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北落瞧出她心思,细心安慰,奈何收效甚微。
正巧此时云南王已携一双儿女入京,猎宫之行已经安排好,他忙忙催人收拾行囊,领她去散心。
猎宫在帝京城郊外,春风舒缓,举目远眺,碧草连天,薄而透的阳光如泉水般流泻,草尖似乎有绚丽的光晕在飞舞。
御驾的仪仗刚至,暂停在宫外。
戚北落陪完圣驾,匆匆从前头赶回,抢在云锦和云绣面前,亲自扶顾慈下车。
细算起来,自打上次从姑苏探亲回来,顾慈已经有大半年没出过帝京城,眼下瞧见这开阔景致,心中沉积的块垒微有松落,眼底渐渐有了笑模样。
她笑了,戚北落也就安心了。
“猎宫风光远不止于此,待会儿我带你去骑马可好?”
顾慈知道,云南王来了,他并不陛下清闲倒哪去,却还是将她的事放在第一位,变着法儿哄她开心,她心里泛起一阵难言之意,想劝他先去忙正事。
正说着,旁边马车里走下两人,戚临川和王芍。
四人目光相接,眼底各自涌起不一样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唯一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本傲娇53瓶;采蘩20瓶;36597788、啾咪一下抱住你5瓶;玖栀2瓶;黑眼圈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这小半年的经历,让顾慈愈发感觉,所谓“冤家路窄”四个字,大约就是为他们四个人量身定制的。
“许久不见,皇兄气色不错。”
戚临川朝戚北落简单行了个拱手礼,皮笑肉不笑。目光掠过顾慈时微微一顿,旋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戚北落有所觉察,侧身将顾慈往后挡了挡,“论气色,五弟今日瞧着也不错。”目光上下一睃,狭长眼尾挑起一丝讥诮,“都能下床了。”
顾慈忙轻咳了声,借以将冲至嘴边的笑意压回去。
听说王家这几日给戚临川寻了个游方医,连下好几记猛药,终于吊起戚临川的阳气,将身上的病灶暂时压制住。
瞧他现在这形容,脸色较之常人虽还苍白了些,但比起过往,已经算红润不少。承了王家的情,也难怪他今日肯跟王芍一同出现。
猎宫视野开阔,阳光将兄弟俩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高挑强健,另一个则羸弱伛偻。
戚临川望着戚北落脸上轻蔑的笑,恨不得上去揍他一拳,可到底没这胆量。
老天爷可真是不公平,把最好的出身,最好的体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戚北落,轮到自己这儿,就什么也剩不下。
父皇虽待他好,可每回下朝,都只问“北落今日如何”,望见自己孱弱的面容,就只会摇头叹气。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戚临川腔子里剧烈酸痛,恶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影子,睨着王芍道:“走!”
说完便震袖离去。
“是。”
王芍在袖底捏了捏濡湿的手,低眉顺眼,亦步亦趋地跟上,行过顾慈和戚北落身边时,脑袋不自觉矮下,步子也明显加快不少。
自打上回被戚北落丢入太液池教训一顿,她心中虽对顾慈还留有怨念,但明面上已不敢再同她唱反调。若非母亲在除夕宴上吃的亏,让她咽不下这口气,她今日还真不愿来这活受罪。
陛下要整治王家的意图已经很明显,这样猎宫之行尤为关键。
