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重生)——衮衮
衮衮  发于:2019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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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之岚宛如一条被抽了筋的毒蛇,瘫软在地动弹不得,怨毒的目光从眼底射出。
  街道尽头缓缓走来两人。
  走在前头的男人着一身玄色衣袍,俊美无俦,气韵尊贵。既有文人的清雅,又有武人的英气。随意行在喧嚣拥挤的街道,却依旧能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柳之岚呆怔半晌,眼睛骤亮,猛冲上去大喊:“岑公子!岑公子!”
  戚北落却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停在顾慈身边,拉着顾慈的手上下打量,眉心折起一道痕,“天这么冷,怎不多添件衣裳?成心要我担心?”
  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氅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顾慈拼命从里头拱出小脑袋,枯着眉头喊冤:“我添了!只是马车里头起了暖炉,穿着怪热的,所以才脱下来。不信你去问我姐姐。”
  她转头要去寻顾蘅,却发现顾蘅又和奚鹤卿吵了起来。
  而这次争吵的话题则是,柳眠风究竟是男是女......
  欢笑声随风钻入耳房,柳之岚心头苦涩,锦衣卫抓着她蓬乱的头发往囚车上丢,她还在惊叫。
  “你们松开,我要去找岑公子,他一定会帮我的。你们胆敢放肆,小心他剥了你们的皮!”
  锦衣卫踹弯她膝窝,“什么岑公子,他是咱们的太子殿下!你方才得罪了太子妃,现在还想见殿下?你也配!”
  “太、太子殿下?”柳之岚瞪大眼睛,傻傻发着怔,眼中忽而亮起奇异的光。
  “不!不可能,你们骗我!他就是岑公子,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们要么快趁现在放了我,不然等他发现,管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锦衣卫互瞧一眼,捧腹大笑,“救你?殿下作何要救你?别痴心妄想了,下令查抄你家的,就是殿下本人!”
  柳之岚猛一吸气,一动不动地瘫在地上,两眼直勾勾望着前头那双俪影。
  一个风华倾国,一个俊逸无双,真真是天造地设,一对璧人。
  低头再看自己,蓬头垢面,衣衫不整,比街边的乞儿还不如,柳之岚万念俱灰,瞳孔涣散,嘴角歪斜下去,直淌涎水,傻笑起来。
  “我要做太子妃啦!哈哈,我要做太子妃啦!”
  “疯子!”锦衣卫各啐她一口,趁她再次作妖,忙将她拖上囚车。
  怪笑声传回来,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回头,皱眉看了那疯女人半晌,完全没印象,一头雾水地问顾慈:“什么东西?”
  顾慈“嗤”地笑出声,有点同情柳之岚碰上这么个不记脸的主,叹口气,摇头嗔道:“不是东西。”
  *
  离京时,暑气还没散尽,天才刚入秋。
  目今回到帝京,已是十月末。前日初雪已至,遥遥望去,满城银装素裹,宛如一个莹莹琉璃世界。
  顾老太太和裴氏亲自领人,等在定国公府门口。姐弟三人一下马车,脸颊两侧就都被各亲了一口,还得了一怀抱果子。
  一通寒暄完,顾老太太由顾飞卿扶着先回去歇息,裴氏则将两个女儿留下来问话。
  “慈儿,这好端端的,怎的就突然把婚期提前了?我听说你们去外祖母家不久,太子殿下就追了过去。可是你们俩吵架,他才急着要马上成亲?”
  圣旨下来后,裴氏整个人都是懵的。
  原本婚礼一切进程都按照来年开春的日子,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冷不丁提至年前,不光她措手不及,礼部和钦天监也都傻眼,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头发大把大把掉。
  这问题还真不好回答,顾慈只能垂着脑袋讪笑,“我们......挺好的,没事。母亲不必担心。”
  若真要她回答,那她就只能说。
  他们这位太子殿下吃完了整座姑苏城的醋,脑子齁着了,所以才折腾这么一出。
  裴氏见状,心下大抵了然,也不再多问,转头看向顾蘅,沉出一口气,戳了下她额角。
  “你这妮子,还真长本事了。在家中待着的时候不声不响,我还以为你真要嫁不出去,给你相看了一个好的。结果一出城,这白捡的女婿就自己个儿冒出来了。”
  对于奚鹤卿,裴氏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从前每回见到他,都是一副被顾蘅欺负得惨兮兮的模样。裴氏恐他婚后还是如此,也就歇了心思另觅下家。
  谁成想这竟是个顶顶不好招惹的主儿,才听说女儿去相亲了,二话不说就追了过去。又没两日,寿阳公主便亲自带着聘礼,代他这位小叔子说亲来了。
  顾蘅捏着裙绦,支支吾吾,“这、这不能怪我......都是那姓奚的不好,嗯,就怪他!”
