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镜里片
镜里片  发于:2019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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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妈妈精心培养的姑娘,打上二十大板,得在床榻上修养大半个月。
  程启玉似是奇怪,捏她下巴,说:“你在为她们求情?你认识她们?”
  庄怀菁螓首蛾眉,薄唇红润,回道:“臣女不认识,只想好好伺候殿下。”
  程启玉瞧她半晌,随后才道:“孤累了,回寝宫。”
  庄怀菁头埋|进他颈窝,腰细肤白,但袖口下的手有些颤,不敢让他发现。
  “你若后悔,谁不会为难你。”
  “这等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事,臣女怎么会后悔?”
  一旦走过最好的捷径,谁都不会再咬牙走没有出路的绝境。
  回廊曲折,遮住阳光,院墙两旁爬迎春,绿意盎然。
  她手环住他的脖颈,鼻尖都是他身上的清香。
  庄怀菁其实不太想进这里,东宫中并非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份,若是被皇帝察觉,难免落个狐媚名声。
  “东宫中没有皇宫的探子。”程启玉淡淡开口,“孤说过让你见庄丞相,不会反悔,你做的是多余事。”
  庄怀菁微微攥紧他的衣领,垂下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才缓缓道一句:“臣女学过推拿之术,若殿下不介意,可让我献丑一番。”
  这种时候提一句这个,自然不会普通的消疲解累。
  程启玉面容看不出什么表情。
  ……
  太子寝宫有处阴凉宫殿,大树遮阳,树影参差,盖住绿瓦,底下有一清澈浴池水,热气腾腾,洒满花瓣,预示明显,宫女太监被遣下。
  程启玉趴在竹制平卧椅,上衫挂在黄花梨木架子上,背脊劲实,手臂有力。玉手帮他轻轻推|揉,指尖轻拂过他背上未消去的血痕。
  庄怀菁衣襟微湿,雪白的肌|肤隐隐若现,袖子挽起,她低声问道:“您何时带臣女去见他?”
  他闭眼小憩,道:“三天后。”
  庄怀菁紧绷的身子明显软了下来,她怕太子反悔,也没再多说,转了话题问:“您说的董赋,是什么意思?”
  程启玉睁开眼,转头看庄怀菁。他鼻梁高挺,薄唇寡言,硬朗的面孔极易给人严峻的压迫感。
  庄怀菁下意识后退一步,待反应过来后,又停了步子。汗湿的头发紧紧贴她的额角,身形柔妙,水眸双漆。
  程启玉撑手慢慢坐了起来,他单腿支起,大手搭放在膝盖,神情淡漠,开口道:“如无意外,二皇子明日归京。”
  庄怀菁微微一怔,不太懂他这是什么意思,思量片刻后,才轻道:“臣女明白。”
  他问:“明白什么?”
  她慢慢上前,双手握住他的大手,轻轻放在自己弹|软的胸脯上,俯身低语道:“今日难受得厉害,大抵是……身子缺了什么东西。”
  她总是话里有话,含蓄又放|浪。
  程启玉眼皮微挑:“缺什么?”
  “……缺了殿下。”
  夜幕慢慢降临,宫女低头端檀色托盘,上有柔软干净的襦裙,候在宫殿外,枝叶繁盛,风声飒飒。
  庄怀菁盖夏凉被,身子蜷|缩在程启玉怀里,她望着昏暗的环境,轻轻呼出口气。一而再,再而三用这种下三流的法子求人,着实难堪。
  程启玉鼻息轻浅,大手紧束她的细腰,她动弹不得。地上水渍慢慢变干,靠浴池边有根柱子,柱身也沾了水,底下掉了好几片池中的花瓣。
  此时和太子谈条件是最好的。庄怀菁的手攥紧锦缎,指尖苍白,玉镯微动,她缓缓开口道:“母亲和太皇太后一事,也想求殿下帮帮忙。”
  皇帝将这件事全权交于太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大有让位之意。程启玉手中的权利,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得多。
  室内宽敞又昏暗,没人回她话,就在庄怀菁以为他是真的睡下的时候,程启玉才抬手按住她的细肩,沉声开口道:“孤不想管。”
  庄怀菁的手攥得更紧些,她背对着他,轻道:“臣女心中有想要的东西,譬如城西东榆林巷那间宅子。”
  “你若想住进去,随便你。”程启玉开口,“孤再提醒一句,若不想庄家落败,少与你师兄和二皇子见面。”
  庄怀菁有些搞不懂他这话的意思,陶临风不是他的人吗?