太妃娘娘如今自身难保,已经指望不上。只有靠她跟戚临川打好关系,盼着他能坐上那位子,王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也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将顾慈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是以她虽讨厌戚临川,但眼下也只能乖乖听他的话,不敢造次。
*
猎宫里的住处早已安排好,早在顾慈和戚北落到达前,王德善就已经招呼人,将小院里里外外都打扫了遍,半点灰也瞧不见。
临近晌午,戚北落要去陪宣和帝、云南王用膳,平安将顾慈送到屋子里后,便马不停蹄地走了。
原本这次,顾蘅和奚鹤卿也该过来,临时被肚子里突然冒出的孩子搅乱了计划,这才没能成行。
没人陪伴,顾慈独自一人简单用过午膳,泡了个热水澡解乏,抱着本医书去里屋的软榻上歪着。
屋内珠帘明光闪动,碧纱窗清风送爽,摊开一室金芒,隐约还夹杂着果香。
顾慈看了会儿书,眼皮渐沉,素手支着头,迷迷糊糊睡过去。
“慈儿,我提前告假回来,趁现在外头天色不错,我们一道去骑马如何?我带你四处转转。”
戚北落兴高采烈地进门,窥见这海棠春睡的俏模样,脚步一滞,心头忽而柔软。
这几日小姑娘为了孩子的事,夜里总是少眠多梦,他已经许久没见到她这般安静的睡颜了。
云锦欲过去唤醒顾慈,戚北落扬手打断,“都下去吧。”自己蹑着脚过去,坐在床边,探头看去。
小姑娘秀眉舒展,樱唇微翘,一颊堆雪砌粉,想来睡前心情应当不错。
戚北落松了口气,越发庆幸带她来对了地方。
两手撑在床沿边,傻笑着托腮看了会儿,幸福无比,渐渐也起了倦意,索性褪了鞋袜,轻手轻脚地摸上床榻,拥着她一道休息。
夫妻二人睡饱醒来,精神都甚好。明明才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却比在东宫睡上一整日还舒服。
听闻戚北落要带她去骑马,顾慈雀跃地跳下软榻,让云锦和云绣帮她梳洗换衣。
她虽出身将门,但因打小身子骨弱,骑马一类的活动从来都没她的份,只能羡慕地看姐姐弟弟策马扬鞭。
如果能肆无忌惮地玩闹,谁乐意一直闷在屋子里?
“可是我从来没骑过,会不会摔下来?”她坐在妆台前,透过镜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戚北落。
戚北落笑道:“放心,有我在,就算马摔死了,也摔不到你。”
这叫什么话?
云锦和云绣低头窃笑,顾慈脸上冒烟,娇嗔地瞪了镜子里他一眼。
戚北落却一点也不脸红,坐在书桌前,双手抱胸,翘着下巴大剌剌看她,压根没有半点要回避的意思。
“臭不要脸。”顾慈丢下记白眼,错开目光不理他,嘴角却甜滋滋地扬了起来。
打扮妥当,夫妻两人正准备出门,一个小内侍忽然气喘吁吁地跑来,哈腰禀报道:“太子殿下,陛下和云南王要在马场举办赛马,要您现在就过去一趟。”
戚北落眼底的笑意散去,显出几分无奈。
父皇一定是故意的。母后怕风吹日晒,这回没随他一道来猎宫,他没能跟母后风花雪月,就不让自己跟小姑娘风花雪月。
“回去禀报父皇,说孤没空。”他斩钉截铁地拒绝道。
“这......殿下有所不知,这回赛马,有不少云南来的勇士参加。殿下要是不去,咱们帝京城内的子弟怕是招架不住,倘若因此输了,陛下脸上无光啊。”
小内侍皱着脸,为难地看向顾慈。
顾慈忍笑,打发他下去,自己绕到戚北落身边,摇着他的手劝道:“你就去吧,你是太子,这种场合不出席,会叫人说闲话的。”
“况且咱们想压制住武英侯,还需要云南王的助力。陛下这回特特让云南王将郡主也带来,是想给她在京中寻门好亲事,将她永远留在帝京,借此牵制云南王。我猜得可对?”
