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有了读心术发现所有人都在骗朕!——枭药
枭药  发于:2019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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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父皇生前多少还是存了些后手,加上有以太傅为首的一众忠臣拦着,终究是将这荒谬的呼声压了下去。只是经此一事之后,他固然是再不曾轻视这位小皇叔,但梁王蛰伏二十余年,趁着他仓促登基根基不稳之时一朝而起,却也已是树大根深,难以轻易应对。
  前些日子,梁王与他请旨,想要前去封地就藩,要知道,梁王因着有皇祖父的偏心,赐下的康梁乃是大焘头一份的鱼米之乡、富庶非常,又天然有着水利之便。
  梁王从前只在景山皇陵,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都掀起了这般风浪,赵禹宸如何肯叫放他再去康梁?当下便只借口皇叔守陵辛劳,如今好不容易回京,不忍分别的借口拒绝了,梁王见状便也并不意外一般,只说着过几日便是文帝冥寿的由头,又回了景山皇陵。
  如今西北才刚刚大胜,他就这般忙不迭的回来,狼子野心,当真是丁点也不遮掩!
  【这个不要脸的又回来作甚么?不成,我得叫人告诉明朗小心些,不要再被他算计了去……】
  直到耳边忽的听到了苏明珠的这般心声,赵禹宸这才回过了神,没错,梁王自从回京,便对苏家诸多拉拢,先是与苏家长子苏明光相处甚欢,之后又借着苏明朗从拐子手里救下他独女的事屡屡上门,言必称恩人。
  梁王心怀不轨,苏家手握兵权,这么要命的两个人凑到了一块去,赵禹宸说不多心惊疑那是假的,此刻听见了贵妃这句心声,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梁王一厢情愿,他方才因着梁王回京能生出戒备不禁也略松快了一些,想了想后,才抬头吩咐道:“既是才回来,舟车劳顿,便不必请安了,叫回去,朕过两日再召他。”
  传话内监恭恭敬敬的低头应了,倒退几步,转身退了下去。
  既然听到了苏家幼子苏明朗的名字,赵禹宸想到什么,便也顺势转过头来,与贵妃开了口道:“说起来,苏都尉年纪不小,却是还未成亲,也是因着苏将军为国征战,没有父母在旁,这才耽搁了。”
  弟弟苏明朗与她同胞的姐弟,算起来过了夏日的生辰便正好十七,这个岁数放在这,的确是早就能成家生子的时候了,苏明珠点了点头:“等的爹爹娘亲回来,想必就要给他定下亲事了。”
  【是得赶快定下了,我怎么觉着梁王好像是有意把女儿定给明朗……呸,小姑娘才刚十二呢,这么快就被亲爹卖了,当真是不要脸……】
  听了这话,赵禹宸也是一惊,这倒的确不是没可能,若只是舍了一个侍妾所出的庶女,便能与苏战结了儿女亲家,想必梁王定然是乐见其成,岁数小也算不得什么,这会儿先定下,送几个陪嫁过去叫苏都尉再等个几年,慢慢的走完了六礼,什么事都不耽搁!
  这么一想,赵禹宸连忙开了口:“苏都尉少年英才,等苏将军定下了,定要告诉朕一声,朕请母后为他们赐婚!”
  这是正事,且太后赐婚,体现了帝王看重,又的确是一家子的荣耀,苏明珠倒也未曾推辞,带了几分真心低头谢了,赵禹宸见状越发觉着安心妥帖,也是亲自扶起免了,苏明珠面上微微带了些释然的惬意,两人便按着方才说好的打算不急不缓的回了昭阳宫去。
  这气氛一好,赵禹宸一时间便忘了方才贵妃那【待不了几天】的心声,等到想起时,也已到了昭阳宫的门口,更要紧的,是叫梁王这么一打岔,苏明珠便也再没有多想起方才的心声,且这话头一旦错过去了,再转回去总是显得有些刻意。
  待不了不久……或许是说等得苏将军回来之后,他也不需再这般“装模作样,”甚至还会将她打入冷宫吧?
  赵禹宸想了想,觉着应该就是如此,这些日子日日相处,他自然知道,在苏明珠的心内,一直以为他这这几日对昭阳宫的偏宠看重都是虚情假意,等到不必忌讳苏家之后便立即会翻脸不认人似的,他甚至还曾听见过,明珠在心里思量着永巷冷宫的管事是哪一个,要不要提前交好送些银子,好叫日后好过些的念头!
  他竟是当真没见过身处贵妃之位,便已在冷宫里给自个找退路的嫔妃!
