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藏娇(重生)——衮衮
衮衮  发于:2019年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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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炉子又开始烧水,气氛也有所好转。
  顾慈用力攥了下拳,自己和裴行知注定不可能,当断不断,不仅会害了他,还会让戚北落难过。
  “再过两日,我们便要回京。原本是该多逗留些时日,可殿下朝务繁忙,且婚事也提到了年前,还是该早些回去准备的好。表兄倘若得空,也可随时来帝京寻我们,到时我一定做东,好好报答表兄。”
  “以太子妃的身份?”
  她话音未落,裴行知便张口接上,语气中锋芒毕现。
  顾慈愕然抬眸,正撞见他眼底讥诮的笑,两道秀眉不自觉皱起。
  “倘若表兄非要这么说话,那我也只好说,我现在,就是在用准太子妃的身份,出于礼貌邀请你。表兄应或不应,我都无所谓。”
  裴行知哂笑,自饮一口茶,不置可否。
  顾慈捏在茶盏上指根收紧,粉嫩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我知表兄心高气傲,视权势如粪土,也甚是倾佩。可你瞧不起殿下这般生来就高人一等的人,难道就不失公允么?”
  裴行知轻慢地挑了下眉,似乎对她的话很感兴趣。
  顾慈白他一眼,喝了口茶败火。
  “你只知殿下人前风光,却不知他从小到大为这些风光付出的辛苦。仅凭他显赫的出身,就否定他的一切努力,这与那些嘲笑别人出身低贱的勋贵子弟有何区别?表兄就不觉得羞愧吗?”
  炉子重又烧开,动静比之前还要大。白沫从盖底溢出,“呼啦”一声浇灭炉子底下的火苗。
  裴行知瞥眼炉壁上“滋滋”作响的残沫,又扬眉瞅一眼炸毛的她,悠悠转两下茶盏,忍俊不禁。
  顾慈蹙眉,这人当真傲得有些不可理喻,“你笑什么?”
  裴行知手撑着额,闲闲道:“我在笑,表妹平日里不爱说话,关键时刻倒还挺护食。”
  护食?
  顾慈眨了眨眼,面颊闪过一抹薄红。
  可一想到戚北落每日劳心劳力,却还被人这般轻视,她还是咬牙撑住。
  “这与护不护食没关系,我说的都是事实。殿下这几年政绩如何,大家有目共睹。你若换个人,保准还是这套说辞。”
  眼珠转了转,她又补充道:“没准比我说得还好。”
  “嗤。”
  裴行知忍不住笑出声,在顾慈彻底被点爆前,咳嗽一声止住,“是他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要来的?”
  顾慈小声咕哝:“他会让我来这吗……”
  语气有些抱怨,又有些甜蜜。
  裴行知会心一笑,明白了。
  “回去便成亲?”
  顾慈抬眸瞧他一眼,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见他神色坦荡,不像在使坏,便迟疑着点了下头。
  裴行知颔首,转目望向窗外,指尖缓缓捻转着茶盏,一言不发,仿似出了神。
  面容平静,唯目光在一瞬流转过千般复杂的情绪。
  “既如此,我送你们一份礼,一则为这几日的失礼赔罪,二则......”沉吟了下,他又道,“我大约是没空上京参加你们的婚礼,这便算作我送你们的新婚之礼。”
  顾慈眼睫一霎,“你......”
  裴行知嘴角噙着温煦的笑,懒洋洋歪靠在引枕上,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没什么好奇怪的,谁让我是你表兄。”
  这一声“表兄”,比任何礼都要重,宛如三月春风,瞬间吹散顾慈心头的霾云。
  她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仰面还他一个真诚的笑,“多谢表兄。”
  简单寒暄两句,顾慈便告辞离开。
  外头的雨水已止,刚一开门,雨后清爽的空气便争先恐后沁入心脾。
  她深吸口气,身心越发舒爽,脚步也比来时轻盈许多,不料才转过回廊,天又轰隆一声,倾下瓢泼大雨。
  她赶忙要打伞,两手一抓,才发现方才太过得意忘形,把伞忘在裴行知院子里了。
  眼下雨水如墙,她进不得,退不得,倒真应了那句“乐极生悲”。
  她正托腮思忖该怎么办,浓烈的水幕中慢慢走来一高挑清瘦的身影。
  周围的景致都在暴雨中失去了轮廓,他却兀自撑起一种气势,磅礴如海,直捣长空。
  顾慈眼睛骤亮,忙不迭提裙朝他跑去。
  戚北落一皱眉,她又讪讪吐舌,垂着脑袋缩回廊下,老老实实等他过来接。
  “你怎么知道,我把伞给弄丢了?”
