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甜美——顾了之
顾了之  发于:2019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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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全是商业内容。
  他和徐翘的朋友圈可能不在一个世界。
  他给江放发了个消息:「今天朋友圈里有没有关于徐家的消息?」
  江放回得倒挺快:「什么叫有没有关于徐家的消息,全是关于徐家的消息好吗?我这儿都被刷屏了,你微信里那个是金融圈,不是朋友圈吧?」
  程浪:「别卖关子。」
  江放:「就徐家西江府那套洋房马上要被强制拍卖了嘛,还有一堆据说有价无市的奢侈品,很多不差钱的都悄悄托了人去抢。」
  程浪看一眼身边的徐翘,低头打字:「哪天?」
  江放:「好像下周三还下周四来着,哎你自己去打探,我不跟你说了,我这送一妹妹回家呢。」
  程浪没再回复,搁下手机,转头再看徐翘——小姑娘还在玩自己手,专心致志地扒着手指上因为画画长出的新鲜茧子。
  程浪没来由地一阵烦躁,意识到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发现,看到徐翘死气沉沉地闷头装酷,比被她精神奕奕骂得狗血淋头更不舒服。
  车子一路开回郊区,经过创业园后,驶入附近一片不起眼的高层小区。
  徐翘这时候才终于抬起眼来。
  “这是离创业园最近的住宅区,工作室其他员工也在这里,不过她们是合租,你那边单独一套房,一百来平的简装。时间比较仓促,重新装修来不及,你先将就,要是实在觉得不满意……”
  程浪一本正经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小姑娘伤着心,又嘴硬不肯说,大概正需要有人送人头撒撒气。
  左右他安慰人经验不足,激怒人还挺顺手,被骂两句好像也不会少块肉。
  他在徐翘疑问的眼色里接了下去:“要是实在觉得不满意,也可以搬来杏林湾丽山公馆,我一个人住。”
  “?”徐翘听他前边说的还挺像个人样,听到最后陡然一愣,“我有病吗?”
  车在公寓楼下停稳。
  程浪撇开头笑了笑:“有病来,还是没病来?”
  徐翘一脸“我就知道你是这种狗”的表情:“有病没病都不来!”她指指公寓楼,“钥匙给我,我自己上去,你不许跟来。”
  程浪摊手:“我不上楼,就送你到电梯。楼上有阿姨在做菜,你直接摁门铃,钥匙也在她那里,就一份,我这儿没有备用的。”又吩咐司机,“把她行李箱送上去,1602室。”
  司机下车,替两人拉开车门,然后去后备箱拎行李。
  徐翘瞪程浪一眼,裹紧呢大衣,埋着头噔噔噔走上公寓楼门前台阶,大有甩开他的意思,结果刚要一脚踏进大厅,忽然被身后一股大力一扯,惊叫都来不及,后背就贴上了一根冰凉的石柱子。
  而她的身前,是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程浪。
  “……”搞什么柱咚这是要跟她用强吗!
  徐翘手脚并用正要挣扎,脏话还没喊出口,被他一声“嘘”打住。
  程浪膝盖抵着她的腿,手臂虚虚挡在她脸侧,垂下头在她耳边压低声道:“有你不想遇到的人,躲着点。”
  徐翘一怔,这才记起刚才隐约是看见有人走出电梯迎面过来。
  她紧张地一连“哦”两声,慌手慌脚地缩起身体,把自己死命往程浪怀里藏。
  没想到程浪也刚好打算靠过来遮她。
  两边同时一动作,原本就近在咫尺的两具身体瞬间严丝合缝。
  程浪垂下眼一愣。
  徐翘抬起头一愣。
  四目相对,寒风呼号里,两颗心脏同时炸响。
 
 
第31章 
  在“怦,怦,怦”这样恼人的重低音里,时间忽然吝啬地以毫秒为单位开始计数。
  两人在目光闪烁的对视间,各自心怀鬼胎地给此刻异常的心跳节奏想到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理由。
  又发病了——程浪。
  到底是谁来了好紧张——徐翘。
  然后一个往左错开视线,一个朝右别过头。
  徐翘飞快眨动眼睛,使劲过滤掉滞留在脑海里的影像——这狗男人的脸是真挑不出刺,有钱还长得人模人样,也难怪他这么自信地想泡她。
  程浪强迫自己忽视手脚的存在,掩饰着肢体的僵硬和骨骼关节的细微震颤——忍吧,再把她推开一次,她估计会提前给他送进火葬场。
  男式皮鞋的哒哒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两人松了口气,终于从亲密到近似相拥的姿势里解脱出来。
  可惜程浪刚后撤,就被一声“浪总”叫得前功尽弃。
  “真是你啊?稀了奇了,我们浪总居然下凡到这种犄角旮旯来了。”江放人都走到跑车边了,又感觉刚才看到一个好熟悉的背影,倒回来重新瞅了一眼。
  徐翘听出来了,这是上次在Muse,一见她就叫她葫芦娃的那位公子哥!