  裴氏乜斜眼打量,见顾蘅面颊泛红,难得显出女儿家娇羞的模样,一阵吃惊。
  惊完又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虽说不能同娘家亲上加亲,可惜了些,但只要女儿高兴,她就再无不满。
  只是婚期......
  陛下恩典,姐妹俩乃孪生,奚鹤卿又是戚北落的至交,感情甚笃,便特许姐姐和妹妹同一日成婚,戚北落也无异议,婚期便都定在了十二月。
  只剩两个月的时间,她要怎么把两个女儿的婚事都安排妥?
  裴氏想哭。
  晚间用膳,定国公府上下一片热闹,欢声笑语不断,好似在过年。
  顾慈身子骨弱,提前告辞回屋歇息。
  “姑娘快拿去捂捂。”云锦塞给她一个小手炉,簇拥着她进屋。
  云绣往脚炉里添两块梅花饼儿,将顾慈褪下的绣鞋放上去,絮絮说着前几日发生的事。
  “皇后娘娘那日召王家姑娘进宫,王姑娘以为是要提携她,在她那小姐妹圈子里吹嘘了好久,把她那几个姐妹花都得罪了个干净,最后趾高气扬地就进宫去,却被皇后娘娘教训了个狗血淋头,闹了个大笑话,都已经好几日没敢出门了。”
  云绣笑成一团。
  顾慈掩嘴轻笑两声,问道:“皇后娘娘就只是训斥了一通,没别的?”
  这可一点也不像她。
  王若派刺客行刺,虽是冲自己来的,可最后也差点害戚北落受伤。依照皇后娘娘的性子,岂是简单训斥一通就了结的?
  云锦捧来一盏梅花茶,递给顾慈,“姑娘忘记了?那王家眼下虽大不如前,但在宫里头还有个厉害的靠山。”
  顾慈忖了忖,豁然开朗。
  先帝在世时,王家曾出过一位宠妃,足能与皇后分庭抗礼。
  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她就曾给陛下使过不少绊子。于情,陛下对她定然恨之入骨。却奈何,她手里握有先帝赏下的金牌,连陛下也不能把她如何。
  好在她而今歇了争斗的心思,终日在深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陛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这号人。
  有这么一座大佛镇着,难怪连皇后娘娘也不好把王若怎样。
  顾慈握着茶盅,眉心微蹙。
  这位瘟神太妃,可千万别寻上她呀。
  可,怕什么来什么。
  翌日一早,她就接到了王太妃的帖子,邀她进宫吃茶。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
  柳锅锅暂时下线,嗯,暂时下线。等以后需要他帮忙的时候,还会回来的。
 
 
第48章 
  太液池畔的宜兰宫,是先帝为王太妃修建的寝宫。之所以取这么个名儿,也是因她名字里有个“兰”字。
  宫内檐牙高啄,雕廊画栋,美轮美奂,顾慈却无心欣赏。
  方才她打听过,王若今日并未进宫。既然不是为王若的事,那王太妃又为何还要召她过来?总不能真的只是唤她去喝茶吧......
  如此忐忑了一路,顾慈捏着手,随宫人进偏殿。
  迎面是巨大的沉香木十二扇落地屏风,上绘十二花神向昆仑遥拜王母图。下置鎏金熏炉,吐出粗粗细细的薄烟,更添几分飘渺。
  宫人们低头,井然肃立两侧,偌大的宫殿,竟一点儿声也听不见。
  王太妃就坐在屏风前的玫瑰椅上挑花样。
  阳光透过南窗照进来,映得她眉目温柔。
  已近半百的年岁,她面上却不见半分老态,只在笑起来时,眼角才会显出几道细细的鱼尾纹,可见平日极其注意保养。
  顾慈上前行礼,“臣女顾慈,给太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好孩子。”王太妃笑得像个弥勒佛,招猫儿似的,把她招到跟前,指了身边的椅子让她坐,握住她的手抚了抚。
  “嗯,不错,模样和性子都是哀家喜欢的。太子一向会看人。”
  顾慈含羞垂眸听着。
  她却叹了声:“哀家今日原也请了太子过来,可他非说政务繁忙,脱不开身。哀家便又说,是请了你过来,怕你一人觉得拘谨,才唤他过来陪你。可他还是那句话,不来就是不来。”
  “这孩子,脾气扭得很。这政务是永远忙不完的,还是该多抽空陪陪重要的人。”
  “先帝当年,不也是这样,百忙中抽空陪的哀家?哀家就不相信,他一个太子,再忙,还能忙得过先帝去?”