  若是当真还会当心冷宫的日子难过,为何又不提早便按捺些性子,假意柔顺些,他们便也不至走到今日这步了。
  只是才想到这,赵禹宸侧眸瞧见贵妃日头之下,仿若莹莹有光的面颊,便又觉着明珠正是因着这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高洁,才会与旁的庸碌俗人都不用,她若是也能与董氏一般,心内千般心思,面上也只装着柔婉贤良,那便也不是苏明珠。
  正是因着这份纯直高洁,他如今才能有这一份安宁之处,明珠不该,也不必去变,他身为帝王,日后只好好护住这一片纯粹,等着贵妃明白他的心意便也是了。
  这般一想,赵禹宸心下反而一软,开口正待说些什么,回了昭阳宫后的苏明珠便仿佛看见了什么,忽的开口问道:“这都是什么?”

  昭阳宫殿门口立着十几个眼生的小内监,各自都捧了木箱锦盒,倒像是有人送了礼来。
  白兰方才跟着苏明珠去了清晏园,留着守门的是一个姓李的管事太监,闻言连忙赶着几步下了台阶,行过礼后,恭恭敬敬回了话:“主子回来的正巧,这都是外头梁王爷派人给送来的礼。”
  “梁王?”苏明珠皱了眉头。
  “是。”
  正回话间,前头一个眼生太监便也紧跟着跑了下来,跪地行礼,回的格外伶俐:“见过贵妃娘娘,王爷偶然翻出了些之前文帝爷赏下的好玩意,王爷说,好些乃是咱们大焘起事时,巾帼将军红夫人的遗物,却又与那寻常脂粉不同,满天下里,也只有娘娘您这般的奇女子才配得上,特命小人给娘娘送来。”
  一旁的赵禹宸认出这个太监正是梁王最贴身信重的心腹,听着这么一番话,越发觉得不对,面色忽的沉了下来,眉头也只越皱越紧。
 
 
第41章 
  “你与梁王……”
  等得梁王那贴身内监退下,身边也没了闲杂人等之后,赵禹宸眉头皱得紧紧的,便想要问个清楚,只是才刚说出这四个字便又忽的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似乎太过严厉了,顿了顿,才又改了略温和些的口气继续道:“你与梁王还很是熟识不成?”
  在旁的事上,苏明珠尽可以嚣张任性,随心随性的开口,但梁王故意“碰瓷”苏家了这么久,这样关乎全家性命的事,她便立即严肃正色了许多,立即断然否决道:“并不!”
  “梁王久居景山守陵,多年来都与臣妾素昧平生,直到先帝驾崩,臣妾与两位兄长出门时,与他才有一面之缘,也不过见了礼,说了两句话而已,之后便进了宫,怎么可能熟识?”
  这是真的,两年多前,宫中都已定下接她入宫的日子,苏明珠的两个哥哥可怜她日后都要困于深宫,不得自由,便带了她最后一次进山打猎,想要叫她在进宫之前再肆意一回。
  那是先帝刚刚驾崩,正是国丧,行猎取乐这事不好外传,他们兄妹三人便轻车简从,又选了偏僻的深山,一路都没曾惊动什么人。
  可偏偏就是这般偏僻的地方,他们却竟还是撞见了刚刚回京不久的梁王,且故意一般,隔着一条山溪,便正与她一齐射中了同一只盘羊!
  对面的那一箭射的格外的漂亮,连所选的位置都与她一样的盘羊的脖颈要害,她当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还觉着有缘,可对方却是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非但直说了自己是梁王,对她们兄妹几人的身份都了然于胸,只说是慕名已久,特来相交,先夸了苏明珠箭术超凡,将门虎女,又赞大哥勇武可嘉,少年英雄,当真是一派的光风霁月,坦率坦直。
  苏明珠最看不惯的就是装模作样的白莲花伪君子,虽然当时梁王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低调王爷,但她还是敏锐的从这几句交谈里察觉到了虚伪的味道,当下便不欲和他多言,只和一向聪慧谨慎的二哥苏明理躲到了一边去。
  倒是大哥苏明光一向率直,还当真觉着梁王乃是君子,等到分别之时,两人都开始已平辈兄弟论交。
  两人唯一的见面也就是这么一次,今天梁王居然就好意思凭着这一回见面,就说那时十三四岁的她乃是唯一配得上红夫人遗物的奇女子?
