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星鸣挑眉,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脸上不自觉带了笑,“嗯?女朋友?”
秒被打脸的韩厉感觉无地自容。
云知差不多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会闹得两人不可开交。
云知拉了拉韩厉袖子,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和他说了一遍,“韩厉你误会了,我在包间的时候感觉脑袋很晕,就想出去透透气,然后遇见了路施主,他不知道我从哪儿来,就先带我过来。再说了,他们都是我同学,不会做什么的。”
云知觉得韩厉有些莽撞,但也没有当着一群人的面责怪他的不对。
她更多的是感动。
韩厉能这么着急的过来找她,说明自己对他来说还是重要的亲人,并不是微不足道的。
以前她对待韩厉总是小心翼翼,生怕给他丢脸,如今想想,倒是她自己心胸狭窄,把韩厉看低了。
云知抿抿唇,拉着韩厉的手看向路星鸣,瞥见他脸上被韩厉打出的两道伤痕后,感到了浓浓的歉意:
“路施主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就糊涂了,不小心给你添了这么大麻烦。”
说话间就闻到一股酒气,不知是从屋子里传来的,还是从自己嘴巴里传来的,可是云知并不记得自己有喝过酒。
路星鸣眉目深沉,“没事,我不在意。”
说着,指尖蹭了一下唇,上面好像还带着女孩身上的体温,恍惚片刻,路星鸣敛了神情。
“那……那我们走了。”云知扯着韩厉袖子,硬是把他拽了出去。
临走时,刘彪虎多嘴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亲戚关系啊?”
韩厉冷眼一瞪:“我远房表妹,有意见?”
“……”
一群人默契十足的看向了沙发上的路星鸣。
眼神悲悯。
完了,他们老大要被韩厉压一头了,以后都要叫死对头哥了。
悲哀。
天大的悲哀!
耗子都要和猫结亲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后来,路星鸣鼓起勇气,叫了声韩厉大哥。
韩厉也鼓起勇气,叫了路星鸣一声“姑父”
两个人:????
第26章
屋子里的那一顿闹腾让众人再也没了继续玩儿下去的心思。韩厉阴沉着脸,没顾忌门外的经理一行人,拉着云知走出娱乐城。
已是下午了。
太阳灼眼,偶尔抚过的清风扫去浑噩,泛痛的大脑也逐渐清明。
云知按按眉心,口干舌燥的。
耳边传来韩厉愠怒的质问:“我说你是不是傻?一个人跑别人那儿干嘛,你要是出了事,算谁的?”
韩厉很气,眉心打了结,
“那酒到底是谁给你喝的?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云知抬了抬眼皮,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那酒自己跑嘴里的吧?
“小孩子都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走,你是不是学龄前儿童啊?”
云知自认理亏,没有还嘴,站在他身前老老实实由着他训。
发泄完,韩厉情绪平静下来,见她像个小媳妇一样瞧着可怜,垂眸问:“饿不饿?”
云知摸了摸肚子。
胃里难受,烧灼一样的疼,身上虚软,只想找个舒坦的地儿睡一觉,于是诚实摇摇头,说:“不饿。”
谁知刚说完,肚子就咕噜响了。
云知脸上臊红,脑袋完全垂了下去。
她是不觉得饿,可肚子有它自己的想法。
韩厉烦躁的叹了口气,攥上她手腕,领着去了对面一家高档餐厅。
现在不是吃饭的点,放眼望去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一桌客人。韩厉点了几个素菜,对着相机打量起脸上新添的伤痕。
路星鸣拳头硬,下手狠,被揍过的地方浮着青紫,火辣辣的疼。
狗日的。
韩厉暴躁把手机丢在桌上,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云知坐在他对面,缩着肩膀不吱声。
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云知心情沉重,忍不住去瞄韩厉,他摸着脸上的伤,龇牙咧嘴。
“韩厉,你还好吗?”云知哑着嗓子问。
“不好。”韩厉没好气的回。
他想来更气:“周一我会和校长说,让他把你重新分到东区。”想了想又觉得不妥,“算了,我看你还是去祝祝那个学校吧。”
韩祝祝上的是女子艺校,学习任务不重,发展的都是个人才艺。仔细想想他爸妈当时也是脑子进了水,那么多正规的学校不上,非要选他们这个混日子的破高中,简直就是耽误别人。
今天这事儿一闹,西区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韩厉结仇不少,要是云知三天两头因为他被人找麻烦,他自己也烦躁,还不如转学来的干脆。
听完这话,云知失落的垂了眼。
她拧紧葱白的指尖,声音低低的:“可是我不想和祝祝一起……”
韩祝祝不喜欢她。
云知不想去她身边找不痛快。
“我只想和你在一块……”
云知说完,韩厉视线落了过来。
她身上笼罩着一层轻薄的光晕,被头发遮挡的脸蛋没了笑,只剩苍白。
韩厉指骨收紧,打消了念头,却还是说:
“那要是有人因为我的关系欺负你呢?”