  程浪把人往身后一掩,理平整西装衣襟,正色道:“你能送妹妹回家,我不能?”
  江放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想又觉得不对劲,这男人半小时前还在关心徐家呢,疑惑地朝他身后瞄了眼:“嘶,你这妹妹这么害羞,不会刚好姓徐吧?”
  徐翘避到柱子后边无声跺脚。
  刨根问底,有完没完!
  程浪半回头看她一眼,浪言浪语打掩护:“那丫头会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吗?”
  徐翘:“……”
  “也是,嗐,我们浪总有一海塘的好妹妹,哪能只取一瓢呢。”
  徐翘:“……”
  程浪闭了闭眼。没第一时间把这油嘴滑舌的撵上车,是他纵横商场这些年,决策上最大的失误。
  “三秒之内开走,”他指指江放的车,“明年兰臣跟朗欣的合作还有谈的余地。”
  江放一愣。
  “三。”
  “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二。”
  “操,来真的啊?”
  “一。”
  江放一溜烟开车门踩油门,火箭一样冲出去。
  程浪在原地静默片刻,无事发生般,回过身面对徐翘,抬抬下巴示意往里:“走吧。”
  徐翘给他比个“five”:“浪总止步,一海塘的好妹妹挨个送,真担心您漫漫长夜不够用。”说完朝他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程浪好气又好笑地目送她走进电梯,抬头看了看这长夜的天色,落下一声叹息。
  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浪荡风流,其实背地里一个妹妹都还没有。
  ——
  程浪安排的这间公寓是三室一厅一厨两卫一阳台的中等户型,因为装修风格相当公务化,给人的观感确实比较像员工宿舍,而不是金屋藏娇里的那个“金屋”。

  徐翘一进门就看见客厅餐桌上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菜,一眼扫去大多都是新鲜的海鲜。
  阿姨端着热气腾腾的菜迎出来:“羽小姐,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就各式各样都做了些,小程总说您是南城人,从小在海边长大,所以我多准备了几道海鲜。”
  徐翘闻着这熟悉的海味,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眼眶有点发酸,站在玄关迟迟没动。
  阿姨试探道:“是不合您胃口吗?那我重新……”
  “不是,挺好的,”她打断她,进了屋子,“阿姨您姓什么呀?”
  “我姓周。”周姨笑起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差使我,我就住这儿附近。”
  徐翘点点头,洗手上桌,发了会儿呆,动起筷子。
  也不知是这位周姨心思巧,还是程浪的交代,一桌子海鲜几乎是用不着她动手费劲的懒人做法,虾已经挑了虾线去了壳,蟹肉也剔成了堆,连那鱼都是一筷子拎起来,肉就簌簌剥落了。
  前阵子在米兰大多吃外食快餐,难免有些不习惯,这会儿吃到正宗的中餐,还全是她的心头好,徐翘在家里出事以来,第一次真正产生食欲。
  只是刚想到米兰,好巧不巧,郁金的来电就打断了这顿晚饭。
  徐翘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
  就像她爸爸临走时,主动把对她最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了程浪,好像每个人都能很轻易地被程浪“搞定”。
  程浪这个人,不要她的时候拒她于千里,想要她的时候又手段用尽。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何去何从仿佛全在他一念之间。
  等电话快断了,徐翘才接起来:“喂。”
  “翘,他跟你摊牌了?”