  他淡声道:“不得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庄怀菁心中松了口气,求之不得。
  ……
  月上枝头,树影淡淡,宫灯直直立于地面,庄怀菁坐在太子寝宫边的窗牖前,手撑着头,远望明月。
  她身子没大力气,出来时连丫鬟都没带,不好直接回相府,太子去书房处理下午剩下的政务。
  庄怀菁刚喝了碗清粥,正在消食。殿内宫女梳双髻,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她轻抚自己的脸,还有刚才余下的温热,脑子在想接下来的事。
  今日的话本是冒险,太子性情冷淡,庄怀菁从不敢多加奢求,她没想过他真的会答应。
  多一层保障总归不会有错,庄怀菁轻触手腕上的碧绿玉镯,心想自己已经失了那么多次身子,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在太子厌弃之前,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临师兄她不奢望,二皇子求不得,倘若父亲能出狱,那事情会好做许多,然而依照现下的情况,委实不可能。
  无论如何,轩儿未来仕途之路,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母亲虚弱的身子也已经喝进药。
  常人皆要两全之策,谈何容易?
  庄怀菁扶椅起身,淡湖绿飘带襦裙极显身形,酥腰纤纤,旁边宫女过来搀她,问道:“小姐可是要睡了?太子吩咐做了银耳莲子羹,让您睡前喝。”
  她顿了顿,道:“……多谢太子美意。”
  挂在三爪金蟾钩上的帷幔厚实,绣有雅兰花式,紫檀木桌椅摆在两侧,躺椅放在一旁,榆木宫灯明亮,驱散漆黑的冷清。
  庄怀菁抿了一口浓|稠的莲子羹,眉头一皱,宫女在旁边看着她。庄怀菁不动声色,玉指捏银勺,喝了两口之后,摇头道:“实在吃不了,拿下去吧。”
  宫女欲言又止,似想提醒她什么,最后只得行礼,将荷花水鸟纹瓷碗放在托盘上面,端了下去。
  庄怀菁单手轻顺雪脯,抬手倒杯清茶,冲掉口中的甜腻。她心想莫不是现在晚了,东宫御厨早就睡下,所以临时找个人出来做东西?
  甜过头了。
  宫女端着庄怀菁喝过的莲子羹,放进食盒之中,绕过几道曲折回廊,到了太子书房。
  侍卫接过,呈了上去,程启玉身形挺|直,面容隐在烛灯的灯色之中,他放下手中的折子,抬手让侍卫退下。
  这碗莲子羹尚且温|热,他就着淡淡的水迹,一口饮尽。
  镂雕如意纹案桌上有副画,墨液刚干,笔架上的笔尖微湿。
  程启玉慢慢收起画,放进一个木匣中,他背手而立,静静看着木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笑。
  她从前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现在也依旧没变。
  作者有话要说:  求发营养液!
 
 
第11章 
  太子的人将庄怀菁送回相府,府里归筑得了信,早早等在侧门外。庄怀菁坐在马车里,指尖抚摸一雕玉兰花小盒,盒上纹路清晰细腻,用上好的檀香木。
  归筑过来行礼,上前轻掀开马车帘幔。
  光亮透进来,庄怀菁微抬眼眸,见到归筑松口大气的样子,心中叹气。她轻拿木盒,手提裙摆,软鞋踩凳,下马车。
  她未施粉黛,眉目却如画,虽透淡淡的隔离疏远,却又勾得人心痒痒,直想逼她做出些不常做的举动。
  一袭淡湖绿襦裙穿在她身上,愈先肤质皙白,身形俏媚,抬眸注视时,仿佛能看透人心。
  归筑接过庄怀菁手上的木盒,递给旁边的丫鬟。
  她搀扶庄怀菁柔若无骨的手,心道难怪连太子那般肃正的男人都把持不住,连自己都觉脸燥。
  庄怀菁抬眸问:“何事?”
