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阴回头看了一眼康大夫,康大夫无奈的摊了摊手,谁敢拧着王爷的意思啊。
“这些小事哪儿用得着相公做啊。”九阴过去拿过了裘衣轻手里的小刀子笑着道:“相公别剥的手疼了,我也没有太爱吃,不过是随便一说。”
裘衣轻看了她一眼,她的话哪句是认真的?
“闲着无聊而已。”裘衣轻收回了手,靠在轮椅里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久吗?”不过是吃了两块肉的时间,九阴让春桃将各自的酸梅汤端给这两位。
好在裘衣轻似乎没看出什么,只端着他那碗浅浅的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
裘望安喝完他的,又瞧上了裘衣轻的,想喝又不敢问他还喝不喝了,堂哥哥府上的酸梅汤比宫中的要好喝,又酸又冰冰的,好像还有桂花。
裘衣轻见他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碗,伸手将他的酸梅汤推了推,“想喝就拿去喝。”
裘望安一下子就高兴了,“想、想,谢、谢谢、堂哥哥!”他伸手端过去瞧着裘衣轻,学着他的样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九阴望着他们俩人心里嘀咕了起来,他们……不是敌对的吗?现在是达成了同盟?
“喝完了就回去。”裘衣轻咳了一声,“这里没有你的晚饭。”
裘望安喝完了最后一口有些舍不得走,堂哥哥这里的饭也比宫里好吃的多,他在宫里从来没有吃过酸汤饺子,不知道堂哥哥和宋姐姐晚上吃什么好吃的。
裘衣轻却毫不留情,“止水,送二皇子出去。”
止水应了一声进来请裘望安,裘望安磨磨唧唧的站起来看了一眼九阴,九阴笑着对他道:“带点莲蓬回去吃。”已经在这儿吃了一顿了,哪儿就还要继续留下吃晚饭啊。
裘望安这才死了心,让他的随从抱了莲蓬出了房间。
===================
这裘望安前脚刚走,后脚宫里就来人了,来的是皇帝派来替裘衣轻诊脉的太医,还有皇后身边掌事的嬷嬷。
往常隔个一两个月皇帝就会派亲信太医来诊一次脉,说是关心裘衣轻的病情,其实是确认他没有康复的可能。
可这次不同的是皇后也派了人来。
裘衣轻照常的服了康大夫扰乱他脉象的药丸躺在榻上,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
九阴坐在一旁想,其实他不用服扰乱脉象的药也很病入膏肓了,尤其是太医确认过他手上、身上心添的伤,就知道他最近又开始自残了。
裘衣轻睁着一双无力的眼睛望着头顶的床幔,安安静静的任由太医检查着,却听见九阴突如其来的哽咽了一声。
“太医……我相公的病可还能好?太医一定要救救我相公。”九阴红着眼眶,哽咽着,“我才刚入王府,我不想这么快守寡……”
“……”裘衣轻眼皮子动了动,她其实不必这么做作的配合他的戏。
太医诊完脉轻轻叹了口气,收起药箱与她道:“嗣王妃请放心,老臣定会竭尽所能。”
“那要不要给相公换一剂新的药方?”九阴急切的站起来问太医,“从前的药他吃着也没有什么效用,太医还是在开一剂新的吧?开药效猛一些的。”
“没有必要嗣王妃……”太医显然觉得她太过急切了,“王爷这病并非一年半载有效用的,只要王爷配合吃药,还吃从前的药即可,药效开的太过猛烈只怕王爷的身子受不了。”嗣王爷这病早就看不好了,其实打从嗣王爷被送回嗣王府,圣上就让把给他药中下的□□给停了,因为不用毒药,嗣王爷也活不了多久了,至多不超过今天冬季,嗣王爷就会油尽灯枯了。
“可相公近日来又犯了心疾,发了疯似得不肯吃药可怎么是好?”九阴掉了两颗眼泪,拿着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哽咽。
太医又叹了口气,口头上安慰她两句,心里却知,吃不吃药都无所谓了,裘衣轻反正活不长了。
太医提着药箱退出了房间,九阴送他出去后,皇后身边的亲信桂月嬷嬷将她请去了凉亭里,说皇后娘娘有话吩咐。
九阴连春桃也没带,与桂月嬷嬷和她带着的一个姑姑去了凉亭。
凉亭里,桂月嬷嬷总算是说出了此来目的。
“皇后娘娘差老奴来问嗣王妃,您与嗣王爷……可曾圆过房了?”她偷眼瞧九阴的神色。
九阴坐在凉亭里轻轻的叹了口气,“嬷嬷觉得呢?嗣王爷如今那副样子,他圆得了房吗?我心里也是着急,可我着急有什么用呢?娘娘是觉着我没用,让嬷嬷来怪罪我了吗?”