  戚北落才至阶下,顾慈便迫不及待跑过去,雀鸟似的叽叽喳喳。
  戚北落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子,哼笑道:“你丢三落四的毛病,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会不知道?”
  顾慈剜他一眼,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伸手朝他要伞。
  戚北落一抬手,心中咯噔。
  呀,方才关顾着担心她,竟也忘了拿伞!
  他正色一咳,搜肠刮肚寻摸说辞,企图糊弄过去,保住颜面。
  可顾慈早已看透,乜斜着眼哼哼,“看来你丢三落四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戚北落板着脸,佯怒睨她。顾慈亦仰面,小脸紧绷,偏着脑袋瞪回去。
  如此对峙许久,二人都齐齐笑出声。
  “小滑头,当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戚北落将人搂到怀里,狠揉两下脑袋。
  顾慈拍开他的手,嘟着嘴,指着大雨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旁人看不懂,戚北落却一下了然,捏着她鼻子,啐道:“小滑头!”说完,便转身蹲了下去。
  顾慈喜滋滋地伏上去,见他扭头又要“收路费”,忙捂着嘴往后缩脖子,他就只啃到了手指头。
  “呵,倒学聪明了。”
  顾慈晃晃脚,得意洋洋,“那是,吃一堑长一智。更何况,我本来就不笨。”
  戚北落嗤之以鼻,但见她笑靥如花,一下点亮这灰蒙蒙的天。
  他心底便升起一股暖流,扫尽这一身秋寒,不由自主地也勾起笑,损她的话都到嘴边上了,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你啊你,生来就是克我的。”更多文 公众号:小小书盟
  他偏头,没好气地撞了下顾慈额角,将她往上揽了揽,稳稳迈入雨幕。
  大雨如注,渐渐模糊了两人身影,乍看之下,宛如一人。
  秋意寒浓,两人衣衫都穿得单薄,如此紧贴着,倒不觉冷,反而温暖如春。
  月洞门后,裴行知执伞遥遥望着,默默将手中另一把伞藏到背后。
  这伞是顾慈方才落下的,伞柄上的海棠花纹凹凸有致,淡淡地印入他手心。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雨幕深处,他才释然一笑,转身离去。
  道边的垂柳随风拂过他伞面,雨水走珠般顺着伞骨滑落,他衣袂却不沾寸许。
  从始至终,云淡风轻。
  作者有话要说:大萝北憨憨笑了一天,“嘿嘿嘿,媳妇儿夸我了,嘿嘿嘿。”
  下一章回京!大概18点左右写完发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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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回京这事决定得匆忙,顾慈一时没来得及准备,惘惘的,面对满屋子东西,突然也不知该如何准备了。
  幸而王德善八面玲珑,自己身上虽有伤,却不影响他指挥旁人,将一切都打点得井井有条,无需顾慈操一点心。
  戚北落这两日一直在忙着拔除姑苏官场上的蛀虫。
  首当其冲,就是那“占地为王”的柳巡抚。
  据璎玑每日不辞辛劳地扒在窗口偷听来的情报,凤箫那日呈上去的罪状,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没等念完,戚北落就已气得踹翻了桌案。
  而其中最让顾慈惊讶的则是,那晚山庄里的刺客,竟也是柳家派去的。
  虽不是柳巡抚,却是他女儿柳之岚。
  不过是酒宴上起了点小冲突,且本就是她有错在先,竟就能痛下杀手?更何况自己的出身也不算低,她动手前,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见从前她在姑苏,对寻常百姓是何等蛮不讲理,当真死不足惜。
  待到出发这日,顾家姐弟三人要先回裴家,同裴老太太道别。
  戚北落和奚鹤卿忙着收押名单上的罪官,并未与它们通行。众人约好,分头将一切事务都处理妥当后,再到城门汇合,一道出发回京。
  马车刚过城门口,璎玑瞧见街边的糖葫芦贩子,便死活走不动道。姐妹俩没法,只得让顾飞卿陪她过去。
  马车外突然吵嚷起来,顾慈撩开帘子往外瞧,便见前头熙熙攘攘都是人,定睛一看,就看到了囚车。
  而被囚在里头的,赫然就是那柳巡抚。
  围观百姓抓着烂菜梆子和臭鸡蛋,骂骂咧咧,不断往他脑门上砸。

  顾蘅好奇心旺盛,忙拉着顾慈下去看热闹。
  “我听奚鹤卿说了,锦衣卫上柳家拿人的时候,这柳巡抚就被倒吊在自家大门口,捆得跟粽子似的,身上还挂着那柳字令。”
  “不仅是他,其他几个犯了事的官员,也都是这一出。且每人身上还都附了份信,细数这人犯下的所有恶行,竟比凤箫列举的还详尽。”
  “慈儿,你说这柳眠风到底是谁啊?怎的这么神通广大?”
