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豪进殿来对顾城安报。
顾城安唇角勾起,声音却冷冽如冰窖,双眸发狠,“给孤好好招待。”
“是!”
武豪转过身,正准备退出去,一个娇小的身影却“嘭”地一下撞到他身上,大脸一呆。
“啊对不起!”马菊花发髻都被撞歪了,扶了扶头上的发髻对武豪抱歉了一声,立马朝顾城安和曲柚跑过去。
她身后还跟着青葇。
“殿下,娘娘,奴婢有事禀报!”马菊花的嗓门有些粗犷,不似沪阳城的女子们大多温柔如水,说话细声细气的,她自进了宫里,其实已经很努力地学着其他宫女尽量每次说话都小声一点,走路也学着走小碎步,可是此时此刻她是要报要紧事,自然就没控制住,而且还是用的惠州尾云县的口音。
听进曲柚耳里,有亲切感极了,又因为适才顾城安说相信她,心里突然觉得被安全感包裹住,暖暖的。
顾城安眉梢微挑:“说。”
马菊花没回答,而是将青葇往前推了推,“青葇,你快给殿下和娘娘说!”
虽然被发配去别的院当差,也有几日了,但青葇小脸还带着委屈,她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对顾城安禀道:“殿、殿下,前几日,紫蔓姐姐偷过奴婢的钥匙,当时娘娘的小画室还是由奴婢负责掌管的,钥匙也在奴婢这里,谁想到那天晚上,紫蔓姐姐趁奴婢睡着,偷偷摸摸地拿了奴婢放在袖兜里的钥匙,那天奴婢白天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反正到了晚上肚子不大舒服,睡得并不沉,衣裳就落在枕头边,紫蔓姐姐来偷钥匙的时候,奴婢就被弄醒了,但、但奴婢当时不敢吭声……”
紫蔓在东宫里,是出了名的两副嘴脸。
主子面前温顺周到,嘴巴伶俐,但在比她等级低的宫女和太监面前,那叫一个用下巴看人,谁有不合她心意,她都会吼几句,以是别说青葇,这东宫里,除了皇后拨过来的绿蓉和钟嬷嬷,还有流云,大多小宫女和太监都有些怕她。
遇上紫蔓偷钥匙这种事情,以青葇这种懦弱胆小的性子,自然选择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也不敢向主子禀报。
流云一听青葇这话,立马意识到什么,对顾城安说道:“殿下,那两幅画一定是紫蔓偷出去的!没想到紫蔓竟然这么坏,竟然想诬陷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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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牢的铁门咔擦一声响,从外面被人打开,一个太监和一个容貌姣好的宫女被押进来。
紫蔓被东宫的侍卫押着行走,路过一个铁牢时,看见里面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人,没有死,还会动,他身后的墙壁上嵌着一面大镜子,能反射出他背上刺眼又可怖的骷髅头标志,他身前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紫蔓旋即吓得“啊”地一声尖叫,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画面,晕倒过去。
然而她刚晕倒,一盆凉水泼到她身上,将她泼醒,她和身后的小太监被暗牢里的侍卫分别挂到一个高架上。
第42章 他疯了...
时节接近末冬,梅树枝头的白雪有要被暖阳融化的趋势,寒冷的天气见暖,但皇后却失眠了几天几夜,这日醒来,她掐紧眉心,从一个锦盒里掏出一包药粉,让刘姑姑递给钟嬷嬷。
刘姑姑老手微抖地接过药包,依稀记得皇后那日说的话:“若太子是假糊涂,这个病壳子留不得,若太子是真糊涂,这个病壳子更留不得。”
她将药包交到钟嬷嬷手里,坐上的皇后掐着额头,声音尽显疲惫:“她身子娇成那样,早晚是要去的,本宫只是帮她一把,钟嬷嬷,事情做干净点,太子那里,本宫自会解释。”
“老奴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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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柚气色见好,顾城安兴奋得不行,但还是努力忍住要带曲柚出去散步的冲动,只是让人按照曲柚的意思在殿中摆上桌子铺上纸墨,杵在一旁陪着曲柚作画,几次都不自禁从后面抱住曲柚。
见即便出了那种事情,太子依旧把她家三小姐宠得不行,更黏得不行,流云忐忑的心窝渐渐落稳。
也似乎明白了一些当时太子为何不揪着那把折扇和画的事情不放,去追究折扇到底为和不翼而飞又突然出现在她家三小姐枕头下,然后那两幅画又是怎么回事,而是直接承认都是自己的手笔。
因为这样一来,就完全断了别人的猜想,不留有别人谣传的余地,直接将流言扼杀在摇篮里,事后再秘密对紫蔓和小李子审问。
一来保全了东宫的颜面,更护住了她家三小姐的名声。
能无理由地相信,已然很难得,再这般用心,更是难得。
太子或许不是被她家三小姐的美色所迷那么简单,应该是用情至深啊!