戚北落眼睛一亮,刮了下她的鼻子,惊喜道:“慈儿若是男儿,我定会将你收入东宫做幕僚。”
顾慈哼了声,故意同他唱反调,“怎的?敢情我无论是男是女,就都离不开你的东宫?凭什么?”气哼哼地推开他,踅身要走。
才迈出去一步,身后伸来一只手,握住她小臂轻轻一拉,她便身不由己地回到他怀中。
挣扎间,脸蛋就被人“吧唧”香了一大口。
“就凭你是我的宝儿,你就不能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没写完,晚上还有,就是会有点晚,可以明天来看鸭,么么哒~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新妹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唯一6瓶;哇哩哩5瓶;新妹、咿咿呀呀、田果果的方阿米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马场就在围场旁边,绿草如茵。
距离赛马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夫妻二人闲庭信步般慢悠悠踱步过去,大老远便听见马蹄“嘚嘚”叩地声。
顾慈被这声音鼓舞,由不得勾起脖子眺望。
马场上几匹骏马正撒蹄狂奔,腾起的烟尘草屑在日色中激扬。一紫一红两道身影如闪电般在前头领跑,正是云南王的一双儿女,世子柴灵均,和云安郡主柴灵芜。
云南王虽是异姓王,但在大邺,云南柴氏却是唯一一个历经几百年而不衰微的大士族。早在大邺还不姓戚时,他们就已然存在,驻守云南,抵御夜秦。
一圈赛马结束,赢到最后的竟是柴灵芜。
“郡主好样的!”喝彩声此起彼伏。
陪跑的几个帝京子弟都身心俱疲,抖着黏在身上的胡服衣襟,策马去旁边休整。
她却还意犹未尽,同兄长柴灵均一道继续纵马奔驰,笑声爽朗如铃,大红裙摆随风翩然,长发恣意狂舞,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火凤凰。
顾慈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承恩侯夫人也好,太子妃也好,无论哪辈子,她都活在高墙内,因为身子弱,没法像姐姐还有这位郡主一样率性而为,人生因此也多了许多遗憾。
性子再柔顺的人,骨子里还是会忍不住向往那些女中豪杰,越向往,就越自卑。
“莫怕,你若真心喜欢骑马,我教你。你这般聪慧,保准比她骑得好。”有人一眼看穿她心思,在她耳边如是说道。
顾慈仰面看去,斜旁刮来的一缕风吹乱她发髻,戚北落伸手,帮她把碎发绕到耳后,笑道:“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没什么好羡慕的。正因为你是你,我才喜欢。更何况......”
他突然停在这,不说了,眼珠子一个劲儿往边上瞟。
顾慈控制不住好奇,探长脖子,顺着他目光看去,眼前忽然一花,脸颊就又被香了一口。
“更何况你长得还比她漂亮。”
顾慈忡愣住,呆呆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拳头抵唇,笑得两肩耸动,她终于反应过来,红着脸去捶他胸口。
“去你的!”
戚北落就站在那,含笑拥着她,由她捶打。
马场边传来起哄声,俱是平时同戚北落走得近的皇子和几位世家公子。顾慈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将脸嵌入戚北落胸口,最后还是戚北落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安静下来。
马场另一头,戚临川刚换好马装出来,刚好瞧见这幕,微微眯了眯眼,无形的小刀子从浓睫下的一线天光里“咻咻”飞射去。
他近来拼命调养身子,就是为了趁这次猎宫之行,在云南王面前展示一番,好求娶郡主做侧妃。等有了云南王和武英候的双重支持,他便再不惧戚北落手中的兵权。
姑且再忍忍,等自己将来坐上那位子,别说一个顾慈,就连她孪生姐姐顾蘅,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还真是好呢。”王芍殷勤地捧来茶水,见他满额大汗,忙掏出帕子帮他擦。
指尖快碰着时,戚临川却猛地后退两步避开,嫌弃地睨她两眼,“我自己来。”说完便夺下帕子,自顾自转身离开,去马圈挑马。
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王芍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许久,缓缓攥成拳头,扭头再看顾慈和戚北落恩爱的举动,心底直泛酸水。
比试马上就要开始,大家都驾着自己的良驹,忙着热身。
方才进行的练习比试,帝京这边的子弟当真是一场都没赢过。大家嘴上虽都客气,说“没拿出真本事”,但彼此心里都有数。世子和郡主倒没什么反应,几位云南勇士,已面露不屑。
帝京乃大邺皇城,倘若只输不赢,如何说得过去?
大家把希望都寄托在戚北落身上,可戚北落却还在不紧不慢地陪顾慈同骑闲逛,嘴巴附在她耳边,耐着性子同她讲解骑马的技巧。
看台上,宣和帝手指叩着扶手,看到他们黏黏糊糊的模样,不屑地哼哼。
想起某人宁愿躺在长华宫睡美颜觉,都不肯陪他出来走走,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忙打发王福去催。
云南离帝京山高水远,可戚北落战□□号在云南依旧如雷贯耳。
柴灵均亦是云南人心中的战神,英雄惜英雄,他一直盼着能和戚北落一较高下。
眼下终于等来这机会,戚北落却似没什么兴趣?柴灵均难免有些不快,马鞭轻轻敲着马鞍,催道:“太子殿下还在磨磨蹭蹭什么?是不是不敢跟我们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