没有行动。
  他止步,对她招手:“过来。”
  云知紧捏住了手指。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透明的窗户上贴着关于牙齿疾病的科普海报,看着那加粗的字体,云知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有些晕,胆怯都让人忘了疼。
  云知摇头,打了退堂鼓:“我……我还是不去了!”
  说着就要跑。
  路星鸣眯了眯眼,长臂一伸,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勾住她衣领,把人拽到了身边。
  他架住云知,居高临下俯视,黑瞳灼灼,沉声警告,“我浪费大好时光陪着你过来,医生也都约好了,你要是临阵脱逃,看我怎么收拾你。”
  云知瘪嘴,睫毛在抖。
  像是要哭。
  路星鸣怔了下,心瞬间软了。
  “别怕。” 他弯腰和她平视,大手放在她头顶,语气比之前柔和,“我在呢。”
  少年的声音清晰有力,凤眼专注,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两人距离很近,可以说是亲密。
  云知内心的不安变成了难言的躁动,定定看着他,不自觉的便红了脸。
  路星鸣见她小脸俏红,似也意识到举止不妥,刷的下把手收回,挺直脊梁和云知拉开了距离。
  他斜瞥了云知一眼,直接拉着她胳膊推门而入。

  这次云知没有反抗。
  “路少爷来了啊。”前台值班的护士在和他打招呼。
  路星鸣嗯了声,“我舅舅呢?”
  “他正在看一个病人,不过医生已经帮你约好了,直接去检查就好。”说着,护士看了眼他身侧的云知,“是你看病?还是这个小朋友要看?”
  云知抬起眼,小声嘟囔:“我不是小朋友……”
  护士轻轻笑了笑,“看样子是你了,先过来填个表格,然后拍个片儿。”
  她填完表格,登记好又拍了片子,被护士领着进入检查室。
  里面有一张病床,旁边放着各种检查的器具,那些冰冷的仪器让云知脚下发软,不由自主拉住了旁边路星鸣的衣袖。
  他垂眼,小姑娘死死拽着他,手指头再抖。
  路星鸣无声的握住她小小的拳头,紧紧抱在了掌心,少年掌心宽厚温热,给予她厚重的安全感,让她不至于再那样害怕。
  “来,躺上去我看看。”
  云知怯生生的松开路星鸣,慢慢躺在了床上。
  “啊,张嘴。”
  云知紧张兮兮的“啊”了一声。
  医生开灯,器具撑开口腔,认真检查一番后,说:“有一颗龋齿,小孩儿是不是糖吃多了。”
  最后一句话是明显的打趣。
  云知不由瞥向路星鸣,眼神幽怨。
  路星鸣双手插兜,淡淡别头,紧抿起的唇带着一丝心虚:
  他那里想到小朋友的牙会这么脆弱,早知道,怎么着都不会喂小姑娘吃那么多糖。
  “要先做根管治疗,做完治疗再把虫洞补住。”
  路星鸣轻声问:“会疼吗?”
  医生瞧见云知脸色苍白,想来是吓得不轻,于是说:“打麻药,不怎么疼。”
  路星鸣瞟了眼云知,“我能留在这里等吗?”
  医生说:“那边是椅子,你可以坐着等。”
  路星鸣的双眸又落在了她身上
  此时云知全身僵硬,对于他们的对话做不出任何反应。
  路星鸣眸光闪烁,语气微顿:“不用,我站着。”说着站到了女孩身侧,给予无声的保护。
  医生没有过多强求。
  根管治疗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治疗手段,准备工作结束后,正式开始第一阶段。
  虽说是打了麻药,可当锉针不住在牙齿钻动时,云知还是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刺疼。
  她闭上眼,放在小腹的双手死死揪拧在一起,指尖因为用力而开始泛白,疼痛让她的双眼分泌出了生理泪水,额心突突跳着,就连脑袋都跟着阵痛。
  她看起来很难过。
  额头布着汗水,泪眼朦胧,器械不住在牙腔里搅,别说是云知,路星鸣看着都痛苦。
  “医生,你慢点弄,她疼。”
  路星鸣心里发紧,失了冷静淡漠,不由皱起浓眉,垂下的手忍不住攥在一起。
  “那休息一下。”
  医生停了动作。
  云知紧握的手松开,长舒口气。
  路星鸣看着她这受难的样子,思绪稍沉,突然转身离开了病室。
  见他走了,云知多多少少有些不安,但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一边忍受着治疗带来的疼痛,一边忐忑等待路星鸣回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路星鸣再次推开了治疗室的门。
  少年微微喘着气,大步过来,把一个软绵绵的毛绒玩具塞到了云知手上。
  “给。”
  云知怔了下,嗓音含糊不清:“哪儿来的?”