曲柚不知流云心里又感怀了一把顾城安的情意,右手正被男人的大掌包裹着,一起在画纸上作画。
顾城安也懂画技,握着她的手在画纸上绘出一个橙子和一个柚子,曲柚心里暖暖的。
心里住着一只小兽,那只小兽胆子很小,充满戒备,宁愿窝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寻求安稳,不想冒险,也不敢轻易相信。
可这几日,这只小兽似乎愿意探出一颗脑袋。
那层封闭的隔膜渐渐裂开了一条小缝。
“主儿,林杰回来了。”李明德步进殿中。
顾城安在曲柚水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亲,松开曲柚的小手,带着李明德出了殿。
“娘娘,您画了这么久,手该凉了吧,快抱着暖手炉捂捂。”流云接过马菊花制备好的暖手炉朝曲柚走过去。
曲柚看了一眼画纸上那两颗紧紧挨在一起的橙子和柚子,接过流云捧过来的暖手炉。
想了想,她示意马菊花将绿蓉和其他宫女领去外殿侍奉,对流云问:“段太医那边,还好吗?”
段延风曾好心帮过她,此次还因为她被别人当成靶子利用,曲柚心里是不舒服的,她有太子护着现在好好的,可段延风本就是孤儿,进了这宫中无依无靠,那日虽然有顾城安力证清白,可她还是担心段延风会出事。
“娘娘放心,奴婢派人去太医院抓药的时候问过了,段太医也好好的,没人拿他怎么样,依旧在太医院当职呢,再说了娘娘,您和段太医本就是清白的,都是被小人诬陷,谁敢拿段太医怎样?”
顾城安时常会吮曲柚的脖子,流云回着话,下意识给曲柚理了理她的绒毛衣领,将曲柚小雪颈上的红印遮盖了去。
曲柚这才放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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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中,林杰对顾城安回报道:“殿下,三年前曲大人迁授秘书监,举家搬来沪阳时,曲大人给太子妃娘娘和太子妃娘娘的二姐及四弟请了一个私塾老师,这个私塾老师的确就是段延风,不过段延风在曲家待得不久,大概半年之后就离开了,一年前便入了宫成为御医。”
听了林杰的话,顾城安眸底发暗,涌出嫉妒。
他也羡慕。
羡慕段延风竟然比他更早地认识了他的小姑娘。
这一世,若他早些就认识曲柚,那该多好。
“继续说。”男人冷声。
“属下找到曾在段延风身边做过书童的一个惠州尾云县男子,这名男子说段延风似乎在成为曲家私塾老师之前,就见过太子妃娘娘,只不过太子妃娘娘并不认得他,后来太子妃娘娘举家搬到沪阳后,他也跟着从尾云县来到沪阳,并巧合成为曲家私塾老师。”
“殿下,属下觉得……这段延风既然也是尾云县的人,定是太子妃娘娘还未从尾云县搬来沪阳时,不知何时何地,被段延风瞧见过,段延风便对太子妃娘娘产生了倾慕之情,然后就意图不轨地跟着来到沪阳,再则……”
林杰打了个顿。
“说。”顾城安神色漠然,眼眸锋锐。
他小姑娘那般美貌,连他都中了招,更何况那些庸碌的男人。
林杰继续说:“再则,段延风是一年前入宫成为御医的,也是一年前,太后和陛下决定给太子妃娘娘和殿下赐婚的消息被宣之于众。”
“呵,你是说这段延风是为了太子妃才入宫当御医的?”顾城安勾起唇角,却没有笑意,眼神比冰刀还刮人。
林杰诚实点点头,大脸微寒,“殿下,要不要属下去将这段延风……”
跟在顾城安身边这么多年,林杰深知顾城安狠辣的行事作风。
段延风敢觊觎太子的女人,就凭这一点,不论太子妃有没有对他存有半点心思,也够他死一百次的了。
“不!”顾城安当即拒绝。
林杰微愣。
“若他出了事,定会让太子妃觉得孤并不是完全的相信她,也会吓着她,等这阵子过了再说。”顾城安眸底的阴冷有所收敛。
“是!”林杰不禁抬头瞅了顾城安一眼。
林杰刚离开,武豪大步走过来,对顾城安行了一礼后,站起身来禀报道:“殿下,紫蔓被吓疯了,小李子招认的是康妃,他说这一切都是康妃指使的。”
这几日他们根本没有对紫蔓和小李子动刑,而是让他们亲眼看着对面铁牢里,那背上刺有骷髅头纹路的男人被如何百般折磨,不断让他们头皮发麻,一日比一日更甚。
可紫蔓嘴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招,挨到今日彻底被吓成癫疯,只有小李子招认了好些事情,只不过无论他们怎么威吓,他都紧咬康妃不放,没再说其他人。
“康妃?”顾城安冷哂一声,“给孤用刑,让他想清楚指使他的人到底是谁。”
“是!”