  顾蘅喋喋不休,踮着脚往里张望。
  顾慈捺了下嘴角,不自然地看向别处,“谁知道呢......”
  那日她曾答应过裴行知,不会将他的身份告诉旁人,所以眼下也只有她和戚北落知道这事。
  想来这串被倒吊着“粽子”,大约就是他说的新婚之礼吧。
  戚北落一直为这事焦头烂额,裴行知便顺水推舟闹了这番。
  既帮戚北落除去心头大患,好让他们能安心回京,也将所有矛头都引向柳眠风这身份,就算有人要寻仇,那也该寻他柳眠风。
  然这世上,除了他们外,没人知道柳眠风是谁,更不会将这么个嫉恶如仇的任侠,同裴家“游手好闲”的大公子联系到一块。
  还真是个妙人。
  “放开!放开!你们是何人?竟敢这般待我?仔细我告诉爹爹,叫你们统统吃不了兜着走!”
  队伍末尾,柳之岚厉声尖叫,扭动身子不肯就范,手上镣铐“咣咣”作响,死猪般的被拖拽着往前走。
  早间,她尚躺在闺房中做美梦。
  梦里头,太子殿下和岑公子一道上门求亲,满口情话,句句不带重样的,甜得她合不拢腿。
  她正为难到底该选谁为夫时,锦衣卫就冲了进来,硬生生将她从美梦中拽了出去。
  女人对情敌,大约天生就有种特殊的敏锐力。
  混乱不堪的人群中,柳之岚一眼就瞧见了顾慈。
  “你!一定是你,怕我夺走太子殿下和岑公子的宠爱,便使阴谋诡计暗害于我,好自己独占他二人!”
  她不知哪里的力气,竟推开身边的锦衣卫,张牙舞爪朝顾慈猛冲过来。
  顾蘅反应迅速,折了道边一根柳枝,“呼哧”往她脸上用力一抽。
  柳之岚惊叫一声,捂着脸趔趄往后倒,锦衣卫随后赶来将人拉走。
  殷红顺着指缝淌出,她却犹自不足,目中露出刻骨的怨恨,冲着顾慈大喊大叫。
  人群被声音吸引,都不自觉围聚而来。
  马上就要离开,顾慈本不愿多生事端,眼下却不得不被搅进来,蹙眉睨她,“你说是我坑害的你,那我便要问问,是我将太子的阴私告诉你,让你当众拿出来取笑,得罪他本人?还是我将刺客借于你,诓骗你去山庄行刺的?”
  柳之岚一怔,瞠目结舌说不出话。
  顾慈冷笑,“你不说,那我替你说。指使你做这些的,是你表姐王若吧。”
  柳之岚未料她会忽提起这个,眼神闪烁着,鹌鹑似的蔫下脑袋。
  顾慈看在眼里,心下也都了然。
  昨日,她收拾行囊时,同裴家几个丫鬟闲话,就听说柳家之所以敢在姑苏这般横,全因与帝京城里的王家结了姻亲,仗了他们的势。
  帝京城中的勋贵统共就那么几个,顾慈随便一猜,就猜到武英侯王家头上。
  毕竟她甚少在帝京贵女圈中活动,唯一可能结梁子的契机,也就那日在宝萃斋同王若争镯子。
  只是她不曾料到,区区一枚镯子,竟能叫她记恨至斯?
  昨夜她同姐姐提起时,不慎叫戚北落听见了。只怕这会子,那位王家姑娘大约已经被皇后娘娘“请”去长华宫吃茶了吧。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好自为之吧。”顾慈丢下这句话,便转身牵起顾蘅的手,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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