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他都知道,也很明白。
他看着她拿起了那枚血迹斑斑的扇坠笑了一下,起身走到了香炉旁,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你说的对,有些东西早就不该留下了,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呢宋燕呢?”
她抬手将那扇坠丢进了燃着的香炉里,烧焦的气味一点点浮现出,她看着香炉眨了一下眼睛,转过头来对他笑,“你不必为顾朝生气,我便是要找下家,他也不配。”
她干干脆脆,没有半点隐瞒和犹豫,她在昏昏的灯色里再次向他走来,侧身躺在了他的身边,他的眼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眉毛,语气轻的像羽毛拂过,“裘衣轻,你会好起来的,我说你会好起来你就会好起来。”
她摸出药箱里的小刀子干脆利落的划拉了一下手腕。
裘衣轻皱了一下眉,她已经将流着血的腕子贴在了他嘴唇上,腥甜的血流在他的唇齿之间,他喉咙止不住往下吞咽了一下,他只喝了一口便不忍心的抓住了手腕,捂住了她的伤口,“够了,一口就够了……”
她望着他沾满血的嘴唇,听着他病哑的声音,心里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凑过去一口亲在了他满是血的唇上,他的呼吸瞬间一顿,身子紧绷起来。
她知道他是在抗拒,正想在他推开自己之前及时松开他,却见他颤巍巍的闭上了眼,卷长的睫毛颤抖如蝶翼。
草!没有推开她,反而闭上了眼!这简直是在勾引她,邀请她不要客气!
九阴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舌尖蹭着他紧绷的嘴唇,如同撬开一只河蚌,在他的唇齿间触碰到他凉冰冰的软舌……
啊,她的血原来是这样的味道,混着他的气味令她着迷,明知道不能这么急的对待病人,可就是情难自控,抽出带着血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捧起他的脸越吻越深,不许他退开,卷着他的舌头呜呜咽咽的呢喃,“裘衣轻,亲我……”
他短促的急喘了一声,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腰。
九阴如同被烫一般一股气息从丹田急涌而上,浑身舒畅的战栗……
下一秒却浑身一软的没了动静,闭着双眼昏睡在了九阴的额头上。
九阴喘了两口气,捧着他昏睡的脸忽然笑了一下,她翻身坐起,在那榻上闭目运气一周,眉心一粒朱砂莲花红印若隐若现。
“……”系统瞠目结舌,“宿主……您筑基了??”不是百日筑基吗?宿主她这才几日!难道跟裘衣轻亲密接触这么的管用?这速度叫人害怕!
九阴在那榻上慢慢的睁开了眼,一双眼睛红光一闪而逝。
啊,裘衣轻可真是她的宝贝,便是在修|真|世|界她也没有这么快的筑基过。
她转过身搂着裘衣轻,又亲了一口,自言自语的道:“你这样好,我怎么舍得走?不吃|干|抹|净你,我才不走,你赶我也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更,等会我一块更了,你们莫急,答应了我肯定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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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这一觉裘衣轻睡的沉极了也疲惫极了,梦里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醒过来,可怎么也醒不过来,乱糟糟的睡了一夜。
再醒过来,先听见了低低轻轻的声音——
“春桃,我嫂子给的葡萄可还有?你冻了吗?我想吃冰冰的冻葡萄。”
“没了夫人,您昨个不是吃完了吗?”
“我只吃了一点儿就没了?”
“我的夫人啊,您吃那种葡萄可是比荔枝还金贵的,宫里都少有,也就宋少夫人娘家行商的,什么稀罕玩意都有,宋少夫人拢共就得了那么一点儿,全给您带回来了。您若还想吃奴婢让止水去瞧瞧现下有没有野葡萄。”
“野葡萄又酸又小我不爱吃。”
“奴婢给您冰些李子?”
