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镜里片
镜里片  发于:2019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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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边守着的归筑听见声响,忙推门进来。
  庄怀菁轻扶额头,摇头道:“出去。”
  归筑瞧那低眉垂头的侍卫一眼,见庄怀菁确不像有事的样子,只得福礼道是。
  庄怀菁问那侍卫道:“可是他亲口所说?”
  “是。”
  地上有好几片碎片,庄怀菁心跳得厉害。允她见父亲一面?太子这个提议实在诱人,明明他以前从未松过口!难道昨日十分合他心意?
  白皙的手紧紧攥着,圆润的指尖顶|住掌心,有了淡淡的红印。半晌之后,庄怀菁才道:“望回禀他,我明日午时到。”
  那侍卫并未留多久,不过半刻钟便出了庄府。归筑小心翼翼进屋,差遣丫鬟打扫干净地上脏污。
  庄怀菁的大丫鬟是惊心挑选上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说。
  庄怀菁道:“明天有些事需我出面,或许会歇在外边,托万管家好生照顾家中事务。”
 
 
第9章 
  第二天。
  一辆马车在东宫侧门徐徐停下,陌生的马夫将玉佩递给守门的侍卫。
  侍卫接过看了两眼,抱拳放行。
  庄怀菁带白色帷帽,遮住姣|美的颜姿,睫毛修长微卷,手执黑檀木双面绣团扇,换了身月白绣粉蝶襦裙,系带掐出纤细的腰线。
  她出门时很谨慎,极少会用自己身边让人眼熟的丫鬟小厮,若是做些隐蔽的事,更加不会带相府的人,以防传出不好的东西。
  这马夫是东宫的侍卫,和庄家的马车换了,现在的庄家大小姐,应当在去田间庄子的路上。
  只要瞒过庄夫人,一切都好说。
  即便熟悉之人,看她的身形,怕也认不出是她——太子现在不见庄家人的事,几乎人人皆知。
  天牢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派人进去何其困难,庄怀菁最知道。
  她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突然提这件事,庄怀菁还以为八月以前不可能见到庄丞相。如能得一个见他的机会,她去了半条命也在所不惜。
  东宫太监李正富领两个梳双宫髻的宫女在旁等候,后边还有六个太监抬辇。他见人来了,忙上前要将庄怀菁搀下马车。
  庄怀菁似乎没把凝水涧的事放心上,柔荑纤软,搭宫女的手,道了声谢后,又说:“许久未见,李公公近来可好?”
  李正富脸皮也厚,顺坡而下,回道:“多谢大小姐挂念,奴才感激不尽,殿下正等着您。”
  庄丞相手握权势,相府女子素养非普通人能比,举止言行皆含典雅高贵之气。
  如画般的团扇绣工精致,白色帽帷遮住庄怀菁的表情,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庄家不是以前的庄家,没必要因为小事招惹到太子跟前的红人,平白惹记恨。
  太监抬辇架往前走,罗伞挡住太阳的炎|热。
  李正富在旁边话不离嘴:“殿下先前下了命令,多有冒犯,还望大小姐恕罪,奴才也是为了您着想,上次在那地方的事一句话都没透露。”
  “有劳李公公。”她耳垂坠玲珑鎏金耳饰,纤细的手腕带碧绿玉镯,“太子殿下今日召我前来,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这您得亲自问太子殿下,奴才还真不知道。”他看了眼四周,又压低声音开口,“奴才倒是隐约听到了二皇子几个字,您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要是没别事可千万别提他。”
  庄怀菁心想迟了,她早提过了。
  太子和二皇子私下的关系多的是人知道,但他只是秉公办事,谁也找不到他的私心,倒是二皇子不时出言刁难一句。太子成熟稳重,她以为他不在乎这种事,没想到会惹那么大的不喜。
  离二皇子回京的时间相距不长,他找她过来,难道是想用她提的法子?可这不像太子的风格。
  庄怀菁手搭辇架的黄花梨木扶手,想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问道:“他在哪?”
  李正富支吾几声之后,才道:“在舞乐坊……大小姐勿要误会了,舞乐坊建在荷花池上,这种天最清凉,殿下正在办公,奴才让凝水涧的人来献乐,并不是要您做那种事。”
  庄家大小姐舞技绝伦,擅长琴乐,京城无一不知。
  庄怀菁如画眉目微微皱起,酥腰纤直,微白指尖紧攥木柄,又稍稍松开。襦裙熨帖娇|柔的身子,柔|滑的雪脯轻轻起伏。
  她轻轻揉着额头,问道:“在哪?”