云知摇头:“他们不敢欺负我。”顿了下,“谁敢欺负我,我就、就欺负回去,反正我不会让人随便欺负我的。”
她不是没给人欺负过。
镇子里上学的时候,不少人看她无父无母就过来找茬,云知自小跟在师父身边吃斋念佛,领悟禅法,心胸自是比其他孩子大度,只是单纯的取笑并不会放置心上;但有的孩子天性顽劣,见她瘦弱又生活在庙里,便借故来欺负一番,嘴里再说些挑衅的脏话,骂她一个人还好,偏偏每次都会带着师父,云知自然忍不了,找寻机会全收拾了回去。
他们见云知不好惹,渐渐地便也不来找她麻烦,当然,也不会再有人和她做朋友。
韩厉噗嗤声笑了,心情骤然放心,翘着唇角轻声打趣:“没看出来,我小姑姑还挺有脾气的。”
他的一声姑姑惊地云知瞪大了眼,欣喜难耐,当下顺着杆子向上爬,眼里发着亮,“你……你再叫一声。”
韩厉撇嘴,别开头:“想得美。”
云知耷着小脸,遗憾作罢。
一声也够了。
足够她回味好几天的。
此时热腾腾的饭菜上来,韩厉不饿,把东西全推到了云知面前。
云知在娱乐城的时候只吃了些点心,填不饱肚子,尤其是那杯饮料,喝的人头晕脑胀,肚子发胀,现在想想肯定是那个饮料里面肯定掺了酒精,不然喝不成这样子。
韩厉托腮看着她脸颊鼓鼓的吃饭,顿时也有些饿了,拿起双筷子捡着素菜吃。
“回去后我爸妈要是问我伤怎么来的,你就说玩的时候不留神,摔了一跤,知道吗?”
“知道。”云知答应完,又看向他脸上伤口,很是心疼,“疼不疼?”
韩厉充着胖子装逼:“路星鸣的娘娘拳能有多疼,该疼的是他才对。”
云知动手在他嘴角轻轻碰了碰,韩厉闷哼,后仰着躲开。
她急急缩回手,更是愧疚:“对不起啊韩厉,我没想到会这样。”
韩厉没说话。
“你和路施主一直都这样吗?”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她好几天了。
云知见过有人天生不和。
但还没见过韩厉和路星鸣这样的,一碰面就掐的你死我活,彼此恨不得把对放的骨头扒拉下来。
韩厉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避讳着话题,只是沉着声说,“他有病,不提他。”
云知嘟囔句:“可是我觉得路施主挺好的。”
韩厉一听,暴躁摔了筷子,“他好个屁!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他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
提到这个就让人生气。
韩厉至今记得第一次见到路星鸣时的画面。
那时的路星鸣只有五岁,独自蹲在阴影里,眉目阴沉就像是恶鬼。
韩厉小时候是个没脑子的傻白甜,宴会无聊,都是大人,他一眼发现了路星鸣,于是美滋滋的拿着自己的玩具战车主动去找他当朋友。结果悲剧了,路星鸣像疯子一样的扑上来摔了他战车,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摩擦狠揍。
韩厉被揍懵了,又没有还手能力,最后选择上嘴。
后果就是他掉了牙,路星鸣被他咬掉半块肉。
那之后,两人不欢而散,梁子就此结下。
不久,韩厉从亲人的口中得知,路星鸣自从母亲死后就变成了那样,医生说是应激障碍,所有行为都是出于对自身的保护,就连他爸妈都向着路星鸣,让他对没妈妈的小孩包容一下,
他包容个几把他包容。
他悲惨他有理?