  路星鸣气息不稳:“买的,你抓着它,很快就没事了。”
  这是路星鸣生平第一次去玩具店,也不会挑选款式,更不清楚她喜欢什么样子的,随便抓了一个就付了款。
  路星鸣口干舌燥,却也不觉得累。
  云知看着他因为奔跑而泛红的脖颈,眼眶一热,鼻尖开始发酸。
  她忍了好一会儿才把泪意忍回去,小手死死抓着那兔子玩偶,闭上眼鼓起勇气说:“医生,你继续吧,我一点都不怕。”
  不就是看个牙,有什么了不起的。
  云知把兔子牢牢箍在怀里,再也没了畏惧。
  医生口罩下的脸生起笑意。
  现在的小孩,可都真甜。
  *
  治疗结束后从医院出来,云知整个人都在恍惚,一想到过些天还要经历几次这样的痛苦,云知脚下开始发虚。
  路星鸣把单据收入到包里,背好,见她目光空洞,神游在外,直接把人拉在掌心,牵着她向前走。
  云知的小手冰冰冷冷的,盗着冷汗。
  她搂着小兔子跟在他身后,又像是喝醉了一样,由着他拉。
  到了一处长椅,路星鸣把人安置在上面,随后半蹲下,把护士小姐给的冰袋贴在她肿起的脸蛋上。
  云知身子一个激灵,清醒了。
  “好点没?”
  她小脸苍白,嘴唇发干,路星鸣望着她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再让小姑娘难过。
  云知慢慢戳了戳发麻的脸,摇头。
  路星鸣小心翼翼问:“现在什么感觉?”
  她抽抽鼻子,嗓音抖索,慢吞吞说:“我感觉,我的牙……在生孩子。”
  还、还难产了。
  路星鸣眼皮子一跳,憋不住,侧开头掩笑出声。
  眼看她委屈的快哭了,路星鸣立马压抑住笑意,“哪那么夸张,说的你好像生过孩子一样。”
  云知不说话。
  她是没生过孩子,但是村子里的大婶生过,她说和牙疼一样遭罪。
  呜……
  云知捂着脸。
  她以后可不要生小孩。
  也不吃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星鸣:行,我觉得可以。
 
 
第29章 
  做完治疗后,云知的牙疼得到了有效缓解。
  她晚上吃了流食,功课也早就复习完,如今正趴在桌上,无所事事摆弄着面前小小的锦囊,锦囊上手绣着平安二字,里面装的是护身符。
  这是走前师父留给她的。
  云知紧握护身符,不由自主看向了玄关的方向。
  仔细想想,从一开始到这儿,很多时候都是路施主在帮她,就连今天看医生都是他带着。
  云知原本想把医药费还给路星鸣,却被推辞说亲戚不需要,她强求不过,又惹他心烦,最后只能作罢。
  还有,她现在能进门,也亏了路施主去找管理要房卡。
  路施主是个面冷心热的好孩子,她一直都在给人添麻烦,又不知道拿什么去还。
  记得师父说过,人情是最难还的东西,因为它无法用物质衡量。
  云知握着护身符扑腾到床上,对着小兔子玩偶出神。
  小兔子的后背被她捏得皱皱巴巴,正咧嘴冲她笑,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云知把小兔子脖子上的红围巾整理好,给自己打了打气,握紧锦囊去了对面。
  叩叩叩。
  云知敲了三下门,轻轻喊:“路施主,你在吗?”
  叩叩叩。
  云知又敲了三下门,轻轻喊:
  “路施主,你……”
  咔嚓。
  门开了。
  路星鸣拧眉,“嗯?”
  一副被打扰到的不爽的样子。
  云知莫名紧张起来,她指尖紧了紧,小心翼翼把锦囊送过去,“这个……这个送给你。”
  她刚做了牙,龋齿处塞了棉花,导致声音听起来比以往含糊,也更加软糯,就和糖团子一样。
  路星鸣敛目看了眼她手上的东西。
  深红色的锦囊用绳子连着,上面还绣了字,看起来像是街边地摊两块五的小玩意。
  他随口问:“这是什么?”
  云知如实说:“我师父给我的护身符,开过光的。”
  说着仰脸,杏儿眼莹润如玉,怀揣着几分忐忑与腼腆。
  “我……我现在把这个给你。”
  “给我?”路星鸣懒靠着门框,“给我做什么?”
  云知不好意思说,“你一直都帮助我,我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这倒是。”路星鸣没有否决,毫不犹豫承认了她的话。
  云知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虽然不值钱,但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她没什么家当,也没什么值钱的宝物。
  对云知来说,师父给的东西就是最珍贵,最重要的。
  记得走时前一夜,师父戴着老花镜,对着灯一针一线做了这个锦囊,不忘叮嘱云知要好好照顾自己,还说这里面的护身符会保护她。
  它很重要。
  云知想让最重要的东西跟着最好的人。
  云知抿了抿唇,清浅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走廊中:
  “我把它送给你,希望它能保护你,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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