逼问到晚上,小李子气息快断了,嘴里依旧喃喃的还是那句话:“就是康妃指使我做的……这……一切……”
顾城安捏转着蓝色琉璃珠的白皙劲瘦长指发紧,神色冷沉,亲自去了一趟金晟宫,将事情原委朝皇帝说了一遍。
皇帝听后冷脸,随即发话下去。
当晚康妃被打入冷宫,进冷宫之前,林杰送了康妃一个锦盒。
“哼,去转告你们太子,本宫总有一天,会从冷宫里出去的!”康妃怒瞪着林杰说。
只要靖王登基,姜贵妃怎会忘记她。她们未入宫前,曾是最要好的姐妹,后来又一同入宫侍奉皇上,再一同升妃位,若不是她年纪比姜贵妃小,也没有子嗣,现在肯定也是贵妃之位,最主要是,她可知道姜贵妃这么多秘密,姜贵妃不敢忘记她的。
可等到了晚上,寒风戚戚,萧瑟的冷意侵袭在身上,将她整个人猛地吹清醒了,忽感觉到有黑影在窗外闪过,康妃心狠狠吊了起来,想写下点什么。
但冷宫简陋无比,连井里的水都是带着臭味的,哪会有笔墨这些东西,她便撕下自己衣袍一角,咬破食指,颤抖着手在那块碎布上写字。
写好后,康妃将血布好生折起来,塞到身边的姑子手上,满眼透着不甘,“方姑姑,你、你快去找个地方把这块布藏起来!这上面写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如果、如果她要杀了本宫,本宫也不会让她好过!!”
“是、是是!”方姑姑身子打抖,赶紧在房内寻找适合藏匿血布的地方,最终选择藏在房梁上一个凹槽里,然后找来两块大石头堵住那个凹槽。
她站在高凳上还没下来,突然有一个黑影跳进窗户,她吓地摔到地上,黑影飞冲过来就将她抹了脖,然后去追惊吓过度的康妃。
不多时,房内又多了一具尸体。
黑影拿钱办事,并不关心其他,更不会去关心他闯进来时方姑姑为何会站在一个高凳上,见房中还有一个外表精致华贵的锦盒,当即想占为己有。
但将那盒子打开看见里面装了什么,立马黑了脸将锦盒关回去,准备甩丢,但想了想,决定还是给金主带回去。
“这是在冷宫里发现的?”姜贵妃看着桌上的锦盒,问。
黑影点点头。
一个太监走过来,附到姜贵妃耳边,“娘娘,听说康妃入冷宫前,太子派人送了个盒子给康妃,怕就是这个。”
姜贵妃慵懒地用玉辊子滚着自己的脸,心中升起了几分好奇,对太监道:“打开给本宫瞧瞧,太子能送什么给康妃,可惜了呢,康妃这辈子都没机会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宝贝了。”
“哼,是啊,康妃这点事都不能给娘娘办好,她自然没有这个福气!”太监语气带着噌怒,深深觉得这明明是好好的一盘棋,是康妃没下好它,害娘娘输了。
他走过去将锦盒打开,身为奴才自然不敢先打量盒子里的东西,躬着身将盒子打开后,便将其推至姜贵妃面前,“娘娘请过目。”
“啊——!!!”
今夜,皇帝在乔美人处睡下,乔美人的寝宫离铜华宫最近,此时乔美人正靠在皇帝怀里与皇帝说着一些臊人的话,突听一道惊恐的叫声。
那叫声几乎撕破了喉咙,声音的主人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出了魂,听得人跟着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