  【这是铁了心要拉着苏家下水…当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人!】
  赵禹宸转瞬之间虽无法分辨这许多一闪而过的心声,但贵妃心内对梁王不加掩饰的厌恶却是响的清清楚楚的。他原本对着苏家的兵权心存顾忌,但如今苏战还未回朝,便先有太傅,后有梁王,一个个处心积虑的逼着他疑心功臣,自断臂膀,他便反而越发觉着苏家乃是纯良忠心之臣。
  毕竟,若是苏战当真心存反意,或与梁王勾结,此刻梁王又何至于这般故意攀扯苏家,不过是因着还未得逞,才这般毫无忌惮的惹他猜忌,好反逼苏家罢了。
  闻言,赵禹宸对梁王的戒备更深,且除了防范戒备之外,还生出了一股被冒犯一般的恼火来。
  “他这般故意大张声势的给你这送礼,是算准了朕是那等多疑昏聩之君,会因此便疑心你,疑心苏家不成?”
  苏明珠眨了眨眼睛,虽然收敛了脸上的神色,心声却是在不假思索的传进了赵禹宸的耳中——
  【你难道不是?】
  “朕当然不是!”这一句心声只如一记耳光一般打在了他的面上,赵禹宸一瞬间怒目圆睁,连面色都被气的通红,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刚才这句只是心声,就这般看着苏明珠扬声喝了一句。
  赵禹宸是当真觉着委屈,他之前受了太傅与董家的蒙蔽,是因着有父皇的信任以及自幼教导的情分,他先入为主、潜移默化,只当太傅当真就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能臣,且即便有太傅的诸多挑拨,又知道兵权不能旁落,他也一向认为妄杀功臣的乃是无能无德之君,一直的打算都是只要苏家没有养寇自重、甚至心存反心,他便只收兵权,将苏将军留在京中架空,按着军功赐给爵位荣养一世。
  莫说他如今得上苍庇佑,有了这读心异术,即便没有,他也决计不是个这般昏聩愚昧之人!
  明知梁王狼子野心,还这般轻易便钻进了他这不加掩饰的圈套,当真就因这般就心生疑心,顺了敌者的心意!他便是当真多疑,也不至于这般愚蠢!
  明珠如何能这般想他?
  看着赵禹宸这般郑重且委屈的面色,苏明珠也略微吃了一惊,她回过神后,以为是自己脸上怀疑的神情太明显了,加上赵禹宸这人虽说缺点一箩筐,但还算称得上一句自律仁德,说他昏聩无能似乎也的确有些偏见了。
  这么一想之后,苏明珠后退一步,难得的带了些心虚的侧过了头去:“臣妾可没这么想,是梁王觉着您是昏聩之君来着……”
  切!你糊弄谁呢!当朕听不见不成?你分明就是说了!
  赵禹宸抬了抬眉毛,不过许是因着这几日的相处,对着面前的贵妃,他一时间却是莫名的有些说不出恶言来,张了张口,却也只是悻悻的哼了一声:“你是当真没说才好!”
  只是叫这事这么一气,赵禹宸到底有些忿忿不平,一时间也没心思再多留了,一甩袖就要离去。
  “陛下!”不曾想,苏明珠却是又忽的在身后叫住了他。
  贵妃自打进宫,向来都是巴不得将他早点气走,这是第一遭他当前走了,贵妃还在后头开口留他!
  赵禹宸的嘴角忍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停了步子,却还故意的未曾转身,只等着苏明珠追上来。
  可是苏明珠并未追,她瞧了瞧外面的日头,便只站在了殿前的屋檐下的阴影里,只扬了声音说道:“方才梁王府的人走的急,没能顾得上,臣妾宫里的人不好出宫,不如陛下您找个人,将这东西给梁王爷还回去罢?”
  虽然贵妃没能追出来,但赵禹宸听了这话却也是连连点头,没错啊,连她给明珠赏了这许多东西,都被明珠拒了好几次呢,没道理他梁王送个红夫人的遗物,贵妃就这般利索的收了,也是他方才急着叫人退下问明珠与梁王关系了,若不然,方才收都不该收,就该直接退回去!
  这么一想,赵禹宸便又自个返了回来,想了想,便开口道:“人都已去了,再折腾也麻烦,倒不如都搬到朕那去,过几日苏将军夫妇回朝,朕便这些东西给苏夫人送去。”
  所谓的红将军红夫人,便是当初大焘太、祖起事之时,麾下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妇,夫唱妇随一并在军中效力,因夫人闺名之中有一红字,军中常称呼红夫人,只不过一次对战之时,将军受敌暗算,失了性命,其夫人不哭不悲,只面色如常的收了夫君骸骨,等得日落黄昏,便将红妆换武装,上马点兵,带着剩余残部趁夜突袭,将还在庆功的敌军首领斩于刀下,祭祀先夫亡灵。太、祖闻讯之后,既痛且赞,便将这将军之爵追封给了红夫人,后世便又尊其为红将军。
  同样是夫妇同心,军中杀敌,若要寻配得上红将军遗物的,哪一个能比得上此刻还在西北从军的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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