“太酸了,不喜欢。”
“那……荔枝呢?宋少夫人还给了荔枝,镇在冰窖里呢。”
“太甜了,也不喜欢。”
裘衣轻睁开眼瞧见坐在不远处桌子旁的背影,她软的像蛇一样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的说:“春桃,我热的没有胃口。”
他刚醒来脑子沉沉的,望了她半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然后她转过头来瞧见他醒了,眼睛亮亮的叫他,“裘衣轻你醒了?你猜猜早饭吃什么?”
他的心酸酸楚楚又异常安宁,这些琐碎的日常对话,却是他在父母过世之后再也没有拥有过的。
他从前混沌的生活忽然鲜明起来,从她的一日三餐里清晰起来。
他望着她哑声开了口,“粥。”
九阴却是愣了一下,趴在椅背扶手上惊奇不已的道:“裘衣轻,这是你第一次回答我这么无聊的问题哎。”她压根没想到裘衣轻会回答。
是吗?
裘衣轻自己也顿了一下,他从前没有回答过她吗?
她歪着他眯眼对他笑,“春桃,我突然有点胃口了,今天早饭是什么来着?”
“厨房包了山野菜包子,还煮了豆腐汤。”春桃忙答道:“给爷准备的还是粥,不过按照康大夫的指令加了开胃的山楂。”她挥了挥手,外面的止水就忙命人将早餐端了进来。
裘衣轻抬了抬手,吩咐止水:“扶我过去和夫人一桌吃饭。”
止水立刻过去,伺候裘衣轻洗漱,又安安稳稳的将他扶坐进轮椅里推了过去。
九阴掰开了一个包子对裘衣轻道:“相公要是实在吃不下就不要强吃,免得又吐了。”她又问春桃,“豆腐汤是辣的吗?豆腐老不老?我只吃嫩嫩的豆腐。”
那野菜和猪肉的香气漫了出来,裘衣轻低头慢慢的搅着粥,听她一口一口的吃着包子,唇角勾了一下,“吃得下。”
她真会吃,他从前也没有口腹之欲,吃饭对他来说只是续命而已,所以府中从来不备什么麻烦的食材,时令的菜,自从她入了府,嗣王府的厨房也热闹起来,她太挑剔,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她吃东西又觉着似乎那样东西好吃的很,叫人馋起来。
“这山野菜的馅好吃,中午就用这个馅包饺子吧。”她早饭没吃完又惦记上了午饭,“酸汤饺子,吩咐厨房炖些鱼汤放着,中午包饺子用那鱼汤做酸汤。”
春桃忍不住笑了,“知道了夫人,您先吃早饭吧。”
裘衣轻低着的眼里全是笑意,没留意碗里的粥已经见底了,山楂倒是真的开胃。
止水在外面瞧着不由赞叹,他们夫人可真下饭,他们爷今日喝粥竟是喝出滋味来了。
今日天阴着,刚吃完早饭就落了雨,淅淅沥沥的倒是不大,冲的炎炎夏日凉爽了不少。
九阴开着门见康大夫在外朝她挤眉弄眼,她知道,康大夫今天一大早就跟她说了裘衣轻的康复计划,他觉得裘衣轻会愿意配合她的。
她回头看向了榻上的裘衣轻,他靠在榻上在看书,却在她转过头去看他时,下意识的抬起了眼和她看了个正着。
他又匆忙低了下去。
“相公在看书还是在看我呀?”九阴笑着走了过去,伸手将他的书按了下去,歪头将脸凑到他眼皮子底下笑,“书有我好看吗?”
裘衣轻目光落在她脸上,奇怪,她今日是不是又变好看了?怎么会有人每天都比昨天要好看一些?
系统心道:这可不是错觉,宿主她现在筑基了!越修炼容貌就会变化越大,她现在已经和从前的宋燕呢不是太一样了,比宋燕呢要艳丽很多,凛冽很多,它真怕宿主她长成祸国妖姬!
裘衣轻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在她的衣服上,“夫人为何不穿新衣?”她穿的还是他的袍子,不是做了很多新衣服吗?