  徐翘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翘,对不起。不管他说服我的过程怎样动人,我都要为我的决定跟你道歉。”
  “没关系。”徐翘的手指在桌上无意识地涂涂画画着什么,“他那么厉害,大家都招架不住。”
  “翘,我知道你心里一定不舒服,你可以对我发火。”
  “不用啦,我的火都对他发完了。”徐翘耸耸肩。
  郁金默了默说:“那你听我说一个提议,我在跟他谈判的过程中留了点心眼,和他均分了工作室的股份,我是想,如果你觉得他欺负你,我可以把我手里的一半股份全都转让给你……”
  徐翘一愣。
  “这样你和他平起平坐,都是工作室的老板……”
  “不行,”徐翘打断她,“这样工作室就跟你毫无瓜葛了,而且我现在也没有经济能力承担你手里的股份。”
  郁金笑起来:“没有程浪和你,这间工作室本来也不会重新运作起来,对我来说只是闲置物而已。至于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先把股份转让给你,等你创收以后一并还我就行。”
  徐翘摇头:“你把一间废弃的工作室保留至今,就说明它对你来说不是闲置物,而是你进入珠宝行业的初心。我也是珠宝设计出身,虽然当初学得挺儿戏,但也知道初心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有多重要,我不会拿走这间工作室。而且对我来说,既然决定要重新开始,就不能负债上路。”
  “但你和程浪……”
  “没关系啦,”徐翘低哼一声,又恢复了元气,“我不会给他欺负的。”
  “所以你决定留下来了吗?”
  老实说,在郁金这通电话之前,她并没有作好决定。从在工作室看到程浪的那刻起,她就被迷茫和愤怒绕晕了头。
  但在律所获知合同真相,又在此刻听到郁金关于股份的提议后,她发现,事情也许没有她一开始想得那么糟糕。
  程浪是多精明的商人啊,如果他不想,郁金绝不可能有机会在背后摆他一道。
  所以这五五入股,是程浪默认她留的心眼。
  那说明,他至少没打算在职场上束缚她。
  既然这样,她要是只因为他手里握着一半股份就掉头走人,放弃郁金提供给她的发展机会,岂不是很小孩子脾气,很吃亏?
  更何况程浪说了,他一礼拜待在工作室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小时。
  七天加起来才三小时,他能对她做什么?
  沉默片刻,徐翘点点头:“我决定好了,我会在伯格好好工作的,你就等着我的处女作吧!”
  ——
  徐翘撂下电话时,自信满满地想,明天一定起个让人刮目相看的大早,把合同签了,然后化身勤劳的小蜜蜂,到画室里去嗡嗡嗡。
  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十七八个闹钟也没把她闹起来,等她自然醒,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这也不能怪徐翘懈怠。实在是中国比米兰快了七个钟头,她一整晚都攥着手绢,沉浸在“睡不着啊一点也不困啊”的清醒里翻来覆去,直到清早六点才勉强有了一丝睡意。
  徐翘从床上睡眼朦胧地坐起来,拿起手机一看,零条新短信,零个未接来电——居然也没人催她?她这个新兴人才是不是太没存在感了。
  她给林白打了个电话,让她安排车辆,然后起床洗漱化妆,等到工作室,进门第一件事问前台小妹:“老板在吗?”
  小妹答:“老板不在,但老板听说您决定来签合同,派了名助理过来,前脚刚到呢。”
  徐翘点点头,走上三楼。
  林白特意在楼梯口等她,叮嘱她说:“老板助理姓高。”
  徐翘心说她知道,高瑞嘛,她再熟悉不过了,只是她又不好明说。
  昨天她跟郁金详细了解了一下工作室成员的情况,得知这些人并不是程浪安排的“手下”,而是正正经经的员工,有几位是原本跟着郁金干事的,有几位是前阵子新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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