  她神色和蔼可亲,仿佛寻常人家的祖母同自家孙辈们说话。
  可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和蔼。这才刚见面,竟就直接开始挑拨离间了?
  顾慈笑语晏晏,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太子殿下毕竟是万民的太子殿下,理当以天下为先。更何况前段时日,臣女回姑苏探亲,殿下一路护送相伴,想必挤压下的政务要比从前多好些。”
  “若臣女还为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耽误殿下时间,岂不就不识抬举了?”
  这话宛如一柄钢刀,直捅王太妃肺管子。
  先帝得空陪伴,哪里比得上人家抛下一切,二话不说直接追到姑苏去厉害?孀居多年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可她是太妃,不好当众同一个小辈过不去,有失身份,就只能在心里暗骂。但骂来骂去,最后伤着的,还是自己。
  顾慈仍捧着她的茶,品得好不快活。
  王太妃这会子才眯眼,重新打量眼前之人。
  王若说得没错,这位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表面弱不禁风,说话却绵里藏针,时不时冒头往你心口捅个大窟窿。
  难怪头先连沈贵妃那么风光的人物,也栽她手里头了。
  “你能这么想,说明是个识大体的,哀家......”王太妃顿了顿,僵笑着一字一顿道,“很是欣慰。”

  顾慈觑着她手背上绽开得道道青筋,忍住笑,“太妃娘娘谬赞了,这是臣女应当做的。”
  砰——
  她手上又多爆起一根青筋。
  顾慈抿笑不语,王太妃的脸色却已经变了七十二变。想她纵横后宫这些年,从无敌手,不想今日竟碰上一个。
  嘴里全是好听的话,可钻进耳朵后,却跟千刀万剐似的。
  王太妃平了平气,抚着手上的金累丝甲套,说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太子也真是的,到现在屋里还一个人也没有。放眼帝京城,别说勋贵人家,就是平常百姓人家,到他这年纪,也该当爹了。”
  话停在这,她又瞧顾慈一眼,抱怨道:“更何况他还是太子,将来要继承大统,没个子嗣哪行?你说是不是?”
  顾慈心头一蹦,隐约生起一丝幽寒之意。
  王太妃被斜对角铜镜吸引,窥见几根散出的发丝,忙抬手仔仔细细捋回鬓中,笑吟吟道:“现在好了,东宫里头终于有了女主人。你也该早些准备着,为太子挑几个可心的人到东宫伺候着。即便没个侍妾,怎的也该有个侧妃不是?”
  她使个眼色,便有宫人捧着本画册子过来。
  “这里头登记的,都是今年帝京城内适龄的姑娘,出身都不错,哀家昨夜替你先瞧过。有几个条件格外出挑的,你若觉得不错,哀家便请她们过来,到时再让太子从里头选个喜欢的做侧妃,如何?”
  顾慈抿了口茶,笑而不语。
  终于进入正题了,原来今日特特找她过来,是为了这个。这正妻还没娶进门,竟就已经想着要塞个侧妃过来了?
  “臣女不敢妄言。”顾慈不急不恼,和稀泥般的说完,就再不说话。
  王太妃骄纵了半辈子,头回碰上这么个难缠的主,心底拱起一丝火苗,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翻开册子,指着上头一副画像。
  “这是哀家的侄女儿,名唤王芍,性子同你一样温顺。正巧,她今日也来了,就在里头绣花,哀家这就让她出来,陪你做个伴儿。”
  “你二人同岁,应当有很多话可说。”
  正说着,一片绣着云霞纹的蜜合色丝锦衣角曳过地上厚厚的波斯地毯,在宫人的簇拥下,走出屏风,迤迤然行到王太妃面前。
  “侄女给太妃娘娘请安。”
  王太妃亲自拉她起身,眼中透出一种家常的温柔,“好孩子,来,快去见过未来的太子妃。”
  王芍颔首过去,顾慈忙起身要拦,瞧见她这身装束后,由不得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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