  李正富回道:“还得再往前走点,您别心急。”
  这位大小姐在京中贵女间尤得推崇,连平日嚣张跋扈的柳贵妃都曾对她赞赏有加,天生的淡性子,也不知道怎么会想出那种法子。
  ……
  舞乐坊在东宫荷花池水榭亭苑,临假山傍莲水,比方才那处要大上许多。两侧帷幔轻卷,用四爪金蝉钩高高挂起,缥缈的纱幔却自然垂下,只有微风吹来之时,才会掀开个小角。
  十扇山水屏风摆在假山池前,团云纹案头檀香木方桌上放冰瓷红盅,盛凉汤。
  李正富领人前来时,太子席地而坐,正在处理公务。用来装冰的四虎冰鉴散寒气,透过帷幔,只依稀看见他高大的身形。
  李正富上前道:“殿下,人带到了。”
  程启玉微微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文书,淡声道:“过来。”
  淡淡清香随飘逸风漂浮,日光明亮,仿佛能照入白皙的肌|肤,透入人心般。庄怀菁窈窕身姿,软丝绣鞋迈步,到台阶前跪地行礼,腰身纤细,尤显美人弱质姿态。
  李正富退至一旁,两个宫女弯腰抬手掀开纱幔,露出太子的面庞,清隽雅致。
  案桌上的文书已经处理大半,程启玉抬手,让太监搬回书房。
  庄怀菁攥紧手中的团扇,于她而言,他即是救命的稻草,又是深藏不露的噩梦。
  “恭请殿下圣安。”
  程启玉道了声起。
  庄怀菁粉|嫩的指尖变得微白,心脏仿佛要跳出来。前段日子她来东宫,递信进去,又原封不动送回来。被拦了那么多次,没想到最后还是进来了。
  她从容起身上前,摘了帽帷递给宫女,略施粉黛的面容精致无暇,宫女看呆了一下,红脸退到一旁。
  她到底是世家中数一数二的美人。
  庄怀菁端正跪坐在案桌前边,放下团扇,罗裙干净,开口问:“殿下派侍卫说的话,可是当真的?”
  “真。”
  庄怀菁轻抿嘴唇,悬着的心尚未放下,“您要我做什么?”
  程启玉眼眸沉淡如水,不像毛头小子那样莽撞,安静得仿佛能看透一切,庄怀菁不敢和他对视,微转开头。
  他淡声开口道:“下去。”
  庄怀菁眼皮微跳,以为自己又惹到了他,正要道上一句时,帷幔外的宫女太监应声是,退了出去。
  程启玉道:“庄丞相曾在玢州随先祖帝征战大应朝,偶被人所救,得了一本胡可实的孤本琴谱,庄丞相说给了你,你可知道在哪?”
  庄怀菁思忖片刻,斟词酌句道:“确实在我书房里,如果殿下想要,臣女可让人取来送您。”
  程启玉颔首,矜贵漠然,道:“如此便好,你回去吧。”

  他没提见庄丞相的事。
  庄怀菁心跳得厉害,问道:“您什么时候带我去见父亲。”
  “案审前日会有半天时间允亲人探视,届时孤会安排你们相见,”程启玉的话还没说完,宽厚的手背上便覆了一只嫩白的手,他却没有任何反应,淡淡道,“天牢重地,半天已是极大的宽恕,不过是本琴谱,你以为能做什么?”
  如果真等到案审那天,就什么都晚了。
  庄怀菁垂眸慢慢起身,她走到后边,双手轻轻搂住太子的劲腰,头贴着他宽大的背脊,柔语轻低。
  “殿下可否这几日内带臣女进去。”
  他处事肃正,便是私下默允此事,庄怀菁也不敢做得太过。每一次,她都怕太子会突然反悔,骂她不知廉耻。
  这种事上,吃亏的只有女子。
  程启玉安静没说话,她便又贴近了些问:“难道不行吗?”