他死妈他牛逼?
那他韩厉就活该父母健全家庭美满,活该天真无邪,长得可爱?活该被揍吗!
也许是孽缘,宴会没多久两人就分到了一个学校,韩厉记仇,抓住机会就找路星鸣不痛快,奈何打不过,三天两头被路星鸣一顿阴。
回想那段灰色岁月,韩厉整个人都不好了。
瞥了眼云知:“吃完没?吃完回了。”
云知放下筷子,乖乖说:“吃完了。”
“那回家。”
韩厉结账,领着云知打车离开。
*
晚上,韩父他们结束了宴会。
还没进门,就听到韩父满带怒意的声音传至客厅:“韩厉,你给我过来——!”
这一声喊得整个别墅的人都能听见。
云知小心翼翼走出房间,站在楼梯口前向下面张望。
只见韩父丢了外衣,单手叉腰,对着韩厉伸出手,“把卡拿出来。”
韩厉装傻充愣:“我这卡多了去了,您要什么卡?”
“所有的卡,全部给我。”
韩厉不情不愿的抽出钱包,还没来得及翻找,钱包就被韩父夺了过去,他打开钱包对着里面翻了翻,里头少说十几张卡,吃喝玩乐一条龙。
就连韩父的日子都没他过得这么滋润,顿时来气:
“这里面的所有会员卡包括银行卡我都没收了,零花钱每个月直接转给你。”
韩厉没想到父亲真做这么很,当下瞪大眼,“不是吧您?这些卡你拿了也没用啊。”
韩父忍着怒意,“人家直接把电话打到了我这儿,你说你小子好的不学就学坏的,打架都打到了别人家地盘。行,这个先不提,听说你还带你姑姑过去了?”
韩厉吊儿郎当站着,拧着眉没辩解。
韩父气不打一处来,扬手就要挥过去。
站在楼上头的云知急了,忙不迭跑下楼把韩厉护在身后,“大哥你别生气,韩厉没做错。”
“他都和人打架了,他还没做错!”
云知抓紧韩厉的臂膀,生怕韩父的巴掌落下,索性直接把他抱住,不住解释,“我……我不小心喝了酒,跑错地方,韩厉误会他们欺负我,就动手了,他打人是为了保护我,这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打韩厉,你气不过就打我好了。”
云知把人搂得更紧了。
眼神警惕,活像是老母鸡护崽子。
韩父嘴角抽了抽,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云知就这么护着韩厉,他那手放下也不是,落下去也不是。
最后咬咬牙,把手收了回去。
“算了,这次饶过你。还好对方没追究责任,不然打死你都赔不起。”
云知扭过头,湿莹的眼睛落在了他手上,嘴唇嗫喏:“那……钱包……”
韩父冷哼声,丢到了云知手上。
云知攥着钱包,双手背后偷偷塞给了韩厉,轻轻拉了拉他袖子,示意他快点走。
韩厉握着钱包突然忍不住想笑。
他活这么大被他爸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妈和老公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自然不向着他,有时候狠了还会夫妻混合双打,每次拦着的只有奶奶,这次新鲜,又多了个便宜姑姑充当保护伞。
别说,滋味挺好。
韩厉把钱包揣回到口袋,舒坦得很,轻哼着小曲上了楼。
云知松了口气,刚想着回屋,就被韩夫人拉住,“云知。”
“嫂嫂。”她停下步伐。
韩夫人轻轻摸了摸她头顶短短的发丝,“你喝酒了?”
云知眼神游离,重重点了下头:“我不小心喝了点。”
韩夫人笑笑,牵过她手,“嫂嫂知道你刚来城市,对一切还好奇,但有些东西是沾不得的,韩厉他从小不怕天不怕地的,我们对他也算放心;但你不一样,了禅大师亲手把你交给我们,如果你出了事,我们实在不好和他老人家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