“嗣王妃多想了,娘娘是听说了宋家的事,怕您难过,才派老奴来的。”桂月嬷嬷又补道:“娘娘也是为了您好,嗣王爷如今病入膏肓随时会去了,您若是没有个一儿半女,等嗣王爷不行了,您可该怎么办?宋家又出了这么许多的事,娘娘心里是记挂着您的,知道您娘家无依,这两日一直在与圣上说追封宋少夫人诰命夫人一事。”
九阴坐在凉亭里看着外面小了不少的雨,慢慢的听着。
桂月嬷嬷俯着身子苦口婆心的低低与她道:“娘娘也知道,您的心思。之前您对付宋明一家,娘娘知道您是恨他们待您不好,所以娘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娘娘知道,您啊……心里还是向着娘娘的,不然宋府那一夜,您怎会找国舅大人来帮您?”
九阴垂下了眼睛苦笑一声,“我还以为娘娘是要放弃我这枚不中用的棋子了。”她自然是知道皇后不可能是再次信任了她,不过是因为她彻底破坏了宋燕音接近裘衣轻的这一步棋,皇后娘娘如今没有其他棋子可用了,再加上她那一夜顺水推舟找顾朝来,没有让宋老太太乱说话,让皇后觉得或许她还可以用。
所以今日才派了桂月亲自来跟她说这些话。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后会同意追封温玉诰命夫人一事,这是先给她个甜头,让她明白,只要替皇后办事,就有得是好处。
“怎会。”桂月嬷嬷又道:“娘娘知道您的难处,这不是让老奴给您送来了帮手吗?”她朝凉亭里的那名姑姑指了一下,“还不见过嗣王妃。”
那名姑姑上前来跪下行礼道:“奴婢欢好见过嗣王妃。”
“欢好?你叫欢好?”九阴品着这个名字很直白啊。
桂月嬷嬷笑道:“王妃有所不知,这位姑姑是宫中专门教贵人们如何伺候圣上的,对得孕一事最是擅长,所以娘娘特意将她赏给王妃您了,您在这府中也没有贴己的下人,欢好日后就在这府中伺候您。”
九阴“哦”了一声,皇后这是塞一个心腹过来监视她,督促她,帮助她尽快和裘衣轻圆房怀孩子。
这也是在试探她,如果她拒绝了欢好留下,皇后定是觉得她并非真的听命。
她垂眼看着欢好,伸手挑起她的脸来,“娘娘派给我的人,定是不会差的。”
桂月嬷嬷心满意足的带人离开了嗣王府,回宫复命。
已是将近黄昏,雨停了下来,天阴的仿佛黑了一样。
九阴带着欢好慢慢的回了裘衣轻的卧房,路上一直在琢磨她该怎么跟裘衣轻说这个事儿,毕竟嗣王府全是裘衣轻亲信的人,他应该十分十分警惕外人入府,若是他不喜欢,那就把欢好杀了吧,免得惹他生气。
=======================
房间里点上了灯,九阴探头探脑的进去,瞧见榻上闭目养神的裘衣轻小声叫他,“相公?”
裘衣轻睁开了眼,侧头看向她,她笑着朝他走过来,溜着床边坐下满脸讨好的笑容。
“相公,皇后娘娘送了我一个奴婢。”九阴手指轻轻去勾他的手指,“叫欢好,是来教我如何跟相公圆房的,相公若是不喜欢,我就……”她瞧了外面被止水拦在回廊下的欢好,凑近了裘衣轻的耳朵边轻声道:“杀了她。”
裘衣轻耳朵麻了一下,心思全在她勾住自己的手指上,“我知道,止水同我说了。”
这么快?
裘衣轻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她的指背,他指头上的伤口有些粗糙,蹭在她白嫩嫩的手指上像在蹭豆腐,“留着吧。”他看向了门外的姑姑,低声与九□□:“给你玩两日。”
九阴低头看住了他的手指,他似乎已经不抵触和她触碰了?