  归筑回过神,摇头回道:“给小姐熬了补药,养身子的,您最近劳累,得多吃些。”
  庄怀菁微微颔首,她还不至于在这时候拿自己身子开玩笑,不久前才发了次热,再来一次,恐怕得躺几天,她没那个时间。

  雕兰木盒中是一块精致玉佩,温润剔透,是养身子的暖玉,庄怀菁让归筑将它放入妆奁小匣。
  程启玉给的,拿这玉佩去城西便行。她起初还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答应这种事,后来才发现大抵和她那天的话有关。
  他应当是想给二皇子添堵。
  庄夫人身子和以前差不多,睡得多吃的少,庄鸿轩一直陪着她。府中没人问庄怀菁去了哪,大家都知道大小姐在为相府周旋,既然求助太子无门,现在或许在找别的证据。
  她回房歇了几个时辰,午时一刻,陶临风的小厮靳平给她传了消息,又带了两封信过来,靳平对归筑道,少爷愿大小姐安好,随后恭敬离去。
  虽说陶临风和庄怀菁从来没有正面谈过朝政事,却是心照不宣,大抵心知对方在想什么。
  归筑掀开圆润珠帘,行礼将信呈给庄怀菁,又退至帘外。庄怀菁刚睡一觉醒来,她身穿绸制单衣,端正坐在梳妆台前,纤手拿信。
  陶临风能进太子眼,本身便有条件,他从来只做最有利的事,心肠冷硬,加上消息灵通,又曾拜入教过天子的孙先生门下,会与谁牵扯上,不言而喻。
  庄怀菁还不傻。
  但说到底,这并不妨碍她和他的关系,她也只求过他帮父亲的病。
  再说董赋是从太子口中出来的名字,万管家不一定比陶临风知道多。
  她轻拆开第一份信上红印封泥,入眼只有几字。
  “可有旁的相求之处?”
  庄怀菁轻轻将信对折,放在一旁,用雕花妆奁压住。他只字未言她和太子的事,不也同样是认为那是好手段吗?
  另一封信要厚上许多,整整有一沓,全是董赋的事。
  前边写的万管家同她说过,后面却有些耐人寻味,庄怀菁指尖捏住一角,心中咦了一声。
  在淮南侍奉过前朝皇帝?她仔细回想,倒确实听过前朝皇帝不理政事,虽年过半百,却喜欢私服巡游富庶之地,百姓疾苦视若无睹。
  “……若无意外,应跟前朝叛贼有关,隐瞒身份潜藏在二皇子府中,曾暗中与外人联系……”
  庄怀菁的手一顿,想起万管家曾说董赋与庄丞相见过一面……难道太子是让她明白父亲的嫌疑并非无中生有?
  她皱了皱眉,放下这封信,收进一八寸檀香木匣中,用把铜制小锁锁住,转头把钥匙给了归筑。
  庄怀菁道:“交给万管家。”
  归筑应声:“是。”
  待归筑走后不久,又有丫鬟进来,隔着珠帘行礼道:“苑姑娘求见。”
  庄怀菁拢了拢单衣,抬头问:“为了赵姨娘的事?”
  庄苑和赵姨娘一起住,赵姨娘被禁了足,庄苑怎么有时间来找她?
  “苑姑娘倒没说,只是亲手做了糕点,说来看看您。”
  庄怀菁道:“带她进来。”
  她柔软的秀发轻披身子,碎发垂在细肩上。庄怀菁起身,披件黄花梨木架子上的外衣,手指尖透粉,肤质细腻。
  庄苑与赵姨娘长得很像,性子安静,容易害羞,很少说话。
  她迈步进来,手里提着精致豆糕,后边丫鬟捧两卷书,珠帘被轻轻掀开。
  庄苑见庄怀菁衣衫不整,似是刚刚醒来,也不敢大声说话,跪下行礼道:“前几日便想来找菁姐姐,只是舅舅那儿耽搁了,所以做了些糕点来送您。”
  “是吗?”
  庄苑头低得更下,觉得身上压迫重了些。母亲不在乎妾氏,她这姐姐也不会为难庶辈,可两位姨娘出身太低,便是有丞相女儿的名号,她和庄月也不敢冒犯太多。
  她知道赵姨娘性子弱,却也舒口气,不用去争抢别的。明明姨娘从小就她教安分守己,哪里知道这次会被那位表姐撺掇。
  “表姐冒犯母亲,姨娘也有罪,是苑儿没有多加劝阻。姨娘和苑儿亲自抄了两卷佛经,专程为母亲祈福。”
  庄苑扭过身子,拿过自己丫鬟手里的佛经,双手将其呈上,圆润的耳尖有些难以察觉的微红,她从小就怕这位很少见面的姐姐。
  庄怀菁才气一绝,出身高贵,品貌非凡,处处都高于她们,压得她们喘不过气。
  庄怀菁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些庶妹,她见得最多也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小时候还经常分不清庄苑和庄月,毕竟都是半大的孩子。
  旁边站着的丫鬟恭敬接过庄苑手中的佛经,呈给庄怀菁。
  庄怀菁抬手翻看几眼,轻轻放在桌上。
  “论常理,赵姨娘是父亲妾氏,我不该多说什么。”庄怀菁淡声说,“我只问一句,母亲可曾亏待你们母女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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