她早上起来随便拿裘衣轻的大袍子套上的,在府中又没人看,刚要这么说又看见裘衣轻的眼神,福至心灵道:“相公想看吗?我换新衣服给相公看好不好?”她转身□□桃将她的新衣服拿过来,又回过头来问裘衣轻,“今天天气这么好,相公闷在屋里怪可惜的,不如相公去花园的亭子里坐着赏雨等我?”
康大夫说,尽量让他多出门,并且在外待得久一点。
他望着她慢慢将书放了下去,“好。”让她一直陪着他闷在屋里是委屈了她,“我在凉亭里等夫人。”
止水眼睛发亮的进来推他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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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打湿廊下的地砖,裘衣轻被推在回廊下,湿湿凉凉的风吹当他的衣袖和黑发,一路上他听着雨,看着院子里的新绿和花红,感觉和他之前强迫自己出门去找她时不一样,那时他满心焦躁,现在他满心期待。
他被推到凉亭里,想起什么似得吩咐止水,“请老太傅下午过府来一趟。”
止水顿了一下,担心道:“爷……您的身子现在见外人会不会不舒服?”昨夜见了老太傅他们立刻就犯病了,康大夫说不能操之过急。
“我有分寸。”裘衣轻道。
止水点了点头,招来随侍让他速速去办。
回廊下已经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春桃在道:“夫人您慢点,当心地滑摔着。”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回廊下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快步而来,这衣服和寻常女子的不太一样,广袖长袍,她又用红缎带高高扎着黑发,马尾一样,远远朝他走来风鼓起她的衣袖,像是谁家仙君下凡而来。
她跑过来站在他面前,抖了抖袖子问他,“好看吗?”
她生的又艳丽又凌冽,再找不出第二个比她好看的。
裘衣轻望着她,在那大雨里轻轻说了两个字,“好看。”像是怕被她听见,恨不能被雨声盖过去。
可她却还是耳朵很好的听见了,凑过来笑着弯下腰来看他,“裘衣轻,是我好看,还是宋燕音好看?”
她竟还记着这个。
雨声冗杂,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裘衣轻避开了她的视线,说了一句,“她怎能与你比。”
九阴弯腰看着他惊呆了,“裘衣轻,你今天……怎么又对我这么好?我说什么你都理我。”
裘衣轻被她这话逗的忍不住想笑,抿着嘴压着笑意看她,“宋燕呢,这不叫对你好,你怎么这么容易觉得别人对你好?”
她笑吟吟的道:“别人对我多好我也不稀罕,但你对我笑一笑我都觉得好极了。”
裘衣轻望着她望着她,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她真是这么觉得吗?他是不是……对她太不好了?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手背上,试探性的蹭着他的手背。
他动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止水识趣的和春桃退到了回廊下,将凉亭留给爷和夫人。
雨越下越大,将庭外的花树和美人蕉打的劈啪作响,她热乎乎的手指头蹭啊蹭的就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裘衣轻心思全都被她勾了住,听她声音娇娇的问:“相公在外面可有觉得不舒服?”
若方才有一点,在她走过来之后就全没有了。
她的手指慢慢的、轻轻的,一个一个勾住他膝上的手指头,与他十指交握一般,每勾一根他的心就跳一下,她又叫他,“相公。”
他抬起眼来看她,她单手撑在他的轮椅上贴过来盯着他的嘴唇对他道:“那现在相公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他目光也落在她的嘴唇上,喉结轻轻咽了一下,听她又问:“我要是……在这里亲你呢?你会不舒服吗?”
他心跳的好快,雨声仿佛全被她的声音盖住,幕天席地里他只听见她的声音,她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手指忍不住抓紧了她的手指,在这里?
止水和春桃就站在不远处。
他胸腔里的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大雨里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人在花园的拱门下叫了一声:“王爷……”
他忙侧开了头,松开了九阴的手。
止水叹了口气过去,听那人禀报,又回来向裘衣轻禀报,“爷,老太傅来。”
来的怎么这么快?
裘衣轻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快,他不是说了下午再过来吗?
“同来的还有白小姐,说是来看夫人。”止水也想,这老太傅未免太心急了,迫不及待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