  庄怀菁不想自己现在在旁人心中究竟会是什么样。
  夏热蝉烦,程启玉身着上好单衣搭外衫,庄怀菁同样穿得不多。他连头都没抬,只回道:“孤累了。”
  庄怀菁轻道:“臣女今日出门时太急,束衣的诃子忘了穿,心口磨得厉害,身子难受,殿下若能治一治,那便好了。”
  太子平日不近女色,但凡有人耍手段要近身,命也不久矣。庄怀菁的待遇倒确实不一样,因为她比旁人要大胆得多,太子念在女子名声不宜声张,便从未说过旁的。
  冰鉴中寒气凉爽,不显热意。庄怀菁玉脯柔|软,说出话却不像京城那个样样胜人一筹的相府大小姐,谁见了都会惊讶一番。
  可她前几次,也是这样。
  程启玉终于开了口:“你我几次皆是错误,不用再耍这些手段。”
  庄怀菁的身子纤弱,指尖攥着他的衣襟,早先派人查太子的时候便猜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现在听到,竟也没多大意外。
  除了大家都知道的那些舞乐外,他什么都不喜欢,洁身自好,她从没听过他身边有谁是特殊的。
  庄怀菁柔软的纤手慢慢搭太子的大手上,葱白玉指轻轻揉|按,从大手的指|尖再到指|缝。
  程启玉抓住她柔白的手,说:“孤念女子名声在外,不追究你,望你不要……”
  他的声音停了下来,面庞被温热的气息靠近,转头和庄怀菁的视线对上。
  庄怀菁眼眸如圆润的黑珠子般,她安静道:“不过是你情我愿的事,殿下为什么说这种话?”
  他侧脸清俊,鼻梁高挺,为人如挺拔的松树正直。
  嘉朝有好几位皇子,他回京还不过三年,却是最得民心的。那般沉着冷静,遇事从不慌张,庄怀菁从前便觉他能做到对人不偏不倚,实在难得。
  可事情放在自己身上,却又不好受了。
  程启玉道:“够了。”
  他面容淡漠,拉住庄怀菁的手臂,让她端正在一旁坐下,又召李正富回来。
  庄怀菁手攥成拳头。
  李正富在外边耳鼻观心,听见声音后忙小跑进来问:“殿下是有什么事?”
  庄怀菁呼出口气,轻声道:“臣女听闻有舞乐,现在倒是恰恰好。”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装的装的,就想让女主勾他
 
 
第10章 
  汩汩流水缓缓淌过,发出清澈的声音。舞乐坊通长直回廊,石窗镂空,大柱漆红。
  程启玉哦了一声,抬头淡声问李正富:“孤何时允许在东宫设舞?”
  太子喜好舞乐,东宫架有舞台子,但没人在上面跳过。
  李正富忙跪下说:“是凝水涧张妈妈,她说来了几个胡姬,会唱大调,故向奴才讨了个献乐的机会,奴才想着今日没事,大小姐又过来,所以……所以应了她。”
  庄怀菁没有说话,她手心在冒汗。
  凝水涧的人,是张妈妈商量送过来的,李正富见她和太子重新有了联系,也想上来套近乎。
  她咬唇,大着胆子与程启玉十指相扣,太子一心只关注政事,但却还是知道女子的名声对京中世家有多重要,他从不声张此事,庄怀菁便一再冒犯。
  程启玉顿了顿道:“无故擅闯东宫者,按律仗责二十大板。”
  庄怀菁动作微顿,知道太子眼里一直容不了沙子,只道:“既是早就应下的,只是未告知殿下,算不得硬闯。”
  李正富连忙磕头说:“殿下恕罪,奴才是为了您和小姐着想,这几日闷热,可散些火气。”
  程启玉抽出宽厚的大手,按住庄怀菁不安分的手。
  太子性子正直,颇为公正,乃高洁之人。虽说不好女色,但为人着想。
  庄怀菁抬眸看他,又抬起纤细的胳膊,搂住他的手臂,白皙的颈部修长。
  程启玉的提议对她的诱惑很大,大到能让她这样的贵女,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方才那种不堪入目的事。
  庄怀菁已经很久没见庄丞相。
  程启玉开口道:“李总管擅作主张,罚俸一年,撤职三月。其余人等,贴告示仗责二十。”
  皇帝继位至今有五年,修订不敬皇族行为的律法,十分严苛。庄怀菁稍稍敛住心思,不再说话,她知太子心性坚定,极少被人左右。
  李正富跟在太子身边久了,同样了解他的说一不二,不仅不敢多言,还颤|抖道一句谢太子大恩。
  “让人回去。”
  待程启玉说完那句话后,庄怀菁身子又贴紧他一些,他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瞥了一眼她腕上的手镯。
  庄怀菁低垂头,慢慢抬手将发丝撩到耳后,那玉镯是程启玉送的,约摸是承恩的赏赐,做工精致,庄怀菁今天第一次戴。
  她头侧靠,垂眸道:“都是些弱女子,平日都在青楼教坊,极少见人,李公公也是为了您着想,殿下何必动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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