那……九阴将手指插进了他的手指里与他交扣,不许他抽出去的问他:“相公跟别人圆过房吗?”
她突如其来的一问太过直接了,裘衣轻顿了一下,耳朵不红才怪。
“不如让欢好姑姑进来教教你?”九阴按紧来了他要抽出去的手指,“别抽出去嘛,相公还想不想治病了?康大夫说,这是第二疗程,你要常常和我身体接触,得适应。”
裘衣轻这下何止是耳朵红,脖根子都红了起来,抿着嘴心道:她何须什么欢好姑姑来教她?她可太会这些个东西了!
外面的止水尴尬的默默转过了头去面向院子,又低喝一声往里看的欢好,“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扭过去。”
欢好收回眼来,瞪了一眼止水,转过身去,低笑了一声道:“奴婢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王妃的,奴婢的死活不要紧,只怕连累了王妃。”
止水冷笑一声,她来之前就没打听打听,曾经皇帝往嗣王府塞了多少人?那些人都出了什么意外吗?光是他们爷犯起疯病来就杀了几个,发起疯来杀人,合情合理。
要不是他们爷说听王妃的先别动手,她还能站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没有二更了!你们看了早点睡昂~希望大家有营养液就投给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37797246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趸猫、37797246、安之若兮、安柠的文、孤川、长亭外、能考上重本的小甜心、五元、沉木、VD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侑子49瓶;...30瓶;绯之缠、冀高一筹10瓶;爱吃土豆的猫9瓶;李欣远5瓶;张倩?、April 3瓶;北莎莎、ououc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床幔里,裘衣轻忽然凑近了,低声在九阴耳边道:“夫人陪我演场戏如何?”
九阴眼皮子动了一下,演戏?她最喜欢了。
裘衣轻将写好的纸条塞进了她手里,“这是夫人的戏份。”说完松开九阴,侧身躺在了榻上。
九阴低头看了一眼,攥着那纸条出了门,“我要去打坐,都莫要跟着。”她一人走去院中凉亭里。
==============================
落过雨的阴天,黑的早了许多,黄昏时分嗣王府就掌了灯,回廊下一排摇晃的灯笼映在潮湿的地面上,庭院里的美人蕉被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在夜里深绿深绿。
止水搬了一块冰进屋,轻手轻脚的再更换屋中已经化完的冰,盛着冰块的大盘子里还放着一圈熟透了的李子,那是春桃给夫人冻的。
春桃手脚轻快的在布置晚膳,来来去去,只她一个人,她垂着眼也不乱瞧,放碗筷也是轻了又轻的“哒”一声。
这府里像是只有她一个奴婢一般,欢好来这有一会儿了,却没有在这院子里见过其他下人,她上前想去帮忙。
春桃推开她的手,对她轻笑了一下低声道:“不劳姑姑,爷爱干净,吩咐过爷与王妃吃食事务上,不许旁人伺候。”
欢好怏怏的站到了一旁,是爱干净还是警惕着旁人给他下毒?如今嗣王爷还用得着下毒吗?左右活不过冬天了。
春桃又小声提醒她,“还有这屋里的东西姑姑也不要碰,爷不喜欢旁人碰。姑姑若要进这屋里来,鞋也要清理干净再进来。”
嗣王府好大的规矩,欢好站在那里听的一肚子不快,在宫中这些话都是她对旁的奴婢说的,如今来这嗣王府一个小奴婢也配提点她?
她双手交握在身前,低声回她,“春桃姑娘不必提点我,我只是奉皇后娘娘之令来侍奉王妃的,旁的自是不会插手。”
春桃低头布着饭菜,也不再与她说话。
门开着,凉风习习。
欢好扭头瞧了一眼在罗汉床上打坐的嗣王妃,这嗣王府古怪,嗣王爷古怪,便是连嫁进来的宋燕呢也有些奇怪的爱好,比如怕热的很,冰块不易存放,夏天难得的很,嗣王府里却这样整块整块的放在屋里给王妃消暑用,而嗣王爷又有寒症,屋中放着冰他盖着狐绒毯子。
再比如这打坐,好好一个闺秀竟是如同道姑一般打坐。
晚膳布好,春桃低唤了一声夫人,九阴才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